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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研究与美学评价
作者:赵仲明 单位:中国音乐学院
学术精神是学术研究工作中的一种诚笃精神,一种批判精神,一种超越精神。它鲜明地体现在学者执著的理论信仰、敏锐的问题意识、强烈的批判意识,以及整体的学术思想之中。在中国音乐学术史上,我们或许并不缺乏具备上述特征的学问家,然而,关注世界、关注时代、关注当下,并始终以开放的学术胸襟博采众家之长,兼容并蓄,同时在其学术研究中保持着高度学术责任感与学术使命感的学者,恐并不多见。本文通过对于润洋先生20世纪70年代末至2000年以后的主要学术著述的分析研究,探讨于先生学术思想发展的基本脉络及其重要学说在当代中国的西方音乐史学、音乐美学研究领域中的理论价值与学术意义,以表达笔者对于润洋先生80华诞暨50年学术生涯的诚挚敬意。
一、反思探索期(70年代末至80年代)
20世纪70年代末至整个80年代是中国现当代史上意识形态的“拨乱反正”期,同时也是于先生学术生涯中非常重要的“反思探索期”。“历史研究”与“美学评价”既是始终贯穿在于先生学术思想中予以强调的两个研究范畴,同时也是于先生构建理论学说的“两大基石”。然而,对于这一学术思想的探究,我们却可以追溯到他70年代末的学术著述之中。《器乐创作中的艺术规律》是于先生70年代末发表的一篇论文。当时,虽然“”已经被粉碎,但在我国音乐创作领域内的极左思潮并未完全消失,器乐创作中的标签化、图解化、概念化现象仍然较为普遍。比如,歌颂伟大领袖时采用《东方红》的曲调;寄托对革命者的哀思时采用《国际歌》的动机;表现人民军队时则采用《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对此,于先生运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和辩证法的基本理论,从音乐学的角度对当时的现象提出了批评:器乐的认识作用和社会功能,不在于它是否能为人们提供抽象的理性认识,揭示具体的哲理或观念,而在于从感情上丰富人们的精神世界,从感情的积累和深化加深对社会生活的感受能力和认识能力,进而影响对社会现实的感情态度。这是音乐、特别是器乐所具有的独特作用。忽视了这个特点,势必造成对器乐的政治内容、器乐为政治服务的狭隘理解。所谓“必须紧密配合政治运动”、“写中心”就是这种狭隘理解的产物……要求器乐直接表现抽象的政治概念,要求器乐必须直接为政治运动服务,这难免要导致器乐创作的概念化,丧失器乐所特有的艺术表现力量,同时也就丧失了器乐真正应该具有的政治内容。①值得注意的是,于先生在这篇文章的结尾处,以音乐学家特有的理论敏感和远见卓识特别提到了音乐学学科中的“历史研究”与“美学评论”。并且,他充满理论自信地指出:思想禁锢已经打开,思想的解放必将为艺术的真正繁荣开辟道路。在器乐创作领域中,我们应该在一系列的实践和理论问题上拨乱反正,努力探索其中规律性的东西,为未来器乐创作的繁荣创造条件。我们相信,这样的探索也必将对整个音乐创作、表演、历史研究、美学评论产生有益的、深远的影响。②经过了十年动乱后的中国,一方面出版界在引进与出版外版人文社会科学学术著作方面空前繁荣;另一方面,我国的人文科学研究以及人文社会思潮也十分活跃。随着一大批对我国人文学术影响至深的“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以及其中关于哲学、美学的译著出版(如黑格尔《美学》《/西方美学家论美和美感》、格罗塞《艺术的起源》、克罗齐《作为表现的科学和一般语言学的美学的历史》、鲍桑葵《美学史》、科林伍德《艺术原理》、苏珊•朗格《艺术问题》《/情感与形式》、胡塞尔《现象学的观念》、卡尔•波普尔《猜想与反驳———科学知识的增长》、李普曼《当代美学》),以及我国哲学界、美学界一批著作的陆续问世,我国的音乐美学著作出版与学术研究也开始复苏。
1978年,奥地利音乐学家爱德华•汉斯立克的音乐美学名著《论音乐的美———音乐美学的修改刍议》(第一版)中译本出版;1981年,英国音乐学家戴里克•柯克的《音乐语言》中译本问世。之后,中央音乐学院和上海音乐学院率先在音乐学系里成立了音乐美学小组,并着手对一些外文音乐美学文论与著作进行编译,并以此作为我国音乐学院的音乐美学选修课参考教材。③然而,从这一时期开始,作为音乐学的学科任务———“历史研究”与“美学评价”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于先生的研究范畴。虽然,我们可以说于先生强调“历史研究”与“美学评价”的学术思想与我国当时的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人文社会思潮,以及音乐学界以往的研究状况不无关系。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还应看到这一学术思想与于先生一贯坚持的理论信仰———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与辩证法,以及作为音乐学家特有的理论自觉———问题意识与批判意识直接相关。他博览群书,从不排斥任何不同己见的理论学说,且博采众家之长;他关注世界、关注时代、关注当下,但绝不是关注时髦,而是关注在时髦的当下被抛弃的和被遗忘的学术思想和隐蔽不彰的某些理论渊源。
以1978年汉斯立克《论音乐的美———音乐美学的修改刍议》中译本的出版为例。1981年,于先生在题为《对一种自律论音乐美学的剖析———评汉斯立克的〈论音乐的美〉》的一篇论文中,对汉斯立克及其“情感表现不是音乐的内容”④、“音乐美是一种独特的只为音乐所特有的美”⑤、“音乐的内容就是乐音的运动形式”⑥等学说率先进行了批判。但所有的理论批判却也是通过大量的史学举证和美学剖析后才得出结论:汉斯立克的学说是唯心主义的错误命题,是与马克思主义哲学认识论根本对立的立场。⑦并对这些表面看起来似乎仅只是音乐美学领域中关于他律论与自律论的学术之争,但实际上却是直接挑战甚至动摇我们长期以来坚持的反映论情感美学及其更为深刻的一系列带有原则性和根本性的理论问题展开论述。包括于先生在随后几年中发表的《符号、语义理论与现代音乐美学》(1985)和在《罗曼•茵加尔顿现象学音乐美学评述》(1988)等论文中,也同样坚持了“历史研究”与“美学评价”并重的学术思想与研究方法,并分别对苏珊•朗格的“艺术符号理论”、阿达姆•沙夫的“语义学理论”,以及对茵加尔顿“纯意向性对象”以及胡塞尔现象学等理论学说予以了公正客观的史学评价和美学评价。#p#分页标题#e#
如果说,以上所举论文仅是于先生在这个时期对西方各种理论学说进行的剖析性研究的话,那么,1988年他发表的《关于音乐基础理论研究的反思》一文,在笔者看来,则是于先生经过近十年的反思探索之后,从哲学理论层面上对音乐与音乐艺术的本质、属性、形式、内容、存在方式,以及与之相关的史学、美学、技术理论等学科的一次深刻的学术总结与理论分析。在很大程度上,这篇重要论文基本完善了于先生“理论构建期”与“理论深化期”的学术思想,同时也为他在未来的两个时期中取得更多的学术成就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若非如此,于先生断不能在这篇论文中,在谈到“历史研究”与“美学评价”二者在音乐学研究中的相互关系时,更为明晰地指出:以我国的西方音乐史学研究为例,除了史学理论、方法论本身存在的问题之外,音乐美学研究的落后,种种似是而非的音乐美学观念充斥史学工作者们的头脑,这是阻碍音乐史学发展的重要原因。当我们的音乐哲学观念还处在较低的层次,对音乐美学的一系列重要问题都不甚了了,甚至被许多错误的观念所占据时,我们恐怕是很难去把握和揭示这门艺术的历史发展规律的……在音乐技术理论领域中,关系相对间接一些,但它的深化无疑也有赖于研究者们基础理论素质的提高,否则这门学科就只能永远停留在经验论的、工艺学的水平上面很难使自己站在更高层次的理论水平线上。⑧显而易见,这一论断既成为了于先生后来的“音乐学分析”理论学说(1993)以及《现代西方音乐哲学导论》(2000)与《悲情肖邦———肖邦音乐中的悲情内涵阐释》(2008)专著的重要理论基础,同时也构成了他所有学术著述中特有的一种理论品格。恰如1982年他在一篇纪念导师卓菲娅•丽萨的文章中所说的那样:(除了体系音乐学外)“丽萨在音乐学上做出贡献的另一个领域是历史音乐学。她在体系音乐学领域获得的(诸多)成就,是与她在历史音乐学方面的渊博知识分不开的。对于她来说,这两者之间很难划出一条严格的界限。她的音乐美学论著总是给人以强烈的历史感,而她的音乐史学论著中则总是包含着理论的内容。”⑨毋庸讳言,随着时代的进步与学术的发展,作为卓菲娅•丽萨的学生,于先生强调和坚持“历史研究”与“美学评价”并重的音乐学研究理论与方法不仅明显比其师丽萨更为深阔,更重要的是,由他倡导的“历史研究”与“美学评价”这一研究方法已在中国当下的西方音乐研究领域中产生了意义深远的影响,并成为了一种建立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与辩证法理论与哲学基础之上的、具有中国学术特色的音乐学研究。
古代文学红楼梦写法研究
【提要】何其芳在任文学理论研究班(简称“文研班”)班主任最后一年(1963)的上半年,曾经指导研究生学员黄泽新、贺兴安、刘建军、李希贤撰写红学毕业论文。笔者在“文研班”一期学员的回忆录中,查到了何其芳指导黄泽新撰写《〈红楼梦〉对我国古典小说传统表现方法的继承与发展》论文的四次谈话(包括一次笔谈)的记录。黄泽新、李希贤的毕业论文流传下来。本文介绍了何其芳指导红学毕业论文写作的全过程,从中可以看出何其芳红学论文写作的思想理念和经验做法。何其芳指导文学研究生红学毕业论文写作,在新中国红学建设史上具有首创性。
【关键词】何其芳;指导意见;红学毕业论文写作
近期,笔者查阅到一件有关何其芳红学实践的新文献资料———指导文学理论研究班(简称“文研班”)学员黄泽新撰写《〈红楼梦〉对我国古典小说传统表现方法的继承与发展》毕业论文的四次谈话(包括一次笔谈)记录①。由此顺藤摸瓜,查到何其芳在“文研班”一系列红学教育实践活动和指导另外几位学员红学和涉及红学的毕业论文的资料。从1959年9月到1963年6月,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与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合办的“文研班”,前后共办两届,外加一期进修班。办学期间,正好赶上文艺界、文化界开展“纪念曹雪芹逝世二百周年”的活动(1962—1963)。何其芳是“文研班”的班主任,他有意把《红楼梦》规定为“必读书目”之一,聘请吴组缃、俞平伯、李希凡、冯其庸等专家讲“《红楼梦》研究”专题课①,并亲自讲他的“‘红学’研究成果”和《论红楼梦》的研究心得及写作经验②。他还带领学员走出课堂,广泛接触文艺实际,向社会学习,“还组织看过美术展览,参观过鲁迅故居以及据说是《红楼梦》中大观园原型的恭王府,林姑娘‘潇湘馆’的几丛竹子,幽静的居室,以及贾母看戏的戏楼,还真有几分近似,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③。
一、论题“顺利确定”与论文“锁进抽屉”
首届“文研班”因延长一年学制,要到1963年暑期毕业。学员此时最重要的任务是撰写毕业论文,何其芳、唐弢等人担任论文导师。毕业论文选题方向可以依据所学内容自由选择,一些同学选择了《红楼梦》研究方面的选题。学员黄泽新回忆:文研班学习的最后一年,学校规定每人写一篇毕业论文。我的选题是关于《红楼梦》的,由何其芳先生负责辅导。另外,贺兴安、刘建军同学写的也是关于《红楼梦》的论文,李希贤同学写的是典型问题的论文,也都由何其芳先生指导。从草拟提纲到论文定稿,何先生辅导我们四次。头三次是去何其芳先生家里直接接受他的辅导,最后一次写的是书面意见。④为什么黄泽新、贺兴安、刘建军和李希贤同学的毕业论文皆由何其芳任导师?道理很简单,是因为何其芳在《红楼梦》研究和典型研究方面有创见,有成果,“共名说”是其显著标志,课堂上又以“讲红课”为人称道。笔者收集了何其芳辅导四位学员毕业论文的资料,结果是多寡不一。在黄泽新的回忆文章中,意外发现何其芳辅导他毕业论文谈话的全部记录,这是一件很珍贵的红学文献,因此要费些笔墨在下一节专门叙述。现在分别讲述何其芳对贺兴安、刘建军和李希贤毕业论文的指导。指导贺兴安红学毕业论文的写作贺兴安和李希贤划为一个组,每次到何其芳家谈毕业论文写作,两人总是相伴同行。李希贤回忆:何主任约定,贺兴安和我间隔一周的周三下午两点半到裱褙胡同的何宅,面谈。我俩每次提前几分钟进入导师家。此时,白瓷壶沏的热茶、三只茶杯已置于小客厅的小方桌上,三把木椅放在它的三方。据我的记忆,兴安坐在何主任的右侧,我坐在导师的对面。第一次去主要是定选题。兴安同学汇报后,他撰写《红楼梦》的论题顺利地确定了。①李希贤只讲了贺兴安的红学选题“顺利确定”,没有展开记述辅导了哪些论文写作具体意见,令人遗憾。查贺兴安回忆“文研班”学习生活的文章,他说何其芳“一直是大家暗中崇敬和学习的榜样。他在创作和研究两大领域都贡献卓著”。何其芳对贺兴安还讲过他写作《论红楼梦》花的时间很久:何其芳……他的批评理论文章最有文气,最少教条,在以情动人和以理服人结合上,大陆学人难以与之匹敌。他的《论〈红楼梦〉》是大陆那些年“红学”热浪中写得最好的。有一次,他讲到写这篇文章整整花了八个月时间,那意思是如有人想批驳他、超越他,起码在时间上得花八个月以上。②贺兴安赞佩何其芳文章“学人难以与之匹敌”,因为其“最有文气,最少教条”,“以情动人和以理服人”。这首选应该是《论红楼梦》的韵味和亮色。贺兴安没有说此事的发生时间,但何其芳在用切身体验鼓励贺兴安投入巨大精力写好学术论文,使其超不过、驳不倒、站得稳、立得住的用心,却十分明显和殷切。指导刘建军红学毕业论文的写作刘建军对论文导师何其芳也怀着一种崇敬心理。他对何其芳的总体印象是:“何其芳师是我们的班主任,也是我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在对我班同学的多次讲话中,虽然非常强调马列主义的指导作用,但他循循善诱地要我们打好扎实的基本功,重视第一手资料,从实证出发,切忌空头理论。他的诗人气质很重,讲话感情色彩鲜明,有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提到何其芳对他毕业论文的写作辅导,他满怀钦敬地说:我向他汇报论文提纲时,他不太同意我引用的苏联一位理论家的艺术结构理论,他认为这位理论家的艺术结构理论有些无限扩大。也不太认同我关于《红楼梦》以四大家族衰亡为主线的说法。但他始终没有要求我改变观点,他的看法只供我参考。第二次谈论文时,他同意我关于《红楼梦》艺术结构主线的说法,认为我的论述成立。此事当时对我震动很大,一位理论权威,与一位年轻学子平等商讨,学术自由、学术民主的风范令人敬仰。①刘建军的论文选题是“《红楼梦》艺术结构主线”。这里他简要记述了何其芳的两次辅导情况:第一次是修改论文提纲,何其芳对引进的域外“艺术结构理论”持存疑鉴别态度,因其大而无当“不太同意”引用,表明他是在将独立思考的学术品格传授给学生。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期,红学界已经有了“《红楼梦》是描写四大家族衰亡史”的评论观点,但何其芳历来认为《红楼梦》“写的只是两个封建家庭”②,因此对刘建军关于“《红楼梦》以四大家族衰亡为主线”的说法“不太认同”。但是,这两个“不太同意”,只供刘建军“参考”,并不要求论者(学生)“改变观点”。第二次是肯定论文的“论述成立”。论点、论据通过论证过程才形成论述,形成论文。也许在两次辅导之间,刘建军在没有“改变观点”的情况下,部分接受了导师的意见,使论述趋向合理与完善,使何其芳转而“同意”他的“说法”。“论述成立”也就是论文总体上合乎写作要求,达到了毕业水准。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刘建军在何其芳辅导过程中感受到其令人敬仰的“学术自由、学术民主的风范”!指导李希贤典型问题毕业论文的写作李希贤1959年夏季在湖北汉口参加“考研”笔试时,面对试卷中的一道“典型”试题,有过交白卷的尴尬。录取到“文研班”深造,他时刻牢记自己这个“软肋”和“跟头”,特别“注重文艺学中的典型问题”。他也因此在临近毕业选择论文题目时,确定以研究“典型问题”为方向———这也与何其芳倡导“典型共名说”的影响有关。他自以为掌握的资料可以写一部谈典型的专著。但是,他的撰著毕业论文之路也还是不顺畅,甚至一波三折,屡遭坎坷。他回忆几次到何宅谈论选题时说:第一次去主要是定选题。……我汇报所作的准备时,何主任静心地听着。我又试探性地表示:我想撰写一部谈典型的专著。导师没有笑,没有责备,心平气和地说:“写专著,当然好,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只要你写一篇两三万字的论文。”在科研上尚未登堂入室的我,顿时心绪紊乱,“典型”在脑海中飞舞,不知如何捕捉。其芳先生开导我:可以选典型理论中的一两个问题,也可以从典型创造类别中选题,还可以从某部名著中的典型人物入手。我感到有头绪了、有思路了,最后商定:谈阿Q典型。论题定后,我环绕论题钻研材料、准备提纲、撰写初稿。当我俩(指与贺兴安———引者注)上门听取对初稿的意见时,何主任依然先对贺后对我。他把我的初稿翻了一遍后,漫谈式地发表意见。其中,印象最深的是:文章倒有些新意,可是“我读时只想瞌睡”。他透过镜片,注视着我,见我满脸绯红,又微笑道:“可能我未睡好。”对我行文中的弊病,导师来了个一针见血!……临到论文能否定稿通过时,我的心绪宛如面对法庭。他翻完《论阿Q典型和阿Q主义》文稿后,对此文只说了一句话:“你的文章,依我看,目前也只能这样。”……我脱口而出:“何主任,我的论文能不能在《文学研究》上发表?”他回答:“要发表?那还不容易,我签个字就行。”停了停,接着说:你把论文带回家,锁进抽屉,半年后再拿出来修改,改得不能再改时,誊正寄给我。他是《文学研究》杂志的主编,由他签署意见,在刊物上发表他门生的论文,显然“容易”办到。他不这样做,还指明要锁过半年,然后才可能提升。当时我就懂得,他这样说,他要我这样做,实则是对我的指引、对我的鞭策、激励和期盼。我理应如是为之。①何其芳指导毕业论文《论阿Q典型和阿Q主义》的写作,针对学员研究和写作上的薄弱环节,可谓处处把关,歩步紧逼:选题不准确,他纠正后连续指出三个“突破口”;初稿有弊端,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并用“我读时只想瞌睡”的话形容其沉闷不灵动;定稿虽然体现了作者当时所能达到的最高的写作水平,但还是令人不满足,何其芳建议暂不发表,“锁进抽屉”。怎样才能把这篇论文修改好,何其芳给出的办法是,“把论文带回家,锁进抽屉,半年后再拿出来修改,改得不能再改”,“然后才可能提升”。也就是说要“冷处理”,放一放,悟一悟,获得新的认知,一改再改,反复打磨,使其跃进升华。这是通达研究甘苦之语,懂得写作三昧之言。这体现了何其芳指导论文写作的另一种风格:所谓“严师出高徒”!李希贤对此十分理解和服膺。严师的教诲几乎影响了他后半生的教学和科研,并做出了不凡的业绩。指导黄泽新红学毕业论文写作的文献内容较多,下面设专节来介绍。
二、“论文中主要观点应当是自己发现的”
黄泽新的论题是《〈红楼梦〉对我国古典小说传统表现方法的继承与发展》。他在回忆录中写道:何其芳先生“当时正值盛年,充满热情与活力”。他“亲自为同学辅导论文”。“他的讲话如同他的诗文,是发自肺腑的声音,闪烁着真知灼见,每次讲话都给我们很多启迪。”“我这里所记的,除了第一次有几点共同性的指导意见外,其余全是对我的研究论文的指导意见。”①黄泽新与刘建军为一组。何其芳第一次辅导谈话是在1963年2月27日下午。何其芳首先讲的正是“共同性的指导意见”:我先说说写研究论文要注意的几个问题:第一,要写提纲。写一般性的文章可以不要提纲,写长篇论文,尤其是论述复杂问题的长篇论文,一定要写提纲。毛主席的《论联合政府》,结构完整而周密,说理性很强。我们恐怕很难找到比那更好的安排形式。提纲在写作实践中还要反复修改,尽量使论文层次清晰,逻辑性强,富有说服力。第二,把思想变成文章,不仅是文字表达的问题,还可以使思想更准确、更精密。一定要下工夫,要认真考虑。论文的文字要讲究。不要用随便拾来的语言,要用经过思考的语言。要培养对语言的敏感,什么是好的讲究的语言,什么是不好的不讲究的语言,要善于区分。写得太轻率不可能有好文章,要高度地集中精力,花大量的劳动来完成这篇论文。第三,写成初稿后,要认真地仔细地反复地修改。中央文件有的改了十多遍,我们也要学习这种精神。自己的稿子自己动手抄,才经得起考验。自己不耐烦抄,还有发表的价值吗?随后,何其芳就《红楼梦》的研究课题,谈了几点意见:研究《红楼梦》,首先要重视研究《红楼梦》的时代背景。为什么《红楼梦》在那个时代产生?包括社会的、政治的、思想的、文化的以及传统的原因都要摸一摸,搞清楚。社会背景是文艺作品的根。不论你研究什么问题,都不能忽略它的根。例如,贾府衰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有人说是“坐吃山空”。我觉得这个看法,讲得不够太深。应当从时代背景的诸多因素中探讨贾府衰败的必然性。其次,要多阅读与《红楼梦》有关的研究资料,了解前人的研究成果。新的看法从材料中来。论文中主要的观点、材料应当是自己的,是自己发现的、思考的,但不可能完全新。材料要反复看,反复研究。这一次,先谈到这里吧!下一次你们谈谈个人论文的提纲,我再说说具体意见。首次谈话,是说给黄泽新与刘建军两个人的。就红学毕业论文的总体要求,何其芳强调三点:“重视研究《红楼梦》的时代背景”“了解前人的研究成果”与“论文中主要的观点、材料应当是自己的”,这恰恰是最基础、最要害的法则。依据指导老师的要求,黄泽新开始考虑“论文的提纲”。他最初的论文题目是《论〈红楼梦〉的人物形象塑造》,后来改为《〈红楼梦〉对我国古典小说艺术表现方法的继承与发展》。他的思路是:鲁迅先生说过“自有《红楼梦》出现以后,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打破了”,毕业论文的主旨就是具体阐述这个“打破”,这就有必要从中国小说艺术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去寻找答案。为此,他着重地研究了《三国演义》《水浒传》《金瓶梅》等三部有代表性的古典长篇小说艺术表现上的特点,与《红楼梦》作具体的比较,找出《红楼梦》究竟继承了哪些方面,又“打破”了哪些方面。他写出一份两千多字的提纲。第二次辅导谈话的时间是同年3月30日。何其芳听取了黄泽新的立意构想后,翻看了两遍提纲,然后说:思路可以,条理也比较清晰。不过有些问题,还需要进一步的思考。关于人物的阶级性与典型性的问题,有人主张阶级性是人物的本质,甚至认为一个阶级只有一个典型。可是为什么某个阶级的典型人物的某些特征能够抽出来用在其他阶级人们的身上?一种解释是借用,另一种解释是相同而又不同。阿Q忌讳癞子,不能说这是从统治阶级来的;排斥异端则可能是从统治阶级来的。不同阶级、不同阶层的人们会有不同的忌讳,各有什么特点?考虑问题尽可能从实际出发。分析人物性格要科学、辩证。刘姥姥流行的看法有两方面:一是进大观园,因无知而闹了许多笑话;二是帮闲。过去,我们叫吴稚辉为刘姥姥,就是讥讽他是个帮闲。流行的这两点对刘姥姥的看法,并不是刘姥姥的性格的全部。对于贾宝玉,流行的看法是爱女孩子,而不是叛逆,流行的看法只是表面的东西。搞研究,不要被流行的看法所误导,要运用科学的认识论独立地思考,提出自己的见解。这里还需要强调一下,评价形象的意义也好,评论作品的思想和艺术成就也好,都要从作品的实际出发,先搞具体的东西,然后再概括,再下判断。不要先有了论点,然后再在作品找有关的现象证明。现象是复杂的,不同的论点都可以找到相应的现象作例证。先有论点再找例证的做法很容易导致错误。研究论文要写得准确、鲜明、突出。要花大气力找出《红楼梦》艺术上的特点,找出它最成功最独特的地方。我们搞研究的目的是为现实服务的,因此更要关注对今天有意义的东西。拿心理描写来说,托尔斯泰写人物心理很细致,着重过程,但故事进行太慢,比较沉闷。《红楼梦》的心理描写也很细,但和生活一样,并不慢,这就是发展创造,充分显示了我国古典小说心理描写的特色。直到今天,仍值得我们借鉴。这次辅导也是黄泽新、刘建军小组两人同时听讲。但是,这里只记录下何其芳对黄泽新论文提纲修改充实“进一步思考”的意见。这些意见最为可贵的是强调研究方法的正确性,如分析人物形象要“运用科学的认识论独立地思考”;任何研究都要从作品的实际出发,“先有论点再找例证的做法很容易导致错误”的;花大气力找出《红楼梦》最成功最独特的地方,“搞研究的目的是为现实服务的,因此更要关注对今天有意义的东西”。只有这样,毕业论文才能有创见,有高度,有价值。接受第二次辅导以后,黄泽新动手草拟初稿。一个半月以后,他将稿子交给何其芳审读。6月2日,导师通知他第二天上午9点到家去,谈谈对初稿的意见。第三次辅导谈话于6月3日9点准时开始。何其芳拿出论文初稿放在茶几上,开门见山地说:稿子我看了,大体上可以,不过,还要作一些修改。1.文章对问题分析得比较细致,但是理论概括不够。文章谈的是人物塑造问题,对人物塑造的重要性就应该有所强调。另外,《红楼梦》“打破传统写法”的意义和价值,也需要进行充分的理论阐述。2.文章着重讲了《红楼梦》对传统艺术表现方法的突破与超越,继承讲得不够。对《三国演义》《水浒传》以及《金瓶梅》艺术特点的概括不够完全恰当。当然,艺术分析是个极其复杂的问题,要做到完全的恰如其分,是很困难的,越是困难越需要认真、细心,尽量使我们的分析符合作品的实际。3.环境描写,有的能折射人物的性格,有的则不能折射人物性格。只不过是人物的居住场所,不要生硬地把一切居住环境都和人物性格联系到一起。例如《西厢记》,故事发生在寺院里,崔莺莺、张生与红娘的性格与环境有什么关系?分析其他作品,也要实事求是,不可牵强附会。第三次谈话,核心问题是修改文稿。何其芳指出了三个问题:“理论概括不够”“继承讲得不够”“生硬地把一切居住环境都和人物性格联系到一起”。同时,也辅导了解决问题的方向和方法。黄泽新用近两周时间将稿子修改一遍上交。第四次辅导何其芳变更了面谈方式,而是采取书面笔谈的办法,把他的意见写在了改稿前面的空页上,于6月22日将稿子让人送还给黄泽新。何其芳用红铅笔在稿子上写的意见如下:6.文字还不够准确、讲究,有些名词造得有些生硬,如“行动细节”“表现传统”;3.讲《红楼梦》以前小说在写人物上的区别和特色还是要讲得更恰当一些、更符合事实一些,《三国》《水浒》也并非完全没有细节描写,《水浒》就较多一些,也并非都是只能通过一件事写一两个人物。继承方面似讲得不够;1.有对塑造人物问题的概括性的理论性的论述,可是只有细致的一面,而缺少思想与理论的高度;4.心理描写一节似举例过多;5.环境描写一节中写风一例似与塑造人物无关;2.结束语未能把前面三节总结起来。①何其芳为何把所写意见的序号标为“6、3、1、4、5、2”呢?黄泽新推测:何先生随看随记,没标序号,稿子看完以后,才根据内容编列了序号。除上面所写的具体意见以外,何其芳还逐行逐句地修改文字和标点符号,共修改了十四处。这六条修改意见,还是为了使前几次的辅导内容得到贯彻,四脚落地。第四次书面辅导,表面看,意见零零碎碎,对论文修修补补;细品味,一则可看出何其芳的煞费苦心,二则说明论文基本完成,小动微调就可以定稿。黄泽新“文研班”红学毕业论文如期完成,顺利通过。笔者查阅了相关资料,就目前所能见到的文献而言,这是新中国文学专业研究生的首篇红学毕业论文。这也表明,何其芳的红学实践活动中,又有一项开创性的业绩。更令人庆幸的是,何其芳辛勤辅导这篇论文的全部意见被黄泽新原汁原味地记载、保存并公布出来,其中包含着如何进行科学研究、如何评论《红楼梦》、如何撰写红学论文等丰富思想和经验。黄泽新当年亲聆教诲,对何其芳的耳提面命、春风化雨,几十年后回忆及此仍感慨万千,他写道:“通过辅导论文,我深切地感受到了何先生的热心、耐心与细心,感受到了他对培养学生的无私奉献精神。他对学生既严格要求、一丝不苟,又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他从不轻易地说一句赞美你的话,然而却处处感受到他对你的关心、呵护和激励。我崇敬先生的为人品格,我感激先生的教诲之恩。”①
叙事理论教学对叙事学事业的作用
2008年5月,在美国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召开的国际叙事学会议上,设置了一个特别工作坊,中心议题为“叙事理论教学:素材、情景、要素、媒介和接面”(TeachingNarrativeTheory:Materials,Situations,Elements,Media&Interfaces)。这是国际叙事学研究协会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在年会上专门以“工作坊”的形式就叙事理论教学论题展开研讨,几乎吸引了参加本次年会的所有代表,反响甚大。该工作坊的讨论基础是即将交付MLA出版的《叙事理论教学》(TeachingNarrativeTheory)一书,编者是当今西方叙事学界的三位重量级学者戴维•赫尔曼、詹姆斯•费伦和布莱恩•麦克黑尔。在充分吸纳和消化参会代表的意见与建议后,该书于2010年底正式出版,再度引起了西方叙事学界的高度关注。 为什么会在叙事学发轫将近半个世纪后的今天,叙事理论的教学问题被提上议程呢?“叙事转向”以及叙事学自身的“后经典转向”是其主导原因。按照编者们的话来说:“日益增长的跨学科、跨文类、跨媒介的叙事兴趣以及研究故事的多元方法,产生了一个聚焦于在高等院校讲授叙事和叙事理论的综合性资源的需求”(2)。①众所周知,进入新世纪之后,叙事学研究持续升温,牢固树立了其在文学领域的显要地位。各种关于叙事学的研究机构和协会相继成立,发表叙事学研究成果的学术期刊和丛书逐年增多,专门从事叙事学研究的学者队伍也在不断壮大。在学术繁荣现象的背后,学者们未雨绸缪,思考着如何进一步普及推广叙事学研究的基础工程,培养叙事学研究的后备人才,并为此付诸实践,做出了许多难能可贵的努力。西方学界一方面出版了包括《叙事学词典》(1987/2003)、《叙事学手册》(2008)、《叙事理论百科全书》(2005/2008)等在内的工具书,试图消除术语概念带来的困难,另一方面积极地将叙事理论引入大学讲堂,吸引青年学子。如何让学生更好地学习叙事理论?叙事学教材无疑是一个重要参照。近年来,西方学界问世了一系列颇有建设性的叙事学教材,如H.波特•阿博特的《剑桥叙事导论》(2002/2008)、戴维•赫尔曼的《剑桥叙事指南》、里克•奥特曼的《叙事理论》(2008)、安斯加尔•纽宁和比吉特•诺依曼的《叙事虚构作品研究导论》(2008)、莫妮卡•弗鲁德尼克的《叙事学导论》(2009)、沃尔夫•施密特的《叙事学引论》(2010)等。 但怎样让教师们更有效地讲授叙事理论?这个问题似乎没有得到较好的回答。在这种背景下,“现代语言协会”(MLA)委托赫尔曼、费伦、麦克黑尔担任主编,邀请20位来自不同领域的杰出学者围绕叙事理论教学撰写论文,其最终成果便是《叙事理论教学》一书。纵览全书,不难发现,该书大致具有如下四个鲜明特点。 第一,内容丰富、视野开阔。除“导论”外,《叙事理论教学》主要包括四大部分内容,涉及包括文学在内的多个学科领域的叙事教学。第一部分“情境”(situations)共由八篇文章组成,分别涉及本科生的文学课程、研究生的文学理论课程、研究生的叙事理论课程。更重要的是,这一部分还涉及了学者们如何在非文学专业的课堂上讲授叙事理论,即如何实现叙事理论的“课程跨越”(acrossthecurriculum),如“修辞与写作”、“创造性写作”、“民俗学和人种学”、“历史与历史学”、“图像-文本研究”等。第二部分“要素”(elements)共由五篇文章组成,主要涉及叙事理论家如何在课堂上讲授叙事学的核心概念和基本要素,如情节、故事、叙事进程、时间、空间、故事世界、声音、视角、人物与人物刻画等。第三部分“文类与媒介”(genresandmedia)共由四篇文章组成,主要涉及相关学者如何把叙事理论引入通俗文类、电影、视觉文化和数字媒介课堂的教学。最后一部分为“接面”(interfaces)主要涉及学者们如何在课堂上将叙事理论和性别、种族、伦理、意识形态等融为一体。 第二,目标明晰、重点突出。在过去十多年间,叙事学与话语分析、性别研究、视觉文化研究、认知科学、哲学、社会学、医学、人工智能等多种学科展开对话,其结果一方面使得叙事学进入这些相邻学科领域,扩大了叙事学的影响;另一方面,也丰富了叙事学自身的理论和分析框架,为叙事学的发展增添了活力。与此种对话情形不同,“叙事理论及其命题、概念等如何在课堂上发挥作用”的研究就显得有所欠缺(4)。由是观之,《叙事理论教学》一书主要面向讲授叙事理论的教师,其焦点在于“叙事学领域的核心概念如何可以影响多种学科情景和不同层面的教学实践”。更具体地说,编者们希望该书可以“帮助所有领域、所有层面的教师反思叙事理论的教学,更多地了解他人的教学实践”(5)。实际上,在“导论”中,编者们向从事叙事理论教学的教师提出三个核心教学目标,即转化(translation)、合法化(justification)和整合(integration)。所谓“转化”的第一个方面指一种过程。在这一过程中,首先,无论处于何种层次上的学生都要掌握对术语概念的基本理解,如“零聚焦”(zerofocalization)、“人物叙述情景”(figuralnarrativesituation)、“指示转换”(deicticshift)、“行动者”(actant)、“外叙事层次上的同质叙述”(extradiegetic-homodiegeticnarration)、“元叙事”(metalepsis),以及“情节编织”(emplotment)等。其次,学生要掌握在阐释实践中运用这些或其它术语概念的能力。“转化”的第二个方面,即涉及在实践中运用一些新术语和新概念。正如在其它学科和教学领域中一样,“转化”与“合法化”是教学实践中两个相互交织的方面。成功的转化要求教师不仅向学生展示叙事理论思想的存在,而且更要展示叙事理论思想所带来的阐释价值与分析价值。在研究生层次上,这一挑战走出了转化核心术语和概念、展示其阐释力量的范畴。同时,教师还面临着另外一重任务,即让高水平的学生把叙事理论中的思想整合进他们日渐增多的阐释方法、职业发展的策略、以及他们自己作为教师的教学实践中。尤其是在研究生课堂上,教师的责任在于向学生展示叙事理论的理念如何可以成为他们日常所接受的专业学术训练的一部分(6-7)。#p#分页标题#e# 第三,学术层次高、质量上乘。《叙事理论教学》瞄准学术质量的高层次,无论是编者还是每个章节的作者都是各自领域的权威人物。该书的三位编者是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叙事研究所”(ProjectNarrative)的核心成员赫尔曼、费伦、麦克黑尔。该研究机构于2006年成立,其主要任务之一就在于“提升学科研究的现状,促进叙事研究领域的教学”。正如编者们所解释的那样,“研究所试图开发一系列的创新课程,包括跨学科的本科生辅修专业和研究生专业领域课程。这些行动计划让编者们在更大范围内思考这个领域教学的核心论题:需要教什么,以及在聚焦于叙事和叙事理论的不同课堂上怎么教的问题”(5)。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叙事理论教学》也是他们从事叙事理论研究和教学探索的必然结果。 《叙事理论教学》的首席主编赫尔曼是后经典叙事学的首倡者,是俄亥俄州立大学杰出人文教授,叙事研究所创始所长,兼任《故事世界:叙事理论学刊》杂志主编和《叙事前沿》丛书主编;费伦是修辞叙事学的代表人物,是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校级杰出教授,叙事研究所第二任所长,国际叙事研究协会会刊《叙事》杂志主编、《叙事理论与阐释》丛书首席主编;麦克黑尔是国际知名的后现代叙事理论专家,是俄亥俄州立大学杰出人文教授、《今日诗学》杂志的前主编。他们都是当今叙事学界声名显赫的人物,并拥有长期编辑学术期刊,从事叙事学研究与教学的丰富经验。《叙事理论教学》一书由他们三位担纲主编,既保证该书的权威性,也保证了约稿的高层次。编者们邀请了20位知名学者就各自最擅长的领域撰写论文,如由布莱恩•理查森撰写“故事、情节与叙事进程”一章;由苏珊尼•基恩撰写“本科生文学课堂”一章;由玛丽莲•郝什撰写“视觉文化”一章;由罗宾•沃霍尔撰写“性别”一章,等等。章节作者精雕细琢、数易其稿,主编从质量上的严格把关,保障了《叙事理论教学》高超的学术水准。MLA“教学选项”(OptionsforTeaching)系列丛书选中该书,就是对其质量的一个充分肯定。 第四,使用便利、实用性强。正如编者们在“导论”中所明确指出的那样,“本书的对象是叙事理论有着不同兴趣的教师”(12),因此不同的教师可以有选择性地阅读使用不同的章节。譬如,讲授文学的教师可以阅读第一部分的前三篇文章以及第二部分和第四部分的内容;讲授比较媒介研究的教师可以阅读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的内容,对于跨学科授课的教师可以阅读第一部分。此外,在每个章节的后面,不仅附有较为详尽的参考文献,而且还有一定数量的相关建议书目,以便感兴趣的教师进一步阅读参考。书后还附有长达二十页的“术语汇编”,收录包含了“人物”、“话语”、“聚焦”、“隐含作者”、“意识形态”、“叙事性”等在内的150个叙事学术语,为读者提供了查阅的便利。 《叙事理论教学》每个章节的作者都是从教多年,拥有丰富的课堂教学经验的学者型教师。他们充分依托自己在课堂上的实际经验,毫不吝惜地展呈了课堂设计、教学内容、教学素材、教学步骤、学生反馈以及相应的教学效果等,具有较高的实用价值。譬如,在“声音;或作者、叙述者和读者”这一章节,费伦阐述了讲授“声音”的几个关键问题,如谁说?谁听?说话的方式中隐含了什么价值?在费伦看来,讲授“声音”意味着检验“形式、意识形态、政治和伦理之间的相互关系”(137)。在更大层面上来说,费伦在讲授这个概念时有两个主要目的:其一、与学生共同探讨这些相互关系的本质和效果;其二、让学生了解叙事理论是一个动态的、演进的、对叙事艺术家做出反应的活动。费伦所采用的素材是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以及弗兰克•奥康纳的《我的俄狄浦斯情结》。最开始,费伦让学生阅读这样的文本,从而让他们对“声音”有一定的直观感受。接着,费伦开始引入巴赫金的语言杂多理论,让学生了解声音与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费伦按照循序渐进的方式,不时引入隐含作者、不可靠叙述、视角等概念辨析叙事文本中的声音及其内涵。更重要的是,费伦还从自己的教学方式中获得教益,并不断对其做出反思改进,实现教学与研究之间的良性循环。他说:“我发现讲授声音使我意识到我努力编排叙事、理论、学生和我之间的多重声音的伦理。我从经验中的得知,当我能够确定地用‘是我’来偶尔回答‘谁在课堂上说?’但一直可以用它来回答‘谁在课堂上听?’问题的时,我就把声音教得更好”(149)。 在“导论”的结尾,编者们衷心希望“本书可以给每一个对许多不同形式的叙事教学感兴趣的人有所帮助,也希望本书能够激发人们对这个发展迅速的研究领域产生更多兴趣。对于老练的教师以及那些还没有把叙事概念引入课堂的人,我们有幸从教学大师们那里汲取的经验应该可以为叙事理论教学提供一些非常丰富的选择”(13)。这也是笔者的希望。有理由坚信:叙事学事业一定会因该书而得到持久的发展动力。
信息安全专业本科课程设置比较
【摘要】以开设本科信息安全专业的16所高校为样本,采用文本分析和多元统计的方法,从学分要求、必修课程、选修课程和实践教学环节比较研究了高校信息安全专业本科课程的设置。研究发现高校在学分要求、必修课程、选修课程和实践教学环节开设上存在差异。研究结果可为信息安全专业学生和高校充实和完善其课程提供借鉴。
【关键词】信息安全专业;本科;课程设置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互联网已经成为个人生活、企业和政府工作的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信息成为重要的战略资源,如何保障信息安全成为个人、企业和政府均要面对的一个重要问题,面对社会对信息安全人才的需求,部分高校也设置了信息安全专业。目前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一是信息安全技术的研究,如信息安全模型设计(左高等,2016;林显宁,2017)[1-2]、区块链的信息安全技术研究(丁庆洋等,2018;丁伟等,2018)[3-4]、信息安全评估方法(付淳川等,2017;高志方等,2017)等[5-6]。二是信息安全行为的研究,如信息安全管理投入意愿研究(朱光等,2018)[7]、信息安全违规行为研究(甄杰等,2018;房琦等,2016)[8-9]、个人信息安全行为研究(张晓娟、李贞贞,2018)[10]等。三是信息安全专业某门课程建设的研究,如信息安全实验课程的探索(孟魁等,2014;董飞、聂秀山,2015;吴淮等,2018)[11-13]、网络信息安全课程教学改革研究(吉星、王秉政,2010)[14]。四是信息安全专业的课程体系研究,张焕国等(2004)在探讨了设立信息安全本科专业的必要性后,介绍了武汉大学信息安全本科专业的办学思路和课程体系[15];张爱新等(2009)针对信息安全的专业特点及人才培养特点,提出了分层次、立体化的课程体系理念,介绍了上海交通大学信息安全本科专业课程体系设置[16]。综观现有研究,尚缺乏对信息安全专业本科课程设置的系统比较研究。本文运用网络调查法和统计方法,比较研究国内高校信息安全专业课程设置的特点及差异,以期为信息安全专业学生和高校充实和完善其课程提供借鉴。
一、样本选择和数据来源
通过访问阳光高招网站获得开设信息安全本科专业的985、211高校,确定了调查高校;访问被调查高校开设信息安全学院主页,在其主页下的本科培养栏目获取信息安全本科专业“培养方案”或“课程设置”;剔除无数据的985、211高校,共获得了16所样本高校数据,具体高校及所在学院见表1。从表1看信息安全本科专业主要设置在计算机、信息和网络类学院。
二、信息安全专业学分要求比较
从样本高校信息安全专业总学分看,总学分要求在145-193学分之间,总学分要求最低的是中央财经大学,总学分要求最高的是华中科技大学。必修课程学分由公共必修、学科基础必修和专业必修学分构成,样本高校必修学分要求在89-137学分之间,要求最低的是湖南大学,要求最高的是华中科技大学。从公共必修要求学分看,公共必修学分要求在28-69学分之间,要求最低的是哈尔滨工业大学,要求最高的是西北工业大学;从学科基础必修要求学分看,要求在27-58.5学分之间,要求最低的是中央财经大学,要求最高的是福州大学;从专业必修要求学分看,要求在5-41学分之间,专业必修要求最低的是华南理工大学,仅为5学分,要求最高的哈尔滨工业大学,为41学分。从个性选修课程学分看,要求在28-69学分之间,要求最低的是福州大学,为14学分,要求最高的是西安电子科技大学,46学分,说明西安电子科技大学更注重学生的个性化发展。从实践教学环节学分看,要求在8-54学分之间,要求最低的是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仅为8学分,要求最高的是中国矿业大学,54学分。
国外女性学学科发展流程及启发
作者:赵叶珠 陈志伟 李月华 单位:厦门大学教育研究院 厦门演艺职业学院
女性学(women’sstudies)作为一门独立的新兴学科,源于20世纪60年代末的第二次女性解放运动,是妇女运动在学术上的集中体现,并在美国高校最先出现,迄今已有近半个世纪的发展历程。美国女性学的诞生与机制化过程既是美国妇女运动在学术界的渗透和延续,也是学术界对女性主义的吸纳、继承与发展。美国女性学学科机制化过程经历了三个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的发展阶段,即以机构建设推动人才培养、以人才培养推动课程建设和以“机构设置—人才培养—课程建设”的互动推动学科发展。本论文将探讨这一过程发生的路径、特点及其对中国女性学学科发展的启示。
一、以机构建设推动人才培养
美国女性学研究机构的设置主要有院校和国家两个层面。在人才培养方面以院校层面的组织和机构为主,国家层面的组织则对女性学研究起着重要的协调和信息沟通的作用,两者都为女性学科建设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一)高校女性学系所、女性学中心的建立
1960年,哈佛大学拉德克利夫学院院长由玛丽•邦廷担任,这是战后拉德克利夫学院的第一位女院长。玛丽•邦廷曾任鲁特格斯大学道格拉斯学院院长,是一位科学家。她常常谴责不尊重女性、忽视女性成就的社会现象和行为。为此,她到任后不久便在学院里成立了美国第一个由女学者组成的女性研究中心———邦廷研究所[1]。随着女性主义运动的发展,1970年加利福尼亚州圣地亚哥学院建立了美国第一个女性学系(Women’sStudiesProgram———女性学项目)。该系首次开设了独立的女性学专业,设置了独立的女性学课程,拥有独立的一套教学班子、专门的课程设置和运行经费,并建立了由19人组成的女性研究委员会来管理这一项目。女性学系的建立标志女性学作为实体进入高校教学体系,高校开始将女性学作为专门的研究对象来进行教学和研究。随后,美国高校如康奈尔大学、马里兰大学、杜克大学、斯坦福大学等纷纷建立起女性学研究机构。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目前在美国以高校为基础的女性学(包括社会性别学)机构至少有400所左右[2]。多数以女性学项目,或女性研究中心或女性学中心(Women’sStudiesCenter),或性别研究中心命名;有些高校则成立女性学系(Women’sStud-iesDepartment)。1995年,美国高校以女性学系(department)冠名的大约有20个,许多女性学项目随后转为系。因为“在大部分大学,资源(特别是教师名额)、奖励和报酬都是按‘系’划分的,提供资金的机构只知道‘系’和‘系’所拥有的决策权,‘系’是学科最合理的建制”[3]。高校女性学项目和女性学系是以教学为主的机构,主要负责女性学课程设置,并进行学位教育。此外,许多高校还建立了女性学研究机构,主要提供教学以外的服务和活动,如开展与女性相关的性别、社会、文化课题研究,并组织相关会议和讲座等学术性工作。如斯坦福大学培养女性学专业人才的项目叫“女性主义研究项目”,也建有女性与性别研究机构,名为“米歇尔R•克雷蒙性别研究所”,是美国著名的研究机构。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机分校也设有女性学项目和女性研究中心;亚利桑那大学除了建立女性学系外,还建有西南女性研究所等等。表1为美国若干著名大学的女性研究机构设置的基本情况,这些机构均成立于20世纪七八十年代,机构均由少量核心成员与数十名相关学科的人员构成,可提供本科及研究生层次的教育教学服务。
英美论文开题报告范文(3篇)
第一篇:英美论文开题报告范文
一、论文的来源,目的,意义,国内外概况和预测
2001年11月10日深夜,世界贸易组织第四届部长级会议通过了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决定。无论按什么标准来撰写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加入世界贸易组织都将会被列入这一时期最重大的事件之一。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必然结果,中国加入世界组织必将加快改革开放的步伐。可以说,中国加入世贸对中国绝大部分行业的发展是有利的,但有机遇同样就会有挑战,尤其是对中国农业的发展。目前,中国农业正在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中国加入WTO,农业面临一个新的国际环境,新阶段新环境将把中国农业推向市场竞争的巅峰。论文百事通中国农业的市场竞争会由国内竞争转向国内国际双重竞争,农业资源也会由国内配置转向国内国际双重配置。中国入世,绿色壁垒逐步取代了关税和配额,成为我国农产品出口面临的最大障碍。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农业如何应对将会是一个亟待做出抉择的问题。研究如何有效地利用WTO规则和机制来保护和促进我国农业的发展将是一个重要的课题。鉴于此,我选择了中国加入WTO后的外贸研究这个论文课题,希望通过自己论文写作的过程,来加深对WTO的了解。
二、有关论文课题调查和研究情况,预计论文达到的目的,要求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进程不断加快,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段提高,环境与可持续发展得到了人们普遍的关注。经济、科技、社会、人口和环境的协调发展,已经得到各国的公认。消费观转向对提高生活质量的要求,人们不仅要提高生活水平,更重要的是要提高生活质量,当然包括环境质量。然而,为了保护环境所采取的措施往往包含贸易手段,所以环境也不可避免地影响着国际贸易。发达国家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纷纷筑起绿色壁垒。我国农业遭到了严重的打击,损失极大。如何面对绿色壁垒?怎样发展我国的农业?这是我国现在发展阶段要解决的问题之一。
第二篇:英美论文开题报告范文
一、选题的意义和研究现状
一带一路倡议下环境设计专业教学创新
[摘要]“一带一路”建设为加强国际教育交流合作提供了难得的机遇和强大的动力,中国的设计教育发展与国际交流,搭建起中国艺术与设计走出去的传播桥梁。对比研究了国内外室内设计专业在课堂教学和其模型材料工作室的发展,开发学生的创造性思维,培养学生的实际动手能力,使学生在理解教师跨专业背景和创作思路的基础上,将所学知识灵活运用到作品创作中,让学生受益匪浅。这种先进的教学模式值得中国高校尝试和引进。
[关键词]“一带一路”;环境设计;创造性思维;教学创新模式
“一带一路”是“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简称,其中“一带一路”涉及的国家非常广泛。“一带一路”建设为加强国际教育交流合作提供了难得的机遇和强大的动力,教育交流合作成果丰硕,同时“一带一路”倡议行稳致远也要靠人文交流特别是教育合作作为重要依托,建设和平、繁荣、开放、创新、文明的“一带一路”,教育交流合作大有可为。中国正与沿线各国一道共同构建多元化教育合作机制,全力打造“一带一路”教育共同体。中国的设计教育发展与国际交流,搭建起中国艺术与设计走出去的传播桥梁。环境设计作为全球共通的文化语言,视觉冲击力可以跨越语言的障碍,让世界更容易读懂中国文化精髓。本课题的研究内容包括:中外环境设计课程设置比较分析以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结构设计与景观规划学院(简称MSU)建筑与室内设计专业和国内某设计学院的环境设计专业为例,在学习氛围、本科教育、单元体系、研究生院、团队合作等方面进行比较与研究。(1)在课程设置上进行对比分析。(2)中外环境设计教学形态比较分析:研究西方理论教学、工作室教学、独立研究相结合的教学模式,东方低年级基础理论教学,高年级专业工作室教学的形式的借鉴与创新。(3)中外创造性教学的对比:让学生成为课堂的主体进行创造性的工作和研究,记录感受在课堂中根据有趣的课题分组讨论,结合丰富的教学形式进行阐述与教学方法的研究。美国的艺术学院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模仿欧洲的教学模式。这些学院在建校之初基本借鉴了欧洲的学院式教学模式和艺术风格,因此,其发展经历了借鉴欧洲古典美术学院的教学模式、德国包豪斯学院的现代艺术教学模式、当代艺术教学模式的过程。虽然美国的艺术学院建立比较晚,但在现代艺术教学方面比欧洲更加完善。1807年,美国宾夕法尼亚州费城建立第一所艺术学院———宾夕法尼亚美术学院。1877年,建立罗德岛设计学院等。1904年,纽约实用美术学校开设了第一门环境设计课程,主要教授室内设计陈设和家具设计。这一时期,美国室内设计的代表人物艾尔莎(ElsiedeWolte,1865—1950)出版了第一本有关室内设计的著作,她也被称为美国室内设计的先驱。1931年,美国著名建筑设计师赖特提出了“建筑—家具—室内”一体化的概念。1950年,“景观化的室内空间”理念由德国传入美国,从此室内设计不仅仅是室内空间的装饰美化,还涉及环境行为学、环境心理学、材料学等多学科交叉的领域。1960年,室内设计成为一项从专业教育、资格考试到营业执照的行业系统。20世纪90年代,美国有关保障残疾人的法律颁布,设计开始为残疾人服务,无障碍设计也成为教学内容,并建立了经营条例和施工规范。2000年以后,美国更注重对安全、轻型材料以及绿色环保可再生材料的选择和运用,在建筑与环境设计上集中研究绿色设计、可持续设计以及针对老年人居住环境的关怀设计。中国的环境设计教育最早可以追溯到中央美术学院的工艺美术系(现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开设的室内装饰系,开创了最早的中国室内设计高等教育的先河。20世纪60年代,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培养出第一代环境设计、室内装饰界的专家如张绮曼、杨建宁、柳冠中等。20世纪90年代之后,中国广大综合类大学开始开设环境艺术设计专业。随着专业的不断发展,环境设计专业开始细分成景观设计、城市规划设计、室内设计等不同的方向,并结合多媒体、数字化教学在跨学科领域有了更加多元化、全球化的发展趋势。
一、中美环境设计课程设置比较分析
下面就以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结构设计与景观规划学院(简称MSU)建筑与室内设计专业和南京艺术学院设计学院(简称NUA)的环境设计专业为例,在课程设置上进行对比分析。第一学年:MSU为设计基础、建筑图像艺术表现、环境行为学、绘画基础、室内设计导论。NUA为设计基础一、设计基础二、设计基础三、中国美术史、外国美术史。第二学年:MSU为视觉表现Ⅰ&Ⅱ、室内建筑Ⅰ&Ⅱ、设计史Ⅰ&Ⅱ、室内装饰材料与家具、色彩理论、设计概论。NUA为室内设计导论、环境设计表现、环艺模型、建筑设计一、室内空间设计一、家具设计。第三学年:MSU为室内建筑、建筑室内设计、作品展示与表现、设计深化。NUA为人体工程学、建筑设计二、展示空间设计、材料构造与创作、室内空间设计二。第四学年:MSU为室内建筑Ⅳ、环境营造与文化、毕业论文、深度设计。NUA为实验性设计、主题性设计、毕业设计专题。由以上比较可以看出:(1)美国的大学课程设置前后联系较紧密,围绕同一个专业或主题层层深入;中国大学的课程设置相对独立,每一门课程都有自己独立的主题,前后没有必然的联系。(2)美国的大学更重视思维与逻辑性的训练,课程以锻炼学生独立研究和思考为主旨,中国的大学更注重基础技法和基础理论的学习。(3)通过对比可以发现在课程设置上,美国的大学层层深入,在课程的深度上处于层层递进的关系;中国的大学在课程的广泛度、种类上比较多,同一学年大多数处于同一难度的并列课程。(5)美国的室内设计专业一般为5年,而中国的学制一般为4年。
二、中美环境设计教学形态比较分析
(一)密歇根州立大学:理论教学、工作室教学、独立研究相结合
当代文学理论的形态思考
中国当代文学理论尤其是新时期以来30多年的发展与建设,是与整个国家经济突飞猛进的发展和社会文化眼花缭乱的转型一脉相承的。在中国当代文学理论发展和建设的“泥泞的坦途”中,董学文先生是一位颇具特色、颇不寻常的学者。他充满着独特的理论个性,其理论其思想寂寞而精彩,与新时期以来30多年的时代脉搏共振,却又始终存在观察的距离和批判的张力。他用心血与生命去书写他的这个时代,他又用他的赤诚、单纯、质朴和热烈的信仰,执着得近乎偏执地去守护那个美好的“麦田”,那份越是远离越是渴望的理想。在他的学术生命中,在他的理论耕耘中,始终“表现出一种了不起的理论勇气和不倦的上下求索精神。他带着清醒的学派意识和学科建设意识,以一种始终如一的理论定力和鲜明的理论指向,实践着对理想形态的文学理论的追求”[1]。 一、“回到马克思”、“重读马克思”与思想解放 学界在回望中国新时期以来文学理论的历史变迁时,常常会强调文学“主体性”问题以及文学“审美”问题等对于突破之前“文艺—政治”理论模式的革命和解放意义。这固然是这段历史的一个组成部分,但是,更早的思想解放和文学理论突破却并不是由此开始的,甚至可以说,这些理论的出现本身就是前期文学理论变革的一个继承或者变种。20世纪70年代末,中国“”结束之后,人们面对社会和人的内心世界,如何反思“”中的问题成为当时时代的最大课题。更进一步说,如何认识“”中人性的泯灭与集体的疯狂,认识人性的多面性、丰富性,认识人的多样性需要和欲望的正当性等问题,也逐渐被学界所关注。 但是“,”的理论遗产显然已经没有话语力量来阐述这些复杂问题,而当时的社会现实也并没有一种宽松的环境可以自由地研究和讨论。因此,学界主要从“回归马克思”、“重读马克思”,通过寻找真实的马克思的思想精髓来达到对现实历史的批判,从对马克思主义经典的温故知新中去比较和反思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践过程中存在的巨大的偏差与失误,而不是从外在于马克思主义的视角来批判,因而出现新一轮“马克思热”。通过这种新的解读,来解放被窒息了的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和阐释效力,而西方的“主体性”理论、“审美”理论,显然是不可能在这样的历史语境中承担这一历史使命的。 正是在这种时代氛围和现实要求中,董学文先生及其同一代的学人,走上了理论的舞台。他们在与时代的互动下,开启了关于中国新时代文学理论和美学的反思与建构。以“重读马克思”的方式来反对僵化的文论格局,这不仅仅是一种文学理论发展的现实需要,也是董先生等一代真诚的马克思主义者的自觉的理论选择。这种选择是针对之前现实社会与文化中存在着的某种“离开”马克思(这里指离开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精神与方法)的现象而提出,它试图重新复活马克思主义的活力和生命力。 新时期伊始,文学创作与理论相互发现、相互应和。文学打着“恢复现实主义传统”的旗帜重新起步,以《伤痕》、《班主任》为开端的“伤痕文学”,标志着现实主义文学传统开始恢复。与文学创作并行的是理论上的拨乱反正,从最初批判“”的“三突出”谬论,转向突破根基牢固的“文学为政治服务”这一文学观念x,恢复现实主义真实性文学观,使文学自身特征和规律得到重视。在这里,文艺的“真实性”问题、文艺的“形象思维”问题,便不只是两个简单的理论命题,而是恢复马克思主义文艺精神非常有力的理论抓手,承担的是文艺思想解放的爆破口的使命。这里的思想资源自然是来自于对马克思主义文论的重新解读与阐释,虽然这一过程并不长,但其中蕴含着老中青学者在那样一个历史破冰过程的所有艰辛与激动。 作为当时刚过而立之年的青年学者董学文先生,敏锐地感受到时代大潮的涌动,早在1978年他就通过对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的深入阐发来考察文艺与现实的关系问题、文艺的真实性问题,发表了论文《文艺就是要真实地反映现实》(《解放军报》,1978),随后又相继发表了《恩格斯怎样看待文艺的真实性》(《中国社会科学》,1981)、《真实性与倾向性的统一》(《文学知识》,1981)等重要论文,并不断从多个角度,诸如悲剧的历史真实性问题、形象思维与艺术真实的关系等方面,继续深挖经典作家的这些重要思想,陆续发表《也谈形象思维》(《北京大学学报》,1979)、《谈谈马克思恩格斯的悲剧观》(《光明日报》,1979)、《论悲剧冲突的必然性》(《北京大学学报》,1981)、《马克思恩格斯著作中的美学问题》(《美学向导》,1982)等一系列文章,为长期僵化的“左”的文论话语注入了新鲜的符合马克思主义文艺思想的新成分。 “拨乱反正”总归要回到时代的理论建设中。 因之“,重读马克思”和“回到马克思”当然不能单单是回到书本,也不能是简单地复述马克思的原话,而是要有当代性,要背负时代一切优秀的思想成果,使之与马克思主义的逻辑视界历史地融合在一起。“重读马克思”,是要找寻更切实的理论起点、入口和方法,纠正以往研究中的偏误,以新的科学和实践成果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创造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的新境界;“回到马克思”,则是要像马克思那样超越“材料的堆积”阶段,循着科学的方向,提出“自己的问题”和表述这一问题的“自己的方式”,提出有原创性意味的思想和理论。这是所谓“回到”和“重读”马克思的本义所在。因此,正是遵循这种发展逻辑,董学文先生的文艺理论研究很快就打开了一片新的理论天地。也正是从这一点上说,他被认为是新时期以来我国文艺理论界在马克思主义研究方面用力最深、成就最大的学者之一。#p#分页标题#e# 在对马克思主义尤其是马克思恩格斯经典的深入细读过程中,董先生获得了许多新的对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理解,形成了一系列富有原创意味的观念、范畴和命题。这突出体现在他的一系列关于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体系、形态、方法的描述中,体现在他关于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以社会政治经济为逻辑起点的研究范式的变革中,体现在他提出、加以深入探讨并在国内形成重要影响的“艺术生产论”、“马克思考察艺术规律的方法论”、“物质生产与艺术生产关系”等具体范畴和命题中。这些文章,后来于1983年结集成《马克思与美学问题》一书。这是中国新时期以来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和美学研究的重要的代表性成果,其中提出的理论命题并没有失效,而是在其后的历史发展中生根发芽了,甚至其中的很多阐释到今日也并没有被突破。 而正是由于植根于马克思主义的深厚而肥沃的思想土壤之中,董学文先生的理论探索随着中国社会新的历史发展而不断前行,却又始终拥有自己的“问题式”。 从20世纪80年代初期开始,追求创新和突破成为中国现代化的一种焦虑,追求新变和拓展成了时代的一个文化症候。诸如,学界常说的所谓“文学观念年”、“文艺方法论年”等,似乎一年一个主题,各种思潮和方法,无论是新的还是旧的(但对我国学界而言好像都是“新”的),无论是科学的还是人文的,无论是来自发达资本主义的还是来自南美等第三世界的,都蜂拥而至,令人目不暇给。董学文先生也深刻感受到这一焦虑并且同样在这样的时代中努力参与翻译、传播、消化、吸收、创造的文化生产过程,他先后翻译和编写了多部西方美学、文论著作和马克思主义美学文选x。仔细考察他所编译的西方著作就会发现,他这里不是“饥不择食”地随意展开,而是有非常清晰的理论建构的宗旨,这也就是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美学和文艺理论,为实现新的理论建构做准备。因此,在这一译介国外理论的大潮中,他的目光始终比较集中于世界各国关于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和美学的理解和建设上,无论其是来自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世界,还是苏联、东欧的社会主义国家,也无论其是科学主义的还是人文主义的,有了一个基本的主旨和红线,所有的思想的营养都是可以也是应该加以吸收的。 而这一主旨和逻辑红线,恰恰是那样一个“嗜新成症”的时代所缺乏的必要的清醒的“拿来”的态度。 二、走向“当代形态”的文艺学建构 “回归马克思”也好,译介国外的理论也罢,其本身都是在积蓄力量,本身还不构成学术研究的最终目的。董学文先生的目的,是为了发展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和美学,是为了阐释不断变化的文艺现实和时代提出的理论命题。也就是说,随着时代的进展,马克思主义文艺学如何既保持“自我”,又不断超越“自我”,科学地寻求和选择自身发展的生长点和突破口,这是根本的东西。因此,在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建构“当代形态”的马克思主义文艺学,开始成为理论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而这个风景中,最引人注目的人物就是董学文先生。 这突出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他是最早也最积极地对“当代形态”文艺理论建构本身进行呼吁和理论探求的学者之一;其二,他通过切实的学术研究大大地推进了这一进程的真正展开。进行符合中国当代现实文艺与社会需要的新形态的马克思主义美学和文艺理论建设,这是董先生文艺思想发展的自然逻辑,也是这个时代向广大文艺理论学者提出的时代命题。董先生是其中认真从理论上予以思考,并真正付诸理论实践的人。1987年,他较早提出要“建设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的当代形态”[2],希望中国马克思主义文艺学和美学要从“经典形态”走向“当代形态”。随后,这一命题在学术界引发广泛的讨论和争鸣,时至今日已经成为当代文学理论学术史的一个重要的话题。 董先生不断地在丰富和深化自己关于这一问题的理论思考y。随后这些思考被进一步地系统化,便形成了他的重要的理论著作《走向当代形态的文艺学》。该书尝试对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体系进行历史反思和“当代形态”的具体建设。在这部书中,他初步探讨了“当代形态的宏观设定”、“当代形态的理论依据”,以及包括“主旨论”、“生产论”、“直觉论”、“文本论”等在内的七个“当代形态的微观展现”。当时就有学者指出:这本著作的作者,把构建文艺学“当代形态”“,上升到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高度”[3]。这部书,成为第一部直接探讨这一具有时代挑战性命题的重要著述,成为此后很多关于中国当代文艺理论建设、关于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中国化等理论著述的重要思想资源。当然,该著作的价值和意义,更多地体现在它关于“当代形态”文艺学的理论思考方面,至于“当代形态”文艺学建设的基本的体系框架、逻辑起点与方法论选择、基本命题及其表达、核心概念与范畴等重要问题,在这里还没有全面地展开。 “当代形态”的文艺学到底应该是怎样的呢?把它落实在真正的理论实践中又是一种怎样的面貌呢?董学文先生一直在探索,时隔十年,他从文学理论的畅想与丰富积累中进行了切实的理论实践,并在实践中日益明确自己的理想的文学理论形态,推出另一部力作《文艺学当代形态论》。这部著作,基于我国百年文艺理论发展的现实,深入揭示了当代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的发展成就、性质特征、价值与生命力,揭示了它所遭遇到的严峻挑战和现实难题,细密梳理、深入辨析了当今世界各种文艺和社会思潮及其影响,清晰阐释了“当代形态”文艺学产生的逻辑和历史必然性,论证了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走向融合的历史趋势,明确提出现在已经进入一个“新的综合”的时代,认为这个“综合”也是一种创造,是一个认识深化的过程。可以说,这个著作本身就是一次“综合创新”的实验与结晶。#p#分页标题#e# 该书主要从以下几条线索“综合”各种思想资源,实现了新的理论的创生:一是深化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思想的研究;二是以建构“当代形态”文艺学为明确目标,实现对古典文论的现代转化;三是充分吸收西方美学和文艺学资源,特别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资源;四是全面的文艺思潮史和学术思想史的研究,尤其是深入挖掘百年文艺发展的历史过程,寻找建构的思想资源以及历史经验和教训的借鉴;五是展开对文艺学学科本身的理论反思,为创立科学形态的马克思主义文艺学提供自觉的理论指导。在此前提下,作者通过对文艺本体论、审美的能动反映与主体建构、文学的价值生成与价值取向等一些重大的文艺学基本问题的系统论述和对未来文学理论的发展、21世纪文学走向的展望,具体化了关于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的基本蓝图,终于使得学界的理论畅想变为一次实实在在的理论实践。正如有评论者所言,该著作“在我国文艺理论发展史上具有重大的理论与实践意义”[4]。 当我们今天重新回顾该著作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另外一个值得注意的理论倾向,它不但是董学文先生文艺理论的一个未来发展维度,也是中国新世纪文学理论学科的一个基本命题:这就是该著作的清醒的科学意识和对科学形态文艺学的追求。或者说,这其中所呈现出的“当代形态”与“科学形态”之间的内在逻辑,这一点确乎明显地有别于“过去形态”的中国文艺学。在这部著作中,作者极富科学精神和理论反思意识,譬如对于“当代形态”和“中国特色”关系的辨析,对于以马克思主义的“生产”概念作为“当代形态文艺学”逻辑起点的理论阐释,对于在坚持马克思主义文艺学基本原理基础上以“综合创新”作为方法论的判断,都是在历史与逻辑的结合处产生的思想风暴的产物。作者不是在一种似是而非、模糊不清的理论指导下的实践,而是不但有深入的理论思考、系统的逻辑安排,更是有着异常清醒的反思意识,力图使所建构起来的“当代形态文艺学”能够达到科学的高度,恢复马克思主义文艺学作为文艺科学的本来面目。这也直接开启了董学文先生在新世纪关于文学理论学科科学性的反思和科学学派文学理论建设的努力。 三、文学理论学科反思与科学学派的建构 “当代形态文艺学”建设,是一项没有止境的宏伟事业。它没有完成时,一切都处于正在进行时。 进入21世纪,中国“当代形态”文学理论建设迎来了又一个蓬勃发展的时期。新时期以后的二十几年时间,西方近两个世纪的各种哲学与文艺思想一股脑地被引入中国;本土的古典文艺理论以及现代文艺理论传统,也获得深入研究与拓展,这些都为新世纪文艺理论的“综合创新”提供了肥沃土壤。与西方的文化交流的深化,也进一步催生了我国当代文艺理论建设的迫切心态。更为重要的是,一批与新时期文学理论一同成长,作为新时期以来文学理论的建设者和参与者的学者更加成熟,进入学术研究的高峰期。我觉得,新世纪以来的十年是我国文艺理论发展可以与1980年代的激情澎湃相媲美的黄金时期。董学文先生的文艺理论研究,也在这一时期发展到新的阶段,取得了更为丰硕的成果。 新世纪伊始,国内学界关于文学理论学科合法性的讨论开始初露端倪。董学文先生别开生面的《文学原理》教材的问世,进一步引发国内广泛的讨论。讨论的内容,除了传统的关于文学的一些基本问题如文学本质、文学价值等问题外,还包括文学理论教材书写与教材结构、文学理论的方法与文学知识的关系、文学理论的学科特点和性质、文学理论的学科定位、文学理论与文学现实的关系、文学理论的科学性,等等。《文学原理》一书,是作者基于对当前文学现实和理论现状的问题意识和推进性研究态度,针对新问题、新情况所做出新的阐释,是一部呈现出理论“当代性”的著作。著者贯穿于全书的一个根本指导思想,就是“接着说”,即不拘于陈说,不把研究变成他人理论的大拼盘,而是带着问题意识,质疑、清除那些陈词滥调,分析研究创作与理论现实中真正存在的问题,实现对难题的深入开掘,讲求科学研究的原创性。对真问题的发见与阐释,乃是理论的创造与生长点。该《文学原理》对许多文学基本问题,都能再深入一步探讨,抽丝剥茧式逐层追问“为什么”、“怎么样”,着重分析这些基本观点在文学理论与创作中的阐释效力,实现宏观与微观互动式研究,从而使一些纠缠不清的理论难题获得了清澈澄明的解答。 我始终认为,理论研究需要个性和风格,有“属我”的创造,方能有生命力。这部《原理》处处透射出唯物辩证法和唯物史观的光辉,它以开放的心态融化吸收古今中外文艺思想,在理解的基础上实现自我话语的表述。这种表述不止于简单转述界说,而是针对新现实新问题的创造性运用,是批判的吸收、有机的转化和科学的提升。这种融合之后的创新,根本上改变了学界研究中较为普遍存在的以自己作为他人话语“跑马场”、“观点加例子”、缺乏主体性的弊病。我曾经讲过“:可以说,这是一部站在现代学术前沿,密切结合文学现实,创造性吸收前人理论成果,具有‘自己说’与‘说自己’特色、原创性很强的‘综合创新’之著,是我国文学理论发展的一个里程碑。”[5]十一年过去了,现在反观这部书,它确乎已经成为新世纪文学理论教材的代表作,同时它所引发的关于文学理论学科自身的反思研究,也在随后取得了丰富的果实,开拓出一个新的文学理论的生长点。 进入新世纪以来,从文学理论遭遇到的时代难题与现实挑战来看,随着我国社会的快速发展和急剧转型,尤其是各种视觉图像艺术的迅速普及和无所不在,以及互联网等新兴传媒的迅速扩张,极大地冲击并深刻地型塑着人们的物质和精神生活方式。整个文化领域尤其是文学的生产、传播、消费方式,发生了显著变化,文学理论学科的合法性出现了危机。 #p#分页标题#e# 文学的未来命运如何?文学研究还有必要吗?文学研究如果还能存在下去,那应探讨些什么问题?文学或文学理论是否需要“扩容”、“越界”?“扩”些什么?“越”向哪里?学界关于这一讨论十分热烈。但是从总体上看,或者过于纠缠于大时代的社会变迁所带来的影响,强调文学理论应该服务于“日常生活的审美化”,或是以大而空的“战略转移”为目标,提出各种各样的“转向论”。例如,有人提出“走向大文化”,以此来为文学理论的困境解围。可是,诚如黑格尔所言“:哲学所要反对的,一方面是精神沉沦在日常急迫的兴趣中,一方面是意见的空疏浅薄。精神一旦为这些空疏浅薄的意见所占据,理性便不能追寻它自身的目的,因而没有活动的余地。”[6]从这样的哲学或理论的精神实质来看,文学理论学科在新世纪面临的前所未有的危机,固然可以从文学的边缘化中找到根据,但是,学科内部知识的断裂和整合应当还是主要的原因。因此,立足于时代的现实与审美文化语境对中国文学理论进行理论反思,对文学理论学科性质、功能、对象、研究方法和发展规律作本体性考察,研究解决“文学理论是什么”“,文学理论何为”,如何看待这门学科的性质等根本问题,就成了当代文学理论学科健康发展的前提性难题。 董学文先生一方面很早就敏锐地感受到这一时代问题,世纪之交前后就已经开始对这些问题做具有“元理论”性质的系统思考,形成了一系列关于文学理论学科的反思研究成果,既有基于对文学理论遭遇的现实挑战的分析研究,也有更高的科学哲学意义上的关于文学理论的根本思考x。另一方面,如前文所言,这也是董先生关于“当代形态文艺理论”的理论思考和实践必然会有的逻辑发展。2004年,他出版了具有学科开创意义的《文学理论学导论》一书。所谓的“文学理论学”,也就是关于“文学理论的理论”“,它不是企图对文学作品做出另一种解释,而是要促使我们对文学理论话语模式的规则和运作方式加以理解”[7]。“文学理论学”这一概念表明,它是对文学理论的一种反思性认识,是以思想本身作为反思内容,力求思想自觉其为思想。从哲学上讲,就是一种“元理论”,即以理论为研究对象,研究理论的性质、特征、形成与发展规律。这里,作为具有“元理论”性质的“文学理论学”,是文学理论学科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是对文学理论学科危机的一种科学的探究与内在性反思。 《文学理论学导论》所讨论的内容,是新颖独特而富有理论穿透力的。譬如,对“科学”概念的新解以及对文学理论科学性的阐释,对“文学理论”命名以及学科位置的解答,对“文学理论主体”范畴的引入以及文学理论的价值主观性与知识客观性关系的辩证分析,以及在文学理论的“生成动力”、“理论引力”和“亚理论”等概念的基础之上,对“理论的生成与转化”内在机制的深入讨论,都是别开生面,高屋建瓴,远不是热闹的就事论事,或者茫然失措、四处“转向”的研究所能比拟的。 从而,学界评价该书是“移动思维,别有洞天”。可以这样说“,在文学理论研究面临转型,理论资源需要重新整合,理论生态迫切需要改善的背景下,《导论》的问世是理论研究思维方式的转型。它形成的是一种关于解释的解释,体现出来的是一种理论探索的勇气和有气魄的真正的理论超越性。在‘文学理论学’这一新学科内,文学理论的诸多热点、难点问题都可以找到较为彻底的解决途径”[8]。正是在董先生的影响下,一个颇具声势的文学理论“科学学派”,在最近十年逐渐形成了。“科学学派”的形成,反过来又将以更大的力量推动中国当代文学理论的良性发展x。 从思考的结果处看“,文学理论学”学科是董先生关于文学理论的“元理论”性质的反思,呈现的是一种形而上的理论建构,但实际上,董先生并非只是进行形而上的玄虚的思考,他始终将自己的思考不断地与文学理论的历史事实相呼应,在二者的互动中把握理论实质。同时,他还努力将这种“元理论”性质的思考真正转化为一种面对文学理论的历史事实和中国复杂文学理论现实的一种阐释、反思与判断能力,一种在“破”与“立”的辩证张力中实现对理想的中国当代文学理论的新的建构力量。 换言之,他以构建起的“文学理论学”去检查、辨析、判断、审思中西方各种文学理论的历史发展变化,尤其是其中所蕴含的当代文学理论建设的历史财富。譬如,他据此形成了关于西方文学理论史写作的新思路新理解,从根本上改变常见的哲学、美学、社会学、思想史等无所不包的西方文学理论史写作模式,强调应该写出“文学理论”的历史,应该突出其理论性质,挖掘其中对当代文学理论建设有价值的“细胞核”y。在《文学理论学导论》一书中,他也尝试以这种“元理论”的思想成果去解读和评判韦勒克、沃伦的《文学理论》、波斯彼洛夫的《文学原理》等具体的外国文学理论主张及其得失。再如,他对马克思主义文论的研究,始终强调其立场、观点、方法的三位统一,强调其作为思想和行动指南的意义,强调以马克思式的思考方式去面对历史和现实材料z。 既然以中国当代文学理论新形态的建设为其理论研究之鹄,董学文先生格外强调对于百年现代中国所形成的文学理论传统和当代文学理论建设现实实践的经验教训的反思与总结,贯穿其中的理论判断力同样源自他的“文学理论学”研究。 他曾回溯到20世纪初中国现代大学诞生以来中国传统文学理论的转型和现代文学理论的发生、成长、变化的历史语境中,深化自己关于文学基本问题和文学理论自身存在的本体性反思,尤其是从近百年来中国文艺理论课程与教材建设的历史图景中,在逻辑与历史的融合视野下,把握文学理论学科的性质、特点以及演化规律。同时,他以“文学理论学”的思考来反观各种现代文学理论教材对中国当代形态文学理论建构的真正意义{。此后,他集中力量对中国当代文学理论和美学中的一些思想观点和价值倾向进行分析、研究和评判。在我看来,这些都可以被看成是董学文先生对于“文学理论学”研究的具体运用和相关思考的进一步深化。#p#分页标题#e# 这里,董先生对于在当前学界影响较大的一些理论主张和倾向做了重点的分析解剖,主要集中于两个方面:其一是关于“审美意识形态”论的反思与批评,进而深入讨论文学与意识形态的关系、审美与意识形态的关系、文学与审美的关系,以及“文学作为可以具有意识形态性质的审美意识形式”问题|;其二是关于“实践存在论美学”的反思与批评x,牵涉的内容相当丰富,既有关于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对“本体”、“实践”的理解问题,也有关于海德格尔存在论的评价问题;既有马克思主义与存在主义的关系问题,也有将马克思的“实践论”与海德格尔“存在论”两种理论嫁接形成的“实践存在论”作为美学范式是否可能的问题;既有对中国当代美学演化路径的分析问题,也有对马克思主义美学中国化的判断问题。总体来看,这些论争对中国美学、文艺学的发展是非常有意义、有价值的。这些论争对于争论双方来说,都在不断地打开自己思考的面向,促使自己的理解和阐释更加深入和精准。并且,这些争论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学界常见的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非科学态度,把文学理论和美学研究拉到科学研究的道路上来,在科学性的维度上思考各种理论和思想的价值、意义和局限性。这也是我们超越这些争论本身所能看到的学科发展的方法论意义。 文学理论不是不可衡量的纯粹主观的东西,不是私产,它是历史的产物,也是时代的回声。因而,它具有相对客观性的衡量标准,而且只有在“理论家共同体”中,各种理论与思想的真理性也才会得到敞亮,否则,所有的思考都只不过是一些琐碎的意见而已。正是从这种意义上说,我们希望在学术上真正实行“百家争鸣”,这是美学和文艺学健康发展的必需的理论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