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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非遗博物馆发展时间较短,近年来在相关文化部门的鼓励下,展馆数量呈爆发式增长,但参观者情感化体验较弱,空间规划、展示手段等方面急需优化。为了弥补当前非遗博物馆展示缺陷,体现非遗文化来自民间,拉近与参观者间的距离,实地考察江苏一带多个非遗博物馆,比较分析并提炼出空间安排不合理、信息传播扁平化等问题。基于此,文章探索适于非遗博物馆展示的方法论,通过空间拆解、参观者分析、展示逻辑研究及设计特征梳理,让参观动机弱的参观者在互动与沉浸式体验下自发性学习,培养其文化自信,稳定推进非遗保护工作发展。
关键词:非遗博物馆;展示设计;无形性;活态化
非物质文化遗产来自民间,是祖祖辈辈在生活中保存下来智慧的结晶。传统博物馆的展品展示与传播具有权威性,而非遗博物馆更倾向于关注如何与大众“对话”。来自民间,就要回到百姓的身边,非遗博物馆应定位为共享性质的文化传播场所。非遗博物馆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的重要载体,需要展示动态化的表演、技艺过程,甚至是时空状况更为复杂的节日仪式等活动[1]。非遗的展示要求设计者更注重展示动态过程与情景氛围,因此展示内容、媒介、技术手段如何完美契合,成为了非遗展示设计研究所要探讨的主要问题。
一、非遗博物馆发展现状
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于2008年10月通过的《文化遗产阐释与展示宪章》中强调了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要性,以及文化遗产的保护需要公众意识与参与。在文化遗产的交流与传播中,要兼顾无形与有形的结合。非遗的保护与传承不仅仅依靠传承人的坚守与政府文化部门的支持,亦要大众参与其中,因此,非遗的展示场所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国内省级、市级、县级非遗专题博物馆如雨后春笋般兴建。据悉,浙江省早在2014年就提出要建构包括非遗馆在内的文化“四馆”,已建成非遗馆443座,并希望五至十年内争取在每个市县建成一个综合性非遗馆,每个乡镇建成一个专题非遗馆。截至2019年2月,据不完全统计安徽省现有非遗博物馆场所超过300个,甘肃省已建成非遗馆87个。预计2020年,湖北省建立非遗展示馆的市县约占三成[2]。于2020年3月30日,首座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博物馆(中国工艺美术馆)建设工程在北京开工,该工程2021年5月21日竣工,总建筑面积约86800平方米[3]。展馆地处北京奥林匹克中心区,是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展示窗口,面向来自全球各地的友人,树立强大的文化自信。同时,该馆的建立在全国范围内提升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文化地位,构建与百姓间的联系。
二、非遗博物馆展示困难点分析
(一)展馆选址、空间安排存在不足。由于国内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工作起步较晚,很多非遗博物馆的场地空间存在问题。新规划的非遗博物馆场地,展示手段先进,却因为地点较为偏远,很难吸引游客前往。苏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馆将非遗项目的展示划分为不同的模块,通过“光耀历史的一刻”“市井生活的一天”“岁时节令的一年”“人生礼仪的一生”“生态苏州的一城”五个主题厅,以场景再现的表现手法,借助多媒体技术为观众带来了多重的感官体验。然而,该展馆位于苏州市的西南角,吴中区的苏州博园内。由于参观展馆的游客较少,馆内工作人员仅有保安巡逻,接待前台形同虚设。可见,选址设馆对于非遗博物馆的展示传播显得尤为重要。非遗的传播需要渗透到民众的生活中,而非将优秀的文化束之高阁。位于市中心或景区附近的非遗博物馆具有得天独厚的观众流量基础,但囿于空间的尺度与规划,缺乏与观众的对话。南京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馆设立于历史文化建筑群———甘家大院。它是一座三组五进穿堂式古建筑群,每一幢建筑设立不同主题,参观线路弯折迂回,休息区域较少。单幢建筑面积较小,基础设施建设尚不完善,气温过高的环境下参观浏览给观众带来不适感。尽管陈列于明清时期的古宅之中,也很难令观众沉浸其中,无法激发观者的共鸣。国内的非遗博物馆普遍面临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投入大量资源建起的新型展馆,如何快速引流,激发观众参观欲。二是依托于历史建筑、文保单位、景区等载体改造后的展馆,如何利用现有的空间尺度,安排流线与展示手段,完善基础设施建设,从而提升观感质量。
(二)展示手段扁平化,难与观众产生共鸣。区分“保护”和“保存”的概念,是探讨非遗保护的首要问题。非遗博物馆的展示目的是让参观者体验来自于民间的优秀传统文化。文化自身内涵的传达、民俗情节的体现,远不止玻璃柜展示,或是图文印刷的表达。国内非遗博物馆多以玻璃柜展示传承手工艺品,配以图文印刷品进一步阐释。针对表演艺术、社会实践、仪式、节庆活动等内容,则是依托于影像资料播放的形式对外传播。尽管在博物馆的规划上,设计者早已认识到展示不仅仅是实物的展示,要与时俱进地结合多媒体技术展示。随着影像技术的成熟发展,设有感应式影像系统的展馆早已屡见不鲜。而多数情况下,由于视频播放时间过久,多数参观者并不会花时间驻足观看。实物的展示、图文的展示以及视频的播放,这些都已成为博物馆展示的基础手段,其手段较为扁平化。站在参观者的角度,他们需要将实物、图文、视频信息转译,才能感受到这些文化所产出的价值,树立文化自信,过程繁琐,也很难得到沉浸式的参观感受。人们直接感受到的内容是最真实的体验。归根结底,无论是使用何种展示手段,营造展示氛围,实现叙事性展示空间,是重中之重。
(三)非遗博物馆缺乏内在吸引力。关于非遗博物馆如何进行活态化演绎,需要观者与传承人的共同参与,且具有双向性。传承人的传习活动可以吸引观者参与,从而增加非遗博物馆的流动量。稳定的流动量也是支持传承人开展活动的重要基础。在馆内参观时,大部分参观者面对图文信息一般一眼看过,很难停下脚步。倘若展示视频过于冗长,参观者无法耐心将视频看完。传承人“入驻”非遗博物馆无疑会让展馆更具整体性。为了让传承人在非遗博物馆里为来访游客传播非遗文化项目的具体内容,南京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馆为传承人设立了工作室,工作室可以进行传习、工艺品的售卖等活动,有关部门还会为他们提供相应的补贴支持,旨在拉近大众与传承人的距离,并给予更多交流的机会。但馆内手艺人将手工艺品码放在摊位上,更像是旅游景区的特色商品售卖,商业气息浓重。与传统博物馆不同,非遗博物馆并非打造权威性,将非遗保护起来供人瞻仰。面对大多数参观者,简单易懂、吸引眼球的展示方式能够激发参观者进行互动,培养其兴趣。时代正在变迁,非遗传承人也应转换思路,有所创新。在以传统技艺制作的手工艺品中,添加符合当代大众审美的元素,也是不失原生性的选择。
三、非遗博物馆展示设计策略研究
(一)非遗博物馆展示设计中空间的拆解。非遗博物馆成立时间较短,地理位置优越的展馆空间有限,极易产生大量展品统一展示的情况。没有主题性、叙事性的展示空间很难有效传达信息。针对空间有限的展馆,不建议展示区域性的多个非遗文化项目,反之,单项非遗文化可以更好利用该空间。展示的内容在于精而不在于多,堆砌式的展出会产生信息传递不畅。可以在多个地段设立具有特色的单项非遗文化主题博物馆,这些非遗博物馆是整个省市、整个地带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支线,形成独具特色的非遗博物馆文化建筑群。参观者可以自行在分散的非遗博物馆中选择就近或是感兴趣的博物馆进行参观,具有主题性的博物馆在信息的传达上具有明确的指向性,也增加了参观者的记忆点。昆曲是中国首批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名录的。中国昆曲博物馆位于平江历史街区,馆内区域可分为主戏台、内戏厅、昆史厅及作品厅,并以展演、陈列、收藏、研究、传承为主要工作内容,多维度展现昆曲的文化魅力。针对空间较大的展馆,则要重视空间的分割。展示范围以当地特色系列非遗文化为主,传达一方水土一方人的生活智慧。在空间规划中,除了要注意空间与空间之间的连贯性之外,还要注意不同划分后的空间具有一定的主题性。其主题要明确且具有特色,可通过声音烘托氛围,唤起观众的情感共鸣。苏州非物质文化遗产馆建筑面积6000平方米,其中主展陈面积4500平方米。设立了五大主题展示厅,即“光耀历史的一刻”“市井生活的一天”“岁时节令的一年”“人生礼仪的一生”“生态苏州的一城”,分别撷取了当地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遗名录的非遗文化项目展品及介绍,融于苏州市井生活的特色非遗文化场景、四季苏州的传统节俗介绍,以及从传承、传播方面对苏州非遗资源与保护工作的阐释。
(二)非遗博物馆展示设计中的参观者语境分析。非遗博物馆是一种可以“对话”的博物馆,设计规划者的想法不是权威的想法,这是非遗博物馆存在的意义。非遗是无形的,是一种过程或展演。无论是个体还是社群,乃至是国家,都可以从中感知到其社会文化价值[4]。因此,这样的博物馆应当更为民主,参观者更具主导性。对参观者的分析,应从参观者的参观目的着手,可分为:第一,参观者自发性学习前往参观。第二,从事非遗相关工作的人前往考察。第三,具有硬性任务要求参观。第四,无目的性参观打卡。前两种是具有强烈参观动机的,而后两种的观众数量更大。因而,非遗博物馆要提升“观众缘”,就要在展示活动中打造“磁石点”。除了通过多媒体技术的互动展示手段与非遗项目的展演活动来吸引参观者前往参观外,已经来访参观人群的信息反馈也尤为重要。韩国国立民俗博物馆通过向参观者提供问卷,收集观众喜好以及对博物馆的展示建议,并定期向参观者发送展讯,将这部分参观者培养成为固定的观众群体,形成了良好的互动[5]。
(三)非遗博物馆展示设计中表达逻辑分析。非遗博物馆展示需要有自身的逻辑,有些展馆忽略了展示逻辑的连贯性,导致参观者进入展示空间后,没有明确的参观方向与参观逻辑。信息多、杂,都会导致展示传播的失败。因此,在展示逻辑的研究中,应从参观者自身的角度与博物馆展示内容的部分出发。关于参观者认知逻辑分析,主要是围绕从未知到感知的体验,通过“磁石点”吸引,进一步进行互动体验,从而培养出自发性学习的过程,如图1所示。感知阶段是通过感官体验得到很好的沉浸式体验。考虑年轻的参观者对许多非遗文化并不熟悉,需要通过场景化表达,使他们置身其中,最终达到共情的目的。上海电影博物馆入口处的“星光大道”,通过营造闪光灯拍摄的场景,结合声效与灯光,让参观者很快融入其中。非遗博物馆在传达过去市井生活的场景时,也可以通过街道叫卖声和投影技术,完成叙事化的展示。多媒体互动技术与传习活动,由浅入深,能够激发参观者的兴趣,增强参观者的记忆点。其中,传习活动是构建参观者认知的重要环境。传承人通过展演,或以工坊的形式,讲解、传播非遗文化,切实完成了人与人的沟通对话。当参观者完成了对非遗文化的体验认识,系统化的信息传播就不会显得过于晦涩。这样循序渐进的传播方式,能够更好地将被动参观的人转化为主动学习者。部分展馆将当地不同的手工艺品汇总起来,陈列于同一展厅,甚至是同一玻璃展示柜,这样统一展示的方式看似规整,实则逻辑混乱。一般的,可分为嵌套式展示、串联式展示及混合式等。嵌套式逻辑一般可以用于展示一种大类别下的多个小类别文化。例如,可以将苏州戏曲作为主展厅,其中内部嵌套次要展厅有昆曲主题展厅、评弹主题展厅等。串联式逻辑则是同一级别的门类,多以一个区域的非遗文化展示为主要逻辑。例如,将礼仪习俗、传统工艺作为两个串联式的展厅,参观者通过走进不同的展厅,能够系统、深入地感受到某一非遗文化单体。
(四)非遗博物馆展示设计中的设计特征。胡珀·格林希尔指出“后博物馆”中,不仅要重视灌输知识性的信息,更应该关注观众的情感因素和想象力,在当代的博物馆实践中,展示要具备新奇、有趣味的美感,以及教育性三个要素[6]。非遗博物馆以特有的原生性与活态化,在展示设计的要求上需要更多的创新性来打破传统的展示效果。无形性表达是基于非遗文化的本质设计特征。不论是口头传统、展演,还是节庆活动、传统手工艺等,这些在传统博物馆中只能通过图文描述才能传递出来的展示对象,如今需要借助实景还原与多媒体技术的配合,才能完成场景的营造与活态化演绎。而多媒体的技术手段是表达的创新,是为了复原无法实体化的文化,让参观者沉浸其中感受乐趣,切勿本末倒置。设计创新要把握好尺度,诸多非遗保护工作者面对博物馆展示问题,担心许多非遗文化因展示而脱离本质,失去本身应有的味道。为了让参观者能够切实体会到最真实的非遗文化与活动,展馆内必须保留具有其地域文化特色的符号,如具有代表性的色彩运用,亦或是特有的元素,从而将参观者拉回那些优秀的非遗文化氛围中。
四、结语
由于国家对非遗文化的重视,非遗博物馆的数量也在逐年增多,但由于发展时间较短,展示设计方式尚不成熟,需要学者们进一步探索与推敲。需要注意的是,这些优秀的非遗文化来自民间,非遗文化传播展示的导向是由大众决定。因而,在把持好以保护非遗文化为中心的前提下,关于非遗博物馆的展示设计,规划者要从“它应该是这样”转变为“参观者希望它是这样”。
作者:王晋静 单位:东华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