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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传统文化的物化手段和文化符号，传统图像在企业或组织以及充满创造力的设计师们的推动下，正在发挥着其特有的文化魅力。愈来愈多的优秀传统图像在设计产业的推动下，不仅走进人们的视野、深受人们的喜爱，更成为彰显传统精神与时代文化交融的新型视觉图像。传统图像是指历史上流传和继承下来的各种专业和非专业的传统图像、民间图像、民俗图像，这类图像涉及宫廷权贵、文人士族、民间百姓、宗教信仰等各个领域，包括器物、文字、绘画、音乐、舞蹈、戏剧等众多方面的图像。传统图像是历史传承和积淀的结果。人们一般通过历史文献、参观历史文物等方式去感知和体会这些图像。瓦当是防止屋檐漏水、保护木结构而置于屋檐最前端的一种建筑瓦片，是中国古代一种典型的建筑构件，雕刻在其上的图像更是丰富多彩，包括动物纹、植物纹、几何纹、文字等，是一种极具中国特色的一种传统图像，其中汉代瓦当尤为发达，图像主要有四神、虎羊、鸟兽、昆虫、植物、云纹、几何纹、文字等，还出现了以瓦当乳钉分隔画面的布局形式。
中国有着几千年的历史，传统文化相当丰富。从传统文化中提炼思想精华，汲取创作营养对现代标志设计有着极大的意义，既能彰显现代标志设计的民族气质、增强文化底蕴，又能用新时代的方式诠释传统文化。每一个传统图像都是特定时期特定文化的集中物化呈现，传统的图像语言必然是某个过去时代的典型文化符号，反映出那个时代的社会思想、精神信仰、鬼神观念和道德准则。尽管与现代人的思想观念或多或少地存在差距，但今天的文化确是建立在传统文化基础之上，是传统文化积淀的结果，因而在某些方面它们必然有着打破时空界限的共通之处，这些共通之处正是“意”之所在。所以，在标志设计中，如何将传统图像的“意”与企业或组织文化理念的“意”实现对接，就显得十分重要。例如，中国结作为中国老百姓最为熟知的传统图像之一，饱含着幸福、团结、吉祥等寓意。中国联通的标志就借用了寓意用心交流、用心沟通的传统中国结的形式，来表达其作为通讯企业所需要向人们传达真诚交流、沟通无阻的思想祝愿。著名设计师陈幼坚先生于2008年正式开始设计改造香港城市形象标志，新标志已于2010年正式使用。在原标志设计中，设计者将中国著名的传统瓦当图像——龙作为主元素。传统龙图像抓住龙的基本动态进行简约化处理，多以侧面形象的方式描绘。龙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意”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龙是象征国泰民安、大福大贵的吉祥神兽，也符合香港当时作为“亚洲四小龙”的整体形象。在新标志设计中，陈幼坚先生保留了龙的“意”和“形”，并对这两个方面进行了延展。他用彩带跟龙形结合，构成了一幅更具升腾感的“飞龙在天”图像，表达了香港丰富多元、自由开放、积极向上的城市文化内涵。成功实现了将传统瓦当龙纹图像的“意”与现代香港城市文化的“意”相结合，这既符合香港的城市定位，更能彰显香港的城市气质。
三、传统图像的“形”在现代标志设计中的运用
现代标志设计讲求用相对简洁的“形”去传达企业或组织需要传达的“意”，所以，如何恰如其分地将传统图像中满足“意”的“形”运用到标志设计中，是标志设计成功的关键。现代心理学研究表明，形象思维是人的思维本能，是人类蒙昧阶段的典型思维模式。它不仅是人类思维的共性，更是人类文明的特性思维。当代思维科学研究认为，这种以形象和思想为特征的原始思维具有完整性、象征性、具体性、情感性等特点。原始思维作为人类长期运用的思维方式，已成为一种思维定势，它保留或残存在现代思维形式之中，影响并制约着文明时代的思维。在人类文明初始，原始先民给后人留下了众多的岩画、地画、壁画等各式图像、符号，以至于今天的人们分不清这些图像、符号是字、是图，还是其它什么。但有一点是勿庸置疑的，那就是形象思维促进了人类祖先大脑思维的发展，开启并促进了人类文明的进程。也就是说，有关“形”的思考在人类文明之初就已经产生，而原始先民的这种思维特点也恰好与现代人不谋而合。研究表明，他们的思想处于“儿童式”的涂鸦阶段，最能反映人的自然本性——即天真、浪漫、纯朴的心理状态和形象思维的本能，而这种状态和本能与现代人渴望本真、回归自然的“意”似乎是一致的。所以，将传统图像的“形”运用到现代标志设计中，不仅可以满足现代人回归、怀旧的心理需要，更能彰显企业的形象。将传统图像的“形”运用于现代标志设计中，主要分为骨架的“形”和图像的“形”两种类型。骨架的“形”是指构成瓦当图像的支架结构，汉代瓦当的支架结构主要有“一”字骨架、“十”字骨架、圆形骨架、自由骨架等。图像的“形”则是指瓦当上设计制作的图式、图案。在现代标志设计中运用瓦当图像，既可以是对构成其图像骨架的“形”的运用，也可以是对其图像本身“形”的借鉴、提炼、改造和设计。中国银行的标志设计就将传统文字瓦当图像的“十”字骨架结构与“中”字进行同构设计。“十”字形式简洁明了，且与“中”字有某种形式上的相似，为二者的同构设计提供了形式可能。在这一标志设计中，设计者靳埭强巧妙地运用圆瓦当的“十”字结构与“中”字同构，组合起来包含了天圆地方、中国古钱币等多层面涵义，寓意了中国银行敛财气、聚人和，立足中国、面向世界等宏伟愿景，从而实现了在“意”的基础上对传统图像“形”的借用。陈幼坚先生的“SHANGPALACE”标志设计则选择了选汉代“鼎湖延寿宫”文字瓦当图像，是对汉代篆刻文字图像的借鉴和创新，同时，将图形化的宝盖头与如意纹进行了整合设计，形成了新的标志视觉图像。汉代开始，文字图像瓦当进入鼎盛时期，这既是对中国象形文字的继承发展，更是文字图案的关键一步，是文字走向装饰领域的典型代表。前文提到的“意”、“形”其实正是对中国传统图像所象征和代表的传统美学语汇——意象的解析。它是中国传统美学所独有的语汇。所谓意象是指客体对象在经过审美主体的情感升华之后所创作形成的一种艺术形象。象是意的基础，意是象的灵魂，从而以形表意、以意传情。象通过形象的图像来帮助人们实现视觉上的识别性和满足感，而意既折射出了人们内心的精神世界和情感世界，更实现了企业或组织传递信息、彰显文化的目标。所以，将传统图像的“意”、“形”运用于现代标志设计，正是体现了中国传统美学所讲究的意与象的结合。
四、传统图像的“法”在现代标志设计中的运用
现代标志设计讲究一定的章法、法则和范式。在“意”、“形”的基础上，还需要通过“法”把图像元素组织成一个完整而有效的全新视觉图像。无规矩不成方圆，没有语法不成句子，“法”同样是将传统图像运用在标志设计中所不可或缺的。标志设计的常见组织形式主要有对称与均衡、对比与调和、节奏与韵律、比例与尺度等类型。
1．对称与均衡法则在标志设计中的运用
对称是指形式的中轴两侧的相等，且等形等量。这是人们最熟悉的一种形式法则。中国古代社会是非常忠爱对称的，因为它能给人规矩、平稳的感受，而这种感受和要求正是古代统治者们所需要的等级感、秩序感。均衡则是中轴两侧元素的约等，即等量而不等形。它是借助于视觉带给人们的一种心理感受上的平衡，与对称相比，均衡更显轻松、活泼，更能引发精神上的协调与美感。以鹿形瓦当图像与复兴航空公司标志设计为例。两个图像都让处于视觉中心的动物头部前倾，以实现与整个身躯的平衡，显得生动有趣，这也十分符合现代人的心理需求，即打破规整的对称，以求带来更富有情趣的形式，从而获得精神上的满足和享受。
2．对比与调和法则在标志设计中的运用
对比与调和是哲学上的辩证唯物论在设计创作上的运用和体现，主要是通过色彩上的色相、冷暖、明暗等差异，形态上的大小、面积、数量、虚实、轻重、动静、远近、高低、粗细、疏密等变化来实现对比而又统一的视觉效果。对比形成的强烈冲觉冲击力以及调和形成的安定和谐感给人带来丰富的视觉感受，有助于提升标志的注意度、认知度和美誉度。
3．节奏与韵律法则在标志设计中的运用
节奏与韵律原本属于音乐学范畴的专业术语，讲求的是音乐节奏的快慢轻重的起伏变化，将它运用在标志设计中，主要是指组成标志的各要素带来的视觉上的运动感、秩序感，使标志显得高雅大方。云气纹是一种由圆弧形涡卷组成的传统图像，寓意吉祥如意，其形制变化丰富、灵活，可圆可方，亦可圆中带方或是方中带圆圈，最能代表大千世界变化无穷的内在奥妙。云气纹瓦当是汉代瓦当中最盛行的瓦当之一，或作为主纹单独出现，或搭配其他图案。云起香堂作为一家经营香火用器的机构，其标志创意取以祈祷如意、吉祥升腾的云气纹是极佳的选择，将云气纹的“意”和“形”都作用于其起伏变化的标志局部设计中。云气纹与香文化相生相映，具有很强的节奏韵律感，也符合现代设计讲求的秩序之美，是一种感性基础上的灵动之美、理性之美。
4．比例与尺度法则在标志设计中的运用
比例与尺度是指设计元素之间在大小、长短、高低、重量以及单体元素与整体等方面的比例关系，在一定比例内组织起来的形式是和谐的，具有美感的，反之则不然。它是人们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逐渐形成的并以人体自身的尺度为中心比例关系，其中最著名的当属“黄金分割”。古希腊哲人将这些数学、物理比例和尺度引入到艺术创作中，实现了科学与艺术的结合，也开启了比例尺度美的先河。不仅在西方，古代中国也提出过诸如“三”、“五”、“九”等数理概念。所以，比例与尺度其实是从数理角度来规范人类的创造行为。中国古代的四神纹正是一种受数理思想影响的典型图像，古时候，人们常用它来表示“五行”的“五方”：中间方位是代表权力中间的位置，而在其四周分别由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来分别表示东方、西方、南方以及北方。可见，中国古人的空间方位与数理观是息息相关的。汉代朱雀纹瓦当和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标志设计就体现了这一点。传统朱雀瓦当的图像代表节气，也表示“五方”中的南方，其中，该图像的纵横比约为0.97。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相对于整个世界而言代表的同样是一个方位的公司，也是一个空间概念，同时，其纵横比也正好是0.97，所以，二者无论在空间方位涵义上，还是从数理角度而言，均是吻合的。
五、结语
将传统图像运用到现代标志设计中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传统图像都可以“为我所用”，而是应在符合企业或组织文化内涵以及所针对的消费群需求的基础上，通过“意”、“形”、“法”等途径合理创意，将其运用到设计中，而“意”的契合是其中最为重要的。综上所述，在现代标志设计中，应当在“意”的基础上选择合适的“形”，再遵照一定的“法”展开，从而完成整个设计行为。
作者：付莎莎 单位：绵阳师范学院 武汉理工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