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一篇好的文章需要精心雕琢,小编精选了8篇儒家哲学论文范例,供您参考,期待您的阅读。
谈西学影响下儒家思想的现代开发
唐君毅对道德理性统领下文化关系的论述综合了儒家“本”“末”与西方哲学“一”“多”关系的理论,但他最终还是回归于儒家的摄末归本思路。唐君毅认为,人类的一切文化活动,均属于道德自我或精神自我,文化是道德自我或精神自我分殊之表现。他说:“人类一切文化活动,均统属于一道德自我或精神自我、超越自我,而为其分殊之表现。……然而一切文化活动之所以能存在,皆依于一道德自我,为之支持。一切文化活动,皆不自觉的,或超自觉的,表现一道德价值。道德自我是一,是本,是涵摄一切文化理想的。文化活动是多,是末,是成就文明之现实的。道德之实践,内在于个人人格。”[3]3唐君毅明确指出,道德理性统领文化世界,文化世界是道德理性展现出来的特殊文化价值。这种立论方式显然来自传统儒家思想。唐君毅借鉴了孔孟论述六艺本于人之心性与人之人格的方式,将文化活动反本于人。唐君毅的学生霍韬晦说:“由用识体,由末归本,最后终于发现各种文化活动均为人同一的精神自我超越其自然性向之分殊之表现。依是,道德理性一方面是理性,一方面是道德,除此之外,还有超越性、主宰性、内在性、创造性等种种涵义。”[3]1可见,道德理性之“一”并非西方哲学意义上的“理性”同一,而是中国文化智慧之“本”善。道德理性与文化世界的关系是本末体用之关系。从本末体用看人文世界,人文世界并非外在于人的异在之“物”,而是人类实现类价值的合目的性行为,这是直承儒家思想而来的对人文体用关系的阐释。唐君毅自述自己的根本观点本自儒家思想,他说:“而我今之论文化,即直承船山之重气重精神之表现之义而发展。然吾人之言心与性理,则仍依于朱子与阳明之路数,此即本书所承于中国儒家思想者也。”[3]5钱穆曾在随?《近思录》中比较中西文化之异同说:“伊川此条言天有性情,此乃人本位之观念。近代国人则必讥之曰主观。然能无主观者其又谁?西方之学外于人以为观,近代国人则尊之曰客观。客观则无定观,故西方之学仅重功用,在己则不言性,在外则不见道体,此诚中西双方文化传统学术思想一大相岐处也。”[4]155此一比较以《近思录》思想为根本,阐发了宋学以人为本位的特点。钱穆所阐发的中国文化人本位的特点正是唐君毅从中国儒家思想所直承而来的中国智慧。在唐君毅看来,人之精神活动,包含人所实现之理想或价值之觉识,均为心理的或心灵的。文化活动是人心实现理想和觉识价值的精神活动,心内在于里,文化是心之创造,心灵决定一切现实而表现为文化,从这个意义而言,唐君毅的人文思想是以儒家思想为中心观念的“唯心论”。儒家所谓的仁义天理良知,在唐君毅看来是精神超越自我的本质或自体,显然,唐君毅以儒家之性善论充盈精神,视文化活动为精神价值之活动、精神之合乎理想价值的活动,突出了人文世界求真、善、美的本性。以儒家思想为依托的人文世界具有涵摄性与化感通变的能力,这是中国人文思想的主要特点。
唐君毅的思想深受黑格尔影响,因而对中国人文思想发掘得似乎不够通透,表现出比较明显的唯心论色彩。他认为,一方面,现实环境是精神实现价值的场所,现实环境能够规定心灵创发活动的形态,甚至可以成为人文活动的桎梏或束缚;另一方面,心灵自我能够超越自我以外的现实环境。他说:“至于所谓吾人之文化活动,随吾人所在之现实环境而异,唯是吾人之精神受现实环境之规定,而表现为不同之文化活动。……吾人之主张是:一切谓现实环境决定吾人之精神或文化活动者,皆实只是规定而非决定。而决定吾人之精神或文化活动者,唯是吾人之精神自我,或超越自我之自身。此依佛教之名词说,即凡精神自我超越自我以外者,对精神与文化活动之自身,皆为一外缘,而非真因。”[3]7无论是心灵的自我超越还是现实环境的外缘作用,心灵与现实环境的二元关系终归难以调和,立足于心灵的文化活动,难以逃脱唯心论的指责。同时,以环境与心灵的二元结构阐述心灵自我也遮蔽了中国人文思想的特点。张祥浩批评唐君毅的唯心论倾向说:“因为主观唯心论直截了当地把物质身体或客观现实存在,看成是心的作用或心的派生物,而他则把客观的现实环境看成是人类文化活动的外缘或第二因,把身体看成是托显精神的消极存在,这是有区别的。但在事实上并没有本质的不同。”[2]178-179这依然是西方哲学的视角,只不过是西方唯物主义对唯心主义的批判。这种视角同样遮蔽了中国人文思想中“心”之作用。心物关系如加以分割对立,立足于一方就会遮蔽另一方。唐君毅的人文思想是中国传统儒家思想富有哲理性的现代转型,儒家思想在富有哲学素养的唐君毅手里焕发出了新的生命力。重视人、重视人文之化感通变是儒家思想最具现代意义的内容,唐君毅以此为契机论述人文关系,无疑找对了论述人文关系的“中心观念”。唐君毅总结人文关系说:“一切学问亦皆人之为人之学之一章。此之谓一切学问之摄末归本。”[5]87将学问各科理解为“为人”之学,并以成就人作为学问之“本”,唐君毅摄末归本的人文思路有力地冲击了科技理性的西方思维,为人文学的研讨提供了新的思路。
一、人文序列:经由西方进入中国的群科排序
人文序列是人文学者对人文群科的排序与定位。唐君毅非常重视人文群科之间的序列问题,一方面,他从人的存在高度重新定位人文群科之次第,另一方面,他论述了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的分际,这两方面的排序思路深受西方思想的影响,这种影响不在于“顺”着西方讲,而在于以传统思想为资源“逆”着西方讲,体现出唐君毅既接受西学又试图超越西学的中西学会通特点。唐君毅从人之存在高度重新定位人文学术的序列。唐君毅认为人文学术即是为人之学术,他说:“一切学术思想,都是人的思想,一切文化,都是人创造的。因而一切文化之精神,都是人文精神。讨论任何种之学术思想,都是讨论一种人文中之思想。”[6]1从人的角度论述人文学术,学术既是“人为”的学术,也是“为人”的学术,学术是人在世界中的缘构,也是人实现自我价值的平台,如果人缺乏道德精神,学术建构亦不可能。唐君毅说:“故人之道德精神,如果建立不起,缘之而使当然理想、客观价值意识、历史精神,皆不能向上提挈,而向下降落崩坏,则无一人生之活动或社会文化之建设,能真实成就。”[5]70唐君毅批评了西方重视抽象概念的学术传统,他认为西方学术观念“是以为愈抽象而愈概括性的学问,愈在学问世界中,居更根本而更高的地位。故逻辑、数学、几何学或第一原理的哲学,被认为一切学问之本。”[5]71西方学术重学(真理)重术(技术)而忽视了学术与人之间的亲缘关系,唐君毅反其道而行之,强调学术与人存在在世的紧密联系,并以此为依据重订了各种人文学术之高下次序:“一、为人之学,二、历史,三、文学艺术之学,四、哲学,五、社会科学,六、自然科学,七、形数之学与逻辑”[5]72。唐君毅认为,人成为人是人成就一切事之本,一切人皆须为人,一切学问皆是成人之学问,因此,为人之学居人文学术之首位。人为本,学为末,为人之学摄末归本;人为道,学为器,为人之学道器合一;人为体,学为用,为人之学体用不二。唐君毅的人文序列凸显了学问世界与人的亲缘关系,批判了西方人文序列将人抽象化、概念化的倾向,从而将人文学术重新奠基在“人”的大地上。
唐君毅还对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与人文学术的序列做了新的阐发。唐君毅论述三大学科群的出发点依然以人为中心,他认为三大学科群的分际是人看事物的不同观点和态度。在这三种态度与观点中,人文学术能够自觉回顾和反省自己的反应、感通、行为,并能摄入人所面对的自然社会之事物,因此,人文学术是人之心灵与精神的学术,是人对自己行为之表现的学术,她与人之关系最为密切,应当居于人文序列之首位。反之,自然科学将对象作为离开或外在于人之主观行为与精神来认识,是一抽象的普遍者,因此,自然科学只是人看事物的一种态度或观点,并不能取代社会科学和人文学术而独居首位。三大学科群中,自然科学的地位还在社会科学之下。通过对三大学科群的重新定位,唐君毅提出在人文学术中重建人的主体意识的构想。唐君毅认为,此时代的学术思想过分崇拜抽象普遍者,忽略了人生之具体存在。以人之存在为中心的人文学术恢复了人在学科群中地位,重新提出了学术对人心人情的感通要求,彰显了学术活动所蕴含的人之价值。以人之存在为中心的人文序列具有融通性和开放性,这体现在唐君毅对非人文、超人文、次人文和反人文思想的认识上。唐君毅认为:“人文思想之发展,一方由人对于人文本身,逐渐加深加广的思想,同时亦即由人文思想与非人文、超人文、反人文等思想,互相发生关系,而相依相涵或相反相成以发展。在此发展历程中,我们可以看见非人文的思想之扩大人文思想的领域,超人文的思想之提升人文的思想,次人文的思想之融会于人文的思想,即人文的思想之不断以新形态出现,以反反人文之思想。此相续不断的人文思想发展历程中,便显出一种人类之精神的向往。此种精神,我们称之为人文精神。”[6]3可见,唐君毅认为人文精神是通过反反人文思想而不断前进,这是黑格尔式的进化论。我们认为,人文只是人类精神活动的成果之一,人文能够澄澈、净化非人文思想,但不能取代非人文、反人文思想,人文与反人文思想之关系走在相互涵摄的路上,而不一定是进化论式的“前进”。栾栋曾对人文学科、自然学科与社会科学三大学科群的关系做了论述:“从本质上来讲,人文只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根本动力之一,而不是唯一动力,人文有赖于自然力、科技力量的协调作用才能演奏出美妙的乐章。反之亦然,自然力和科学力量也只有在人文力量的导引下才不至于走入歧途。与之相对应,强调人文学科的重要性不等于忽视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学科。人文学科、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三大学科群的通力合作和相互涵摄是文教与科学健康发展的重要保证。”[7]33以涵摄化感论人文学科,突出了学科群之间的根脉勾连,强化了学科群之间的内在互化,有利于促进三大学科群之间的良性循环。唐君毅对人文群科的重新排序凸显了中国儒家思想的现代价值,也为儒家思想的现代开发提供了新的思路。儒家思想与西方哲学原属平行发展的文化系统,在西学东渐的语境下,儒家传统思想受到了西学的冲击,曾经被视为应该打倒的对象。唐君毅以西学反观中学,力图从中学中挖掘出西方传统曾经关注过的“问题”,并立足中学彰显出中国文化迥异于西方文化的“视域”,这种经由西方进入中国的工作思路开发出了儒家思想的现代特征。
二、人文平视:会通中西学的方略
以道德理性开发儒家思想和以儒家“立人极”重新排序人文群科体现了唐君毅人文平视的中西学会通方略。唐君毅认为,当前世界各种文化正处于冲突融合之中,人类文化发展到了现在,应当是把整个人类文化当作一体看的时候了。平视是对“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中西文化交流模式的反拨。平视的前提是中西文化各有特色,而其最终目的是促进中西文化的融合,从而为世界文化的未来发展勾画理想蓝图。人文平视是唐君毅针对中西文化的差异与融通而提出来的文化交流举措。当今世界文化之间的交流错综复杂,人类文化正在走向“由分到合”的之路。据此,唐君毅深入剖析了中西文化之间的差异,并对中西文化之间的融合提出了“平视”的设想。唐君毅认为,西方文化之特殊精神有四目:一为向上而向外之超越精神;二为充量客观化吾人之求知的理性活动之精神;三为尊重个体自由意志之精神;四为学术文化上之分途的多端发展之精神。[5]71此四目特殊精神重在文化之超越性,其“光辉乃为向外照耀、向外探求”,因此西方文化精神贵在学问的超越性与抽象性。唐君毅说:“照由西方传来而流行于现代中国之一学问观念,是以为愈抽象而愈概括性的学问,愈在学问世界中,居更高根本而更高的地位。故逻辑、数学、几何学或第一原理的哲学,被认为一切学问之本。”[5]71这种文化传统贯注于西方文化的发展历程,臻于近代而成型,唐君毅在分析形成西方文化精神的外缘条件后,对近代西方文化作了总结评述:“近代西方文化,由无数民族之战争与商业关系而生之文化接触以形成,故亦特富一向上向外之超越精神,与尊重个体性之自由意志之精神,重概念之分解之理性活动之精神也。”[6]6这些精神内涵正是中国文化所缺失的。中国文化是以农业为主导的反本复始型文化,反本复始与向上向前向外“不能不谓之两种精神”。至此,唐君毅概括了中西文化的基本精神与根本性差异,这两种文化类型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从而为文化之间的平视奠定了基础。
国学与古代文学关系综述
一、古代文学作品的经、史、子、集四部
1、经部
比如在中国的古代诗歌中,在其表象特征上尽量委婉含蓄,在意境的追求上,则要求言有尽而意无穷,同时还追求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这些在很大程度上均体现出了其思想上的折中与中行,也就是儒家思想中的中庸之道。因此,对于古代先秦时期儒学思想以及宋明时期理学的学习,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文学理论的范畴以及审美观念。同样的,儒家思想对于刘勰《文心雕龙》一书的形成也具有重要的意义。甚至可以说其构成了该书最核心最主要的组成部分。其在《文心雕龙•序志》中就已经写到,“擘肌分理,唯务折衷”是作者进行创作的基本方法。这充分地说明了刘勰对于儒家思想的认同及推崇。因此,只有对儒家经典的主要思想及理论进行深入的分析、研究和掌握,才能充分地体会到《文心雕龙》这本文学理论著作中的主要思想,才能对其进行深入的研究和进一步的发展。
2、史部
史部主要收录的是史书,包括正史类、编年类、杂史类、别史类、时令类、职官类、地理类等十五类。在此部分,《史记》是不可不读的。《史记》最初被称为“太史公书”或是“太史公传”,是一部非常优秀的文学作品,被鲁迅先生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其最主要的特点便是同时记录了各大家对同一事件的不同看法,也就是所谓的“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在《史记》中,我们可以充分地了解到“大江东去楚王流芳”的项羽、“文武双全英风伟概”的蔺相如、“戎马一生终难封侯”的李广李将军、“旷世奇才悲凉收场”的淮阴侯韩信等诸多英雄人物。我们均深刻地感受到其浓郁的悲壮色彩,画面宏廓,意蕴深远,悲剧气氛浓烈且具有强烈的传奇色彩。我们在对其中的主要人物有了通彻的了解之余,也为司马迁的个人经历感慨万千。除了认识伟大的人物,我们还可以从中全面地认识一些成语或是名言警句。比如“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等等。《史记》不仅开辟了通史体裁,建立了史学的独立地位,更对古代的小说、戏曲、传纪、散文等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比如冯梦龙的小说《东周列国传》便是取材于《史记》,《赵氏孤儿》《霸王别姬》同样也是取材于《史记》,当然还有许许多多。唐太宗曾说过“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英国哲学家培根也曾说过“读史可以明智”。毋庸置疑,《史记》对于人们进行国学研究,从历史中吸取教训,促进个人及社会的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
3、子部
子部收录的主要是诸子百家的著作以及类书。包括有儒家类、兵家类、道家类、释家类、法家类、农家类、医学类、杂家类等十四类。对于古代文学思想的研究,首先是从体验文学作品开始。体验文学作品,除了要求具备一定的文学修养外,还需要具备超群的审美能力。具备了审美能力,才能深入作品之中,才能捕捉作者的内心感受,才能从作品中取得共鸣。从而在情感上受到感动,在感动的基础上更好地理解,再通过透彻的理解进行评价,进而得出作品中所蕴含的主要思想与情感价值。在这一部分中,我们主要以儒家和道家为例进行解析。在子部这一部分中,儒家崇尚的是“礼乐”和“仁义”,提倡的是“中庸”和“忠恕”。而道家推崇的是顺应自然、无为而治,老子与庄子是该思想的主要代表。其中特别是以《庄子》一书为代表的著作充分反映了其主要思想及倡导的理论。《庄子》一书不管是对于个人还是对于社会都具有重大的影响。在这一书中,其内容大量采用虚构的寓言故事,想象奇特,生动传奇,具有浓厚的浪漫色彩。《艺概•文概》中曾说其“意出尘外,怪生笔端”,可见庄周已经将文学语言发展到一种非常高深玄远的境界,对之后的文学发展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庄子》一书,不仅在文学上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在哲学上同样成绩显著。庄子的哲学思想体系与老子的哲学思想体系被并称为“老庄哲学”。在其思想中包含着朴素辩证法的思想,主张“天人合一”“清静无为”,认为世间万物都是在不断变化之中,同时又是相对的。“道”是庄子哲学的基础和最高的范畴,是关于世界起源和本质的主要观念。庄子认为“道”是超越时空的无限本体,生于天地之间,无所不包,无所不在。倡导要顺应天道,摒弃人为。在其《齐物论》中,可以充分地感受到其主观思想便是按时顺命、逍遥自得。没有充分地了解庄子的主要哲学思想和文学理论,就无法对中国古代文人的人格及其精神世界有一个全面的认识和了解,从而也就无法对他们的作品进行深入的分析和研究。
清初性情论文学观探析
摘要:汤斌哲学性情观主张时时保持诚敬之心,不让其性情之真受到世俗的沾染;文学性情观主张抒写君子纯正的真性情。汤斌诗文词创作真纯雅正,是其性情论文学观的创作实践;他在江苏巡抚任上的文教举措是其文学观的政治实践。汤斌基于哲学与事功的性情论文学观是清代文论、诗论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并通过其政治、文化身份对清代文学与文化产生重要影响。
关键词:汤斌;性情观;文学创作
主要从事明清文学与中原文化研究。性情论是中国哲学史、儒学史及文学史上一大论题,自先秦提出性情概念后,其内涵与外延一直处于不断发展变化之中。至清初,性情论更是得到各家重视,且观点各异。如黄宗羲提出“诗以道性情”,其所指“性情”被视为“合乎儒家政教精神的性情”①。汤斌基于理学思想与事功角度的性情论也颇有特点,且与黄宗羲的性情论互为阐发。汤斌以词科入翰林,其诗赋文章皆淹雅清纯,即使是公移奏疏也都雄迈俊雅,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他在顺治五年(1666)参加乡试时,当时的主考及房考评价其闱卷云:“新采缀露,藻思倾峡。二三场端雅典赡,出经入史,体用兼备之士也。”②《四库全书总目》评价汤斌云:“诗赋杂文,亦皆彬彬典雅,无村塾鄙俚之气。”③对汤斌的文学成就给予了高度肯定。但是,长期以来,由于汤斌在理学、事功方面的突出成就,研究者多从这些角度进行阐发,而忽略了他在文学创作和文学理论方面的贡献。本文尝试从其理学思想与事功角度透视其性情观对清代诗文理论及文化的影响。
一、汤斌哲学之性情观及政治实践先秦时期
“性”“情”二词多数情况下分而论之。“性”主要是对人性的探讨,一般指人先天固有的本性。荀子认为:“性者,天之就也;情者,性之质也。”④“情”生于性中,是性的不同表现形式。在先秦典籍里,“情”字除了少数地方指“情感”外,大多数用作“情实”“信实”之意,即儒家所强调的“诚”与“真”,如《左传•庄公十年》记载鲁庄公与曹刿对话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⑤《论语•子张》篇引曾子语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⑥与儒家所说的“诚”“信”“真”等概念相一致。因为儒家哲学是知、情、意合一的,所以,往往将性情归结于“真”与“诚”。“仁”是儒家学说的核心,朱熹认为,仁是仁者的自有自为,而要具备“仁”,首要的就是要有真性情。冯友兰在《中国哲学史新编》里论述:“孔丘认为,人必须有真性情,有真情实感。这就是‘仁’的主要基础。”①“所谓‘真情’,就是发自内心的最原始、最真实的自然情感;所谓‘实感’,就是来自生命存在本身的真实而无任何虚幻的自我感知和感受。”②孔子认为,人的“真情实感”是人最本真的存在状态。一个人如果有“真情实感”,他就能成为“仁人”,而“仁”是一个人的最高价值。后来的儒家,如《孟子》《中庸》以及宋、明道学家们都着重“诚”。他们所讲的“诚”,比之孔子所说的真情实感,不免有夸大的地方,但是其基本的内容就是“真”。宋代的朱熹针对佛家的“返情”说,在《中庸章句》里提出了“中和”说,兼言性情:“喜、怒、哀、乐,情也。其未发,则性也,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发皆中节,情之正也,无所乖戾,故谓之和。”③“喜怒哀乐之未发”为性,“喜怒哀乐之已发”为情,而心为“性”与“情”之总宰:“盖心便是包得那性情,性是体,情是用。‘心’字只一个字母,故‘性’‘情’字皆从心。”④在“心统性情”的基础上,朱熹又提出了“四端皆情”说:“或问心情性。曰:‘孟子说“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一段,极分晓。恻隐、羞恶、是非、辞逊是情之发,仁义礼智是性之体。性中只有仁义礼智,发之为恻隐、辞逊、是非,乃性之情也’。”⑤清代的王夫之批评朱熹“恻隐是情”“四端皆情”说,主张严格区分“四端”“七情”:“情便是人心,性便是道心。道心微而不易见,人之不以人心为吾俱生之本者鲜矣。故普天下人只识得个情,不识得性,却于情上用工夫,则愈为之而愈妄。”⑥在“情”的界定上王夫之与朱熹有较大分歧。总之,哲学史上关于性情的认识各有不同,且不断发展变化。汤斌师从孙奇逢,属于陆王心学一派,且历来主张兼收并蓄,不拘守一家之说。他认为无论是程朱派还是陆王派都是“道本于心”,因此非常注重内心修养和诚慎,认为人生要有乐趣,就须不做亏心之事,不亏心就要时刻诚于心、慎于中:“心中有趣才得乐。此趣从不愧不怍而生,不愧不怍从戒慎恐惧而出。学者先有用力处,后有得力处。”⑦“凡事功不从心性上发出,于自己毫无干涉。若于心性上毫无亏欠,颜子之疏水箪瓢,便是禹稷事业。”⑧汤斌时刻保持诚敬之心,时时于日用伦常发明本心,不让其性情之真受到世俗的沾染。因此,无论出仕为官还是乡居,都能做到从一念之本心出发,坚持去伪存真。汤斌三十岁由翰林院外转出任陕西潼关道副使,这是他首次任职地方。他在潼关任上三年,写下一百五十篇公务文书:“至于一切文案,俱本道亲自裁定,并不假手书吏。”⑨从他亲自撰写的文书中可以看出其哲学性情观在政治中的实践。汤斌不讲虚文、虚礼,把为百姓办实事、做一个真为民的父母官当作自己的政治理想:“虚文盛而实政衰,人事精而民务疏,颓靡日甚而振举难,身家念重而为国轻。有肯实实举行,不徒以遵依了事者,是真民父母、真古循良矣!”瑏瑠那么,如何才能成为一个良吏呢?汤斌认为,最重要的是为官者要心性澄澈,树立仁人圣贤之心:“夫圣贤之学,其要存心而已。存心者,存天理而已。微而不睹不闻,显而人伦日用,皆天理所在也。”瑏瑡人最重要的是保持一颗纯正澄澈之心。但是纯正澄澈之心容易为外物所诱惑而迷失,所以圣人与一般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时刻警醒自己,“圣人之异于人者,惟在朝乾夕惕,自强不息,遂至与天为一耳”瑏瑢,以儒家的戒慎之心要求自己:“本道职司风纪,表正属员,必己公而后可责人之不公,己廉而后可责人之不廉。故莅任以来,杜绝馈遗,严革请托,不敢稍有徇私,自玷冰玉。”瑏瑣他在告谕中多次自明其操,申明自己“秉性孤直,冰雪励操,一言一动,皆可与百姓见之”瑏瑤,且谆谆告诫自己的属僚:“本道赋性孤介,登第以后,恪守典常,菇蘖饮冰。……本道肝胆如雪,自以为可视天日。”①汤斌以其一心为公的至诚及为民请命的担当赢得了潼关士民的爱戴:“(斌)常行勘荒,遇雨,止大树下,民朱栏其树,时人以比之甘棠云。”②康熙二十三年(1684),五十多岁的汤斌莅任江苏巡抚,依然清苦自励:“秉烛治事,夜四鼓始假寐,日中始食。自此心血枯槁。”③他上任伊始即亲赴各地察访民情,屡上免租疏,竭尽所能为百姓减免漕粮、地丁钱粮及加征等各种税收。方苞《汤潜庵先生逸事》记载:“公巡抚江苏时,上言:‘岁祲免租,民困少苏而已;必屡举于丰年,富乃可藏于民。免当年之租,半中饱于有司胥吏,故每遇国有大庆或水旱形见,不肖者转急征以待赐除。必预免次年,然后民不可欺,吏难巧法。’圣祖皇帝深嘉与之,遂定为经法。康熙年间,特谕户部:‘自今以往,海内农田正赋编折银,通三年轮免一年,周而复始。直省均以徧皆预免,不问丰凶。’”④江南赋税繁重,天下为最,汤斌在江苏任上竭尽心力,代民吁请,康熙因汤斌上疏减免了江南百姓多项赋税,并将这种做法定为后世成法,令户部在全国推广,对康熙朝经济和税收政策产生了重要影响。正因为汤斌一心为公、为民,在江苏巡抚任上很快赢得了民心:“民间所行或不善,父兄子弟相责曰:‘奈何尚尔尔,将毋我汤公知也。’”⑤吴人因汤斌姓谐语其为“黄连半夏人参汤”,又因其自奉俭约,每日只豆腐三星,绝少荤腥而呼其为“豆腐汤”。一年半后离开江苏时,百姓罢市三日挽留,为其建生祠:“去之日,穷乡下邑,士女童叟,手焚瓣香,咸来会送。民共阖城门,不得出。……民皆罗拜涕泣,良久乃得行。敝簏数肩,不增一物于旧。”⑥肝胆如雪,自以为可视天日,这些屡见于汤斌公移奏疏中自明操节的耿耿誓言,如明灯,照亮他的从政之路,让他一心为公,洁身自爱,任何时候都能做到时刻保持警惕,严以律己,防微杜渐,即使临终前仍谆谆告诫其子曰:“孟子言:‘乍见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汝等当养此真心,令时时发见,上可与天通。若但依成规,袭外貌,终为乡愿,无益也。”⑦从上述汤斌为官情况可见,汤斌将哲学上的性情之真奉为一生立身处世的信条,正如冯友兰《中国哲学史简编》里论述中国哲学的主题“内圣外王”时所说:“正如我的同事金岳霖教授在一篇未刊的手稿中指出的:‘中国哲学家都是不同程度的苏格拉底。其所以如此,因为道德、政治、反思的思想、知识都统一于一个哲学家之身;知识和德性在他身上统一而不可分。他的哲学需要他生活于其中;他自己以身载道。遵守他的哲学信念而生活,这是他的哲学组成部分。他要做的事就是修养自己,连续地、一贯地保持无私无我的纯粹经验,使他能够与宇宙合一。……对于他,哲学从来就不只是为人类认识摆设的观念模式,而是内在于他的行动的箴言体系;在极端的情况下,他的哲学简直可以说是他的传记。’”⑧这段话可作为汤斌一生哲学思想与行事准则的最好注解。
二、汤斌文学之性情观与文学创作实践
汤斌文学上的性情观与其哲学性情观一脉相传,秉承儒家温柔敦厚、抒写君子纯正性情的诗教传统,提出“有真性情而后有真学术,有真学术而后有真文章”的性情论文学观。自孔子提出诗歌“思无邪”的诗教主张,诗用以表现儒家温柔敦厚的性情即成为儒家论诗的重要内容。朱熹《论语集注》引二程语录曰:“‘思无邪’者,诚也。”⑨程树德《论语集释》《别解》里引郑氏《述要》云:“夫子盖言《诗》三百篇,无论孝子、忠臣、怨男、愁女皆出于至情流溢,直写衷曲,毫无伪托虚徐之意。”瑏瑠刘熙载《艺概》卷二《诗概》云:“真西山《文章正宗•纲目》云:‘《三百五篇》之诗,其正言义理者盖无几,而讽咏之间,悠然得其性情之正,即所谓义理也。’”瑏瑡从诚、真角度对性情论文学观进行了阐发。当然,孔子、朱熹等人所说的“情”不同于自然非理性的“情”或“欲”,而是一种沉淀了人类理性选择的特有的人性的表现,是一种“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有节制的情感。孔子一向主张中和之美,对那些“淫”“伤”等过于放纵的情感是反对的,如孔子认为郑卫之音在表现情感方面有失节制,因此批评“郑声淫”,主张“去郑声”。到了清代,有关“性情”的讨论一直为各家重视。黄宗羲在《寒村诗稿序》里认为,性情是诗歌创作的根本:“诗之为道,从性情而出。性情之中,海涵地负。”①王夫之在《明诗评选》里评徐渭的《严先生祠》时说:“诗以道性情,道性之情也。”②以王夫之、黄宗羲为代表的学者文人所谈的性情即是经过理性节制的纯正之情。黄宗羲在《马雪航诗序》一文中特别讨论到与性为一的情:“诗以道性情,夫人而能言之。然自古以来,诗之美者多矣,而知性者何其少也。盖有一时之性情,有万古之性情。夫吴歈越唱,怨女逐臣,触景感物,言乎其所不得不言,此一时之性情也;孔子删之,以合乎兴、观、群、怨、思无邪之旨,此万古之性情也。”③所谓“万古之性情”即流行中之不变者,这不变者即是性。张亨《思文之际论集》里将黄宗羲诗论里的“情”分为五大类,即干啼湿哭之情,不及于情之情,性情不过如是而止之情,一时之性情及万古之性情,认为所谓的诗以道性情,应指后两者:“而作诗者的最高境界是呈显万古之性情,不可自限于个人遭际的不平,怨愤之私情。”④汤斌哲学思想上与黄宗羲同根柢于心学,在文学性情观上也有相通之处。汤斌的性情论文学主张主要表现在他提出的文章观、诗学观及其文学创作三个方面:其一,在文章观方面,汤斌明确提出“真性情”的文章观,认为“真性情”是文章写作的根本: 人必有真性情而后有真学术,有真学术而后有真文章。若徒剽窃摹拟,虽穷极工巧,终为陈腐,归于澌尽泯灭而已。譬之草木,种种花实,各不相肖,皆含造化之生气。剪彩为之,何足贵也?⑤历代名家文章,无论六经之文,老庄、申韩百家之论,抑或屈原、宋玉骚赋,董仲舒、刘向、扬雄,唐宋韩柳、欧阳、苏曾之文,内容不同,风格各殊,却都是“天地间不可磨灭之文”,因为这些文章都是抒写性情之真者。故为文能“真”,则不管是六经之文还是论辩之文,不管是制义之文还是文学之文,不管文章是纯净还是驳杂,都可成为流传千古的至文,“人必有真性情而后有真学术,有真学术而后有真文章”。其二,诗学思想上,汤斌提倡要复兴古道,推崇大雅之风,主张诗以道性情之真。他在《〈刘山蔚诗〉序》里说:“尝闻,诗者,心之声也。《尚书》曰:‘诗言志。’孔子删《诗》三百而蔽以‘思无邪’之一言,此千古论《诗》者之宗也。”⑥在汤斌为人写的诗集序跋里,反复申明儒家纯正典雅的诗教传统,认为诗歌应该有益于时,表现君子平和从容的人格。在这一诗学思想指导下,汤斌尤其推重陶渊明、杜甫,认为两人皆思想纯正,其诗歌最符合“思无邪”的温柔敦厚之旨:“《骚》《雅》而后,言《诗》者无虑千家,我所推重,独靖节、少陵耳。靖节真怀高寄,箪瓢宴如,盖置身曦皇以上而不知有汉魏者也。少陵间关氛祲,曾无虚日,而感时忧国,忠爱缠绵,即一饭一吟,不忘君父。故我谓‘思无邪’一言,惟二子足以当之,即以之续三百篇可也。”⑦汤斌认为,陶潜淡泊高远的情怀、杜甫忠君爱国之诚都出于性情之真,其作品都是至情至性之文,足以继承“思无邪”的风雅传统。前明诗歌能继承陶杜风雅传统的是“前七子”:“近代空同、大复,振衰复古,为《风》《雅》准的。”因此汤斌非常推崇“前七子”,认为李梦阳、何景明虽然文学创作风格不同,但是都发自性情,所以至今流传:“或慷慨豪岸,或俊朗风流,实各肖其性情。”⑧延及当代,汤斌认为好的诗歌作品应该是像刘榛“舂容蕴藉,如朱弦疏越,不作衰草寒蛩之响”⑨这样的作品,比兴寄托,自合三百篇之旨,能够表现君子纯正的性情,以此垂教世人,风化天下。他在给其门人王廷灿的诗序里对文坛尚浮华、忽视性情的不良倾向进行了批评:“诗以言志,而杂出于贞淫正变。上世采之以观风,尼山删之以垂教,诚谓本于性情而足以风化天下耳。……王子似斋,辛酉科余所取士也。承其尊人慎斋家学,出其绪余,发为诗歌。《拟古》《怀亲》《送弟》《忆昔》诸篇,温柔敦厚,最近风骚。”①他认为王廷灿的诗歌温柔敦厚,具有言近旨远的文学特色,并寓有通过对王廷灿诗集的倡扬振起一代诗风之深意。其三,汤斌的诗赋文章皆淹雅清纯,即使是公移奏疏也都雄迈俊雅,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他的诗词作品不事雕琢,清新典丽,端雅见性,最能体现其纯正的性情,具有一种朴拙古雅之风。譬如《夏日咏怀》: 初夏朝气清,绿阴映竹阁。好鸟时来集,微风散林薄。养疴丰暇日,坐卧对云壑。图书纷几席,茗碗常间错。偶尔属篇章,怡情忘简略。采药支短筇,寻泉踏芒屩。岂曰谢浮荣?明志贵澹泊。世人逐妄迹,真源谁启钥?柱史崇虚无,金仙戒执着。大道本源微,会心在寂寞。矜智适成愚,要窅何由度?郁郁南涧松,百丈岩如削。遥望浮云中,缥缈飞白鹤。于斯悟至理,俯仰增辽廓。②这是汤斌乡居时写的一首诗。这首诗体现了他超然物外、一心向学,以及与自然合而为一的旷然和辽阔高远的意志。对这种“养疴丰暇日,坐卧对云壑。图书纷几席,茗碗常间错。偶尔属篇章,怡情忘简略”的田园生活,汤斌是很平静的,这不是一种“岂曰谢浮荣”的故作姿态,而是“明志贵澹泊”的心性使然。于是,在“遥望浮云中,缥缈飞白鹤。于斯悟至理,俯仰增辽廓”中,作者体悟到了人生真谛,从而也完善了诗人自己的生命。汤斌的诗歌里,最多的是这种对田园耕读生活的体悟,《题李恒阳柳林巷》中说:“浑河一望柳烟青,十里浓荫护草亭。月色满床书万卷,春风秋雨忆传经。”③其《喜雨》诗云: 万物今逢雨,愁怀倏已空。阶添新叶绿,篱绽小花红。农鼓村村动,渔歌处处通。登楼一眺望,天地总濛濛。④“阶添新叶绿,篱绽小花红”,写景清丽动人。“天地总濛濛”,体现了汤斌淡泊、从容的心境,以及天地人一体的阔大包容的道学情怀。从汤斌立身处世与诗歌作品可见,他对道的体悟直达人的本心,绝非伪诈矫时。无论从诗人心态还是诗歌风格方面,都直抵陶渊明诗歌精神本质。其《西湖听庄蝶庵弹琴》诗云: 系缆孤山下,石床理素琴。岚光千嶂满,松影六桥深。古调传天籁,清弦寄道心。曲终人俱静,明月照幽襟。⑤这首诗是汤斌抚苏期间所作,从中可以看出,即使贵为封疆大吏,汤斌依然保持乡居学道之时的平静心态,一任自然,通达心性。查为仁在《莲坡诗话》里评价汤斌的诗歌:“雄浑俊逸,读之如在开元、天宝间。……出语圆润温厚,不矜才使气,宜其理学文章,为一代名人也。”⑥苏廷魁在《重刊〈汤文正公全集〉叙》里认为:“诗赋亦温润茂密,扬扢风雅,粹然一出于正。”⑦汤斌认为人各有性情,表现在文学作品当中,就是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独特风格,既可清丽婉转,也可慷慨豪壮,归根结底与作者的性情一致。汤斌在词创作上也取得了一定成就,有《潜庵诗余》一卷行世,词风典雅流丽,于娓娓道来中自然见其纯正心性,如当春之时,万物不期而自然生发,处处皆为自然。如《满江红?后池千叶莲盛开漫赋》一词: 藕叶铺池,连阴雨,溪流青涨。东里叟,扶筇还问,后渠无恙?随地菰蒲双鹭宿,垂杨半掩波纹上。碧烟开,映晓弄新妆,轻盈状。庐山社,幽情漾;湓浦岸,清风宕。似层层红艳,美人堪饷。月下时闻芳露滴,呼儿学作渔郎唱。梦醒来,十里野塘中,遥相望。⑧全词写景清丽自然,语言洗练平淡,虽未着意渲染意境,而语淡情舒,透露着作者恬淡的心境与平和的心性。《满庭芳•秋日闲居》词写于汤斌壮年辞归后的乡居时期。“十余载,高卧丘园。渔樵伴,时来问讯,红叶认山村”。在汤斌眼里,万物可喜,万事可喜,即使平淡的乡居生活也自有野趣。因此,无论是为官时的冰雪操守,还是隐居时的散淡田园,汤斌都能以一种淡泊、通达的态度对待,不忧不惧。总之,汤斌诗文集中,无论是书信笔记,还是奏疏公案,都有一股浑然正直之气充溢其间。而无论是孝亲舐犊之情,还是为民请命的家国情怀,皆语淡情真,平静的叙述中自有一种感动人心的艺术魅力,实践了他的抒写纯真性情的文学观。
书法中传统文化研究
摘要:艺术美学属于哲学的范畴,也是哲学中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分支。我们研究艺术的起源、探索人类审美活动、赏析艺术的风格特点、了解艺术家的艺术构思、创作新的艺术作品时,不可或缺的一门学科,那就是艺术美学,艺术美学对审美教育方面具有着重大的意义。艺术的范畴多种多样,书法作为一门中国传统艺术当然符合艺术美学的基本原理。所以学习艺术美学有助于我们更好地了解书法、认识书法。对于书法的讨论从古至今仍未停歇。
关键词:书法;儒家;道家;禅宗;美学
书法作为一种中国古老的传统艺术深受社会历史背景的影响。中国古代哲学家对宇宙的探索一直争议不断,从中衍生出众多发人深省的学说,其中影响力最大的三种学说便是我们熟知的儒、道、禅三家,至今依旧影响着我们的生产生活。这些相互差别的美学倾向共同塑造了中国文化的基本美学价值,因此区别于西方人的美学追求。
一、书法与中国三大美学价值
(一)儒家的美学价值
由孔子创立、孟子进一步发展、荀子所集大成的儒家学派一直绵延生息、至今具有强大生命力。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积极入世,将天下视为己任,他们的理想是完满地实现“天下一家、中国一人”的天地之道。
1.“中和”之美
司马光哲学研讨评论
作者:魏涛 单位:郑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一、司马光的思想来源与倾向
在晚近以来的研究中,学者们大多同意司马光的思想属于儒家(司马光对佛道的态度相当排斥),但又必须承认司马光思想很明显地与孟子思想有着相当的距离。面对此点,研究其史学思想或政治思想的学者多笼统地以“儒家思想”或“封建传统”一笔带过;研究其哲学思想的学者,亦有许多只意识到其与正统理学间的距离,仅斥之为保守旧学或传统风习未脱,未能更进一步探索其哲学的精神内涵。究其根本,这极可能是因中国哲学长期“尊孟抑荀”的态度使然,所以人们有意或无意间,均未能更积极地将司马光哲学的特点与儒家的另一范式“荀子”关联起来,使其哲学未能与哲学史上这一更为深层的发展脉络相联系。注意到司马光哲学与荀子关系的学者,大多因司马光的天人关系论而注意到其与荀子之相近处[3]56。司马光在《迂书•天人二则》中说:“天之所不能为而人能之者,人也;人之所不能为而天能之者,天也。稼穑,人也;丰歉,天也。”[4]916其推尊扬雄外,在先秦诸子中对于荀子最有善评,如在《中和论》[4]793-796中赞赏荀子“虚壹而静”,亦曾在《答范景仁书》中引用荀子《天论》:“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4]753以说明他的养生之法。虽然他在人性论上批评孟荀主张性善或性恶均不对,认为性应是善恶混,但他的人性论从蕴谓层来看,实与荀子人性论相近,而不近于孟子。其他如重礼和重外王之学,也与荀学脉络相近。司马光甚至曾上书请求重新刊刻《荀子》一书[4]276,而对于孟子,却写了《疑孟》一文。凡此均可见司马光之思想在儒家思想中的荀学倾向。虽然司马光思想中有着较明显的荀学色彩,但仍有学者对于此点表示怀疑与反对,甚至提出要与荀学划清界线。这样的疑问主要有一部分来自于对司马光人性论之主张的理解,另一部分则来自于对司马光天人关系论的理解。首先,在人性论方面,承前所述,若未能深入理解荀子人性论的深层结构,很容易就依司马光表面对荀子的批评而认为司马光哲学并非属于荀学一路,而看不出二者的相近之处。
其次,在天人关系论方面,有学者就侯外庐等判司马光为“天命主义者”的流行做法提出批评,认为这“不惟(唯)一般的‘定性’不准,更主要是表现了何等的肤浅”。“司马光的‘天命观’,本质上是解释和论证君臣、父子伦常关系的一种思想理论,它与古代本来意义的‘天命’观有根本的区别”[5]。如漆侠认为司马光的天人关系近于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天是有人格会赏罚的至高权威,只有吓唬老百姓的一面,所以与荀子的天人关系论不同[6]375-376?李昌宪则以为司马光的天人关系论近于荀子“天人相分”其说,但也不乏天人合一的成分,所以也与荀子不同[7]348-354。相较之下,漆侠的观察较为偏狭,而李昌宪的观察则较为详实,看到司马光的“天命论”中确实明显存在着仿佛对立的矛盾。但事实上,这样的疑惑应来自于过去对荀子之“天人相分”与董仲舒之“天人感应”的刻板印象,荀子之“天人相分”实并未先预设天人完全分开没有关联,而是一种“合中有分,分而能合”[8]的天人关系。在张晶晶看来,此与董仲舒之“天人感应”当是一脉相承[9],而司马光的“天命论”亦应属此一理路。虽然不少学者都指出司马光思想与荀子思想比较相近,甚至指出“司马光是北宋唯一承袭荀子学说的哲学家”[10],但仍未有学者对此做全面的考察与研究。故此,司马光与荀学的关系目前仍是个极需厘清的思想史与哲学史课题。
二、对司马光气论的诠释与定位
关于司马光哲学中的“气”或“虚气”的部分,是目前司马光思想研究中之薄弱环节。由于司马光尚平实,不喜论天道、天理,其宇宙论或本体论部分的建构也就更不容易为人所知。但由司马光的《潜虚》、《温公易说》、《太玄集注》等哲学著作可见,司马光绝非没有自己的本体论、宇宙论可言,只是需做更进一步的文本分析,才能揭其奥义。“虚气关系”是诠释司马光本体论所必然面对的难题。目前对于司马光哲学中的“虚气关系”研究在论述上多受到唯物主义的影响,一些研究基于想把司马光哲学解释成唯物主义的立场,故而逾此不论。如漆侠由司马光对《中庸》的诠释来看司马光的哲学,因此便认为“虚”即是”中”,又恐此会使其流于唯心主义,故不但未加深论,却据此评论司马光哲学为“驳杂”[6]378。这种矛盾,其实也暗示了司马光哲学中的“气”并非可以全用唯物主义来解释。
综观对司马光哲学中的“虚气”研究,目前大致上有两种说法,一种认为气自虚出,另一种认为气即是虚。司马光在《潜虚》开卷语:“万物皆祖于虚,生于气,气以成体,体以受性……故虚者,物之府也;气者,生之户也;体者,质之具也;性者,神之赋也。”[11]1这段话中的“虚”与“气”的诠释,在论者眼中往往倾向于老子道家式的诠解,认为司马光的“虚”即老子的“虚”,太虚生气,故其宇宙论便有“虚”与“气”两层的生成过程,“虚”与“气”似道家“无”与“有”的关系。如李昌宪在《司马光评传》中提到:“司马光提出了万物的最高本体是‘虚’和‘气’这两个范畴,司马光在探讨世界本原这一命题时,显然受了老子影响。”[7]338故而司马光认为“虚”也是充满“质性”的客观物质世界,因此,“这表明了司马光在自然观方面是‘气本原论者’”[7]340。并提出张载与陈淳对于司马光“虚”之理论的批评。这种认为司马光以“虚”为本体的观点,可能是单单从上述数语之字面上得出的结论。但《潜虚》此段话实无法只由字面上来诠释,因为它放在《潜虚》之首的用意在于要点明《潜虚》的全幅架构。而《潜虚》有气图而无虚图,是相当值得重视的线索,此在董根洪的《司马光哲学思想评述》一书中有详细的论证。董根洪根据司马光的文本,提出司马光理论中的“虚”与“气”其实是一样的,即“虚即气”,与张载一样虚气一体,并不主张气之上还有虚作为本体。本书的成果相当值得关注,但可惜太过囿于唯物主义的限制,对于司马光气论尚有未能自圆其说之处,乃是其缺憾所在。#p#分页标题#e#
课程思政融入中国传统文化
摘要:传统文化包含了丰富的思政教育素材。将课程思政融入中国传统文化课程教育,有助于高校实现立德树人的重要目标。三全育人背景下,优秀德育元素在中国传统文化课程中主要体现在仁爱孝悌、重义轻利、人际和谐、恪守信用方面。运用讲好中国故事的问题导入法融入课程思政,采用多种实践方法引导学生积极参与课堂体验,采用分享、实践、点评教学形式促进师生联动,最终实现专业课程和思想政治教育同向而行协同育人的最终目标。
关键词:三全育人;课程思政;中国传统文化
一、课程思政融入中国传统文化
课程的重要意义在2016年12月召开的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发表讲话:高校思想政治课在落实过程中一定要遵循改革与加强的理念,与各个科目的课程相契合,通过协同效应提高教育质量。课程思政的本质在于对各类课程的教育资源进行挖掘利用,通过思政元素的融合,实现内涵与外延方面的拓展,实现思政教育目标,实现全员、全过程、全方位育人的思政教育格局。中国传统文化包含文献、物品等多种形式,蕴含了中华民族的生活习惯、民族风情、价值观念、道德行为、审美品位、文化知识等模糊的形态。思政教育与传统文化教学有着紧密的关系,传统文化包含了丰富的思政教育素材,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支撑。二者在理论依据上具有统一性,可基于同一目标而相互促进影响。将课程思政融入中国传统文化课程教育,是高校加强立德树人、培养德才兼备优秀人才实现课程育人,达到专业课程和思想政治教育同向而行协同育人的最终目标。
(一)结合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古代天文历法内容培养高校学生创新探索精神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天文和历法知识分属两个章节。天文方面主要介绍古代天文的概念,历法方面主要介绍天干地支及历法的三大系统。例如,在讲解某个天文学知识时,讲到北斗七星由7个元素构成,分别为天璇、天权、开阳、天枢、天玑、摇光、玉衡,在讲解过程中还会对元素的命名依据进行介绍。北斗七星在古代有重要的作用:第一,可以找到北极星。将天璇、天枢两颗星连线延长约5倍的距离可以找到北极星。第二,北斗的斗柄方向可作为季节判断依据。斗柄指向东、南、西、北分别对应春、夏、秋、冬。古人根据北斗七星的特点和位置对其命名,让抽象的七星更具形象化,这是古人智慧和勤劳的象征。古人对北斗七星长时间的观察和揣摩,研究出北斗斗柄的指向可以辨别方向,体现了科学精神和创新探索精神。“勤劳”指以辛苦劳动创造美好生活。“智慧”指循规律把分寸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创新”可理解为对优秀传统进行继承,将现代因素进行融合,探索出新的模式。“探索”可理解为科学家在自身已有知识、经验及预测的基础上,在开展活动时有具体的方向以及坚定不移的信心。在课堂教学时,可以将这三点思政元素充分挖掘,和北斗七星知识点充分融合,把理论和现实结合起来进行细致、生动的讲解,不能生搬硬套,要使学生们易于乐于接受。在融合思政元素时,一定要遵循科学性合理性,这需要教师对思政有清晰的认知与融合意识,能够在社会热点与教学内容中挖掘其所存在的思想教育元素。
(二)结合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哲学思想加强高校学生思想道德教育
论西方与中国文学史的本质观叙述
一、西方“本质”观的形成及其渗入
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思想文化对中国的影响在哲学和自然科学领域最为剧烈,中国文学史学科恰好诞生于这个时期,其学科建制和叙述模式存在明显的西化色彩。因此,讨论中国文学史的叙述模式避不开“西学东渐”和西方哲学这个大的时代和文化背景,尤其如“实体”、“本质”等概念。欲明“实体”、“本质”的内蕴,还得追溯到柏拉图的“理式(理念)”。柏拉图在《理想国》中说:“我们经常用一个理式来统摄杂多的同名的个别事物,每一类杂多的个别事物各有一个理式”。朱光潜先生在《题解》中说:“在柏拉图看,宇宙间只有‘规律’,‘原理大法’———他所谓‘理式’———才是真实的,现象世界只是规律的个别事例,‘理式’的具体化,所以是按照‘摹仿’理式而来的,可以说是‘理式’的影子或仿本”。
柏拉图提出“理式”的目的是为了指出诗、画等艺术是对现象世界的摹仿,诗人和画家描摹的床甚至不如木匠制作的实物的“床”,与“床”的理式相隔就更远了,只能算是“摹仿的摹仿”、“影子的影子”、“和真理隔着三层”。因此,柏拉图要将“迷惑”世人的诗人、画家驱逐出理想国。可见,“理式”是至高无上的,是先验的、抽象的、普遍的,世间纷繁众多的现象只是对它的被动“摹仿”和“分有”。总之,西方自柏拉图开始,认为通过以众多哲学概念为根基的逻辑思维就能了解、掌握世界内在秩序及关联的思维就成了西方哲学悠久的传统。“实体”是西方哲学在“理式”之后才形成的。荷兰哲学家斯宾诺莎(1632—1677)说:“(实体)是在自身内并通过自身而被认识的东西”[3]。黑格尔说:“一切问题的关键在于,不仅把真实的东西或真理理解和表述为实体,而且同样理解和表述为主体”[3]。柏拉图设置了一个最高的“理式”,斯宾诺莎和黑格尔逐步完善主观构建的理论世界。因为,在柏拉图看来,现象世界均在“摹仿”、“分有”理式世界。可是,“理式”又是怎样产生的呢?斯宾诺莎对“实体”的理解很类似我国道家“自本自根”、“先天地生”的“道”。黑格尔则提升了“主体”的外延,主要是为他建构的以“绝对理念”为核心的哲学体系服务。两位哲学家都十分突出“实体”的两个基本特征:一是“实体”的主观能动性;二是“实体”本身只有通过辨证发展才能趋于全面和完善。伴随着西方哲学本体论向认识论的转向,哲学领域兴起了对人的理性的深入探索。
“本质”是一个相对生活化的哲学概念。黑格尔说“我们常认为哲学的任务或目的在于认识事物的本质,这意思是说,不应当让事物停留在它的直接性里,而须指出它是以别的事物为中介或根据的。事物的直接存在,依此说来,就好像是一个表皮或一个帷幕,在这里面或后面,还蕴藏着本质……事物中有其永久的东西,这就是事物的本质”[4]。黑格尔认为“本质”蕴藏在“直接存在”的各种各样的事物里面,要认识一种事物,我们就要通过另外的事物作为“中介”或“根据”。一方面,事物的本质是事物中“永久的东西”,是绝对恒定的;另一方面,我们由事物的直接性认识事物本质的过程却相对地永无止境。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说认识到了事物的本质呢?因此,“本质”如果离开了丰富、具体的现象,那么它自身的存在也成了问题。还有一种看法认为,事物本就无所谓“本质”,“本质”只是我们去打开认识事物之门的一把钥匙,徐岱先生就认为:“本质与其说意味着对象的所‘是’,不如讲只是我们试图揭示对象之所是的一个手段和道具,也就是说他其实是由我们出于把握对象的需要而被设置出来的一个概念,而并非我们所要把握的实际对象。因此其真正的位置并不在本体论而只属于认识论”[5]。将“本质”视为“手段和道具”虽然还需要商榷,但是,将目光从“本质”拉回到“实际对象”的思路和认识的确是有道理的。
综上所述,西方哲学十分擅长通过逻辑推理而建构起一个抽象的最高原则,如:“理式”、“实体”、“本质”等等。这是西方式思维的固有特征,哲学上的这种思维模式最终简化为现象与本质的对立、内容与形式的对立、主体与客体的对立等表现形式,这即是西方哲学的“本质”观。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哲学的“本质”观涌入我国,渗入恰好诞生于这个时期中国古代文学史学科建设和著述体例之中,从而被鲜明地带着西方哲学“本质”观的烙印。西方哲学“本质”观深深地影响着中国文学史的叙述模式。
二、中国文学史叙述“本质”观的宏观、微观层面
中国文学史叙述模式深受西方哲学以“理式”、“实体”、“本质”等为构架建立起来的“本质”观的影响,呈现出明显的叙述模式上的“本质”观。我国古代文学理论重审美感悟,故而采用西方思维分析我国古代作家、作品时出现了明显的失效症状。大致来看,深受西方哲学“本质”观影响的我国文学史著述体现出两个层面的“本质”观:一是宏观层面上的叙述“本质”观,另外一个是微观层面上的叙述“本质”观。先看宏观层面上的叙述“本质”观。宏观层面的叙述“本质”观是叙述思维、方法的根基,它被当成是先验存在的,高高凌驾于文学的客观实际之上,在无形中制约着中国文学史著述的叙述方向。这个方面主要有:西方“纯文学”观、美国实用主义哲学等。当然,以提倡政教为主流的中国古代文学理论同样存在这种先验的叙述“本质”观。
哲学思想对语言表达方式的影响
[摘要]“语录”从古至今都为中国人所常见常用。语录及语录体产生于春秋时期,其言简意赅的表达方式深受儒、道、佛哲学思想的影响。产生于同一历史时期的西方对话录,受古希腊哲学思想的影响,具有明显的形式逻辑特点。语录体和对话录产生于不同的历史背景,归属各自的文化体系、语言体系,各具特点,相映生辉。
[关键词]语录;语录体;对话录;古希腊三贤;形式逻辑
一、语录和语录体
春秋战国时期,思想文化空前活跃,百家争鸣蔚然成风,诸子百家的思想学说、观点主张虽然各不相同,但都是使用的“语录”这种语言表达形式。语录的特点是“词约意明,文简理诣”(《重刻〈菜根谈〉原序》)。《道德经》是我国历史上首部完整的哲学著作,共81章,不到5000字,平均每章不过60来个字,虽只言片语却蕴含着博大精深的文化思想。《论语》是最早的语录体作品,20篇近500条(则),也不过2万字,是由孔子的弟子及再传弟子辑录的有关孔子讲学、对话的言论,每条(则)长短不一,有的只有寥寥数语。老子、孔子的思想和由他们创立的道家、儒家学说,不但对我国古代文化思想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产生了深远影响,而且以《论语》为代表的语录式的语言表达方式也影响重大和深远,成为汉语表达方式的“标配”。比如《孟子》7篇261章,就是语录体的散文集。记录北宋教育家、理学家程颢和程颐兄弟两人言行的《二程遗书》(又称《河南程氏遗书》,共25卷),更是堪称可以与《论语》媲美的语录体典范之作。其中不少简明深刻、语约义丰的语句流传后世,成了人们常用的成语、励志的警句和格言。就连很多文学理论著述的语言也是言简意赅的语录,如严羽的《沧浪诗话》:“学诗先除五俗:一曰俗体,二曰俗意,三曰俗词,四曰俗字,五曰俗韵。”白居易《新乐府序》:“为君、为臣、为民、为物、为事而作,不为文而作。”语录式的表达随处可见。语录涉及人们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政治伦理、道德修养、文化教育、艺术创作、为人处世、婚姻家庭等无所不及,论者的智慧和机巧往往就隐藏在要言不烦的语录中。从《论语》《孟子》众多的对话、问答中,我们可以看到孔子、孟子不管是面对学生还是面对国君,既没有滔滔不绝地夸耀自己的才学卓识,也没有侃侃而谈地引申自己的观点主张。他们总是那样从容负责地教导学生、启发他人,有一种雍容和顺、不疾不徐、举重若轻的气度。在语言表达上,要么三言两语,用浅显易懂的口语把自己的思想观点说出来,对方一听便懂;要么迂徐婉转,通过讲故事、引类比喻的方式,间接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言外之意听者稍加揣摩就能恍然大悟。
二、对话录与“古希腊三贤”
西方的文明和文化起源于古希腊,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被誉为“古希腊三贤”,他们生活的年代相当于我国的春秋战国时期,与孔子、孟子可算是同时代的人。他们是古希腊乃至整个西方文明、文化产生和形成最主要、最伟大的奠基人和创建者。苏格拉底在熟读《荷马史诗》及其他诗人的作品后,靠自学成了一个很有学问的人。30岁左右,他做了一名不取报酬的社会道德教师,在交易市场、运动场、街头等公众场合,人们可以随处看到他与人谈论、探讨问题的身影。40岁以后,他更是经常在雅典和当时众多的学者、智者、官员公开辩论哲学问题,主要是关于伦理道德和教育、政治方面的问题,比如虔诚、民主、崇高、自由、勇气、美德、真理、教育、统治……他希望通过讨论和辩论,引导人们去探寻人类的正义和善良,从而达到拯救个人灵魂和改造城邦的目的。苏格拉底曾说:“我的母亲是个助产婆,我要追随她的脚步,做一个精神上的助产士,帮助别人产生他们自己的思想。”他创造了著名的“苏格拉底问答法”(也称“产婆术”),方法就是事先设定一个“由头”(话题),然后正反双方开展辩论和驳议,彼此揭露矛盾、找出漏洞,层层剥离、步步推演,刨根问底、追根求源,最后达到探究问题的本源真相、穷尽知识的终极答案这个目的。“苏格拉底问答法”作为形式逻辑的雏形,为后来的学者提供了思维上的方法论。柏拉图出生于古希腊的贵族家庭,自幼便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后受教于苏格拉底。40岁以后,他回到雅典创办学校开始个人讲学,并撰写了《申辩》《克力同》《游叙弗伦》《拉齐斯》《吕西斯》等著作。他曾经借老师苏格拉底之口,先假设世界上存在一个真、善、美相统一的政体(类似于孔子的“大同世界”),然后设定并抓住“正义”以及怎样实现正义这个话题,采用一问一答的方式,借助判断、归纳、演绎、推理等逻辑方法,区别并列、递进、因果、转折、让步、列举等逻辑关系,对“正义”的概念含义及其实现路径、必要条件、充分条件等进行了探究。具体方法就是“辩答—驳议—再辩答—再驳议”,剥笋壳般层层深入、步步递进。他把双方辩论、驳议的全过程记录下来,便成了对话录的典范著作《理想国》。亚里士多德是柏拉图的学生,作为一个百科全书式的哲学家、思想家、科学家,他几乎对每个学科都有所涉猎并做出了贡献,比如道德、美学、逻辑、政治、伦理、神学和众多的自然科学。马克思、恩格斯都称赞他是“古代最伟大的思想家”“古代最博学的人物”。作为古希腊哲人践行爱智慧、尚思辩、纯学术价值观的集大成者,亚里士多德的思想学说对西方文化的构建产生了极其重大的影响。以他的《工具论》(6篇逻辑学论文的总称)来说,文体上受柏拉图《对话录》的影响,形式逻辑被广泛采用,体例周详、结构完备,结构严谨、论述缜密,在今天也称得上是皇皇巨著。形式逻辑是一种研究思维的形式(概念、判断、推理)及规律(同一律、矛盾律、排中律)的科学,成熟于近代的西方。作为一种哲学分析的工具和方法,它的雏形便是“苏格拉底问答法”。形式逻辑特别重视对思维形式和思维规律的运用,喜欢“形而上”的抽象思辨,重视逻辑推演,强调理论分析。“对话录”式的语言表达方式、文章体例格式对西方文化的影响,我们从康德、尼采、叔本华、黑格尔、马克思等思想家和哲学家的皇皇巨著中,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到。
三、语录体与对话录的比较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