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学史中本体论问题的变迁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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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学史中本体论问题的变迁浅谈

【摘要】“本体论”始终是哲学命题之“终极意义”的直接体现,对本体论问题的思考是西方哲学史中最主要、最基本的特征之一。本体论题的形成、繁荣和衰落构成了西方哲学历史的主线,其背后所涵盖的基本思维逻辑即观念的转变,是人类作为高等智慧生物本身与人类社会发生与发展在意识领域的一种集中体现,对相关人文社会科学的学术研究与讨论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关键词】本体论;西方哲学;亚里士多德

自克里特—迈锡尼文明出现伊始,从中孕育而出的古希腊便被普遍认为是西方文明与文化诞生的摇篮,之后,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变化(其中也包含由于人类活动而引起的自然世界的变化),“西方世界”的概念出现了进一步的扩大和延展。站在文化与历史的角度去考察西方的社会文化形态——意识形态领域,回顾它的思想史,势必应有对于哲学的诞生与发展的历史之研究占据着首要地位。若要解释原因,也许就要分别解释学习、研究哲学与哲学史的重要性:关于哲学,基尔伯特·赖尔说:“科学谈论世界,而哲学则谈论关于世界的谈论”,正如马克思指出哲学是系统化、理论化的世界观,又是方法论,它要揭示整个世界变化发展的一般规律;至于哲学史,既然做出哲学思考,那么必然会发现哲学所面临、所讨论的问题,永远围绕着哲学的终极问题而做着“同心圆”的运动——尽管马克思已经明确指出了人类认识的规律和趋势,但这不能用来说明人类把对于自身的终极关怀始终作为基点的必然性。

如今,人们站在对于哲学的诞生而言遥远的未来之上,回首西方哲学思想变化发展之历程,一定会发现一个绝不可能忽略的特征,即对本体论问题的思考和探究从始至终贯穿于其中。首先,正如人们所知道的,“本体论”这个词汇(ontology)被认为是由17世纪的经院哲学家郭克兰钮根据希腊语的词根创造为拉丁文(ontologia)翻译而成的,之后被收录在学术文献中。由于郭克兰钮的创造原本就取自于希腊语中onta(诸存在者)与logos(学)的词汇,故本体论一词从此便被用来作为形而上学的同义语,即关于世界的本原或基质的哲学理论。至于形而上学在西方哲学历史上的思想来源,下文将会进行对应的阐述。

探究本体论问题从来都是西方哲学史上最主要、最基本的特征之一,因为它始终都是哲学命题之“终极意义”的直接体现。本体论问题的形成、繁荣和衰落是构成西方哲学纵向时间轴线的主体——对本体论的构建和巩固是古典西方哲学的主要任务,而对本体论的批判和消解。

公元前6世纪前后,西方哲学乃至文明的公认的发源地——古希腊地区,得益于海洋文明所需的极其优越的地理条件,古希腊人在多重因素共同造成的积极影响下不断实现文明的早期积累,形成了非宗教与思辨特点为主观精神与思维逻辑的思想形式与意识形态,这种思想环境唤醒了古希腊人对理性的需求和把握,在彼时即表现为对可实现的理智的追求,进一步表现为以自然哲学为基底,寻求对世界本源和宇宙整体的探讨。这种在许久的后来被卡尔·马克思统称为世界观的思想观念,即是当时的本体论,或可以更贴切地表达为宇宙(生成)论。正是在公元前6—5世纪期间,诞生了本体论问题的最初内容——早期的本源论问题。这个议题经历了这样的一个逻辑过程:古希腊人发于理性的思考,去思考万物本源和自然运动变化的内在原因或动力,这必然使他们不得不去追问宇宙生成的核心存在,即宇宙的开端和主宰,所以这个议题也可以表达为“本原”问题,因为古希腊人的这个思考内容,本身就是针对世界万物形成的最初形态或者基本单位,这种早期朴素本源思想,它所内含的首要逻辑即是关注时间先在性的问题——先有X再有Y。

而本体论的正式诞生,则是由公元前500年左右巴门尼德对于“是者”概念的提出:在巴门尼德看来,表达为“是者”的存在,是万物最普遍、最一般的共相,所以必然标志着宇宙之统一的、最普遍的本质。这一存在论议题的诞生,标志着本体论首要内容的出现,完成了早期哲学的重要转折——将原本关于宇宙本源的时间先在性的猜想,转向对于世界本体的逻辑先在性的思考,即将对于世界的整体思考由时间先在性转向了逻辑第一性——有了X就有Y。存在论奠定了本体论的内容基础,确定了随后西方哲学的基本意向和传统,也确定了西方哲学从此向理论化、体系化发展的方向。

经历了前苏格拉底时期的铺垫与积累,苏格拉底与柏拉图继续追问存在的内涵。苏格拉底追寻一般定义与普遍共相的、永恒不变的“概念”,并把它作为知识的对象;而柏拉图就在这种对概念论的追寻中找到了他完美的“理念”,以理念论去解释世界的终极所在。然而,苏格拉底与柏拉图仍然停留在巴门尼德所留下的“是什么”的观念中,依旧追问的是世界的本质,而接踵而至的亚里士多德则彻底将对世界的终极“是什么”的问题转向了“为什么”:亚里士多德发现,“存在不是一种属性”。“存在”作为最高普遍性,不能通过形式逻辑“属加种差”的方式来下定义,所以人不能直接规定存在是什么,不能像认识具体事物一样通过认识事物“是什么”而去认识存在“是什么”,只可能认识“存在”的“存在方式”。

因此,亚里士多德将存在的本然意义,判定为存在的存在方式,即世界的逻辑结构。追寻存在的存在方式,则意味着追问世界的存在方式的本质是什么?即世界是以怎样的方式存在着的?世界是怎么构成世界的?由此,亚里士多德将存在的本然意义,即存在的存在方式称作“范畴”,认为“就自身而言存在的意义如范畴所表示的那样,范畴表示多少种,存在就有多少种意义”。

亚里士多德以“范畴”学说来认识存在的存在方式,与柏拉图等级式的世界图景(可感世界分有理念世界)不同,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是以“实体”为中心的“网状”的范畴体系。

通过“质型论”对于形式与质料、实在与潜在(缺乏)关系的推导,得出世界是以达到纯形式、纯粹的现实性实体为中心,被具有质料与缺乏的实体所包裹的,立体的、万维的网状图景而存在。

亚里士多德是形而上学的真正奠基人,在思想如何把握存在的问题上,对这种思维方式进行了进一步深化,把巴门尼德研究存在的存在论转化成了研究存在的存在方式,即范畴体系或世界的逻辑结构为其对象的形而上学,构建起以“实体”为中心的“网状”的范畴体系。

同时,他的质型论为解决现象与本质之间的关系问题提供了自我说明的途径,为后来古典哲学(黑格尔)完成形而上学准备了基本思路和雏形。通过中世纪经院哲学的汇总发展,形而上学范畴体系中的实体变成了哲学的最高对象,这种哲学价值统治西方哲学长达1000余年。在漫长的中世纪期间,经院哲学出于其神学特点,对于亚里士多德的本体与实体的研讨与回应基本停留在论证上帝存在的证明;而近代哲学甚至是文明的曙光,仍然从这一时代开始了自我的觉醒。

必须承认,没有尼科洛·马基雅弗利、弗朗西斯·培根、托马斯·霍布斯等人的思想奠基,人们也必将怀疑是否还会有“怀疑”的种子得以在勒内·笛卡尔的心中生根发芽。

正如人们所知道的,享有近代哲学之父的笛卡尔从怀疑主义出发,以普遍怀疑的方法作为形而上学的第一原理,将“我思”作为了形而上学的基本出发点,主张世界有精神与物质两个独立本原,得到了上帝、心灵与物体三个实体同时作为本体论的对象。

“二元论”的出现将思想的内容与形式彻底分隔开,把人的思想作为认识对象的基础,确立了本体论问题中主体的主导性地位,体现了西方哲学历程中主体性原则的觉醒和理性主义的回归;但同时,尽管二元论彻底割裂了物质与精神,但终究因为无法科学地解释与解决世界的本质问题,而成了无解的难题,从而无法将二元存在的认识绝对贯彻到底,最终无法避免地倒向了唯心主义——无论是康德标志着主观的主题性哲学,还是黑格尔将“实体即主体”最终解释为客观存在着的“绝对精神”,在实质上都是把认识活动作为对于宇宙终极意义之阐释的认同。

回顾上文所述,可以看出本体论问题的发展,其主要关注内容历经了一个由存在论向认识论逐渐过渡的转向。

而到了现代,本体论问题存在着的语言学困境也成了西方学者关注的焦点:他们认为,一如形而上学的产生是源于古希腊哲学家关于“存在”的动词做出的静态锁定,这一概念的产生本就具有深厚的语言背景,所以对于这种哲学的概念进行反推,不难去反思这一思想结果是否只是语言表达的产物?进一步而质疑形而上学本体论的对象是否真实存在?

在这种思维与思潮下,欧洲大陆的存在主义流派与欧美盛行的分析哲学皆产生了本体论是否将语言逻辑变成了世界本身之逻辑的担忧。现代西方哲学的本体论实现了语言学的转向,力求完成对束缚西方哲学传统千年之久的本体论问题的批判与消解,但同时也必须认识到,过于激进的语言分析,过分强调语言的纯洁性,而缩小了语言、思想、认识的范围,这种科学主义的认识逻辑同样也是偏颇的,不足以成为消解形而上学的完美解释。

参考文献:

[1]张志伟等.西方哲学问题研究[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

[2](英)杰瑞米·斯坦格鲁,(美)詹姆斯·加维.极简西方哲学史[M].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8.

[3]张再林.关于现代西方哲学的“主体间性转向”[J].人文杂志,2000,(04):9-15.

作者:余航远 单位:新疆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