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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
近代来,审丑逐渐作为独立的美学观念在艺术创作中得到展示。如果说美是人本质力量的体现,是自由性的载体,那么丑即人本质力量的异化,是反自由性的。美术教学上不给予丑和审丑应有的地位,势必在学生脑中造成一个分裂的世界。传统美学讴歌并期待的种种美好似乎渐行渐远,人的异化日趋严重,丑成为越来越多艺术实践的理念和表达方式。
【关键词】
审丑;异化;艺术实践;自由性
丑作为一个特殊的审美范畴,在美学史上曾被忽视几千年,直到近代才得到重视和专门地研究。无独有偶,新中国建国以来的美术教学在某种意义上成为审丑理念历史进程的一种缩影。直到改革开放以后,审丑才逐渐作为独立的美学观念在艺术创作中得到展示。高等院校的美术教学长期缺乏对学生进行审丑美学的系统教育,这种对理论上的忽视造成了教学实践的困难。笔者在近年来的教学实践中,通过引入审丑美学的历史背景和理论知识,在改善教学效果上积累一定的经验和心得。
一、丑的界定及其来源
美往往与真、善、和谐相联系,丑往往与假、恶、混乱相联系。如果说美是人本质力量的体现,是自由性的载体,那么丑即人本质力量的异化,是反自由性的。今天我们所知的一些最早的美学判断来源于古希腊。古希腊美学倾向于认为美即秩序,美即善。古罗马诗人、批评家贺拉斯在《诗艺》中告诫人们,千万不可将丑的事物搬上舞台。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在自己的理想国将诗人放逐,其罪名之一也恰是诗人歌颂了众神之丑。与其他古希腊文化遗产一起,欧洲文明长期沿袭了这种美学观。这种统治美学2000年的观念含混地认为,丑是美的对立面,是人生的负面价值,丑即畸形、卑鄙、虚假、杂乱、损毁、怪诞、拙劣、混乱、分裂、令人不快和毫无创造力。
二、审丑对于美术教学的重要性
19世纪以降,各种艺术实践浪潮蔚然成风,直接把丑推上了历史的前台。审丑已经成为艺术创作和艺术教学中无法回避的范畴。由于特定的历史原因,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新中国的美学观念受到苏联的影响,对审丑避而不谈。甚至在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后,艺术实践本身已经相当活跃的前提下,高等院校的美术教育依然相当程度地停留在过去的时代。美术教学上不给予丑和审丑应有的地位,势必在学生脑中造成一个分裂的世界。一方面,古希腊文艺复兴的地位不可撼动却日趋远离公众;另一方面,是19世纪浪漫主义以降的大量西方丑艺术经典畅行于大众传媒,隐隐有居为主流之势。学生一方面在校钻研和模仿古典经典,一方面为现实召唤而自行摸索种种丑艺术的创作之实。教学和创作日趋分离,教学的重要性由此被社会现实挤压掉相当一部分。笔者在自身从教体验中,深刻感受到这种分裂及其带来的压力。鉴于此,笔者努力回顾丑和审丑的发展史,从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视角捋顺了社会发展和艺术观念的关系,并将这种捋顺的过程实际注入到美术教学的课堂上,在19世纪浪漫主义、明末以降的中国美术等几个课例上,收到了良好的教学效果。
三、正视19世纪浪漫主义开启的丑艺术及其教学效果
在以往的教学中,古希腊文艺复兴的美术作品被作为楷模反复学习。但是为什么近代欧洲忽然开启了不同于这条线索的另类美术实践,并且涌现了众多空前新奇的经典作品,传统教学或语焉不详,或干脆将其简单化为艺术自身的发展必然。一般来说,自文艺复兴至19世纪中叶,丑这一概念日益被美学研究和艺术创作所重视。法国浪漫主义作家维克多•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是表现丑的不朽丰碑。嫉妒、欺骗、阴谋和肢体的畸形丑陋统统搬上舞台,外形丑陋无比、内心却善良高贵的卡西莫多这一将丑与美两个矛盾概念融合为一体的形象,直接击中了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提出的“真正的美学问题(英国哲学家、美学家鲍桑葵语)”:“丑的东西如果有适用于它的方式(简单说就是不歪曲地)加以再现的话,在艺术中能够是美的吗?”这一问题置于雨果作品背景之下,可以被贴切地形容为“卡西莫多之问”,即:“卡西莫多是美的吗?”德国剧作家、文艺批评家和美学家戈特霍尔德•埃夫莱姆•莱辛就认为,“一个丑陋的身体和一个优美的心灵正如油和醋,尽管尽量把它们拌合在一起,吃起来还是油是油味,醋是醋味。它们并不产生第三种东西;那身体讨人嫌,那心灵却引人喜爱,各走各道。”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莱辛式的美学观念占据了主流,直至新一代的艺术实践出现。1857年,法国象征派诗歌先驱查尔斯•波德莱尔发表《恶之花》,震动欧洲,发现代丑学、丑艺术之先声。波德莱尔的艺术,以丑为核心和主导。他说,“你不可能在看到这么多贫病的人为了制造出精致的产品,呼吸着车间的尘土和棉花毛,受着水银的毒害而无动于衷。”②这实际是人对近代工业社会反思的必然产物。在两次工业革命的推动下,人类社会的发展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巨大飞跃。科学技术日趋进步,物质供应极大丰富,社会政治经济制度也越发复杂。传统美学讴歌并期待的种种美好似乎渐行渐远,人的本质力量前所未有地被压抑,异化成为普遍现象。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艺术实践不可避免地转向传统美学所谓的对丑的创造。文学方面有著名作家托马斯•斯特尔那斯•艾略特、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弗兰兹•卡夫卡和詹姆斯•乔伊斯等人难以胜数的经典;音乐方面有表现主义流派的一系列作品;而美术方面,以一批彼时正寄居于法国和西班牙的艺术家为突出代表,大量传世的美术经典诞生。西班牙浪漫主义画家弗朗西斯科•戈雅是这方面的先驱,他创作的《1808年5月3日夜枪杀起义者》《吞噬其子的农神》等相当数量的作品,有截然不同于古希腊文艺复兴传统的美感,甚至可以说惟妙惟肖地呈现了丑陋的人体和灵魂。法国浪漫主义画家欧仁•德拉克罗瓦的《萨达纳巴尔之死》,虽然人物肢体健硕,有欧洲古风,其面貌和场面却极度混乱、堕落,为时评所不齿。荷兰后印象主义画家文森特•威廉•梵高的画作强烈表达了抑郁、病患和痛苦不堪的感受,法国印象派画家克劳德•莫奈的《奥林匹亚》被时人称为“色情母猩猩”和“丑八怪艺术”。所谓知其然,知其所以然。了解19世纪丑艺术的历史,既是美术教学的应有之义,又充分证实了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正如政治家、哲学家、经济学家卡尔•马克思所说,手推磨产生的是封建主社会,蒸汽磨产生的是工业资本家社会。从这个视角出发,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工业社会产生的是现代丑艺术,后工业社会产生的是后现代丑艺术。理论视角的确立,论点与论据吻合,可以帮助学生正视丑艺术的存在。课堂教学和社会需要紧密相关,学可以致用,学可以管中窥豹,学可以有机会为天下先,这一点给予师生的信心无疑对高校的美术课堂大有裨益。
四、发现明末以降中国美术的“丑”转向及其教学效果
在中国传统美术部分,与古希腊类似,尚美的传统非常明确。从先秦到唐宋的书画金石,其主流都是表达美、排斥丑。学生在这一部分的学习中基本没有问题。问题是对明中叶之后的课例选择,如明代画家唐寅的仕女、董其昌等人的书法,清末任伯年的花鸟等,相当于强烈地暗示学生这样一个观念:中国美术追求古典美的线索是连续的、唯一的;而全球化背景下发达的审丑现象,纯粹是舶来品。更有甚者,干脆误会中国美术落伍于时展。实际上,与近代欧洲类似,16世纪的中国,特别是明王朝中叶以后,江南地区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与此同时发生的,还有一场中国美术的深刻变革。波士顿大学艺术史系中国艺术史终身教授白谦慎在研究1640-1650年间书法家傅山的书札时发现,同一个作者在同一时期的书法风格可以是大相径庭的。③不单傅山,文徵明、祝允明等明中叶以后的书法大家,在技巧上均出现了日趋复杂的态势,往往擅长多种风格,刻意求奇、求变。以傅山为例,早年学书法家、画家赵孟?之秀美敦厚,越晚则越重唐代书法家颜真卿《祭侄文稿》中的奔放多奇,鼓吹丑、拙。越晚的傅山画作,如白谦慎拍摄的《山水》④,也明显体现了丑拙支离的风格。又如石涛,擅画支离断裂之物。在藏于普林斯顿大学的册页局部《梅》中⑤,清代画家、书法家石涛画断枝之梅,残花满地,破败幻灭之感溢于纸面。他更在册页题头明白写下了“支离残腊倍精神”,又在另一山水册页中题下“丑墨丑山挥丑树”,清楚表达了对丑的有意为之。董其昌以奇为正、贬熟扬生的理论,书法家王铎的泼墨书画、书法拼接,画僧髡残的残破山水,晚明众多篆刻家对残破的热衷求索……这种不约而同的艺术选择,在更早的时代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在美术领域,由晚明的尚奇,延续至清一代的丑拙,中国美术关于美丑观念的改变几乎与欧洲同步。用历史唯物主义方法,分析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美术观念和作品的嬗变,竟然得到惊人一致的结论。这种美术教学中的思维运动带来的效果是显著的。学生由此认识到理论思考的力量,体验课堂教学和理论思考对于变化万千的艺术潮流所带来的不动如山的观念优势。特别是中西美术史的打通,极大拓展了学生的艺术视野,帮助他们更好地应对全球化背景下艺术创作的选择问题。丑代表人生的负面价值,是针对美好事物的否定性因素。作为美学范畴的丑,直到19世纪初浪漫主义艺术实践的兴起才得以确立。当下社会,人的异化日趋严重,丑成为越来越多艺术实践的理念和表达方式。给予审丑应有的教学地位,意味着美术教学得以拥有对近现代美术作品最充分的诠释力。“卡西莫多是美的吗?”这个真正的美学、审丑之问,在当前的美术教学中,可以再次引领师生的业务学习和创作实践活动。
作者:李笑宇 石实 单位:李笑宇系哈尔滨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石实系秦皇岛经济技术开发区第一中学
注:
本文为黑龙江省文化厅课题“中国传统文化对‘丑’的艺术解析”研究成果,课题编号:13A006)
注释:
①朱立元.西方美学范畴[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6:363.
②朱立元.西方美学范畴[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6:363.
③白谦慎.傅山的世界——十七世纪中国书法的嬗变[M].北京:三联书店,2006:144-150.
④白谦慎.傅山的世界——十七世纪中国书法的嬗变[M].北京:三联书店,2006:146.
⑤白谦慎.傅山的世界——十七世纪中国书法的嬗变[M].北京:三联书店,2006: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