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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社会转型的表现与特征
1.经济上———走向包容性增长
“包容性增长”这一概念最早由亚洲开发银行提出,并迅速得到各界的认可,我国也将其写入了“十二五”规划中。“所谓‘包容性增长’,指的是社会和经济协调、可持续发展。它与单纯追求经济增长相对立,倡导一种机会平等的增长,其最基本的含义是公平合理地分享经济增长”。包容性增长更加注重经济发展的包容性、共享性、平等性,其根本目标是将经济发展的成果惠及全体人民。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经济建设上取得了突出的成就,经济快速发展,一跃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并继续保持经济高速增长。但这些成就无法掩盖当前存在的社会问题:人们的收入水平差距不断加大,社会矛盾突出等。“2013年全国居民收入基尼系数为0.473”,已经连续十一年超过0.4的警戒线。社会现实要求我们必须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当前政府也已采取措施,如调整GDP的增长预期,注重民生问题,逐步实现由重“量”到重“质”的转变。逐步打破社会阶层化,确保各个社会阶层享受经济发展的成果,特别是让低收入人群更加受益,从“排它性增长”转向“包容性增长”,这是我国今后经济发展的必由之路。
2.政治上———走向民主、平等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民主法治进程不断向前推进。我国逐步形成了完善的法律体系,“依法治国”也已列入国家方略,并将“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制国家”写入宪法,以宪法为核心的法律体系已初具规模。中国在地方选举、司法系统改革和加强监督机制方面进行的尝试,都是在向一种更加基于规则的政治体制转变。法制的健全为民主制度奠定了法律基础,在加强民主建设方面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各项民主制度不断健全,民主参与的渠道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通畅。人民参与热情不断提高,民主意识显著增强。十五大政治报告指出,要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前提下,继续推进政治体制改革,进一步扩大社会主义民主,健全社会主义法制,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中共十八大进一步强调了政治体制改革的突出地位,发展更加广泛、更加充分、更加健全的民主,尤其强调要完善基层民主制度,健全社会监督体系。而作为政治生活的重要方面,我国的选举制度也在不断进行完善,实行了城乡按同等比例选举的制度,此举旨在取消城乡选举差别,提高工人、农民等弱势群体代表的比例,有利于扩大公民的政治参与度,体现了中国民主进程的一大进步。
3.文化上———更加多元、个性化
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文化市场也是异彩纷呈,文化呈现出多元化的发展趋势,主流文化之外各种文化也都得到蓬勃发展。与此同时,人们的思想更加开放,各种新思想、新观点目不暇接。价值观念也随之改变,人们的自主意识逐渐增强。人们更加注重个性,“90后”这一代人与之前人们相比更加个性化、“非主流”,这种个性张扬将从衣着、发型等个人生活领域向参与、表达等社会生活领域扩展。中国社会正在从同质社会向异质社会变迁,以僵化的、单一的形式传递文化的同质社会,所塑造的是从众人格;而以弹性的、多样的形式传递文化的异质社会,所塑造的则是自律人格。从众人格的特征是共性化,而自律人格的特征则是个性化。现代社会中,每个人都有了自我的意识,有自己的看法,并能够对自己的人生进行规划,不再是听从分配,而是自己去规划、努力。当前我国的文化界可谓是异彩纷呈,传统的、现代的、本土的、外来的、主流的、非主流的文化呈交融、激荡之势。网络、微博、微信等公共平台开启了自媒体时代,人们的各种思想观点在此快速传播,普通人的影响力得到前所未有的扩大,这就是文化多元、个性化最突出的表现。
二、社会转型对成人教育发展的客观要求
在经济发展模式不断调整、民主法治不断健全、社会思想更加多元的社会转型期,要求成人教育必须更加关注教育公平,保障每位成人的受教育权利,以不断满足成人个性化、多样化的教育需求。
1.更加关注教育公平
公平问题一直是社会转型重点关注的问题,社会转型的突出特点就是实现一个更加公平、包容性的社会。而当前我国在取得众多成就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些问题,包括贫富差距拉大、社会矛盾增多等,社会的转型要求成人教育发挥其社会功能,通过推进成人教育的公平来推进社会的公平。然而,我国目前的成人教育存在着很多不平等问题:对弱势群体的相关教育设施不健全、资金缺乏,很多成人仍然享受不到应有的教育。成人教育作为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社会转型中也要实现自身的转型。社会转型要求成人教育必须更多地关注教育公平问题,包括教育机会、教育过程和教育结果的公平。成人教育本身起到了社会资源再分配的作用,教育往往被认为是改变自身命运、实现社会流动的主要通道,对于农民以及城市弱势群体来说尤其如此。在知识经济时代,知识和技能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个人的人力资本往往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活水平,而积累人力资本最有效的途径莫过于教育。而在当今这个知识更新速度如此之快的终身学习时代,成人教育对于提高成人人力资本的作用越显重要,对促进社会阶层流动的作用也更加明显。因此,社会转型要求成人教育必须更加关注弱势群体的教育公平问题,肩负起促进社会公平的责任。
2.不断满足成人个性化、多样化的教育需求
伴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人们谋求个性化发展的意识逐渐增强。由于每个成人的思想观念、价值目标、生活方式、工作以及学习经历都不尽相同,对自身的发展需求与教育需求也不尽相同。成人要实现个性化发展,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诉求于成人教育。个性化意味着多样化、多元化,成人教育要满足成人个性化、多样化的学习需求,这不仅仅是社会转型的要求,也是成人教育自身发展的重要契机。长期以来,成人教育尽管也有多种形式、层次、类型,但是在办学模式方面,多采用“以自我为中心”的“主导型”的传统学校教育模式,办学主体没有树立“为学习者提供优质服务”的理念,把自己作为一个“买方市场”,追求统一质量标准的“批量生产”,在入学资格、教学空间与时间、教学形式与学习方式等多方面都有限制,学制安排缺乏弹性。这种教学模式漠视成人个性化发展,不利于成人学习内容的自主选择、学习目标的自主确定、学习进程的自主设计以及学习潜能的充分发挥。
3.日益重视成人教育的文化功能
在社会转型期,我们对社会发展的认识已不仅仅局限在经济方面,而越来越重视文化方面的发展。从个人来讲,个人生活质量水平也不仅仅将经济上的富裕程度作为衡量标准,更多的看重文化生活的水准。社会转型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文化的转型,在这个过程中,不管从促进社会文化的发展还是从提高个人的文化水平来讲,成人教育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要求成人教育必须发挥文化功能,首先是文化的传递功能。文化的转型不是对已有文化的彻底否定,而是在现有文化的基础上发展创新;其次是文化的选择功能。成人教育要通过对当前纷杂文化进行选择,把符合社会和成人需要的文化教授给成人;再次是文化的交流功能。成人教育应当选择不同的文化作为教育内容,并通过聚集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成人达到文化交流的功能;最后是文化的创新功能。社会转型需要文化的不断创新,成人教育应通过不同文化的交流与重组实现文化的创新。当今世界进入以信息网络技术为标志的高科技时代,掌握足够的知识正成为不断发展的社会中赢得立足之地的成人的必然要求。纵览人们对现代社会发展所持的理性认识和理想追求,我们不难发现教育在知识与技能普及方面的地位和作用,而作为终身教育重要组成部分的成人教育,能够有效地提高劳动者的知识———技能水平,从而提高劳动者的素质,进而提高社会生产效率,最终直接、有效地促进经济发展。社会的转型和持续发展,对成人教育的文化传承与发展功能提出了越来越高的要求,未来社会不但需要人们有普通的人文关怀,如理解、尊重、平等、和谐等,更需要人们有充满人文理性的全面的文明观和价值观,这些将是社会可持续发展强大的精神动力,也是社会转型对成人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必然要求。社会转型对成人教育提出了各种要求,而全纳成人教育既能满足社会转型的要求,也是成人教育自身持续、健康发展的必然选择。
三、全纳成人教育:涵义及特征
自1994年在西班牙萨拉曼卡召开的世界特殊需要教育大会上首次提出“全纳教育”概念后,经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有关国际组织的大力推广,现已成为国际上一种重要的教育思潮。依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定义,“全纳教育是通过增加学习、文化与社区参与,减少教育系统内外的排斥,关注并满足学习者多样化需求的过程”。它不仅仅是回应学习者的多样化需求,关注教育机会上的公平,同时也要努力提高对所有学生的教育质量,更加关注教育过程和教育结果的公平。“全纳教育本身不是目的,而是达到全纳社会的手段”。全纳教育一经提出就从特殊教育领域广泛的渗入到其他教育领域之中,包括成人教育。全纳成人教育应是容纳所有成人社会成员,反对歧视排斥,促进全员积极参与,注重团队合作,满足不同人群、不同岗位需要的教育。它立足于教育是一项人权,“主张教育是每个成人都应享有的一种权利,这种权利给所有社会成员(含弱势群体)以均等的、有效的教育机会”;它强调平等、民主,这个平等不仅仅是教育机会的平等,更重要的是强调教育过程与教育结果的平等,即成人教育不仅要把所有的成人纳入其中,更重要的是为每个人的发展创造条件,让所有成人都能获得公平、有质量的教育;它强调群体、合作,其目的是要使人们走向一个民主、平等、包容性的社会;它特别关注那些有可能遭到排斥和边缘化的弱势群体,致力于破除学习的各种障碍,消除一切排斥现象,满足成人多样化的教育需求。可见,全纳成人教育是对成人多样化教育需求的回应,它要满足所有成人的学习需求以促进其发展;是对现有成人教育的改进,在教育对象上扩展到所有成人,并注重教育过程和教育结果的公平;是为所有成人提供受教育的机会并避免受到排斥,使每个成人都能享受到高质量、个性化的教育并获得各自的发展。全纳成人教育具有以下一些特征:一是全民性,在终身学习时代,每个人在其接受正规教育之后都有继续接受教育的需要,成人阶段所受的教育对其一生的发展至关重要。“不因年龄、性别、民族、语言、宗教、残疾、乡村特点、性别身份或取向、贫穷或由于冲突背井离乡或监禁而产生排斥”。全纳成人教育拒绝任何排斥,它是包容所有成人的教育,包括农民、妇女、失业人员等处于社会不利地位的群体,保障他们的受教育权利和机会,确保每个成年人都能得到他应有的教育;二是平等性,在全纳成人教育看来,每个成人都是平等的,不管社会地位如何,每个人所受的教育都应是相同的。这里的相同指的是相同的待遇,每个人都能得到适合自己的教育,而不是每个人都接受相同的教育;三是参与性,全纳成人教育主张促进所有成人积极参与学习过程之中,在这里每个成人才是教育的主体,而非单纯的受教育客体,一切教育活动都是围绕着成人进行的。成人不是被动的被教育者,而是主动的参与者。全纳成人教育强调成人的参与,减少排斥,使所有成人都能感受到自己是团体中的一员,并积极参与其中。
四、实施全纳成人教育:对策与举措
1.提高认识,全面树立全纳成人教育理念
有什么样的教育理念就会有什么样的教育行为,要实施全纳成人教育,满足所有成人多样化的教育需求,必须转变教育观念,树立全纳成人教育理念。首先,应审视当前教育理念并重新定位成人教育价值取向。作为成人教育工作者应对自身的教育观念进行反思,理清认识和实践上存在的问题。长期以来我国成人教育一直存在精英化的教育思想,甚至很多学校将成人教育单纯视为营收的工具,从而忽视难以产生直接经济利益的弱势群体教育。因此树立“零拒绝”、个性化、优质化的全纳成人教育观念成为当务之急,成人教育应面向所有社会成员,不论贫富贱贵,给他们创造公平的、个性化、优质化的终身学习环境和学习机会,满足他们多样化的教育需求。以全纳成人教育理念来指导成人教育的实践,使之成为真正的包容全体成人的教育;第二,扩大对社会的宣传,特别是要发挥网络、电视等媒体的宣传作用,创建全纳成人教育的文化。全纳成人教育的实施有赖于全纳文化的形成。全纳文化的目标就是创建一个安定的、受人欢迎的、合作的、具有激励和促进作用的团体。强调所有的教师、学生、管理人员都具有全纳成人教育价值观,让社会全体人员都能认识并理解全纳教育的涵义,让成人意识到受教育是他们的基本权利,而且努力争取自身的受教育权并珍惜之,更加主动的参与到全纳成人教育之中。只有创建全纳成人教育文化,成人教育工作者和成人都树立起了全纳成人教育的理念,全纳成人教育才能真正得以实施。
2.出台政策,努力推进成人教育公平
全纳成人教育的发展离不开健全的法制和政策的推动,法制化是全纳成人教育理念深化和实践发展的重要基础。法制化意味着国家层面的、长期的指导方向,有利于提高全纳成人教育的地位,为全纳成人教育的发展提供方向。但我国目前关于全纳成人教育的法律政策还很不完善,因此要想所有成人,特别是那些易受排斥的弱势群体都能接受公平的、优质的教育,从而使其获得个性发展,则必须加快法制化建设进程。首先,要加强立法工作,将全纳成人教育上升为国家战略。法制化是成人教育发展的重要保障,体现出国家对全纳成人教育的重视,通过建立有关全纳成人教育的法律法规,出台相关政策以保障全纳成人教育的地位,以其强制力和指导作用使全纳成人教育能够有条不紊的实施,为推动成人教育公平奠定法律基础。我国虽然在农民工教育、职工转岗培训等方面出台了相关政策,但并没有上升至国家层面,缺乏法律效力。通过制定相关法律、法规,保障成人的教育权,使每个成人都能受到应有的教育。第二,各地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切实可行的优惠政策。全纳成人教育能否真正落实与各地方政府的配套措施是否健全关系密切。当前我国各地发展程度不一,现实情况有所不同,地方政府应针对各自特点出台相关配套措施来保证全纳成人教育的有序开展。第三,政策的实施要讲求策略,不可硬性强推,而要通过积极宣传,提高透明度,充分调动成人教育组织和成人的积极性,提高政策执行力。
3.发挥功能,大力开展弱势群体教育活动
全纳成人教育是基于所有成人的教育,但那些处于社会弱势地位的群体却往往被主流教育所排斥,难以获得实现自身发展的社会资源,难以改变自身的弱势地位。因此,应积极发挥成人教育的功能,大力开展针对弱势群体教育活动,提高弱势群体的职业技能、公民素质、文化素养。一要开展针对弱势群体的职业培训,提高其职业技能。弱势群体职业技能普遍较低,缺乏必要的人力资本。“没有人力资本的增长,就只会有艰苦的体力劳动和贫穷”。因此进行职业培训,提高职业技能是弱势群体提高经济水平,改善生活质量的重要手段;二要开展公民教育,提升公民素质。弱势群体不能很好融入主流社会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其公民素质达不到社会发展的基本要求。首先要开展公民的民主素养教育,作为当代公民,掌握一定的民主参与知识是必要的,通过教育使弱势群体也能够树立主人翁意识,积极参与社会管理之中,能够在更大的程度上发出自己的声音;其次要加强公民的法制教育,弱势群体相对法律意识淡薄,不懂得依靠法律维护自己的权利,也经常产生因不懂法而产生的违法行为。可以应充分发挥社区的作用,社区作为弱势群体的居住场所可以方便的开展教育活动,此外社区的文化氛围也有利于弱势群体公民素质的养成;三要开展文化教育,提高文化素养。弱势群体普遍被认为是文化素质较低,难以融入主流生活。文化教育主要应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包括文化知识教育,只有掌握了足够的知识才能更好地认识并适应这个社会;还要进行价值观念教育,弱势群体由于长期受到排斥而逐渐远离主流生活,一方面要通过教育改善他们的生活质量,另一方面则要转变其观念,从而使其真正的融入主流生活。
4.全面改革,积极推行个性化教育
全纳成人教育作为一种“零排斥”的教育,必须满足所有成人的多样化教育需求,而多样化就意味着个性化。要保证使每个成人学员都能得到应有的发展,就必须实行针对成人特点的个性化教育。这种个性化的教育并不是要把成人学员区别对待,而是针对各自的特点和需要进行教育。首先,要丰富成人教育的办学形式,为不同的需求开展不同的教育。虽然长期以来成人教育就存在着多种教育形式,但在办学上大多以学校为主导,缺乏对学习者个性和特殊需要的考量,使学习者个性化发展的愿望得不到满足;第二,要丰富内容与课程设置。成人由于其生活经验、思想观念不同,对教育内容的需求也不同,但现实中却是成人教育大量照搬普通教育中的课程,缺乏对成人特点的针对性。在全纳化成人教育中,不是学生去适应课程,而应是课程适应学生。保罗•朗格朗认为,“只有当课程考虑的不是一般的抽象的人而是具体的、有着各种特性和需要的活生生的个人时,这种课程才经得住时间的考验”;三要推行个性化教学。全纳成人教育的教学应是以成人学员为中心的,将学员置于主体地位,充分尊重学员的个性特点,充分肯定每个成人的认知风格和学习方式,调动其主观能动性,通过个人积极主动的参与来获取知识、增加能力,培养其创新意识和创新能力。推行个性化教育才能使每个人的个性都能在社会相适应的位置上得到充分的发展;四要充分发挥市场的作用。在市场竞争的作用下,各成人教育办学单位才能更加充分的考虑成人学习者的需求,提供更加个性化的教育服务。此外,市场化最大的好处就是使成人教育更加具有活力,也容易产生出更多创新的教育模式。
五、结语
总之,社会转型已经对成人教育提出了新的要求。我们要全面树立全纳成人教育理念,大力发挥成人教育的功能,丰富成人教育形式,拓展成人教育类型,改革成人教学内容,创新教学方法,积极推行个性化、优质化的全纳成人教育。力图减少成人受教育中的排斥,保障所有成人的受教育权利,满足成人多样化的教育需求。
作者:高冠朋 单位:浙江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