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经济学方向范例6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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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经济学方向

政治经济学方向范文1

【关键词】;政治经济学;理论创新;实现路径

作为世界著名的指导思想,在国内外的影响非常大。政治经济学作为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方面起到了良好的作用。但是由于当前我国经济建设环境日趋复杂,过去的政治经济学不能够完全指导我国的经济建设,这就需要对现代政治经济学理论进行创新与完善。

一、政治经济学为什么要创新

1.政治经济学必须要适应全球政治经济环境的变化政治经济学是一门揭示世界政治经济环境与社会背景的学科,因此其必须要适应全球政治环境的变化,才能够发挥良好的指导作用。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创立于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该时期资本主义制度逐渐成为社会主流,社会的主要矛盾冲突为工人和资本家的利益冲突。在资本主义制度基本确立阶段,该制度在创造高度发达生产力的同时,又在促进社会阶层两极分化,影响社会的稳定与秩序。在此背景下,政治经济学在揭示资本主义市场基本运行体制与内在本质的基础上,深度剖析了资本主义存在的历史弊端,科学地预见了新的社会制度必将取代该制度。政治经济学为工人反抗资本家的压迫提供了强有力的政治经济思想指导,并且与其他思想、学说一起构成了系统完善的思想理论体系。一百多年过去了,当今全球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资本主义一统天下的格局逐渐被打破,社会主义逐渐成为全球重要的社会制度,而资本主义经历多次经济危机后,不断进行自我调整与修复,与一百多年前的资本主义制度已经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2.政治经济学自身发展的需求能否对政治经济学进行创新,关系到的长久生命力,关系到我国社会主义建设能否顺利开展。对于任何理论学说来说,只有不断进行自我更新与完善,才能保持长久的生命力,才能够不被其他学说、理论所取代。科学的理论学说之说以能够被当今社会奉为经典,究其原因还是其能够不断适应社会实践和社会发展要求,并且随着外界环境的变化进行发展与更新,以更加适应社会的需求。成熟的理论出自于实践,只有立足实际,不断进行自我创新的理论学说,才能够真正指导实践。

二、现代现代政治经济学理论创新的基本思路与方向

1.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中国是拥有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有着自己独特的历史传统、文化习俗、经济制度以及发展历程,只有真正将这些“独特”的东西搞清楚,才能够做到一切从实际出发。改革开放以后,我国基本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并且坚定不移地沿着这个方向发展,不断改善人民生活,最终实现共同富裕这一伟大历史使命。在这一宏伟历史蓝图的背景下,只有积极投身于这项伟大的社会主义视野建设,并且积极从中汲取营养元素,才能够制定出符合我国实际国情的经济学指导理论与指导思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不应该过分遵从教条主义,而是在坚持将思想基本理论与中国基本国情联系起来这一基本原则的同时,积极思考中国当前所处的国际国内环境,以发展的角度去思考与分析问题,将基本思想作为解决问题的工具,而不是当做绝对的“金科玉律”。针对我国当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环境下,积极思考政治经济学的观点、研究方法以及理论立场,客观真实进行总结归纳,将中国已经发生与正在发生的社会问题与思想结合起来,立足于实际,不断进行政治经济学创新。在创新中要始终坚持理论研究与实践相结合的方式,坚决反对教条主义、形式主义和实用主义,深挖的思想精髓,扎扎实实分析基本思想、理论内涵,充分运用政治经济学基本原理与方法解决实际问题,在解决问题过程中对于这一理论学说进行创新。

2.在坚持基本原理的同时,积极吸收人类社会创造的其他文明成果。之所以成为当前全球研究的热点,并且始终保持高度的先进性,究其原因还是其发展过程中不断吸收其他文明成果进行自我完善与更新。政治经济学基本原理、方法不是马克思与恩格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在充分吸收借鉴英国资产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的经济学的基础上,结合当时资本主义发展实际创立出来的,并且在后来的发展中,不断吸收西方经济学等文明成果,最终形成丰富多彩的政治经济学体系。尤其是在当前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市场经济体制完善程度远超过中国的背景下,充分吸收并且借鉴西方经济学市场经济运行规律和发展理论,这对于完善我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具有重要的意义。当然,西方经济学也存在固有的弊端,那就是将资本主义当做人类发展的最理想社会制度,这显然不符合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在借鉴西方经济学的研究成果时要立足于我国的实际情况,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而不能一味地照搬照抄。

参考文献:

[1]马艳,李韵.现代政治经济学理论创新的基本路径[J].学术月刊,2011,7.

[2]王朝科,王中保.用现代政治经济学引领应用经济学创新——中国首届“现代政治经济学与应用经济学创新”国际研讨会综述[J].海派经济学,2007.10.

政治经济学方向范文2

 

“穷则思变”,变革传统政治经济学逐渐成为中国政治经济学者们的共识,“思变”是形势所需,也是正确选择,但问题的关键是“怎么变”、“向何处变”。实现政治经济学的中国化,建立真正的中国政治经济学,日益成为急需中国政治经济学者解决的重大课题。

 

一、当代中国政治经济学发展的困惑面对政治经济学何去何从的困境,从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我国经济学界就展开了激烈的交锋与争论,直到今天,人们还在提出“中国改革与发展究竟是以经济学为指导,还是以西方经济学为指导?”[21的问题。就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发展而言,大体上人们提出了两条思路:一是无限西化,二是有限西化。

 

无限西化论者认为,政治经济学既然已经滞后于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现实,无法解释和指导中国社会主义经济的运行,对许多经济现象和经济问题也无力进行阐释与说明,证明它已经是过时的“无用之学”,而西方经济学却被证明为“经邦济世之学”,是“有用之学”,经济学作为一门现代社会科学,就是西方经济学,因而要无限西化,用西方经济学取代政治经济学,完全按照西方经济学的理论来指导中国的改革与发展。

 

有限西化论者则认为,中国传统政治经济学之所以滞后于中国当前经济社会发展现实,是因为它是源自前苏联的教条主义,因此,要恢复政治经济学的本来面目,在此基础上把政治经济学和着眼于经济运行和资源配置的西方经济学从不同层面融为一体,把西方经济学的理论与方法“嫁接”到政治经济学中,使之融合成适合中国国情的某种新的经济理论,实现有限度的西化,这样,就既能坚持政治经济学的正统地位,又能充分利用西方经济学的合理内容,从而指导好中国的改革与发展¨1。

 

毋庸置疑,西方经济学作为人类创造的共同文明成果,它对市场经济模式下经济运行规律的研究是取得了很大成就,其对我国经济运行的有益有用之处,应该正确对待和借鉴。但无限f『ti化论的观点肯定是不可取的。首先,西方经济学的理论与方法是建立在制度成熟的假设前提下对经济运行规律的认识和解释,“在南为橘,在北为枳”,在缺乏相宜的文化习惯和相适的成熟制度的情况下,不是借鉴其有用的成分,而只是不加区分地无限西化,注定是水土不服,只能治标不治本。其次,西方经济学本身也存在着危机与变革H],美国著名经济学家道格拉斯·诺思客观地评价说:“标准理论已日益数学化,雅致而又精确,同时,也Et益未能正视社会中的经济现象。”出于对西方经济学现状的忧虑,他不无失望地说:

 

“经济学向何处去并不明朗。”

 

相比较而言,有限西化论的想法是可行的,大方向也是对路的。中国政治经济学应该恢复政治经济学的本来面目,也应该吸收和借鉴西方经济学的有益有用之处,但中国不仅需要恢复政治经济学的本来面目,更重要的是巩固、或者更确切说是恢复政治经济学的主流地位,以及结合时代特点和中国特色,创新和发展政治经济学。简单地把西方经济学的一些管理办法和政策措施等“嫁接”到政治经济学之上,拼凑出某种新的经济理论,主次不分而缺乏内生或内省,缺乏创新与发展,“根基不稳,何以缠藤?”其结果很可能只是拼凑成“四不像”,会因为缺乏底蕴或不兼容而“死机”。

 

可见,发展中国的政治经济学,不能是无限西化的“拿来主义”,也不能是有限两化的“拼凑主义”,那么,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出路到底在嘤二、探究中国政治经济学发展思路必须考虑主体性和国度性在探究这个问题时,我们首先要考虑“什么是政治经济学”。

 

最常见的回答是:政治经济学是一门以人们的社会生产关系即经济关系为研究对象的科学,它阐明人类社会各个发展阶段上支配物质资料的生产和分配的规律。人们常常引用马克思《资本论》第一版序言中的那句话——“我要在本书研究的是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以及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6J——来证明这一规定的正确性。

 

对政治经济学作这样的规定看似正确,实则不全面,它只回答了政治经济学“研究什么”的问题,即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问题。实际上,政治经济学从一开始就有“谁来研究”的问题,即政治经济学的研究主体问题。最早在1615年出版的《献给国王和王太后的政治经济学》一书中提出“政治经济学”概念的法国重商主义者A.蒙克莱田代表的是商业资产阶级的利益,资产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也是站在资产阶级的立场。马克思虽然在《资本论》中的那句话里只提到了研究对象,但《资本论》从头到尾体现的都是无产阶级的利益和意识的概括,早在1843年他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一书中,它就将自己的立场定位于无产阶级;而且从一开始研究政治经济学,他就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把着眼点放在劳动上,由此展开自己的逻辑,他认为自己与旧的政治经济学的根本区别,就是站在工人阶级立场,来批判资本统治的经济社会制度H一。

 

所以,要全面回答“什么是政治经济学”的问题,就不能不规定“谁来研究”,即研究主体的问题。实际上,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本身也暗含着要全面规定“什么是政治经济学”就有包括主体性问题的要求,因为生产关系本质上就是利益关系。由此而言,将政治经济学规定为“特定阶级对经济矛盾的理论规定和阶级利益的总体概括”¨’就更为准确、全面。

 

探究中国政治经济学发展思路必须考虑其主体性,即研究者是站在谁的立场上,代表哪一个阶级的利益。因为经济是人的经济,经济矛盾是经济活动中人与人之间的矛盾,由于阶级利益和意识的不同,对同一个经济矛盾因立场和主体的差别,会得出不同的理论规定。经济问题又往往涉及诸多利益主体,不同利益主体对同一经济问题的看法是不同的,解决方法也是不同甚至对立的,经济矛盾就是不同经济主体利益关系的对立统一【9 J。

 

到这里,我们可以明确,考虑“什么是政治经济学”的问题实际上就是要考虑政治经济学的主体性问题。这是一个立场问题,也是决定中国政治经济学出路的先决条件。

 

西方经济学有没有主体性?西方经济学总宣扬自己抛弃了阶级性,是“纯技术”、“纯数理”的经济学,研究的是“纯粹的客观规律”。但他们的研究总是建立在严酷的假设前提下,而这些假设前提的背后,隐藏的就是他们代表资本所有者利益的主体性,西方经济学具有更强的主体性!却不敢像马克思公开宣称自己是无产阶级的代言人一样,宣称自己是资产阶级的代言人,因而也就具有很强的迷惑性。

 

其次,探究中国政治经济学发展思路还要考虑“什么是中国政治经济学”。

 

政治经济学是一门世界性的社会科学,但其世界性是体现于各国特殊性的政治经济学当中。自人类社会出现阶级以来,国家就是社会生活中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内容,国家不仅是一个政治范畴,也是一个经济范畴,它不仅是经济生活的一个重要单位,而且直接制约着经济生活的各个领域和部门,经济生活也因此具有国度性,而经济生活的国度性也就规定和制约了政治经济学的国度性。事实上,从政治经济学的初创期到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创始时期,乃至政治经济学以及列宁的经济学,几乎所有经济学家都未能超脱国度性。坚持和承认国度性,是政治经济学的必要环节【l0】。

 

中国政治经济学是中国的政治经济学,中国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大国,其经济矛盾的特殊性是明确的。中国政治经济学的特殊性,不仅因为中国有特殊的经济矛盾,更在于我们是中国人,是从中国人的立场、利益、意识来进行研究。中国政治经济学的特殊性,还在于应具有主体性的观念和方法,在借鉴外国经济学成果的同时,形成自己对经济矛盾系统的认识,并由此而专注于对中国经济矛盾的揭示和论证‘8l。 ,、由此,可以规定,中国政治经济学应该是中国人的思想成果,是中国的特定阶级对中国经济矛盾的理沦规定和特定阶级利益的总体概括。考虑“什么是中国政治经济学”也就是要考虑政治经济学的国度性问题,这是中国政治经济学发展的基础和立足点。

 

三、当代中国政治经济学发展的新思路变革与发展中国政治经济学首先就要明确其主体性和国度性。中国政治经济学的主体是中国人,但并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能成为中国经济学的主体,而是生活于中国经济矛盾中并要求解决这个矛盾的中国人,是为争取自由发展而进行社会变革的劳动者,中国政治经济学也就应该是劳动者的政治经济学,是站在劳动者的立场对中国经济矛盾的理论规定和劳动者利益的总体概括。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国度性,则要求我们要立足于中国国情,运用中国人的智慧来揭示与论证中国的经济矛盾。

 

明确了主体性和国度性时,中国政治经济学发展的思路就不能是无限西化,也不仅是有限西化,而应该是内生外化,内生为主、外化为辅,即立足中国国情,从中国劳动者的立场、利益和意识来揭示与论证中国特殊的经济矛盾。虽然也借鉴外国经济学的成果,但不是简单的“嫁接”或者机械拼凑,而是以主体性的观念与方法,内生成自己对经济矛盾系统的认识,这是它与有限西化论的根本区别。

 

它不是“拼凑主义”,更不是“拿来主义”,而是“内生主义”,即在国度性基础上明确主体性,以劳动社会主义为导引,运用内生外化的辩证系统抽象法规范主干概念的运动与联系,系统地揭示与论证中国经济矛盾,进而探讨劳动者社会主体地位的实现和素质技能的提高与发挥的途径哺j。

 

政治经济学的研究是“主观”的,而非“客观”的,由于经济矛盾是不能自行表述其内容和规律的,只有经研究主体从自己的立场出发,对自己及所代表的群体利益和意识进行概括,形成其主体意识,总结上升为主义,并在一般性的主义引导下,实证抽象,揭示和论证经济矛盾,才能“主观”地对经济矛盾作出理论规定。中国政治经济学作为社会主义中国劳动者的政治经济学,也就决定了导引它的主义只能是劳动社会主义,即劳动者在争取建立、完善公有制和民主制进程中的自由发展。

 

科学的方法论是科学政治经济学产生的基础,深入研究和科学界定政治经济学的方法论是完成政治经济学变革的先决条件【11|。中国政治经济学研究,当继承中国传统之内省外化系统思维,并借鉴吸收西方外在系统思维,根据现代中国劳动者的主体性,注重研究者本人价值观和思维方式的探索,形成与其主义相统一的方法论,这就是内生外化的辩证系统抽象,其两个主要环节就是“内省”或对自己价值观和利益、意识的内在规定,以及辩证的系统思维。

 

抽象思维的特点,就是形成并运动概念,以概念运动为核心,进行比较、分类、归纳、分析、综合、论证等一系列的思维活动。范畴是对客体、对象层次及其内容的界定,这种界定是形成概念的基础或第一个环节,它包含着规定特定对象范围或矛盾层次的各概念。中国政治经济学的范畴,并不是先验的,也不是外国政治经济学范畴的演绎或运用,而应该是代表中国劳动者这个主体,以其劳动社会主义所要求并体现的辩证系统抽象法,对中国经济矛盾揭示和论证的概念运动关节点,是规定经济矛盾各层次的主干概念。 ·政治经济学是揭示与论证经济矛盾的科学。经济是人类社会生活的基础,其矛盾是现实存在的,是有意识在交往中结成一定社会关系的人,以劳动改造人类自身过程中表现的矛盾状态。政治经济学对经济矛盾的研究,是代表一个社会群体表达其经济利益和意识,并由此来规定经济矛盾。对中国经济矛盾系统的揭示与论证,自然就成为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内容。

 

中国政治经济学的主体,是中国为自由发展而进行社会变革的劳动者,因此,中国政治经济学研究目的,应该是探讨中国劳动者社会主体地位实现和素质技能提高的途径,认知障碍变革的因素和势力,克服这些势力,解决它们与劳动者自由发展的矛盾,这也就构成了中国政治经济学的主题。

政治经济学方向范文3

作为传播学批判学派的主要流派之一,传播政治经济学以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和西方文化思想为理论基础,在广阔的历史、经济和社会背景下,分析媒介和传播系统与社会结构的关系,关注传播作为一种经济力量对社会的影响,以及社会政治、经济权力机构对传播活动的控制。传播政治经济学起源于北美,后在北美、欧洲、南美等地蓬勃发展,并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传入中国大陆。经过二十多年的借鉴和发展,大陆传播政治经济学研究从单纯的理论引介逐渐向产业分析、社会发展分析等多领域扩展,取得了一定的理论成果。

但由于该领域的研究者数量有限且研究主题较为分散,这些理论成果无法建构起一个完整而集中的体系,因而,本文选取了中国大陆新闻传播类期刊自1998年至2013年有代表性的30余篇论文,在“本体研究”“产业研究”和“社会发展研究”的框架下,以作者为单位进行综述,试图对该领域理论成果的总体情况做出梳理和勾勒。

一、传播政治经济学本体研究

(一)西方溯源

1.理论引介:起源、发展与反思

传播学作为一门外来学科,其在中国的发展是从西方书籍的翻译和学科理论的引介开始的。相较于结构功能主义学派在中国的盛行,传播政治经济学派处于较为边缘的地位,其书籍翻译和理论引介相对较少。

李琨是最早关注该学派的学者之一,他指出,传播媒介向新型大工业的发展、国家政权的参与以及世界范围内的传播的不平等和“文化帝国主义”现象是传播政治经济学派形成的重要原因,也是其研究焦点;宏观的研究方法、批判性和对现实的关注是其研究特点;在建立世界信息新秩序的竞争中,传播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我国把握宏观形势、维护国家利益和推动全人类发展具有重大意义[1]。

郭镇之梳理了传播学与政治经济学的关系,分析了传播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范式(宏观的、历史的、能动的和辩证的),并对政治经济学的理论进行了简要介绍[2]。

刘晓红将传播政治经济学的发展分为三个时期:初创期,由于研究取向和批判立场与美国当时的学术环境和政治气氛相冲突,该学派的发展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蓬勃发展时期,北美研究硕果累累的同时,欧洲、南美等地也出现了该学派的研究者;反思拓展时期,在结合世界大众传播发展的新形势下深入思考以往的研究课题的同时,反思自身的理论发展并尝试借鉴其他传播批判研究的成果和方法,探索新的研究方向[3]。

曹晋和赵月枝分析了传播政治经济学的学术指向及其从北美到欧洲的发展脉络,阐述了该学派的人文关怀,即一方面猛烈抨击全球传播产业彻底商业化造成的若干不良后果,另一方面积极投入到媒介改革的社会运动中[4]。

陈世华的研究集中于北美传播政治经济学派,他指出,政治经济学的分析路径, 和西方的批判旨趣,加拿大多伦多学派的技术批判,社会学思想传统和北美新闻传播研究是北美传播政治经济学的思想渊源;“我们不自由的传播”是其理论精髓[5-6]。

2.奠基者思想研究:身体力行,将理论成果运用于社会实践

达拉斯?斯迈思和赫伯特?席勒作为传播政治经济学的开创者,以丰富的研究成果为该学派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我国学者集中对这两位先驱的生平和传播思想进行了研究。

郭镇之认为达拉斯?斯迈思不仅是一位倾向于的学者,而且是一位将理论研究成果运用于社会实践的身体力行者。其代表性的观点有“受众商品论”“依附理论”等;其实践贡献体现在积极参与并影响了建立世界信息传播新秩序的运动,并始终关注传播领域的公共利益和公共控制[7]。

郭镇之还对赫伯特?席勒的生平、著述进行了研究,认为他不仅是积极活动型的学者,而且是以学术成果影响传播实践的典范。他的著作推动了国际社会对世界传播秩序的讨论和对新秩序的呼吁,影响了一些第三世界国家的传播政策和实践[8]。

陈世华在新媒体时代对赫伯特?席勒的传播思想进行了重读,深入细致的分析了他关于“复合媒体和媒介帝国主义”“思想管理者和信息劳动力”“传播与文化宰制”“信息传播与社会危机”的批判思想[9]。

3.同其他流派的比较分析:结构功能主义学派与文化研究学派

传播学研究中,结构功能主义学派、批判学派和文化研究学派间的差异、对抗、借鉴是学者们关注的又一内容。

杨茵娟分析了结构功能主义、传播政治经济学、文化研究与当时美国社会背景、历史状况及主流社会思潮间的关系,回顾了每个学派的代表人物,探讨了每个学派存在的缺陷,并寻求三个学派之间对话与沟通的空间[10]。

刘晓红分析了传播政治经济学与文化研究关系的演变,指出二者的关系经历了短暂共处、尖锐对抗、沟通和借鉴三个不同时期,并分析了文化研究与传播政治经济学互相借鉴的前提[11]。

黄典林认为,以往对传播政治经济学与文化研究诸种分歧的讨论多停留在表象的差异,要理解这些分歧需要从根源上把握哲学观的差异。实现两者整合的可能途径是从中间温和立场的交叉地带寻求共识[12]。

(二)本土化进程

1.理论框架体系的建构

传播政治经济学作为舶来品在我国的发展时间较短,目前仍处于向国外学习借鉴的阶段,其本土化的理论框架体系的建构很少,且主要出现在对国外理论进行引介的文章中,如上文所述的李琨、郭镇之等人的文章。

国外,尤其是北美、欧洲的理论框架体系是建立在对资本主义社会的观察研究基础之上的,有些甚至带有美国中心主义思想,因而生搬硬套并不能解释和解决我国的问题。下一阶段我们有必要建立一套符合我国国情的理论框架体系,在此基础上解读我国丰富而复杂的传播实践。

2.理论研究的发展

陈卫星论述了传播政治经济学使用的重要概念“文化工业”向“文化产业”的转型过程,并分析了这一概念改变所带来的理论方法的充实和对新信息传播技术的产业化过程的新视角、新理论启发和实践形态[13]。高亢思考了新媒体环境下“受众商品论”的作用机理,指出了受众商品价值和使用价值的形成机制,受众商品剩余价值的衍生途径以及商品化过程中“广告商在场”身份的演变[14]。谢进川对传播政治经济学的社会实践性进行考察,分析了20世纪以来的媒体改革运动,指出其关注重点在于媒体改革运动的总体性新主张和未来发展可能之探索,而对新媒体关注较少;其对自我起点的过度强调延误了社会实践性的进一步展开;其对优势力量间的演化关系缺乏关注;对新兴转型国家的传播转型研究有待加强[15]。

综上可知,我国传播政治经济学本体研究方面的重心仍停留在对这一学派整体情况的认知和国外理论框架体系的引介方面,结合本国国情的理论研究仅取得了零星的研究成果,完整的学科体系尚未建立。且在引介国外理论时偏重北美理论的介绍,相对忽视了欧洲、拉美等地的理论发展,未能展示出世界范围内传播政治经济学派的全貌。

二、传播政治经济学视角下的产业研究

(一)我国传媒业现状分析及发展建议

目前我国占主导地位的媒介研究往往局限于从内容、形式等层面在媒体行业内进行对策性研究,而忽视了媒体所处的宏观政治经济结构及其影响。传播政治经济学以开阔的理论视野为媒介研究提供了全新的批判视角,一些学者从这一视角出发,对我国传媒业现状及发展趋势做出了深刻的分析。

黄清源从微博商品化的运营模式着手分析,发现资本和权力对微博的控制力量仍在维系。但是,微博的技术特性使得这种社会媒体能够对既有控制进行消解,为公众享有更广泛的知情权和更广阔的自由表达提供可能,进而对公共生活产生积极的影响[16]。

蔡骐、谢莹阐述了网络恶搞文化中受众主体性所受到的结构限制,他们认为,在经济主导的现代消费社会,技术提供的解放性遭遇社会结构的制约性,能动的主体难逃商品化命运[17]。

刘燕南和文卫华从受众权益角度分析了电视互动节目中的“三次售卖”现象,他们认为今天的互动类节目在传统的媒介、受众、广告商的三角关系中挤进了一个新的利益体――服务提供商。媒体通过与服务商一同分享观众参与的利润,实现了由“二次售卖”到“三次售卖”的进化[18]。

罗锋审视了我国的出版贸易逆差,认为应将其置于世界政治经济框架内进行考察,它的形成缘于“中心―边缘”的世界结构体系,要想转变出版贸易逆差,必须努力重构政治经济与信息传播新秩序[19]。

胡冀青和汪睿对新闻专业主义进行了批判,他们认为,新闻专业主义是一种媒体企业经营管理的理念与方式,但为了掩盖其高度功利性的实际功能,它通常被标榜为新闻业的职业操守和最高信仰。当代公民新闻对新闻专业主义的挑战实际是对传统的新闻管理模式的挑战[20]。

曹晋和杨琪对版权文化进行分析,对版权贸易的商品经济力量如何服务于资本主义的全球扩张,以及如何阻止知识产权的资本扩张进行了探讨[21]。

黄典林解读了“限娱令”背后的政治经济张力,认为“限娱令”和其他类似的政策举措及其导致的产业实践的调整和社会影响,都可以看作是当前传媒制度安排中,媒体事业属性所定义的政治功能和社会效益与传媒运营方式的市场化所带来的巨大经济冲动这两种具有不同倾向的力量之间冲突关系的一种呈现[22]。

(二)国际视域下的传媒业发展研究

宋晶以中国和印度两个第三世界国家对社会冲突的媒体再现为例,考察了不同媒介体制下政治制度和市场驱动如何错综复杂地影响媒介产制和媒介内容[23]。赵月枝分析了20世纪80年代以来欧美广播电视宏观管理中以市场化为核心的一系列改革的原因、过程、影响以及市场化与公众利益、传播系统民主化的关系[24]。冯建三引述和讨论了韩国和委内瑞拉的另类传播现象,并强调了对另类媒介的兴起、运作条件及脉络、成就与局限进行评估的重要意义[25]。吴晓迪研究了美国广播电视业所有权集中化的现象,分析了这一现象的逻辑、冲突及后果,并审视了其对我国的启示[26]。

由上述分析可知,我国学者较多的运用传播政治经济学视角审视国内传媒业的发展状况,而对国际形势关注较少。并且国内的产业研究只是蜻蜓点水式的局限于某一个案或个别领域,虽有少数鞭辟入里的分析,但大多是搬用国外理论的泛泛而谈,缺少对我国特殊的社会政治经济状况及社会权力关系的深入研究。

三、传播政治经济学视角下的社会发展研究

传播政治经济学作为一种追求社会公正和公平的道德哲学,其目标是“挑战不平等的社会权力关系,深化民主和提高人类的解放程度”[27]。因而,它不仅关注传媒业自身的结构和历史,并且将视野扩展到了全球化、公民权利等社会议题。王殿英认为大众传播媒介的发展正在侵蚀公民权利的完整性,阻碍公民权利的实现:媒介私有化限制了公民传播权资源;媒介市场化使市场理论取代公共利益;媒介自由化导致媒介垄断;媒介全球化侵害了落后民族国家的国家利益和公民权利[28]。刘晓红从主体、载体和范围、内涵等各方面介绍了传播政治经济学话语中的“公共领域”这一概念,并分析了媒介私有化对公共领域的威胁[29]。蔡骐从传播政治经济的核心概念“权力”出发,指出追求利润的本性决定了大众媒介必然从自身利益出发周旋于政治与经济的权力体系中。媒介不可能在与政府、企业的关系上保持中立或是超越社会利益的冲突。新型传播技术与政治经济基础权力相结合,将对现代社会人的精神进行更为巧妙的操纵和控制。由此,受众作为公民的权利正在步步流逝[30]。赵月枝和罗伯特?A?汉凯特从跨学科和跨文化的视角探讨了媒体全球化和媒体民主化的发展过程、不同国家背景下的表现及存在的悖论、问题和矛盾[31]。

四、总 结

政治经济学方向范文4

20世纪80年代,学界在对传统教科书体系进行整体性反思的过程中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即哲学的本质是什么?在这场讨论中,与人本主义的关系成为理论界关注的焦点问题,而首先展开的是关于人道主义和异化问题的讨论。在这场争论中逐渐形成了三种代表性的研究路向与理论兴趣:一是人学研究思路。代表性的学者是吉林大学的高清海先生,他受到马克思关于人或社会的三种形态理论的启发,即最初的人类以族群为本位(“人的依赖关系”形态),经过个体本位阶段(“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形态),才能到达人的最高发展形态(即“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的形态),即由人的“类”本性决定其必然去向,由此形成了“类哲学”的思路。[1]二是实践唯物主义研究思路。有许多学者基于对苏联理论体系的反思提出了实践唯物主义的问题。他们在文本层面上以马克思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德意志意识形态》等经典论著关于“实践”的论述为立足点和出发点;在理论层面上以“实践”为核心概念来重新解释哲学,以“实践的唯物主义”来概括哲学的特征本质,形成了一股颇具影响的哲学思潮。三是哲学史的研究思路。从学理上讲,关于哲学本质的回答需要回到经典作家即马克思本人的思想发展进程中进行考察;因此,人学与实践唯物主义的研究路向之争便直接引发了哲学史研究的重大理论分歧之争。其争论焦点是,代表马克思成熟思想的经典著作,到底是人学韵味浓厚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还是更为强调现实实践逻辑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或《德意志意识形态》?此外,还有一些学者无意识地突破了人学与实践哲学的范式之争,十分敏锐地提出,马克思晚年关于历史学、人类学的转向以及人类学这个问题。从现在的理论视野来看,关于历史学、人类学的转向以及人类学这个问题,显然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理论研究动向,也是哲学研究中无法绕过的问题;但在当时,这一问题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

事实上,在20世纪80年代末,俞吾金先生便已将思考的目光定位在人类学问题上,他当时提出马克思对社会人类学问题的思考贯穿其一生,在思想发展上又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即哲学阶段、政治经济学阶段和文化学阶段。[2]但总的来说,在当时人类学问题对于重新认识和理解马克思整个学说的重要性并没有引起整个学界的充分重视,因此学界未能进一步对马克思的人学与人类学思想进行系统研究。其原因有许多方面,其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是我们对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理解局限于传统教科书体系(即苏联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有关。哲学的发展需要政治经济学与政治学的研究突破作为支撑(正如马克思本人哲学思想的发展与他的政治经济学和政治实践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这是哲学一个重要理论特质;在当时,政治经济学与政治哲学(科学社会主义)等相关学科并未同时取得与哲学一样的进展,因此单纯依靠哲学界的自我革新很难实现理论的整体性创新。

在无法获得政治经济学与政治学学科支持的情况下,哲学单兵突破的局面必然受挫,从而使得当时的人学与类哲学等问题的讨论不能突破哲学的学科意识束缚,走向更广阔的理论天地。当前学界所热议的理论整体性问题以及“现代学术建制和理论研究的学科化对理论整体性的影响”正是针对这种学术分工体制的弊端提出的。[3]从研究范式转换的角度来看,80年代的一个重要成果是中国的哲学研究开始摆脱教科书的“体系意识”来思考自己的“问题意识”。不过,从现在的理论视野来看,这种问题意识其实是一种基于学科视角的问题意识。这种基于学科视角的问题意识开启了中国化哲学的学理性思考与学科建构,到了20世纪90年代,在学科建设意识的主导下,哲学研究呈现专门化与学术化的趋势,的哲学与政治经济学以及政治学(科学社会主义)等相关学科的发展越来越专业,但与此同时彼此之间也越走越远,甚至有分道扬镳的苗头与趋势。从哲学变革与发展的历史来看,其最重要的经验是打破经院哲学(即所谓的学院哲学)的束缚,而其最重要的理论支持则是来自政治经济学。恩格斯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一书中指出,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所揭示的剩余价值规律是社会主义由空想发展到科学的理论前提之一,因为“政治经济学本质上是一门历史的科学”[4]161。哲学学科意识的束缚以及理论研究中政治经济学批判范式的缺失,对于当时的人学与类哲学研究而言,直接导致的问题是没有理解马克思“历史科学”(即历史唯物主义)与人学、类哲学的重要关系,同时也没能与西方学者的文化研究、人类学研究等相关学科进行有效对话。

二、如何理解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与人学思想

从思想史的角度来看,马克思的历史科学与人类学具有密切的关系。人类学把自己的学科定义为“研究人类的本质的学科”,这一学科体系的形成,虽然与殖民主义在全球的扩张紧密相连———它在19世纪的学科分工体系中被定位为对原始社会或文化的研究;但是,随着殖民体系的解体,人类学已突破异文化研究的局限性,正在重新定义其对人类整体多样性的研究。正如有学者所认为的,人类学学科除了从某一学科的角度进行人类学研究,更为前提性的则是哲学层面的理论基础,即涉关存在论———基于人作为一种存在来探讨人类发展的起源、人类发展的动力、人类创造的文化、人类发展的规律、人类前进的方向等。[5]人的本质是什么,不仅是人学研究所关注的哲学问题,实际上也是一个人类学问题。在古希腊哲学中,有些具有朴素唯物主义倾向的思想家把人看作自然的一部分,而智者学派把人定义为具有智慧和美德的政治动物。基督教神学则认为人是上帝按自己的形象创造出来,绝不可能是像动物一样的自然存在物,使人学回落到神学逻辑中。文艺复兴与启蒙运动的重要思想成就是以人为中心对抗基督教神学的以神为中心,它不仅重视人的自然本性,也关注人类的理性和意志,从而引发了近代哲学的“主体性”问题大讨论。达尔文的进化论以及进化学派观点把人看作是由猿猴进化而来,从而将自然主义人学推向了极端;作为自然主义人学思潮的反向运动,欧洲大陆的思想家们则在对宗教神学的反思中发展出了理性主义人学思潮,这一基于人类理性的本体论思想在笛卡尔著名的“我思故我在”命题中被准确地表达出来———“我思”是人的本质特征,“我思”是人与动物的关键性区别。这种人类理性的本体论思想在德国古典哲学中发展到了某种理论上的极致。德国古典哲学不仅把“我思”(观念)理解成人的本质,而且把它作为哲学的对象来进行研究,从而建构起庞大的观念论思想体系,并最终在黑格尔的哲学体系中达到顶点。而在德国的观念论思想之外,启蒙运动时期的思想家还提出了一个重要的研究路向,即发现人不仅是一种自然动物,而且也是一种文化与历史的产物,因而提出了“历史哲学”的问题,这一问题域在孟德斯鸠、伏尔泰、卢梭、康德和黑格尔等思想家的不断探索下,逐渐形成了一种具有深厚历史感和历史哲学韵味的人类学思潮。这种具有深厚历史感的人类学思想路向,用马克思的话来说便是历史科学。今天,随着马克思哲学研究以及国外研究的深入,我们应当重新拾起一度中断的人学与类哲学的话题并将这种反思推向一个自主性的理论建构。这是中国学界走向理论自信的表现。从20世纪90年代至今,中国学术经过20多年的发展,在政治经济学、社会学(包括人类学)、政治学等学科上获得了长足的进展,为我们重拾人学与类哲学的话题提供了极好的学科背景。我们应当在这个基础上将政治经济学和哲学(类哲学)有效沟通起来,以打开哲学与人类学研究的新视野。需要说明的是,本文提出的人类学只是一个在学科意识的束缚之下不得不采用的“名称”———因为学科话语体系似乎已经成为当代中国学者的行规。换言之,人类学这一提法只是一个“方便法门”,读者可以不必拘泥于这一名称本身,重要的是对这一问题的理解。

关于这个问题,涉及两个重要的理论:一是我们应当如何理解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二是我们应当如何理解马克思的人学(人道主义)思想。关于第一个问题,即如何理解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过去我们之所以无法把政治经济学与类哲学有效结合起来,是因为我们对政治经济学的理解受限于苏联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体系。实际上,在马恩经典著作中,他们所阐发的政治经济学跟苏联所编撰的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是有差异的,其重大差异我们可以用恩格斯的定义来解释一下。恩格斯认为,政治经济学有两个层面:一个是广义层面,一个是狭义层面。狭义政治经济学指的是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分配、交换、消费的一般规律的科学。因此,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里面谈论的劳动价值论、资本、货币、商品等这些实际上是隶属于狭义政治经济学的范畴。关于狭义政治经济学的设想,马克思有一个宏大的理论构想,但并没有完成,只出版了其中的一卷(即《资本论》第1卷)。根据马克思在1859年写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设想,狭义的政治经济学应当有六大部分,分别为资本(这部分后来演化为《资本论》的整个体系)、国家、土地、国际市场、国际贸易,还有一部分是关于劳动的问题。换言之,苏联学界所理解的政治经济学,只是马克思本人关于狭义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中的一小部分而已,马克思生前还没有来得及把他整个思想完整地建构出来。而广义的政治经济学———实际是历史科学,按照恩格斯的定义,它指的是对整个人类社会的生产、分配、交换、消费规律的研究。广义政治经济学在研究对象和范围上更为广阔,它不仅仅包含资本主义社会,也包含前资本主义社会,另外还包含东方社会,这是一个更大的范畴。这一广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恰恰与文化人类学的研究对象相重合,而狭义政治经济学则与经济人类学具有诸多共同之处。关于第二个问题,即如何理解和把握马克思的人学思想。关于马克思的人学思想不得不提到他与德国古典哲学的关系,在此我们主要以康德和费尔巴哈为例来说明。德国古典哲学的代表性人物康德最后出版的著作便是《实用人类学》,邓晓芒认为它“是康德二十多年讲授‘人类学’课程讲稿,也是康德本人自己整理出版的最后一部著作……康德毕生的书斋生涯其实都是以人的现实生活为背景,他那一切令人生畏的思辨最终都有一个集中的主题,这就是人的存在和使命”;因此,“仅仅从认识论上的‘批判哲学’来看待康德哲学已经显得过于狭隘,必须从人类学的立场来考察康德整个哲学体系”。[6]1-2从这一角度来看,康德哲学的重要贡献是将神学(宗教问题)人类学化。从思想史的角度看,这一思考路向显然深深地影响了马克思。费尔巴哈作为直接影响马克思的思想家,他在《基督教的本质》一书中对宗教哲学进行了猛烈的抨击,以期恢复人在哲学中的地位,这使马克思豁然开朗。

政治经济学方向范文5

【关键词】政治经济学 均衡 发散

【中图分类号】G4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3)05-0067-02

政治经济学的教学与研究有着其鲜明的阶级立场,就是要寻找最广大人民特别是无产阶级的现实解放的道路,不坚持甚至否定这个立场,无条件认同西方经济学的所谓价值中立原则就会消解政治经济学于无形。但是,今天的时代与马克思研究与创作《资本论》的时代毕竟有了很大的变化:无产阶级的境遇已经有了较大改善在某些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甚至进入了“福利主义”;资本已经从绝对短缺走向相对过剩而劳动力在某些国家和地区则出现了相对供给不足的情况;知识经济时代无形的智力资源越来越成为真正的资本;前苏联和改革开放前中国权力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的实践遇到了破产或重大挫折;包括西方与西方经济学在内的西方社会科学使我们对宏大叙事背景下主体的重要性与经济学中微观的领域都有了比以往更细致的认知;中国已经完全卷入了全球化的浪潮;学生对知识的接受已经进入了碎片化与云时代,如此等等。这些时代的变化就要求我们在讲授政治经济学的某些传统的内容时既要站稳立场又必须求新求变。所谓站稳立场就是要以宣传、传播、解释政治经济学的观点为主,不如此,政治经济学作为独立课程的存在就没有必要。所谓求新求变就是要力争观点均衡与思维发散,除了介绍的基本观点,还要介绍西方经济学的相关观点;除了经济学内容,还要介绍其他学科的相关认识。下面我就以自己在“资本的来源”与“资本的特征”教学中的内容安排为例,浅谈一下在政治经济学教学中采行观点均衡与发散思维方法的尝试与努力。

说到资本的来源就不能不提到资本的原始积累,在这一部分的教学中我采取了三个典型的案例:第一,羊吃人的圈地运动;第二,罪恶的黑奴贸易;第三,丑恶的鸦片贸易。通过这三个案例,我会让同学们记住一系列冷酷的数字:1714年至1820年,英国有600万英亩以上的土地被圈占;100吨的船运了414名奴隶,船上每个奴隶分得的空间只有5.5英尺长,16英寸宽,400多年的黑奴贸易使得非洲共损失了1亿多人;鸦片大量输入,不仅使几百万中国人感染恶劣的嗜好,也使中国的社会经济特别是国家财政遭受重大破坏和损失。在这些形象化的素材后面,再引入马克思的经典名言:资本原始积累的过程“是用血与火的文字载入人类编年史的”,“资本来到人间,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学生自然可以高度认同。但是仅仅谈到血与火还是不全面的。于是我又安排了资本来源的第二个内容,就是科技与创新,也安排了三个案例:第一,珍妮机与工业革命;第二,瓦特发明蒸汽机的故事;第三,苹果成为全世界现金流最充沛的公司。通过这三个案例,我会让同学们了解获得资本除了肮脏其实还有阳光的路径,这就是科技发明,这就是全面创新。没有蒸汽机提供的动能就不会出现大规模工厂化生产的生产模式;没有珍妮机就不会有英国毛纺业的强大竞争力;没有乔布斯的创新思维,苹果就不会成为世界上到目前为止现金流最充沛的公司。这样一来,“血与火”同“科技创新”;“肮脏”与“光明”就达到了均衡,使学生就不会对资本产生偏激的原罪论,也激励他们应该有梦想通过自己的创新与努力去积攒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仅仅如此,我觉得教学还意犹未尽,所以我加上了第三块的教学内容,介绍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韦伯认为新教的节俭理念有利于早期资本的积累,而对于谁才是上帝选民的疑惑或恐惧则催生了人们不懈的奋斗精神,把这样一个看起来与经济学无关的经典名篇放在这里教学恰到好处,它引领了资本产生的第三种路径:个人的勤俭与奋斗。至此,我们就对资本来源的教学真正形成了一个均衡的观点也培养了同学们的发散性思维,实际上我在课堂上还鼓励同学们自己去思考,发现,找出第四种、第五种直到更多的路径。

政治经济学方向范文6

关键词:政治经济学;批判性;古典学派;马克思

中图分类号:F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2674(2013)06-087-06

科学批判,是理论创新发展的动力和方法。资产阶级学者在创立政治经济学的时候,就赋予它一定的批判性。随着有限的批判性的消失,资产阶级古典学派也就走向破产了。的政治经济学继承这种批判性,将它发扬光大,从而建立了系统的科学体系,拓展自己的影响力。在当代,充分地张扬政治经济学的这种科学批判性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一、批判性是政治经济学与生俱来的特性

众所周知,马克思的《资本论》具有鲜明而强烈的批判性。殊不知,资产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在其初期、成熟期也具有一定的批判性,只不过各个时期的批判对象和深度、方式各有不同。

在古典学派活跃和兴盛的时期,社会经济的重心虽已从流通过程转向生产过程,但重商主义仍然有巨大的影响,所以必须对它进行批判。而资产阶级“把土地所有权变成荒谬的东西”,也必然遭到土地所有者的反抗,为此,也必须对他们进行批判。当然,能够这样做是因为这个时候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还处于潜伏状态,社会的主要矛盾是资产阶级和土地所有者阶级的矛盾。

为了产业资本家的利益,初期的古典经济学根据经济发展状况及其重心的转换,深入生产过程内部,研究隐藏其中的规律,因而这是批判地创立新的理论。马克思说:“真正的现代经济科学,只是当理论研究从流通过程转向生产过程的时候才开始。”为此,它就要论证商业必须服从工业,批判已经过时的重商主义。马克思肯定地说:“现代经济学不断与货币主义和重商主义作斗争。”

随着发展阶段的上升,工场手工业向机器大工业发展,社会总资本在规模扩大的同时,有机构成也迅速提高,但土地所有者却不断地提高地租,大大影响了工业资产阶级的积累。因此,为了大工业资产阶级的利益,成熟期的古典经济学还要进行两方面的批判:一是批判土地所有者的不合理收入,及其自我辩解;二是批判已经不合时宜的先前的古典经济学理论,以进一步地深化和拓展研究,因为先前的理论已经不符合已经转型了的资本运动的需要。这样看来,这个时期的批判对象已经有所变化:一方面,是从货币主义者变成土地所有者,另一方面,是批判自己的前辈。相对而言,前者是一种“对他批判”,后者则是一种“自我批判”。与此相适应,批判的方式和深度也有所不同,对他批判比较犀利,自我批判则主要表现在理论的创新和超越上。古典政治经济学的批判并非始终全面自觉地实施这些批判,而是由不同时期的经济学家按照不同发展阶段的需要而部分实施的。

斯密作为工场手工业时期的经济学家,在发展配第提出的劳动价值论的同时,批判了重商主义。后者以流通过程为对象,并且只是简单地描述流通过程的现象,这种方法当然不能从根本上说明资产阶级发财致富的秘密。而以斯密为代表的古典学派则将研究的视野深入到生产过程的内部,并且已经开始有了一定的抽象分析,连马克思也称之为“生理学研究”。这样从对象到方法的批判当然会导致对理论内容的批判。正如马克思所说:“把商品归结于二重形式的劳动,即把使用价值归结于实在劳动或合乎目的的生产活动,把交换价值归结于劳动时间或相同的社会劳动,是古典政治经济学一个半世纪以上的研究得出的批判性的最后成果。”显然,正是因为有科学研究的批判,对重商主义的批判才是有力的、有效的。

批判使斯密理论具有一种扩张力,显示了处于上升阶段的资产阶级的革命性。在斯密看来,地租和利润一样,是剩余价值的一部分,实质上是资本家利润中的扣除部分,这实际上已内在地包含对土地所有者的批判。他甚至还批判土地所有者的懒惰和无知。但是,受当时并不典型、不成熟的经济发展阶段以及资产阶级狭隘眼界的限制,斯密的研究并不真正科学,也没有意识到批判对理论发展的重要作用,并且不能自觉地反映过程发展的自我新陈代谢,因而不能通过自我批判解决他的“内在观察法和外在观察法之间的矛盾”跖,反而形成双重而自相矛盾的规定。其批判性的不全面、不自觉、不科学和不彻底,限制了其理论本身的科学性。

随着资本主义进入较为发展的阶段,经济增长方式发生根本的转变,要求资产阶级加速资本积累以利于在新的技术基础上转型发展。但现实的社会关系却是地租不断增长,严重限制了工业资产阶级的扩张和积累能力。显然,建立在工场手工业发展基础上的并且充满矛盾的斯密的理论,已经无法适应新时代产业发展的要求,所以必须加以批判。因而这个新经济时代的理论家,一方面要深入研究工业转型发展的真正原因,另一方面要解决面对的现实阻力。为此,以李嘉图为代表的成熟期的古典学派,主要进行两个方面的破和立:一是超越先前的理论,批判、克服斯密理论别是价值理论的明显矛盾,将它推向深入。这种批判重点在修缮基本理论,实际上也涉及对庸俗经济学的批判。显然,这属于资产阶级经济学的“自我批判”。二是对当时相当猖獗的土地所有者及其理论进行深入批判,这是“对他批判”。

李嘉图所处的时代是机器大工业开始发展、商品生产更加发达的时代,这决定他所要研究的是大工业和自由竞争基础上的资本运动。这就意味着他的研究对象比斯密更加典型。他批判了斯密的二重化方法,批判斯密的二重价值论,坚持劳动是创造价值的唯一源泉。马克思认为:“李嘉图著作……包含着他对以往政治经济学的全部批判,他在这里同亚·斯密的贯串其全部著作的内在观察法和外在观察法之间的矛盾断然决裂,而且通过这种批判得出了一些崭新的惊人结果。……它们简明扼要地批判了那些连篇累牍、把人引入歧途的老观念,从分散的各种各样的现象中吸取并集中了最本质的东西,使整个资产阶级经济体系都从属于一个基本规律。”尽管李嘉图不能合理地处理好基本规律与发展的现实之间的差别,但这也表明他已经注意到基本理论联系实际的必要性。

李嘉图对斯密的批判是建立在政治经济学基本理论的基础上,因此,对同时代的庸俗经济学的错误也有直接或间接的批判。马克思说:“古典经济学把利息归结为利润的一部分,把地租归结为超过平均利润的余额,使二者以剩余价值的形式一致起来”,这样,它就把庸俗经济学所尊崇的“虚伪的假象和错觉,把财富的不同社会要素互相间的这种独立化和硬化,把这种物的人格化和生产关系的物化,把日常生活中的这个宗教揭穿了”。显然,这是对庸俗经济学的间接批判。

李嘉图对土地所有者及其理论的批判更加激进。马克思指出,李嘉图“证明,土地的私有制……是一种完全多余的、同现代生产的整个制度不相容的关系:……他证明,地主的利益是同现代社会的其他一切阶级的利益相抵触的。”这与当时土地所有者的辩解有直接关系。例如,马尔萨斯在19世纪20年代初期,“曾维护这样一种分工:让实际从事生产的资本家承担积累的任务,而让……土地贵族、领受国家和教会俸禄的人等等承担挥霍的任务。”因此,对工业资产阶级及其理论家当然要加以批判。由于李嘉图的劳动价值论更加彻底,所以对土地所有者理论的批判就更为有力。

关于斯密、李嘉图等人的政治经济学批判,马克思给予很客观的评价,称之为“批判的政治经济学家”。如果从总体来看,从斯密到李嘉图,他们理论的发展不仅与资本运动的特殊历史阶段有内在的联系,随着经济发展阶段的上升,分别对待批判的对象,因而能打中要害,而且能够以自我超越、自我批判的方式,表现工业资产阶级利益的变化。这也使他们的理论更加深刻,也更具有理论张力,更重要的是,这些批判都奠定在较合理的基本理论、特别是劳动价值论基础上,同时还反过来促进了劳动价值论的发展,因而具有一定的科学性。

当然,马克思也指出,古典学派的批判还存在着根本的缺陷,除了世界观方面的原因,因“抽象力不足”和“强制抽象”,使其价值理论并非完全科学化,“也还或多或少地被束缚在他们曾批判地予以揭穿的假象世界里,因而,都或多或少地陷入不彻底性、半途而废状态和没有解决的矛盾之中。”而且,无论在斯密或李嘉图的理论中,都不能从各自的理论发展中体现理论的自我批判,只能从他们之间的历史联系中才能看到这个学派的自我批判。可见,斯密和李嘉图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并非也不可能完全自觉和彻底。因此,随着自由资本主义走向更高阶段,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两大阶级的对立成为主要矛盾,一切都变了,“阶级斗争在实践方面和理论方面采取了日益鲜明的和带有威胁性的形式。它敲响了科学的资产阶级经济学的丧钟。”这也决定了它的批判性开始消失,从而在面对更复杂具体的经济现象时只能抱残守缺。

二、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彻底科学性

古典政治经济学的批判性在其合理和有效的意义上,当然会引起马克思的重视和批判继承,直至1862年底,他的《资本论》手稿都以《政治经济学批判》冠名,此后,还将《政治经济学批判》当成《资本论》的副标题。无论哪个阶级的人认真看了《资本论》及其手稿以后,都必然从其字里行间感受到马克思强烈的批判性,看到各种扎扎实实的批判。但是,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与古典学派的批判性质根本不同。它一方面要客观地再现资本运动,对其进行批判和自我批判,另一方面更要代表一个新的社会力量对旧的社会力量进行批判,即代表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批判,“就这种批判代表一个阶级而论,它能代表的只是这样一个阶级,这个阶级的历史使命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最后消灭阶级。这个阶级就是无产阶级。”。尽管他所代表的未来社会还未出现,但资本运动包含的各种否定性因素已经暴露无遗,所以他是反映、代表这些否定因素对资本运动本身的批判。在马克思看来,对象不仅是历史发展的,而且达到一定程度时还会是跳跃式地质变、被另外的过程所代替的。

如果说,“对他批判”是新的过程对旧的过程的批判,人们比较容易理解,那么“自我批判”主要指同一过程的新阶段对旧阶段的批判,这一点却是鲜为人知的。在古典学派的理论中,“对他批判”与“自我批判”之间缺乏联系,而在马克思的理论中,反映资本运动的“自我批判”与代表未来社会新过程对资本运动旧过程的“对他批判”却是紧密联系的。他发现,正是资本运动在特定的条件下具有自我批判能力,才能够彻底战胜封建的生产方式,“资产阶级经济只有在资产阶级社会的自我批判已经开始时,才能理解封建的、古代的和东方的经济。”由于被批判的对象、过程不愿意自动地退出历史舞台,所以,马克思还要对来自资产阶级学者的攻击实施反批判,更要诉诸无产阶级对资本主义制度进行武器的批判。换句话说,他的理论批判是与武器批判相联系的。

马克思的科学批判是基于唯物辩证法而实施的,在他看来:“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在马克思这里,辩证法是与他的阶级立场紧密联系的。这种批判性,来自代表无产阶级的力量,对资产阶级、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斗争意识,只有这样,才能超越资产阶级的狭隘眼界,批判才是彻底的。科学批判在马克思的理论研究中发挥巨大的作用。对他来说,批判是破与立的统一,“不破不立,破字当头、立在其中”,批判是理论发展的重要机制。对一种历史发展的理论来说,批判性极为重要。没有批判性,理论就不能发展,就不能显示自身相对于其他相关理论的优越性和战斗力、就不能避免僵化,从而不能避免教条化。在马克思和恩格斯对资本主义制度及其理论进行批判的时候,世界上真正了解历史发展规律的人非常少,而流行的资产阶级理论却在整个社会占有了巨大的地盘。面对这种情况,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一方面要使自己的理论彻底科学化,另一方面还要挤进思想理论界,在批判资产阶级理论的同时拓展自己的地盘。

《资本论》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是全方位的。

首先,代表无产阶级对资本主义制度实施彻底的批判,但不是简单地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的罪恶现象,而是深入经济过程分析其运行的根据及其必然发生的变化。它与空想社会主义者的批判不仅所依据的方法论不同,而且所代表的阶级不同,所依据的理论也不同,还诉诸无产阶级对资本主义制度进行武器的批判。

其次,全面批判资产阶级学者的理论,包括他所继承的东西。一方面,是对黑格尔方法的透彻批判,在此基础上创立真正科学的方法。恩格斯指出:“马克思……从黑格尔逻辑学中把包涵着……的真正发现的内核剥出来,使辩证法摆脱它的唯心主义的外壳并把辩证方法在使它成为唯一正确的思想发展方式的简单形式上建立起来。马克思对于政治经济学的批判就是以这个方法作为基础的,这个方法的制定,在我们看来是一个其意义不亚于唯物主义基本观点的成果。”另一方面,是“对全部经济学文献的批判州。对庸俗经济学的批判不用说了,对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合理内核,包括它的批判性,马克思也持科学批判的态度。他指出,他们的历史观是唯心的,因而对资本运动只有共时态的考察,而否认其历时态的运动。因此,即使是李嘉图,其理论的对象、方法、内容、批判性都存在着严重的缺陷。

从其对象看,古典学派研究的是自然的过程,并且将商品生产、工业化等一般过程和资本运动特殊过程混为一体,从而将两种过程的规律混为一谈。他指出,所有的资产阶级学者还都免不了两个错误:“第一,简单地抽去商品流通和直接的产品交换之间的区别,把二者等同起来。第二,企图把资本主义生产当事人之间的关系,归结为商品流通所产生的简单关系,从而否认资本主义生产过程的矛盾。”从而将它的不同历史阶段混为一谈,将它的不同层面混为一谈,与此相联系,必然只重视物的运动,而忽视主体的作用。

马克思还批判古典学派方法的缺陷,指出斯密的“内在观察法”和“外在观察法”之间完全没有联系,但又使它们相互交错,不断自相矛盾。也指出李嘉图在抽象力的运用上存在着巨大的缺陷,“抽象还不够深刻,不够完全,因而当他……考察商品价值时,一开始就同样受到各种具体关系的限制,而且还“跳过必要的中介环节,企图直接证明各种经济范畴相互一致”。马克思称前者是“抽象力不足”,后者是“强制抽象”。

马克思还全方位地批判他们理论的内容错误,特别是将抽象性的范畴与具体性的范畴混为一谈:“所有经济学家都犯了一个错误:他们不是就剩余价值的纯粹形式,不是就剩余价值本身,而是就利润和地租这些特殊形式来考察剩余价值。由此必然会产生……理论谬误。”…正是这种错乱,导致了他们不能正确地处理抽象的内在规定与比较具体的外在的社会表象之间的关系,甚至将表象当成依据、规律,因而其理论缺乏层次、不能表现历史的发展,很难正确地联系实际。

对古典经济学的批判性,马克思既肯定古典经济学的科学研究在客观上批判“三位一体公式”错误的“伟大功绩”,又指出:“甚至古典经济学的最优秀的代表,……也还或多或少地被束缚在他们曾批判地予以揭穿的假象世界里,因而,都或多或少地陷入不彻底性、半途而废和没有解决的矛盾中。”

这些“对他批判”之所以必要,不仅因为这种制度、理论与社会经济的历史发展成反比,还因为它们统治着整个社会,尤其是维护它的理论,决不可能通过武器的批判清除,只有理论的批判才能清除。

再次,他的批判本身就是一种理论的建树。在马克思看来,科学研究和批判是统一的。他自豪地说:“商品中包含的劳动的这种二重性,是首先由我批判地证明了的。”在《资本论》中,有许多问题是通过批判而深化的。例如,他正是在批判分析“斯密教条”的基础上,科学地阐明了社会总资本的再生产问题,并且通过分析其产生的客观原因而接近社会表象,以顺势阐明资本运动的内在规定如何在社会表面上颠倒表现,从而能合理地用对象的内在规定来解释社会表象,使理论具体化,同时也解决了斯密二重研究不能统一、李嘉图企图强制使之统一而破产的难题。另外,还有些领域,也是马克思批判地开辟的。

最后,马克思的叙述即逻辑过程本身也是批判的。他自豪地说:这是“通过批判使一门科学第一次达到能把它辩证地叙述出来。”更重要的是,他在《资本论》中,通过研究历时态的资本运动的阶段上升来推动理论规定的上升,即依次研究了资本主义起点、初级阶段、较为发展阶段“资本家幼虫”鸲、单个资本家、总体资本家的经济行为的逐步演变,随着理论逻辑阶段的上升,后一阶段的理论规定就超越、扬弃了前一阶段的规定。这是以理论的逻辑发展来实现理论的自我批判,来反映对象的历史发展。

必须注意的是,马克思理论的“对他批判”与“自我批判”是紧密联系互动的。即以对古典学派的批判而言,由于斯密和李嘉图所处的经济时代很不相同,其理论都分别与他们对所处时代经济过程的认识有关,所以对他们的错误只能在相关的研究阶段分别批判,并分别成为进一步探索、自我批判的重要步骤。同样的,马克思由批判而实现的理论发展也反过来深化了原有的批判;至于对庸俗经济学,《资本论》也是分阶段有针对性地批判,并且也都是根据新阶段的研究来批判的。

马克思全面的科学批判具有巨大的科学价值,既有价值论层面、认识论层面,还有方法论层面,并且还可融入实践过程中。他的批判又是历史的,不是单单指向对象某一时点,因为资产阶级本身及其制度是历史发展的。《资本论》的整个理论过程是分阶段上升的,同时又是对象范围、研究条件、理论规定的分阶段上升,体现了一种有生命力的不断发展、自我批判。

三、现代政治经济学也应注意张扬批判性

彻底的批判性是唯物辩证法的本质,是政治经济学突出的优秀品格,是理论发展的重要机制,因而当然是当代中国继承和发展政治经济学的重要内容。就理论的批判而言,我党及理论界都始终注意将经济理论与中国的各个发展阶段的具体实际相结合,进行“对他批判”和“自我批判”。在建国后,也努力批判地探索社会主义社会经济发展的规律。历史证明,这些“对他批判”和“自我批判”往往在关键时刻发挥重大的作用。远的不说,进入新世纪后,我们就坚决地批判了国内某些人否定、曲解劳动价值论的错误,在结合新的历史条件进行的创造性研究中,坚持、发展了这一理论。

但是,由于这些批判都是在较长的时间内根据不同时期的需要分别进行的,而“自我批判”往往是以理论创新的方式表现的,并且主要是在党的重要文件中表述的,所以人们大都没有将它与政治经济学批判联系起来,更没有将它与“对他批判”联系起来。因此,通过一种特定的理论形式将它们比较系统地以一定的逻辑表述出来,是很有必要的。这种理论形式就是政治经济学的专著或教科书,特别是高等学校的教科书,因为它的受众比专著更为众多、广泛,而且更系统、通俗,能长期发挥作用。

从现在的情况看,政治经济学教科书对这种批判性的阐述还应该进一步明确和透彻,突出政治经济学的批判性及其积极作用,既应将理论的发展即“自我批判”讲透,也应有必要的“对他批判”。在介绍基本原理的发展时,应该阐明两种批判之间的内在联系。由于两种批判无论从对象、内容上还是从形式上看都有所不同,因此,应该阐明,“对他批判”与“自我批判”都是理论发展的重要方面,并且两者之间存在着互动关系。

首先,应该阐明我国经济建设各个阶段的理论创新就是一种“自我批判”。它是以基本理论为基础、沿着它的逻辑、在特定的区域内发展的,是结合新的历史条件使原有理论发生转型,以联系发展了的现实。我们现在的改革开放是社会主义的自我完善,这决定了它既不能离开社会主义发展的方向、不能超越绝大多数民众所能容忍的界限,又要超越、批判本本主义,结合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具体国情,结合市场经济这一不可逾越的经济形式,使基本理论具体化、中国化,这也是对发展了的具体过程的新规律、发展中遇到的困难进行批判性的探索、克服,也意味着它要根据改革开放的阶段发展,检测前一阶段改革的方向及成就、问题,探索新阶段的改革规律。这种“自我批判”也离不开“对他批判”,它是建立在对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批判的基础上,从中分离出一般过程,并且只让它在经济资源、而不让它在政治资源的配置上发挥作用,更不是对世界流行的西方市场经济理论的简单照搬。

其次,应该有明确的“对他批判”。一方面,是对当达资本主义国家极力向外兜售的经济理论,特别是它极力鼓吹的私有制、自由化的主张进行坚决的明确的批判。但也不宜简单地套用马克思经典著作直接批判,要有较强的针对性、说服力,还必须用最新的事实和发展了的理论来批判,说明它已经在俄罗斯的实验中遭到可耻的失败,说明它根本不适合中国国情、宪法,特别要说明我们现在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与西方经济学的本质差别。对西方经济学中专门针对现代市场经济的研究,在借鉴的时候,一定要批判地分析其提出和应用的前提、条件,并结合我国现阶段的实际情况对它进行改造。另一方面,是对经济发展过程中不符合社会主义方向、不符合最广大劳动群众根本利益、不利于社会生态良性发展的事情或倾向、言行进行坚决的批判。马克思说过:“在一切社会形式中都有一种一定的生产支配着其它一切生产的地位和影响。这是一种普照的光,一切其它色彩都隐没其中,它使它们的特点变了样。这是一种特殊的以太,它决定着它里面显露出来的一切存在的比重。”我国宪法明确规定,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基础是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公有制,是公有制为主体。但现在很多人却有意突破这一根本性规定,极力宣扬降低国有企业在整个社会经济的比例和地位。这是一定要彻底批判的。在现阶段,市场对社会资源的配置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但并不意味着市场经济就是尽善尽美的东西。无论在哪个时代、哪种社会条件下,市场经济本身都存在着许多无法克服的弊病,而且在现实过程中,这些弊病都已经相当充分地暴露了。这也是必须提出和分析批判的。例如,实际的(不是理论的)市场经济青睐有实力的主体,它通行的原则是表面上的公平,实际上是不公平的,其竞争机制会激起人们对财富的尽快、最大化地追逐,并导致财富过多过快地集中在实力强大的主体手中。它的调节大都是滞后的、以资源的损失和浪费为代价的。所有这些,都应该因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普照”而纠正。还有,在现实过程中,也有许多偏离改革大方向的事情发生,例如,当前不同人群收入差距扩大过快、基尼系数突破警戒线且居高不下,过度追求量的增长而忽视结构的优化、资源环境的保护,过度依赖资本的投入,个别黑心企业主盘剥虐待工人的现象存在,经济腐败急剧发酵等等,对这些不是少数、局部、偶然的情况,的政治经济学理所当然地要进行必要的批判。当然,这种批判也不是简单地套用改革开放以前的理论就事论事,而要依据现阶段发展了的理论,即在基本理论基础上结合新的阶段、条件而转型的理论来批判。

理论的发展不单纯是自身的发展,还要在对别的理论进行批判的过程中展现自己的优越性和战斗力。一种理论再好,没有市场、没有社会影响力,也没有意义。如果人们对它“叫好不叫座”,那么它就失去了发展的动力。因此,批判地对待西方各种理论和社会思潮的挑战,批判地将其中某些有借鉴意义的东西分离出来并加以改造,并且毫不留情地批判它固有的、违背中国国情的错误,已经成了摆在政治经济学理论界面前的重要而不可推卸的任务和责任,也是提升政治经济学“社会占有率”的重要举措。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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