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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育率降低原因范文1
韩国到新加坡:
一泻千里的生育率
韩国、中国台湾、新加坡都曾经提倡二胎化的生育政策。
为了应对失业与住房两大难题,当时为新加坡总理的李光耀有着强烈的控制人口的愿望。20世纪60年代,新加坡政府实行“家庭计划”,提倡“两个就够了”。1968年推行合法堕胎法令。自此,新加坡生育率急剧下降,从1960年的5.45,下降到1975年低于更替水平,1984年只有1.62。1987年开始大幅度调整政策、鼓励生育,但生育率始终无法回升,现在新加坡只好采取宽松的移民政策吸引移民。
1965年起,台湾地区也开始实行“家庭计划”,提倡“一个不算少,两个恰恰好”的政策。随着经济的起飞,生育率从1963年的5.47不断下降,1984年开始低于更替水平。台湾1992年将人口成长目标由过去的“缓和人口成长”改为“维持人口合理成长”。2006年再次提出“实施人口教育,营造有利生育、养育之环境”,仍难阻生育率下降势头,2010年台湾人的生育率只有0.895了。
韩国早在1962年开始提倡“一对夫妇生育两个孩子”,随着经济的发展,生育率从5.5左右不断下降,1983年开始低于世代更替水平,1995年降到1.65。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韩国人口学界就“是否继续鼓励少生的生育政策”展开辩论。结果开明派占了上风,政府于1996年取消控制人口出生政策,转而实行新人口政策。但并没出现补偿性出生高峰,生育率仍然继续下降,2005年甚至降低到1.08的极度危险水平。
生育率下降得越低,今后鼓励生育需要的“动能”越大。生育率在1.7-1.8左右,说明传统生育文化还没有完全破坏,各项经济设计也还没有完全畸形化,如果出台积极的人口发展战略,生育率还是可以回升的。比如美国、法国、英国在1970年代后期生育率降低到1.8,但后面出台人口发展战略,生育率都出现回升。
从1986年到1996年这10年,是中国台湾、韩国鼓励生育的最后时机,但是由于人口学家们的误导,这两个地区并没有及时出台鼓励生育政策。新加坡也错过鼓励生育的最佳时机,但相对于韩国和台湾来说还算干脆利落,至少遏止了生育率下降的势头,让生育率稳定在1.7的水平长达10年之久,而台湾和韩国生育率却很快就一泻千里。
没有民“生”,就没有民生:难以持久的“杀鸡取卵”
发达国家在20世纪40年代之后总抚养比一直稳定在50%左右(二战后的婴儿潮期间还稍有增加),总劳动力也一直在增加,因此经济一直保持上升势头。但是2010年之后,劳动力开始减少,总抚养比开始快速增加,意味着占全球经济份额即将下降。2008年开始的金融危机其实是人口危机,是西方经济衰退的标志。
以2005年为拐点,美国的总抚养比开始上升,这可能是美国近年出现的经济危机的原因之一。不过由于美国的15-64岁总劳动年龄人口在本世纪内一直是不断增加的,因此在经历一段时间的弹性调整之后,相对于其他发达国家来说,前景将更为光明。
中国台湾、韩国在1970年总抚养比还高达80%(“不堪重负”者多),当时是威权政治;20世纪80年代后期,总抚养比降低到50%以下(最容易政治转型的人口结构),人均GDP保持在9%左右的年均增速,民主政治热情高涨,完成了政治转型。
没有民“生”,就没有民生。2016年后,台、韩劳动力将负增长,可能会走日本20世纪90年代经济衰退的老路。韩国由于2001年以来生育率比日本还要低,今后老年化和劳动力短缺程度将超过日本。韩国汉城大学社会学教授殷基洙说:“除非能把人口问题处理好,否则,韩国社会将会在20至30年内崩溃。”
从国际经验看,自“二战”以来,只有日本、韩国、新加坡、中国香港和台湾等少数国家和地区,顺利跨越“中等收入陷阱”。但日本和亚洲四小龙虽然人均GDP产量高于拉美和马来西亚,育龄妇女人均生育率却不到拉美和马来西亚的一半,这种“杀鸡取卵”的东亚发展模式注定无法持续。
生育率降低原因范文2
关键词:总和生育率; 累计生育率;数据质量
【作者简介】王谦,中国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北京:100081
1 引言
用以刻划、描述生育水平时期状况的指标――总和生育率近些年来的调查数据持续偏低,因而在判断、讨论我国妇女的实际生育水平时,累计生育率的调查结果屡屡被采用。郭志刚教授近年来连续著文,在估计我国1990年代以来的低生育水平、分析其变化规律的同时,多次指出“队列平均子女数(累计生育率)不能作为当前TFR的估计”(郭志刚,2008)。受郭志刚教授观点的启发,本文试图探讨队列累计生育率在分析我国生育水平下降趋势中有哪些独特的优势,并通过队列累计生育率的变化推断近年来我国总和生育率的变化趋势和水平。
2 两个用来计算生育率的指标
按照人口统计学对统计指标的定义,总和生育率是某一年度妇女各年龄别生育率之和,队列累计生育率则是某个年龄(组)妇女的平均生育子女数,超过49岁的妇女完全度过了育龄期,其累计生育率就是终身生育率。队列累计生育率是该队列妇女的实际生育率。最近二、三十年我国的各种有关生育率的调查表明,我国妇女35岁以后生育的孩子数量极少,所以,我们常常用35岁(或35~39岁组)妇女的累计生育率当作这个年龄(组)的最终完成的生育率,这样把妇女育龄期“缩短”一些,即将年龄上限由49岁降低到35岁(35~39岁),可以更有效地利用调查资料进行分析(既然没有到49岁,就不是“终身”,所以本文使用“队列累计生育率”)。不少人口统计专业书把总和生育率比作汽车在某一时刻的“瞬时速度”,而队列累计生育率则是汽车行驶的“平均速度”。瞬时速度和平均速度是两个相互联系的概念。如果在一段时间(比如一个小时)内瞬时速度保持不变,则瞬时速度所表现的数据就是平均速度。如果在一段时间内瞬时速度不断变化,那就要根据不同的瞬时速度累计距离后再根据
时间跨度计算平均速度。总和生育率是假设一代人的生育率,是妇女年度的生育状况,当某一个年份的总和生育率保持若干年(以妇女的生育旺盛年龄从20岁到34岁为参照,至少要15年)不变,这个总和生育率就可以解释为,从这个年份开始,经历了相应年度和相应年龄段后妇女的实际生育水平。队列累计生育率是生育结果,某一年某一个队列的累计生育率是这个队列的妇女在这一年以前的各个年份经历相应年龄生育率的综合反映。如同瞬时速度和平均速度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一样,总和生育率和队列累计生育率是两个不同的用来计算生育率的统计指标,自然不应混为一谈。
3 两个指标孰优孰劣
既然是两个不同的人口统计指标,用来反映妇女生育水平的不同状态,直接比较二者的优劣似乎没有必要、没有意义,这里笔者仅仅把这两个指标在统计调查时获取的方便程度和调查结果的准确程度做一比较。
根据指标定义,要得到某年的总和生育率,必须调查到该年份处于育龄期每个年龄组的妇女人数和每个年龄组的妇女在该年份生育孩子的数量,如果计算生育旺盛期(20~34岁)妇女的年龄别生育率,就要调查15个年龄组的妇女人数和相应年龄组妇女生育的孩子数。即使按5岁组计算,也要获得20~24岁、25~29岁、30~34岁3个年龄组的妇女和她们生育的孩子一共6个数据。而要计算某个年龄组妇女的累计生育率,只需要获得这个年龄组的妇女人数和她们生育的孩子数,一共2个数据。显然,调查和计算队列累计生育率比调查和计算总和生育率要简单和容易。
注:① 前5列数据引自郭志刚教授的文章(《人口研究》2004;2),其中第1列数据引自《中国人口统计年鉴》或根据年龄别生育率计算,第2列是于景元、袁建华(1996),第3、4列是郭志刚(2000,2004),第5列是丁峻峰(2003)根据相关的调查计算的。
② 第6列数据根据国家统计局的年度人口变动抽样调查公布的数据(《中国人口统计年鉴》)计算。
③ 第7列数据引自国家人口计生委《2006年全国人口与计划生育抽样调查数据集》。
再比较一下两个指标的数据质量。进入1990年代,无论是由国家统计局还是由国家(人口)计生委组织的调查,无论是普查还是抽样调查,历次调查所获得的总和生育率数据几乎无一例外地遭到人口学者、计划生育实际工作者、乃至可能不知总和生育率真正含义的关心中国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的各方人士的质疑,而且是一致质疑――数据偏低!严重偏低!!造成偏低的原因十分明显,道理也不难解释:由于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那些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的妇女不会坦白地说出自己实际的生育子女数,她们为了躲避处罚,一定要千方百计地隐瞒自己“多”生育(尤其是调查的当年或前一年生育)的孩子,所以,调查得到的孩子数量必定低于实际出生的孩子数量,由此计算的年龄别生育率必定偏低,总和生育率也必定偏低!不仅“偏低”遭质疑,“偏高”也遭质疑。2006年国家人口计生委的调查公布2005年全国总和生育率为1.74,比近些年调查公布的(和未公布的)总和生育率数据都“高”一些。有的人口学家分析了调查的原始数据,发现20~29岁年龄组未婚妇女缺失较多,估计是人口流动外出打工所致。有的专家通过典型调查发现,流动在外的人口中相当一部分是回到户籍地生孩子并且养育孩子一段时间。于是,一方面人口流动造成户籍地未婚妇女缺失、“分母”减少;另一方面,流动人口“回家生育”使得“分子”并未相应降低,由此造成生育旺盛年龄组的生育率 “提高”了,影响到总和生育率也相应“提高”了!国家人口计生委的公报则指出总和生育率升高的一个原因:由初婚堆积造成的生育一孩堆积――总和初婚率2004年和2005年分别为 1.23和1.16,一孩总和生育率在这两个年份分别为 1.07和1.23。偏低不对,“偏高”也不对,总和生育率到底是多少才能被认可呢?也难怪,近20年来不同调查所计算的总和生育率总是不“一致”(见表1)。在对调查数据“偏低”的质疑下,不同机构和各方专家利用各种调查的资料对近年来的总和生育率进行了各种修正、估算、推断,从1.3、1.4到1.8、1.9,可谓五花八门、林林总总,于是近年来的总和生育率到底是多少,更令人感觉扑朔迷离了!官方的口径则多年未变――“保持在1.8(左右)”。
注:表中括号内的数据根据2006年国家人口计生委组织进行的全国人口与计划生育抽样调查结果计算,其余的分别出自国家统计局1995年1%人口抽样调查、2000年人口普查和2005年1%人口抽样调查的数据资料集。
与对总和生育率的普遍质疑相比,近些年几乎没有看到、听到对于队列累计生育率质疑。把近些年来各种调查有关队列累计生育率的数据列在一张表中,我们发现,这些来自不同调查的数据竟然惊人地一致(见表2)!不仅是不同部门(国家统计局、人口计生委)组织的不同调查(普查、抽样调查)数据一致,而且不同调查相关的年龄组,数据也都是一致的! 比如,1995年35~39岁组的累计生育率为2.028,2000年40~44岁组的累计生育率为2.05,2005年45~49岁组的累计生育率为2.09。数据一致就能确定数据准确吗?为了“证实”,我们不妨先“去伪”:第一,造成总和生育率偏低的原因对调查、计算队列累计生育率影响不大。因为计算35~39岁组队列累计生育率所涉及的生育行为90%以上发生在调查前5年(即被调查对象30~34岁以前),甚至更“久远”。在调查的时候,这些生育行为所涉及的孩子已经超过了5岁,很难再隐瞒下去;如果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可能已经接受了处罚,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了。所以,被调查对象可以如实地报告自己已经生育的孩子数。而且,因为计算累计生育率所需的只是妇女生育孩子的数量,与生育孩子的年龄无关,与生育行为发生的时间无关,也就是说,即使生育行为发生在距离调查时点比较近的年份,被调查对象也可以任意改变生育的时间,却并不影响生育总量的调查结果。如果是计划外生育,那么生育发生的时间越早,罚款的标准越低。因此,那些近年来有计划外生育行为的被调查对象可能在有意把生育的时间向前推的条件下,如实回答生育的数量。这样不会影响队列累计生育率的计算结果,但会造成近几年的总和生育率“偏低”。第二,可能造成总和生育率“偏高”的因素之一――“未婚人口外出”则几乎不会影响35~39岁组的人数,因为35岁以上的妇女未婚比例极低。即使35岁以上的妇女中有一部分因为外出没有接受调查,然而她们生育的孩子同时也没有计算在内,因此,并不影响计算该队列的累计生育率。去“伪”存“真”。现在,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说,近些年调查得到的队列累计生育率是相当准确的。
4 队列累计生育率的变动说明了什么
既然队列累计生育率是反映生育水平的一个指标,而且多年来多次调查的数据质量都比较好,那么在总和生育率调查数据的准确性普遍遭到质疑的情况下,我们不妨通过队列累计生育率观察、分析一下我国近年来的生育率变化。
4.1 确实反映了实际生育水平
在国家人口计生委2001年、2002年的全国人口和计划生育形势分析报告中,根据2001年35~39岁组妇女的队列累计生育率(1.88),结合对于总和生育率的估算,认为“育龄妇女的实际生育水平基本保持在1.8左右”。郭志刚教授对此提出批评,认为“在生育转变中用这类队列平均子女数(即队列累计生育率)作为当前真实生育水平的估计在方法上是错误的,并将误导我们对当前生育形势的认识”。对于郭教授根据人口统计学原理明确指出的“队列平均子女数不能作为当前TFR的估计”,笔者完全同意,本文第一节所谈就表明了这一点。其实,国家人口计生委2001年、2002年的全国人口和计划生育形势分析报告中并没有将“队列累计生育率”与“总和生育率”混为一谈,而是根据调查得到的35~39岁这一批已经基本完成了终身生育的妇女队列累计生育率强调实际生育水平是1.8。笔者是国家人口计生委分析报告的撰稿人之一,报告中这样解释实际生育水平既符合队列累计生育率原本的含义,也是为了回避总和生育率“偏低”的尴尬。
但经郭教授批评,笔者现在感到,报告中表述确实不够严谨,容易造成误解和误导。
4.2 主要反映了“过去”而不是“当前”的实际生育水平
35~39岁队列妇女的累计生育率所包含的是这个队列的妇女直到调查时的全部生育子女数,是她们在进入育龄期后各个年龄的生育率之和,与她们在30~34岁组的累计生育率相比,最近5年累计生育率的增加(即30~34岁组以后的增加)不到10%。实际上,无论是总和生育率还是队列累计生育率都表明,妇女的生育高峰年龄在20~29岁,因此,某一个队列的妇女的累计生育率主要反映的是这个队列的妇女在度过20~29岁时相应年份的生育状况。按照时间推算,2000年35~39岁妇女的累计生育率主要反映的是这批妇女在1980年代后期到1990年代前期的生育状况,2005年35~39岁妇女的累计生育率主要反映的是这批妇女在1990年代的生育状况。
4.3 生育率是“持续下降”而不是“保持稳定”
根据表2,1995年、2000年、2005年3个年份35~39岁年龄组的累计生育率从2.03降到1.88、再降到1.67,实际生育水平的下降毋庸置疑。现在看来,在2000年,妇女的实际生育水平应该是处于下降的过程中,而不是当时的形势分析报告中所说的“基本保持在1.8左右”。在2001年时做出“下降”判断把握还不很大,根据国家统计局2005年1%人口抽样调查和国家人口计生委2006年的抽样调查(两个调查抽选不同人群),现在的结论应该是明确无误的了。
累计生育率持续下降,总和生育率怎样变化呢?
队列累计生育率不同于总和生育率(前面已经讲明了),因此不能“用队列累计生育率作为总和生育率的估计或替代”,郭志刚教授多次批评这种错误做法,笔者也认为这样做是不妥的。不过,笔者以为,尽管队列累计生育率不能直接用来替代总和生育率,但在总和生育率调查数据“不可靠”的情况下,我们应该考虑如何发挥队列累计生育率的“特长”分析时期生育水平的变化趋势,并进而根据队列累计生育率的下降,间接判断总和生育率的下降水平。前面说过,总和生育率相当于“瞬时速度”,队列累计生育率相当于“平均速度”。从“瞬时速度”和“平均速度”出现的时间顺序看,“瞬时速度”即总和生育率发生在“前”,是过程;而“平均速度”即队列累计生育率形成于“后”,是结果。根据一辆车的“瞬时速度”,我们可以预计未来一段时间它将行驶的“距离”,即使是“速度”不断变化,我们也可以不断地相应调整、计算“距离”,也可以相应地计算“平均速度”。然而,已知一辆汽车在过去一段时间行驶的“距离”,我们可以计算经过这段的“平均速度”,却无法确定这辆汽车在驶过这段距离的路程时每一时刻的“瞬时速度”。比如一辆车从天安门广场开到首都机场航站楼,我们知道了汽车行驶的距离和所花费的时间,但我们并不能判断这辆汽车在开往机场的路途中某一时刻的瞬时速度是多少(我们只能根据常识推测:这辆车在市内道路上行驶速度较慢,开上机场高速路后速度较快,经过高速路收费站时速度极慢,以后又加快速度开到机场航站楼)。
尽管我们不能确定这辆汽车在驶过这段距离的路程时每一时刻的“瞬时速度”,但根据“平均速度”,我们还是可以大致判断“瞬时速度”的快慢。如果研究对象是甲、乙、丙三辆车,已知它们在相同的时间行驶了不同的距离,每辆车的 “平均速度”已经不同了,我们可以根据“平均速度”的快慢,相应地判断:行驶距离较长(比如从北京南郊开到首都机场)的甲车“平均速度”较快,其在这段时间内的“瞬时速度”也应当较快,而同样时间行驶距离较短(比如从东直门开到首都机场)的丙车“平均速度”就要慢一些,其“瞬时速度”也应该较慢(即使它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当然,不排除在某个时刻丙车的“瞬时速度”可能比甲车快。至于乙车,其行驶距离介于甲车和丙车的行驶距离之间(比如从天安门广场开到首都机场),其“平均速度”肯定介于甲车和丙车的“平均速度”之间,其“瞬时速度”应该大致介于甲车和丙车的“瞬时速度”之间。
把上述分析“移植”到总和生育率和队列累计生育率,可以得到相似的结论,只是叙述要稍微复杂一点:已知三个队列(分别出生于1955~1959年、1960~1964年、1965~1969年)的妇女,先后在1995年、2000年、2005年处于35~39年龄组,她们经历了相同的生育年龄段(从15~34岁,可视为“时间”),这三个队列妇女的35~39岁累计生育率(可视为“平均速度”)分别是2.011、1.878、1.672。因此,第一个队列的妇女经历的生育年龄所对应年份的总和生育率(“瞬时速度”)应该比较高,第三个队列的妇女经历的生育年龄所对应年份的总和生育率应该比较低,而第二个队列的妇女经历的生育年龄所对应年份的总和生育率应该介于中间。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计算任何一个年份的总和生育率要涉及35个单岁组年龄的生育率或7个5岁组年龄的生育率,所谓“某个队列的妇女经历的生育年龄所对应年份的总和生育率”绝不是由这个队列的妇女的生育率计算的,笔者只是考虑到处于生育旺盛年龄的妇女5岁组的生育率对于年度的总和生育率影响较大,同时为了较为方便地阐释队列累计生育率的下降反映了“前些年”总和生育率的下降,才把总和生育率与队列累计生育率“错误地”对应起来。
于是,根据这三个队列累计生育率的持续下降,我们基本上可以推断:过去的一、二十年间,总和生育率也是持续下降的(当然,不排除个别年份的总和生育率可能“升高”或“反弹”一点)。
4.4 近几年的总和生育率已经降到1.6以下
既然总和生育率在“前”,而队列累计生育率在“后”,因此,同样是显示生育水平长时间持续下降,两个指标所表示的生育率在数值上要呈现出“时间差”,即队列累计生育率的数值比总和生育率的相应数值要迟几年才出现。郭志刚教授利用多个调查的数据,研究了二者变化的时差,发现越是生育率下降急速,二者的时间差就越大(比如在上个世纪70年代、80年代),而最近十几年,二者大约相差7年。由此笔者推断,2005年队列累计生育率降到1.67表明,在2000年以前,总和生育率就已经降到了1.67左右。
根据表3,进一步分析2005年35~39岁组队列(即1965~1969年出生队列)的妇女过去5年的累计生育率(即计算2005年35~39岁组累计生育率1.672与其在2000年30~34岁组的累计生育率1.562之差,即,1.672-1.562=0.11),假设下一个队列(即1970~1974年出生队列)未来5年增加的累计生育率保持同样的水平,即再增加0.11,那么,这个队列在2010年达到35~39岁时,其累计生育率应该是1.51(1.4+0.11=1.51)左右。以这个未来的累计生育率水平为参照,我国妇女的总和生育率在2005年前就已经下降到了1.6以下。
5 小结
总和生育率与队列累计生育率是反映妇女生育水平的两个不同的指标,不应混为一谈,也不能互相替代。总和生育率的调查和计算出现误差的可能性较大,而队列累计生育率的数据质量比较高。利用比较准确、一致性很好的队列累计生育率的数据,既可以直接认定1990年代以来我国妇女的实际生育水平持续下降的结果,也可以判断这个时期的总和生育率呈现持续下降的趋势,并且基本可以推断总和生育率在近几年已经下降到1.6以下。
鸣谢:
本文在写作过程中,承蒙郭志刚教授、张二力先生、翟振武教授、段成荣教授给予指导,中国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齐嘉楠、韩枫协助汇总数据,在此致谢!
参考文献:
1 郭志刚. 对中国1990年代生育水平的研究与讨论. 人口研究, 2004;2
2 郭志刚. 关于中国1990年代低生育水平的再讨论. 人口研究, 2004;4
3 郭志刚. 再论队列平均子女数不能作为当前TFR的估计.中国人口科学,2008;5
4 王谦,郭震威.2001年人口与计划生育形势分析报告.《中国人口与劳动问题报告 No.3(2002)》.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5 王谦,郭震威.2002年人口与计划生育形势分析报告,《中国人口与劳动问题报告No.4(2003)》,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6 国家人口计生委.人口和计划生育统计公报――2006年全国人口和计划生育抽样调查主要数据公报(2007年第2号).
7 潘贵玉. 2001年全国计划生育/生殖健康抽样调查数据集. 中国人口出版社,2003
8 张维庆. 2006年全国人口和计划生育抽样调查数据集. 中国人口出版社,2008
9 国务院人口普查办公室,国家统计局人口就业和社会科技司. 中国2000年人口普查资料.中国统计出版社,2002
10 国务院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领导小组办公室,国家统计局人口就业和社会科技司.
200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资料. 中国统计出版社,2007
Analyzing China’s Fertility Trends Using Cohort Cumulative Fertility
Abstract: This paper examines and compares total fertility rate and cohort cumulative fertility, and discusses the utility of cohort cumulative fertility in analyzing the declining fertility trend in China. The relatively accurate and consistent cohort cumulative fertility data show sustained declining fertility in China in the 1990s, on which estimates are made that China’s total fertility rates in the recent years have dropped to below 1.6 births per woman.
Keywords: Total fertility rate; Cohort cumulative fertility; Data quality
生育率降低原因范文3
1目前我国人口发展的突出问题——人口老龄化加剧
人口问题是当今世界人们最为关心的问题之一。人口的发展受社会、政治、经济的制约,同时它对社会的发展也起着促进或延缓的作用。经过30年的努力,我国在人口控制的问题上取得了卓效可喜的成绩。根据国家统计局近期的统计,在计划生育政策实施后,我国人口总和生育率从20世纪70年代初的5.8%下降到现在1.8%左右,这种生育率的下降让我国13亿人口日到来推迟了整整4年。从另一方面来看,随着生育率的下降,人口的发展也使得人口老龄化问题尤为突出。
人口老龄化是指某一人口中老年人口的比重增加,总人口年龄结构发生变化的过程。按国际通用标准,60岁人口占总人口的10%以上,或65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7%以上,便可以称为“老龄化社会”。美国《纽约时报》指出,我国的老龄化速度太快,从而飞速经过了这个原来西方社会可以建立起一个中产阶级的时间段。联合国的统计数据也表明,我国的老龄化速度是全球最快的。根据我国老龄协会提供的数据,我国老龄高峰将于2030年左右到来,并持续20余年。到2l世纪中期,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可能超过4亿,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则会达到3亿左右。我国人口的老龄化不仅速度是全球最快的,而且这种人口老化趋势也超过了国家经济社会的现代化的发展速度。我国社会的人口是在经济高速发展阶段,人均收入水平低、综合国力不强、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的前提下进入老龄化的。这种情况与发达国家老龄化是截然相反的,发达国家的人口老龄化工业化完成之后经济达到高度的发展水平之下才出现。此外,我国人口老龄化还存在着区域失衡的特点。我国各地区老龄化程度自西向东呈阶梯上升,地区间差距较大。东部沿海地区65岁以上老年人口比例已超过8%,其中上海达就到11.46%。而西部地区老年人口比例均在5%以下,部分地区仍是典型的年轻型人口结构。老龄化程度的差异,进一步加剧了地区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因此,老龄化的问题不仅仅是一个人口问题,同时它也成为了制约经济社会发展的问题。
那么,13亿人口大国的养老问题该如何应对?目前,国家有关部门以及众多人口学学者都提出通过完善社会养老保障体制来缓解这股银色浪潮的汹汹来势。但是,我国的社会养老保障体制却面临着资金严重短缺、体制不健全等问题。根据麦肯锡咨询公司预测,我国养老保障的短缺金额到2010年将达1100亿美元,而未来30年内将会出现3.7万亿的资金缺口。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在研究报告《银发中国——中国养老政策的人口和经济分析》中指出,即使在我国的城市也有近一半的劳动力人口享受不到公共养老体系的保障。全国职工有近3/4的人没有任何退休保障。报告还指出,目前我国的社会养老基金的运作是拆东墙补西墙的现收现付制,即是用现在工人的税来养活目前的退休人员,不做任何基金积累。虽然,目前我国正努力促使“现收现付”制向基金积累制转换,但是由于各种原因,养老基金仍然存在巨大的收支缺口。到2004年,我国全国养老保险欠费达到了450多亿元,在全国范围内,许多省市都面临着养老保险收不抵支的情况,甚至是积累亏空。加之农村养老问题也日益提高到政策议程上来,我国的养老保障制度面临着艰巨的挑战。
2计划生育政策——人口老龄化的催化剂
根据西方人口学理论,只有生育率和死亡率的变化才会影响人口结构的变化,人口老龄化的现象也取决于上述两种因素。其中死亡率下降对人口老龄化的影响是双向和分段的,死亡率初期的下降会导致人口年轻化,而后期下降则会促进老龄化。但是生育率的下降则会直接促使人口的老化。所以,生育率下降是人口老龄化的决定因素。对于生育率和死亡率变动的根本原因,许多西方人口学家则认为是社会的工业化、城市化和经济现代化所导致。所以,人口的老龄化可以说是社会经济发展的结果。
我国人口老龄化现象的出现,同样也是受生育率和死亡率变动的影响。其中生育率的下降则是我国人口老化的根本原因。而这种生育率的下降正是计划生育政策导致的,自从20世纪70年代计划生育政策推行以来,我国人口生育率便大幅下降。根据《2002年全国人口和计划生育主要统计数据》可知,我国2002年的出生率为12.86‰,比1973年的出生率下降了15.21‰,而我国少年人口比重也急剧下降,从39.7%下降到24.9%。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我国的老龄化并不完全是计划生育政策造成的,因为即使没有推行计划生育政策,我国的人口也会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而老化。但是计划生育政策却是中国较之西方发达国家提早进入了老龄化社会的重要因素之一,是人口老龄化的催化剂。
3新时期人口政策调整的思路
20世纪90年代以后,我国的人口总和以及生育率都被控制到了更替水平以下。然而,就在我们进入低生育水平的同时,我们也步入了人口老龄化时代。因此,我们在积极建立现代社会保障制度以外,还应该重新审视只注重控制人口数量计划生育政策,必须对计划生育政策做出调整,为其注入新的内容,以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
3.1“控制人口数量”与“优化人口年龄结构”两手抓
经过30多年的人口控制工作,我国人口的总和生育率已降低到了1.8,显著低于人口更替水平,这宣告我国人口的成功转型。尽管由于人口年龄结构和人口惯性等因素作用,人口总数还将继续增长一段时间,但人口再生产类型的转变预示着人口增长速度将继续放缓。因此,在控制人口数量的前提下,我国人口政策应该逐步重视“优化人口年龄结构”。笔者认为,正确处理“人口数量”以及“人口年龄结构”之间的矛盾,是缓解人口老龄化的关键所在。具体的做法是调整计划生育政策,在人口生育率过低的地区有计划的放松可生育二胎的范围。目前,我国的生育率转变在农村地区还是不充分、不彻底,生育率水平普遍比较高;另一方面,在一些经济发达的城市,生育率水平却过低,如北京和上海,总和生育率已经降低到1.0以下。因此,我们必须要采取措施,在生育率高的地区仍然要严格控制人口数量,而在生育率低的区域可以适当放松,刺激生育率回升,以达到优化人口年龄结构的目的。2004年上海市推行了《上海市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新条例扩宽了可以生育二胎的人群范围。条例推行之后,上海并没有出现申请生育二胎的,市民的生育意愿也并未因此改变。相关调查表明,上海市民生育观念上逐步发生了变化,大部分市民在生育问题上都会全面考虑事业发展、经济负担等因素。华东师范大学人口研究所桂世勋教授认为,新的政策是在人口数量控制和缓解老龄化之间找出平衡点,这有利于调节人口结构。根据上海的调整情况,我们可以预示,通过调整独生子女的计划生育政策来优化人口年龄结构是可行性的。
3.2重视人口素质的提高
老龄人口比重上升的结果会带来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下降,劳动年龄人口是劳动力来源的基地,在总体人口中处于核心地位。劳动年龄人口数量的多寡及其在总人口所占比重的大小也是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发展关键因素。因此,为了缓解未来劳动年龄人口短缺的形势,国家的人口政策重心应逐步转向以提高人口素质为主,必须继续加大教育投入,增加国家财政对教育的支出,鼓励全社会各种力量投资办学,并从政策上予以倾斜。通过提高劳动人口的素质来丰富劳动力资源,增强单位劳动力创造财富的能力,从而进一步提高社会劳动生产率。另一方面,必须高度重视出生人口素质,重视出生缺陷和残疾人口问题,降低新生婴儿的死亡率。这对保证未来劳动年龄人口的数量和质量都具有重要意义。
3.3人口政策的制定和调整既要以儿童、老人为出发点,同时也必须关注成年人问题
生育率降低原因范文4
关键词:初育年龄;去进度效应总和生育率;终身生育率;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
中图分类号:C92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4149(2015)02-0001-10
DOI:10.3969/j.issn.1000-4149.2015.02.001
收稿日期:2014-11-04;修订日期:2015-01-06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际(地区)合作与交流项目“人口变化,城乡人口流动,和中国的农业与农村发展”(71361140370);江苏省高校优势学科建设工程资助项目(PAPD)。
作者简介:钟甫宁,南京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南京农业大学中国粮食安全研究中心主任;王亚楠,南京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
A Study of Intrinsic Population Growth in China in the Perspective of Cohort:
Based on the Comparison of Two Approaches Estimating CFR
ZHONG Funing1,2, WANG Yanan1
(1.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5,China;
2.China Center for Food Security Studies, 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5,China)
Abstract:This paper concludes that the method estimating CFR based on the mean childbearing age at the first birth provides a better estimate compared with that based on TFR statistics in backward “forecasting”, and more stable estimates in forward forecasting. The estimates from the 2 approaches both indicate that the intrinsic rate of natural growth has become negative since women entering their childbearing age in the early 1970s, and continued to decline subsequently. The minimum replacement level required to keep population constant is calculated at the level higher than 2.1 acknowledged widely because of the higher malefemale birth ratio. Chinese population continues to grow after 1970, due to growth in life expectancy, and relatively high ration of women childbearing to the total. We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both the number of birth also the population structure in the future. In addition, the timing of first birth cannot be ignored because of its impact on total number of children a woman may have in whole life.
Keywords:the mean childbearing age at first birth; total fertility rate without tempo effect; completed fertility rate; intrinsic rate of natural increase
一、引言
由于人口变迁一般规律和计划生育政策的双重作用,中国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生育水平大幅度下降,进入90年代后,总和生育率降至更替水平以下,2012年的总和生育率仅为1.246,然而,生育率的持续下降并没有带来人口的迅速减少,2012年全国人口仍保持4.95‰的正增长水平。这主要是由于过去高生育水平积累起来的人口正增长惯性对中国人口总量的增长在发挥显著的促进作用,即人口年龄结构中育龄妇女占有较高比重,以及人口预期寿命延长带来的结果。长期的低生育水平必然会导致未来人口的减少,一旦人口正增长惯性的作用消失殆尽,负增长惯性取而代之发挥作用,便会加剧人口减少的速度。为避免因到时再来提高生育水平而无法有效及时地抑制人口负增长以及缓解人口老龄化问题,中国政府已经颁布并开始实施适当鼓励生育的计划生育政策,例如允许“双独”、“单独”家庭生育二胎。可见,探究掩盖于人口年龄结构之下的真正的人口增长水平以及蕴藏在人口年龄结构内部的人口增长惯性,对于清楚地了解人口长期发展趋势,完善计划生育政策的制定与实施具有重要的意义。
国内已有学者关注中国人口内在增长水平以及人口增长惯性问题,研究发现,早在1990年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就已由正变负,人口负增长惯性正在逐渐积累起来[1-2]。总体而言,这类研究基本是针对不同时期人口增长趋势的分析与模拟,尽管能够直观地给出具体一段时间内或某个时间点上的人口总量,但却需要建立在稳定人口的假设之上,即年龄别生育率与死亡率保持长期稳定不变<sup>[3]</sup>,也就是要求同一时期各年龄人口具有相同的生育和死亡模式,显然这在现实中难以满足,尤其是在社会变迁比较明显的时期。
从本质上讲,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实际测度的是代际间的年均更替率。妇女终身生育率、出生婴儿性别比、妇女存活概率以及平均世代间隔是构成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的主要参数。但是,平常我们无法直接观察到未结束生育期的年龄组(队列)妇女的终身生育率,而能够很容易地得到任一年份各年龄组(队列)妇女当年生育率并加总得到
总和生育率。这是很多研究会直接应用总和生育率分析时期角度的人口内在增长水平,而非应用终身生育率分析队列角度的人口内在增长水平的重要原因之一。但对于前者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方面,应用前者所分析得到的结果无法代表任一真实人口队列的增长水平;另一方面,总和生育率的较强波动性将难以对长期人口发展趋势进行稳定的预测。相反的,后者并不存在上述问题,虽然无法直接刻画出不同时期的人口规模,但至少能够作为时期人口内在增长水平研究的一个有益补充,根据各年龄人口的真实变化趋势分析具有不同年龄结构的人口的长期发展规律,有助于进一步了解未来人口的变化方向及增减速度。然而,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便是如何缩短甚至消除终身生育率的时滞期限而令其具有更强的实际意义?
随着研究者们对总和生育率的深入认识和分析方法的不断改进,在一定条件下能够实现总和生育率对终身生育率的估计。邦戈茨(Bongaarts)和菲尼(Feeney)指出常规的总和生育率会因为时期生育年龄的变动(所谓的进度效应)而产生显著的失真,因而提出了去进度效应总和生育率,简称BF方法<sup>[4]</sup>,该方法一经提出便引起了人口学界的广泛热议并催生出一系列的相关研究。一些研究对于这一指标到底在测量什么提出了质疑[5-7],因为它既不是对时期生育水平的估计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终身生育率<sup>[8]</sup>。邦戈茨和索博特卡(Sobotka)新近提出了对该指标进一步改进的方法,并认为在一定条件下,比较去进度效应总和生育率和终身生育率是合理的,如用于队列生育率变化很慢,没有显著波动,而时期生育率的分布形状变化也很小的当代欧洲人口<sup>[9]</sup>。显然,这种转换方法也并不适用于任何一类人口群体。
笔者在一项研究中提出了利用初育年龄对终身生育率进行测度的尝试,并验证了该方法具有一定的可行性及合理性<sup>[10]</sup>。作为后续研究,本文将进一步以预测效率和稳定性为标准,比较初育年龄测度法与去进度效应总和生育率估计终身生育率的方法,并探讨上述两种方法在预测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方面的差异。以此为依据,本文将从队列视角揭示中国人口内在增长潜力,并结合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特征探讨未来中国人口可能的发展趋势。目的在于与时期性质的人口变动水平进行对比,从另一个侧面为长期人口预测以至生育政策的制定提供科学合理的理论依据。
二、终身生育率两种估计方法的比较
1.去进度效应总和生育率及其对终身生育率的估计
早在20世纪50年代,一些国外学者就已研究发现总和生育率无法准确反映生育数量的变化:受生育时间变化的影响,即使实际队列的终身生育水平不发生改变,年度间的总和生育率也会被提高或降低。瑞得(Ryder)首先提出应用一个人口中每个队列平均生育年龄的变化量对这一扭曲进行调整的思想<sup>[11]</sup>,在此基础上,邦戈茨和菲尼进行了进一步的提炼,将这种扭曲称之为生育进度效应,并运用某一时期前后两年的分胎次平均生育年龄差异作为调整系数,试图用来消除该效应以得到真正的生育数量水平<sup>[4]</sup>。具体的调整思路可由如下的基本数学表达形式做出解释:
MACi=∑49α=15fi,x*α+0.5∑49α=15fi,x(1)
ri=(MACi,t+1-MACi,t-1)/2(2)
TFR*i=TFRi/(1-ri)(3)
TFR*=∑ni=1TFR*i(4)
从上述公式可知,去进度效应总和生育率仅根据不同胎次年龄别生育率数据进行调整,并不需要额外的信息。其中,i表示胎次,MACi表示分胎次的平均生育年龄,ri是调整系数,公式(2)是经过整理后的简便表达形式,其计算依据是以当年及上一年生育年龄的平均数作为平均生育年龄年初值,以当年与下一年的均值作为年末值,最终用年末与年初的差值表示当年平均生育年龄的变动。如果当期的总体生育时间表现为向后推迟的状态,即ri>0,那么得到的TFR*将大于TFR,也就是说实际的生育势能并没有在当期完全释放出来,而是向后累积,观察到的生育水平要低于真实的生育水平。当然,可能会出现ri>1、TFR*为负的异常现象,即平均生育年龄的变动幅度非常大。郝娟、邱长溶运用中国的经验数据证实的确会存在这种可能性<sup>[12]</sup>。虽然这与数据的质量有一定关系,但主要应是由于该方法要求年龄别生育率曲线形状不变、各年龄育龄妇女平均生育第i孩年龄的年变化幅度相等,一旦现实与这一强假设条件相差较远,去进度效应总和生育率的稳定性会变得很差<sup>[13]</sup>。
随着对去进度效应总和生育率研究的不断深入,近期,邦戈茨等人在原方法的基础上将生育率替换为生育概率,提出了一种综合考虑孩次结构与进度效应的调整指标TFRp*,并用欧洲多国的数据验证了其较TFR*具有更强的稳定性<sup>[9]</sup>。一般来说,新指标的稳定性如何是多数研究探讨的焦点,因为并不存在一个真实的标准而难以对其效度进行评价。由于目前不完全具备计算所需的数据,因此,暂时难以将TFRp*应用于中国生育研究中<sup>[14]</sup>。
不过,邦戈茨认为,在特殊条件下,调整的总和生育率与那些在同时期内已达平均生育年龄妇女队列滞后取得的终身生育率值还是可以比较的。例如,1965年15岁的育龄妇女队列的平均生育年龄为25岁,那么该队列的终身生育率对应的是1975年调整的总和生育率。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总和生育率是5年的移动平均值,而不是真正的终身生育率。尽管该方法较为粗糙,而且中国生育水平变化的实情确实很难满足二者的可比条件,但这却是目前为止最能够简单有效地将总和生育率转换为终身生育率的方法,可将其简称为总和生育率转换法。
2.利用初育年龄对终身生育率的模拟
笔者在另一项研究中指出:一生的生育是一个完整的过程,后一生育事件的发生必定建立在前一生育事件的基础上。因此,一方面遵循基本的生理规律,另一方面根据初次生育时间选择和终身生育数量的决策机制,推断属于前期生育行为的初育年龄与终身生育数量高度相关具有相当的合理性,而且在统计学上得到了强力支持<sup>[10]</sup>。该方法的具体思路是根据可获得的时期跨度较大的15-49岁年龄别生育率数据,分别计算出不同队列的初育年龄与终身生育率,采用双对数模型进行模拟,另外需加入时间变量以捕捉其他因素对终身生育率的影响,基本模型如下:
lnCFR=β0+β1lnMAC1+β2lnYEAR+ε(5)
然而,过去高生育水平时期初育年龄与终身生育率的拟合结果并不意味着可以简单地用于更替水平以下时期的预测,关键在于人们对二胎生育的改变情况。如果同一年份出生的多数人的最少生育数量为两个孩子,那么当终身生育率降至2附近时,很难再按照过去的水平随着初育年龄继续下降;如果大部分人普遍能够接受1个孩子的最少生育数量,那么二胎会同多胎一样与初育年龄的变化高度相关,而在接近1的水平上放缓下降速度。在中国,农村人口人均收入水平低于城镇,同时计划生育政策也相对宽松,并且其生育观念也较为传统,2个孩子仍可能是多数农村人口的最低生育数量需求。而在城镇,仅生育一胎的家庭则会更多。当然,随着农村人口不断地向城镇迁移,以及城乡间人口流动的加速,农村人口的生育行为会与城镇人口逐渐趋同。因此,可以模拟当社会总体的终身生育水平降至2附近时,未来人口全部遵循城镇和农村人口两种极端情况下的生育水平变化趋势,并且根据农村和城镇人口比重对其进行加权平均,从而得到更可靠的预测结果。
3.两种估计方法的结果比较
既然初育年龄测度法和总和生育率转换法均可以得到终身生育率的估计值,那么就能够以真实值为标准对不同方法的结果进行稳定性和有效性的检验。根据1950-2012年中国育龄妇女年龄别生育率数据,可以计算得到1950-1978年开始进入生育期的29个完整队列的终身生育率。从数据上显示,随着时间的推移,实际终身生育率呈现稳定下降的趋势,而1977年15岁的育龄妇女队列的数值则出现了略微上升的现象,为考察这一变化是新的趋势还是数据的异常情况,我们进一步估计了1979年妇女队列的终身生育率,假设其相应的缺失49岁生育率数据对计算结果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因此,实际上是应用1950-1979年30个完整队列的终身生育率真实值对上述两种方法的结果进行评价,比较结果如图1所示。
图1初育年龄测度法与总和生育率转换法估计值与真实值的比较
注:根据总和生育率转换法计算1951-1991年15岁育龄妇女队列的终身生育率估计值需要对应1964-2004年的TFR*值,其中,1964-1996年TFR*值引自:郭志刚.时期水平指标的回顾与分析[J].人口与经济,2000(1);1997-2004年TFR*值是作者根据历年《中国人口与就业统计年鉴》中年龄别生育率数据整理计算而得。
其中,CFR是30个育龄妇女队列终身生育水平的真实值,CFR*是利用初育年龄测度得到的终身生育率估计值,meanTFR*和meanTFR分别表示去进度效应和常规总和生育率修匀值对应的队列终身生育率估计值。从稳定性的角度分析,很明显CFR*呈现出稳定的下降趋势,而meanTFR*和meanTFR的波动性较高,且偏离CFR。调整过的去进度效应总和生育率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常规总和生育率,体现为更加平稳的变化趋势,但仍然明显不如CFR*。从效度方面看,CFR*与真实值CFR保持高度一致,由常规和去进度效应的总和生育率预测得到的终身生育率估计值在1951-1967年15岁的17个育龄妇女队列中与真实值的偏差较大,而这些队列的终身生育率估计值恰好对应的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总和生育率的修匀值,相对于其他时期而言,该时期总和生育率变化的起伏落差非常大。60年代末期开始进入生育年龄的女性的终身生育率估计值与真实值之间的误差有所缩小,并且变化相对稳定,这与中国进入80年代后总和生育率变动幅度小相关。反向预测表明,应用总和生育率估计终身生育率的效度并不高。
若以15-35岁一胎年龄别生育率数据计算初育年龄,则可以预测出1980-1991年进入生育期的12个育龄妇女队列的终身生育率。从图1中可以清楚地看到, 1980-1991年15岁育龄妇女队列的终身生育水平继续平缓下降。虽然对于这部分预测值而言并不存在一个真实的终身生育率以验证预测的准确性,但可以与meanTFR*和meanTFR进行对比,结果显示由初育年龄预测得到的终身生育率估计值介于两者之间, 并且更接近meanTFR*的平均变化趋势,说明其预测结果至少不会与总和生育率估计法产生较大偏差。
计算终身生育率的目的之一是测度相对稳定的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从稳定性的角度看,CFR*在整个区间都远远优于meanTFR*和meanTFR。也即,与去进度效应和常规总和生育率修匀值相比,初育年龄法能提供对妇女终身生育率更稳定的预测值,因而更接近稳定的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
过去的经验表明,由初育年龄预测得到的终身生育率估计值具有更高的准确性,但是,我们不仅无法观察到妇女未来的实际终身生育率,甚至无法统计1980年以后年满15岁的妇女的终身生育率,因而无法用实际观察值来验证预测值。然而,正因为无法得到观察值而又需要预测,我们才需要相对准确的方法。如果解释过去的能力可以合理延伸到预测未来,则初育年龄测度法不失为一种相对较好的方法。
三、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
尽管已有不少研究对时期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进行了分析,并将其与常规的人口自然增长率进行比较,说明隐藏在背后的人口内在增长势能[1,3]。但从长期来讲,应用终身生育率等队列指标计算得到的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对人口增长潜力的表达。如前面所述,初育年龄测度法相比总和生育率估计法能够有效、稳定地对终身生育率进行预测,这一结果能否继续在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的分析中得以体现,队列角度的潜在人口增长水平究竟如何,这是进一步将要探讨的内容。
1.涵义及计算方法
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r与净再生产率NRR的计算需要相同的基本要素,即分年龄的女婴生育函数m(a)和存活函数p(a)。严格来说,有一点明显不同的是,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是稳定人口假设下测量人口增长潜力的时期性质的指标;而人口的净再生产率则表示育龄妇女在生育期末平均生育的女孩数,也就是度量生育的妇女能否在数量上“复制她们自己”,似乎作为队列指标更为合理一些。若要将二者联系起来进行分析,首先必须统一研究对象为真实队列还是假设队列。由于本文的目的在于研讨真实人口队列的潜在增长水平,因此,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的涵义将被解释为两代人之间的年增长率,具体的计算参数也均应用相应的队列指标。
洛特卡将r与NRR的关系表示为如公式(6)所示,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等同于净再生产率的对数与平均世代间隔T之比:
NRR=erT,r=lnNRRT
(6)
净再生产率可以进一步分解为终身生育率CFR、出生婴儿中女婴所占比例S,以及育龄妇女存活到平均生育年龄的概率p(Am)三者的乘积<sup>[15]</sup>,见公式(7):
NRR=GRR・p(Am)=CFR・S・p(Am)(7)
其中,CFR的计算过程前面已有讨论;假定年龄别性别比相同,生育女孩的比例S即为一个不随年龄变化的常数,这种近似也较为合理;而p(Am)的计算要相对复杂一些,需要通过构建女性人口生命表估算死亡概率,但由公式(7)可知,p(Am)可以表示为净再生产率与粗再生产率GRR(不考虑妇女死亡情况)之比,引用王丰等测算的中国1950-2006年NRR值和GRR值<sup>[1]</sup>,便可以得到历年的p(Am)值。由于缺乏关于早期全国人口死亡水平的系统调查,因而无法转换得到队列性质的p(Am)指标。鉴于死亡水平的变化幅度不大,暂且以p(Am)的五年移动平均值代替在对应年份进入生育期的育龄妇女队列的p(Am)值。
科尔(Coale)证明平均世代间隔近似等于稳定人口和静止人口平均生育女儿年龄的均值,同时也证明了当死亡率曲线不是异常时(如战争、瘟疫),可以由年龄别生育率近似求得<sup>[16]</sup>,具体表达形式如公式(8)所示:
T≈m-δ2lnGRR2m(8)
综合公式(6)-(8),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可以表示为:
r=lnCFR+lnS+lnp(Am)T(9)
根据基础的年龄别生育率数据、出生婴儿性别比以及引用的人口粗、净再生产率数据得到的用于计算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的各参数指标值如表1所示。
2.队列角度的中国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
由表1中的各参数值计算得到的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即1950-1991年进入生育期的育龄妇女到其生育下一代之间的年均人口自然增长率的变化趋势如图2所示。其中,r、r′和r*依次代表根据终身生育率真实值、利用初育年龄和去进度效应总和生育率预测得到的估计值计算的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总体而言,图2中所显示的不同增长率曲线形状与各自对应的终身生育率曲线形状类似,说明与人们的预期一致,生育水平是衡量人口内在增长潜力的最主要的指标。然而,随着生育数量逐渐稳定维持在较低水平,平均世代间隔的延长会成为促进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下降的一个重要因素。
图21950-1991年15岁的育龄妇女队列的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的变化趋势
数据来源:同表1。
从图2中可以看出,队列角度的人口潜在增长水平始终保持稳定下降的趋势,20世纪50年代15岁的育龄妇女从其出生到生育下一代女孩期间,这两代女性人口以年均22‰的速度进行更替,直至1970年出现负增长现象,也就是说从1970年15岁的育龄妇女这一代人开始,平均生育女孩的规模小于母亲这一代的规模。值得注意的是,70年代初人口进入负增长时对应的女性终身生育率介于2.2-2.3之间,高于普遍应用的2.1的更替水平,这主要与中国偏高的男女性别比有关,女婴比例过低会造成人口提前进入负增长时期,马瀛通在其研究中同样指出考虑高性别比在内的更替水平也应提高<sup>[17]</sup>。
对于整个20世纪70年代进入生育期的育龄妇女队列而言,真实的以及由初育年龄测度得到的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均为负值,代际之间的人口迅速减少;而由去进度效应总和生育率转换法得到的数值则体现为接近零增长水平的长期波动,直至80年代初期才开始出现负增长,明显这与在其他参数指标变化不显著时生育水平持续下降的事实相违背。虽然预测部分两种方法的估计值水平较为接近,但仍可以从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的变化态势中看出,初育年龄测度法比总和生育率转换法具有更强的稳定性。由初育年龄预测的20世纪90年代初15岁的育龄妇女生育的下一代女孩数量在以年均15‰左右的速度减少。由于鼓励生育的政策只是在近期才开始实施,而且最多也仅放宽到二胎生育,因此,根据过去的发展趋势粗略外推,对于本文无法预测到的更年轻的育龄妇女队列而言,其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将会继续下降。
四、未来中国人口变化趋势的简要分析
结合前面对不同年代出生的育龄妇女的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的估计以及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的人口年龄结构,可以尝试对中国人口未来的变化趋势进行简要的分析。
图32010年全国人口年龄结构
数据来源:《中国人口与就业统计年鉴2011》。
注:为方便结合队列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进行分析,这里的纵坐标解释为对应年份15岁的人口队列。
如图3所示,根据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绘制的人口年龄金字塔形状并不规则,有几处明显的缺口,从上至下的第一个缺口是由于20世纪60年代初的导致出生人口减少,然而随后便出现生育的反弹,经过周期性重复,80年代出生的人口大量减少,并且伴随着计划生育政策的开展,第二个缺口有所扩大。值得注意的是,又经过一轮世代更替,第三个缺口已经并不明显,人口数量的变化趋于稳定。在这样一个人口结构中,2010年处于生育期的育龄妇女(2010年15岁至1975年15岁)占有较高比重,对应类似于松柏型人口金字塔的向外最凸出部分。即便通过图2可知,从1970年15岁的队列开始,真实的人口增长就已进入负增长状态,但从传统的由出生率和死亡率决定的人口自然增长水平来看,中国人口至今仍表现为正增长。可见,父母一代的庞大基数掩盖了子女规模不断缩小的事实,从而保持总人口数逐年增加。另外,平均预期寿命的延长也是引起人口增长的一个重要因素,随着占总人口比重较高的人群逐渐进入老龄阶段,这一因素对人口增长的促进作用将会更为明显。
然而,由过去高生育水平积累起来的人口正增长惯性正在慢慢消失,总人口中比重较高的人群逐渐退出生育期,比重较低的队列进入生育期,同时人口内在增长水平处于负增长阶段,因此,中国人口逐步减少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只是现阶段较低的生育水平又进一步为未来积累负的增长惯性,在两者的合力作用下,人口规模缩小的态势将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例如,从2010年开始推测15年后的情况,也就是位于图3中人口金字塔底部的15个队列整体进入生育期,即使终身生育率能够恢复到2.1的更替水平,也很难通过新生人口实现总人数的增长。正如前面所述,人们平均预期寿命的延长会对人口增长起到一定的正向作用,但恐怕到时也难以抵消负增长的势头,并且会加重人口老龄化问题。中国于20世纪70年代初实行的以控制人口过快增长为目的的计划生育政策,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成功降低了新生人数的增加,但却无法及时地抑制人口正增长惯性所产生的作用,以至于在政策实施的40多年间中国人口规模仍在不断扩大。过去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生育水平固然是人口政策关注的重点,但由其带来的未来人口结构的变化会长期影响人口金字塔底部数量,更是不容忽视的。
运用初育年龄估计终身生育率的方法可以将终身生育率的时滞期限缩短十几年,也就是说在2010年的人口结构中,终身生育率以及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能够由已知的1979年及更早年代进入生育期的队列推延到1991年,甚至于可以进一步依据初育年龄的估计值预测更年轻的育龄妇女队列的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进而再结合生育模式便能够模拟不同年龄结构下的人口变化情况。这样既可以对过去人口增长有一个更清晰的认识,也能够为预测未来人口变化提供一种较为科学的思路。
五、结论及建议
年度间的人口增长水平实际上包含真正的人口内在增长潜力和由年龄结构决定的人口增长惯性两方面的作用。为充分认识人口发展的内在规律,本文以真实的人口队列为研究对象,运用两种不同方法得到的终身生育率估计值,对中国人口的内在增长水平进行了初步分析。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本文通过与邦戈茨等人新近提出的由去进度效应总和生育率对终身生育率估计的方法相比较,证明初育年龄测度法在反向“预测”过去时具有明显更高的精度,在描述现在和正向预测未来时具有更强的稳定性,因而更有利于进行长期人口预测。初育年龄测度法的最大优势在于有效缩短了终身生育率的时滞期限,增强了运用终身生育率分析队列人口内在增长水平的实际可能性。
研究同时证明,在估计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方面,初育年龄测度法同样要优于总和生育率估计法。研究表明,以队列为视角的中国人口内在增长水平从20世纪70年代初开始已经下降:进入生育期的育龄妇女所生育女孩的规模已经小于其本身的规模,人口的内在增长水平进入负增长时期。根据我们的预测,90年代初期进入生育期的育龄妇女,其生育的女儿数量以年均15‰左右的速度在减少。另外,研究还发现,对应正增长到负增长转换临界年份的育龄妇女队列的终身生育率为2.28,高于普遍认为的2.1的更替水平。这与中国偏高的出生婴儿性别比相关,因为新生婴儿中女性比例偏低,只有妇女更高的终身生育率才能维持整个人口的替代率。
有关人口的决策一方面需要对人口的内在增长水平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另一方面也不能忽视年龄结构作用的人口惯性增长。结合2010年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绘制的人口年龄金字塔,可以看出,在目前生育水平很低的情况下,中国总人数仍呈增加态势的原因主要是处于育龄期的人口占有较高比重,以及人们预期寿命的延长,在未来后者可能会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因此,人口政策的调整不仅需要充分认清其对现有人口增长水平的作用,还要考虑到对未来年龄结构的影响。
人口再生产达到并稳定在更替水平是人口发展的理想模式,也是中国人口政策的目标。面对低生育水平的现实,过去人口政策中对生育数量的限制在现在被适当放宽。然而,本
文的研究结论表明初育年龄与终身生育数量具有显著的负向关系,因此,生育政策的调整也应注意对生育时间的控制,如果人们的意愿生育时间越来越晚,即使政策上允许生育二胎,甚至多胎也难以达到预期的理想目标。一些欧洲人口的经验研究也同样主张尤其要阻止越来越晚的生育趋势来影响人口发展<sup>[18]</s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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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育率降低原因范文5
生育意愿支配着人们的生育行为。长期以来,“多子多福”的传统生育文化影响着我国农村人口的生育意愿,直接导致农村的多生行为,“多孩”成为家庭的普遍选择。然而在计划生育政策、社会经济发展以及人口流动等多重因素的影响下,传统“多子多福”生育观念遭受巨大的挑战。以工业化、市场化为特征的现代经济侵蚀传统的以家庭为基本单位的小农经济;强势的计划生育政策从制度上严格约束家庭的多孩生育选择的空间;大规模的“乡城”人口流动对农村多孩生育观念带来巨大的冲击,传统生育文化的影响在不断弱化,农村居民的生育意愿已经由多生、早生,转变为自愿少生、晚生;从重视孩子数量逐渐转为重视孩子的质量。其中,人口的“理想孩子数量”的变化是这种转变的直接体现。2006-2007年,江苏省开展的生育意愿调查结果显示[11],在无计划生育政策的前提下,人口的平均理想生育子女数为1.45,较人口更替水平(TFR≈2.1)相差甚远。以现行的1.5个子女作为是否陷入“超低生育率陷阱”[12]的判断标准①,江苏省理想生育率已陷入“超低生育率陷阱”。在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下,农村家庭对孩子数量的选择空间极为有限。相关学者估算,我国农村地区家庭人口政策生育水平整体上为1.6左右[13]。政策之外,家庭的生育选择空间即在高昂的生育成本与孩子数量之间进行的艰难抉择。从政策生育水平来看,农村政策生育水平远低于人口更替水平,人口转变增长势能消退后,负增长的人口政策将累积人口负增长惯性。
近年来,受城市发展的推动以及人口流动阻力的减小等因素的影响,大量农村青壮年劳动力流向城市。西方学者在研究生育率转变过程中,就提出现代化要素是生育率转变的基本决定因素,而城市化是现代化过程的重要方面[14]。而针对我国的实证研究也证明,城市生活方式、生育观点、生育文化对常年居住于城市的农村青壮年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城市化显着减缓了我国人口的增加[15],有过外出流动经历的农村妇女的生育意愿低于没有外出经历的农村妇女[16]。流动人口生育意愿的降低将推动农村生育模式转变。从概念上看,生育意愿是理想状态下的人口生育愿望,其与实际生育水平存在差异。事实上,由于经济、政策、流动等条件的限制,人口的实际生育水平低于理想生育水平[16-18]。长期以来,我国存在生育的城乡二元结构,即城市生育水平要比农村地区低。不过近年来,农村生育水平也在不断下降,因而城乡生育水平正逐渐趋同。“六普”数据显示,我国农村育龄妇女总和生育率为1.44,远低于生育意愿水平值(TFR≈2),且已陷入“超低生育率陷阱”,城乡生育水平的趋同态势较为明显。这也表明,农村育龄妇女的实际生育水平不仅低于理想生育水平,也低于政策允许的生育水平。即在政策允许生育水平的前提下,由于无法克服因生育带来的巨大成本而放弃生育,进而造成实际生育水平低于政策生育水平,表现为人口意愿生育水平>人口政策生育水平>人口实际生育水平的梯级递减特征。江苏省开展的生育意愿调查结果也显示,拥有二孩生育权的妇女中,没有生育二孩的比例超过90%,其中,表示肯定要生第二个孩子比例不足4%。放弃二胎现象表明,在农村地区,一胎化已有内化为个人自觉生育选择的趋势。这种自觉的超低的实际生育水平已经在人口内部累积起巨大的人口负增长惯性,这一现象值得警惕。
在这种人口生育意愿的影响下,农村地区实际生育率大幅下降,并累积巨大的负增长惯性。普查数据显示,我国农村育龄妇女的生育率已由2000年的1.6降至2010年的1.44。生育率的下降使得农村地区0岁组人口规模由2000年的934万人减少至2010年的841万人,年均减少近10万人。如果按照这一变动趋势,2022年,农村地区0岁组人口将不足400万人;由于出生人口的减少,农村少儿人口(0-14岁)规模由2001年的2.06亿人减少至2010年的1.17亿人(图1),减少0.89亿人,其比重也由2001年的25.5%降至2009年的18.8%,已处于“少子化”状态,并处于“严重少子化”①的边缘。这种长期低于更替水平的人口实际生育水平已在人口内部累积了巨大的负增长的惯性,农村人口未来将遭遇负增长已成定局。同时,少儿人口比重的下滑加速推动整个农村人口结构的老化(图2、图3)。假设以2010年农村各年龄人口规模为基础,0岁组人口规模以2000-2010年间变化趋势为准,并假设年龄死亡率不变,2030年,农村人口年龄金字塔将如图5所示。金字塔图表明,2030年,中国农村少儿人口与老年人口(60岁以上人口)的比重分别达到15.7%和26.3%,属严重的“少子老龄化”状态。
二、农村人口劳动力亏损
城乡二元体制下,我国缺乏明确且有效的城乡均衡发展的政策和途径。相反,国家政策长期倾斜于城市的发展。我国城市化水平由1980年的不足20%,上升至2012年的52.5%,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节节攀升,而与之相对应的农村,种地不赚钱成为一种普遍状态(参见表1),我国城乡发展差距越来越大。失衡的城乡发展,也带来了城市社会对农民身份的偏见与歧视,农民对自己的身份也容易产生较强的自卑感,农民尤其是青年农民厌离农业,“跳出农门”、“迁移并定居城市”的愿望强烈。由于推拉合力产生了城乡之间巨大的劳动力迁移势能,农村劳动力转移顺势而出。
然而我国的市场经济体制并不完善、劳动力市场尚不完全,农村劳动力转移缺乏必要、有效的政策指引,在自身利益的驱使下,很难形成有序、合理的城乡劳动力流动。这种失灵的劳动力市场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农村劳动力转移的盲目性与冲动性,并造成农村人口亏损。据我国农民工调查监测报告显示,2011年,农民工总量达到2.53亿人,占农村劳动力总量的58%(参见图6)。其中,外出农民工总量达到1.59亿人,占农村劳动力总量的36.4%。相关学者研究也显示,农村劳动力无限供给状态已经结束,农村劳动力转移的“刘易斯拐点”①已经出现[19]。据估计,2006-2010年间,我国农村剩余劳动力规模在0.3~1.8亿人之间(参见表2)。而2011年我国农民工监测报告显示,2008年起,我国农民工总量已达到2亿人以上,其规模均超出学者们所推算的农村剩余劳动力规模,即农村劳动力净剩余规模由正转为负,出现城市、农村争夺劳动力现象。近年来东部发达省区出现的“民工荒”、农民工工资上升等现象则是对农村劳动力不足的直接佐证。2006年,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②调查显示,74%的农村已无可以进城打工的“剩余劳动力”,仅有25%的农村还有40岁以下的劳动力。2011年6月,中央国家机关青年“百村调研”发现,河北、山西、湖南、内蒙古等其他省(区)的情况,大致情况类似,本来是农业大省的中部广大农村地区,年轻人变得越来越少,农村劳动力不足的现象将越来越普遍。
政府的政策鼓励加快了农村劳动力转移的步伐。一方面,农民工外出务工,解决了农村剩余劳动力就业问题;另一方面,农民工外出务工,为城镇的发展提供了充足且廉价的劳动力资源,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资金流。国家统计局统计数据显示,每年农民工为城镇发展带回的资金流高达数千亿元。农民工外出务工带回的资金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城镇尤其是中西部地区城镇发展资金不足的状态。这大大增加了中西部地区,尤其是贫困地区政府鼓励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的热情。国家出台的很多政策弱化农村劳动力转移的中间障碍,甚至鼓励有能力的劳动力出国打工。这种单向的政策鼓励导致能进城的都进了城,农村真正全职的“种养”劳动力几乎没有,这也成了一种普遍状态。这种“只推不拉”的单向政策加快了中西部农村凋敝的步伐。
能够保障村庄安全、发展、幸福所需要的年轻人口的缺乏,农村凋敝、衰退甚至村落消失的景象已经出现③。这样的景象绝非个别,甚至在乡土中国不断蔓延。据《中国统计摘要2010》的统计数字显示,全国的村民委员会数目,从2005年至2009年逐年减少,分别为62.9万、62.4万、61.3万、60.4万、60万。平均计算,全国每年减少7000多个村民委员会。这说明,在中国这个曾以农业文明兴盛的广袤大地上,平均每天有20个行政村正在消失。由于没有充足的劳动力,农村土地撂荒日益严重。国土资源部调查发现,我国每年撂荒耕地达到3000万亩,10年则达到3亿亩,数量惊人。由于劳动力短缺、种粮效益较低等原因,农民对发展农业生产特别是粮食生产兴趣不大,有的村落耕地撂荒面积达40%以上,并且还存在“隐性撂荒”现象,本来可以种植双季稻的水田,一半以上都只种了单季稻③。种粮农民不足的问题已经出现,再过5~10年,这些老人无法劳作之时,种粮主产区的劳动力将后继无人①。
在相当长时期内,我们认为中国农村劳动力无限供给,现在却出现了“供给缺口”。即便总和生育率(TotalFertilityRate,TFR)在2020年提升至更替水平(TFR≈2.1)并能保持稳定,我国也将长期面临劳动力短缺的问题[26]。“六普”统计数据表明,我国仅有海南、新疆、贵州、广西四省的育龄妇女总和生育率位于1.5~1.8之间,其余省份均低于1.5水平,陷入“超低生育率陷阱”。北京、上海、天津、辽宁、黑龙江、吉林六省市育龄妇女总和生育率低于1,已进入不可接受的超低生育率水平。虽然我国生育率长期存在二元城乡结构差异,但生育率相对偏高的农村地区也已陷入超低生育率陷阱,这是发人深省的事实。同时,“六普”数据显示,我国城市育龄妇女的总和生育率为0.882,农村育龄妇女的总和生育率仅为1.438,比世界发达国家水平还要低0.262②,反弹乏力,这也是造成劳动力后备资源不足的重要原因之一。《中国城镇失业报告》③称,未来我国农村从事农业的年轻一代(16-25岁)劳动力,其在农村户籍劳动力中的比重已不足两成。造成农村人口无法维系“无限供给”的状态,并出现劳动力“供给缺口”。
人口城镇化一方面通过转移农村过剩人口,推动现代经济发展,产生积极影响;另一方面,城镇化吸走的农村人口不一定是过剩劳动力,相反地,倒可能是必要劳动力和精英劳动力。因为迁移行为是具有选择性的,那些处于青壮年时期的人口以及拥有较高学历的人口更有可能选择迁移。这样过度而且具有选择性特征的人口转移所带来的就不是“人口适度”和“人口红利”,而是农村“人口亏损”和“人口负债”。这也告诉我们,人口城乡、区域间的合理分布,是实现城乡、区域均衡发展的必要条件之一。农村无农民不稳,无农民不旺,农村劳动力转移既要有序,也要均衡;既要加快城市的发展,也要推进农村的进步,这是社会发展的客观需求。长期以来,城市与农村发展密不可分。没有稳定的农村,城市将很难实现持续发展。没有兴旺的农村,城市将很难有持续的繁荣。没有新的农民人口补给进来,农业发展将缺乏人口保障,城市也将因为没有兴旺的农业、农村作为后盾而失去发展的基础,这也是当前“无农不稳”的新含义。
生育率降低原因范文6
朝鲜战争前的1950年,韩国人口为2000万。战争结束后,韩国政府推行奖励生育政策,加之深受“多子多福”的儒教伦理影响,在韩国人特有的“生下来反正饿不死”观念驱使下,韩国出现了婴儿潮,人口暴涨。1960年韩国人口达到2500万人。这10年韩国人口年增加率为3%,每个家庭平均6.3名子女。
韩国人口密度比中国东部沿海地区还高。1961年,朴正熙军政府认为人口暴涨会制约经济增长,采取控制人口政策,提出“不节制生育的后果不免是乞丐”的口号;1966年,开展“3・3・35运动”,即一个妇女“生育三胎”,三年三胎最晚生育到35岁;1973年,变成了“不分男女,优育标准两个”;到了80年代提出独生子女政策,口号是“两胎也多”,“一胎就可以满足”,“我们就生一胎吧!”甚至出现“即使生一个,三千里江山也满员”的鼓励不育口号。鼓励一胎政策导致“好男胎”风气,乃至出现溺女婴的现象,只好又提出“优育一个女儿比10个儿子更好”,“父母一代盼望儿子,我们一代没有伴侣”,“以爱孕育,不分男胎女胎”的口号。韩国政府的人口政策从三个到两个再到一个,生育控制不是个人权利,而是“国民的义务”。由于上述强制措施,韩国的人口自1970年以来增长缓慢,到1988年,年增长率降至1%,2000年为0.84%,2005年为0.48%,2010年为0.46%。总和生育率(简称TFR)即国家妇女在育龄期间,每个妇女平均的生育子女数,20世纪60年代为6.3,70年代降到4.53,80年代降到2.83;90年代降到1.59,1998年降到1.47,成为低生育率国家。2001年降到1.30以下,进入了超低生育率国家。2005年创下1.08的最低纪录。联合国人口基金《2005年世界人口现状》显示,该年世界TFR平均为2.6,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和贫穷国家的TFR分别为:1.57、2.82和4.86。韩国比发达国家的1.57还低。
2006年是“双春年”,2007年是“金猪年”,这两年在韩国都是喜庆年份,TFR分别反弹至1.13和1.19。2008年为1.2,2013年为1.25,在全球224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第219。排在最后的是:台湾1.17,香港1.11,新加坡0.80。
从2001年至2012年,韩国TFR持续12年低于1.3。低生育率是发达国家共同的社会问题,韩国更严重。韩国人口学家悲观地预测,韩国现有人口5000万,按照日前趋势,2018年将是韩国人口的顶峰年,从此人口绝对数下降,到2050年总人口将缩减至4200万人,到2100年将减少到现在的1/3,最后会导致韩国人在地球上消失。
人口不断缩减,导致了以下现实结果。
首先是各级学校将出现招生困难。韩国小学生数量持续减少。2009年的小学生数量勉强超过70年代的一半。2009年尚有732.8万名小学、初中、高中生,到2018年将会减少至545.7万名,而2030年的学生数将减少至451.5万名。2030年的中小学校学生数达不到2007年学生数的60%。这意味着每10所学校中有4所是多余的,将有四成的老师失业。0~4岁的幼儿期人口每年递减4%,今后销售幼儿用品的商店和幼儿园可能陆续关门。20世纪六七十年代,每年新生儿出生超过100万,韩国兴建了大批大学。但是,目前每年新生儿不足45万,当这些婴儿进入大学的时候,50%的学校招生困难。在未来的15年里,很多大学要么倒闭,要么合并。
其次兵源严重不足。在韩国,男子必须服兵役。照此下去,到2020年,韩国的适龄男性将非常缺乏,不能够满足部队所需的人数,有人担忧将来参军的男丁不够,会发生征集女性从军的事情。
最后是对经济造成负面影响,劳动力短缺。目前韩国的大部分工人,都是1955―1963年婴儿潮时代的产物,约有1600万人,占韩国人口的34%。这个群体退休,韩国将经历劳动力短缺的阶段,导致经济增长放缓。目前,平均每8名劳动人口赡养1名老人,到2025年,这一比率将达3∶1。由于领钱的人比交钱的人多,养老金赤字将会扩大,养老基金严重不足,会导致经济的长期衰退。社会福利会收不抵支,年轻一代的税负也会加重,恶性循环,动摇国家根本。
二、人口老龄化加速
与生育率下降紧密伴随的是人口老龄化。韩国国家统计厅2013年12月9日公布,男性的平均预期寿命为77岁,女性的平均预期寿命则为83.8岁。65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比例,1970年为3.1%,2000年7%,2005年9.3%,2011年11.4%。2014年初已达到12.2%。40年来,韩国老龄人口增加3倍,速度位于世界经合组织(OECD)之首!如果将1970年各国老龄人口的比重定为1,2013年韩国老龄人口规模增加到1970年的4倍,不但远高于OECD平均水平(1.6倍),甚至高于日本(3.6倍)、芬兰(2.1倍)、葡萄牙、意大利(2.0倍)、捷克、加拿大、西班牙(1.9倍)等人口老龄化严重的国家。
韩国人口年龄中位数1980年是21.8岁,1995年是29.7岁,2000年是32岁,2005年是35岁,2010年是38.1岁,预计2040年将达52.6岁。
70年代每年韩国出生婴儿100万名,现在每年仅44万名,不到45年前的一半。韩国18岁以下的青少年人口在20世纪60年代为50%,2004年仅为25.1%,现在更低了。
更严重的是劳动者老龄化。韩国劳动者的平均年龄从1980年的28.8岁增至2013年的35岁左右。从不同年龄段劳动者所占比例看,1980年29岁以下的占60.6%,2013年减少到25%以下。而同期40岁以上劳动者所占比例则从15.8%上升为40%以上!
2013年,韩国年龄超过60岁的高龄人口的就业人数首次领先20~30岁的青年人的就业人数。
世界经合组织将15~64岁的人口定义为劳动人口,而核心劳动人口为25~49岁,这个年龄段的人口经济活动最为频繁。2010年的人口调查显示,韩国核心劳动人口所占总人口比例从20世纪末的 50%以上下降至2010年的40.7%。
核心劳动人口减少意味着韩国经济增长率将会下降,并给国内的消费力带来巨大影响。韩国年轻人口减少将会导致消费力下降,市场萎缩,并逐渐改变消费模式。这意味着将有更多的消费人群,导致社会成本不断增加,福利成本也将不断增加,并最终影响韩国政府的财政稳定。
韩国目前的适龄劳动力(15~64岁)比重为73.1%,高于OECD的平均值(66.6%),排名第一。分析认为,这是因为韩国在朝鲜战争结束后的1950年代和越南战争后的1970年代出现了婴儿潮,当时出生的大部分人口目前仍属于适龄劳动力。
世界经合组织最新数据显示,韩国国民赡养一名老人的劳动年龄人口数1950年为15.79人,1997年降至10人以下,2014年5.26人。到2036年,韩国赡养一名老人的劳动年龄人口数将为1.96人,低于世界经合组织的平均值2.38人。韩国社会老龄化速度已达到世界最高水平。
根据世界经合组织预测,2030年韩国老年人比率会达到24.3%,成为继日本、德国、意大利之后的第四大老龄化国家。而韩国的退休金制度等养老金政策远不如其他发达国家完善,退休老人生活艰难得多。据统计,2012年.韩国老年人的贫困率为45%,远高于OECD的平均值13.3%。
在韩国,人们很难期待悠闲的退休生活,离开工作岗位的时点也将越来越延后。2012年韩国65~69岁高龄人口参加经济活动的比率,男女分别为53.7%和32.3%,比世界经合组织的平均比率几乎高一倍。
三、低生育率的原因
晚婚,回避婚姻,生育意愿低,是超低生育率的三大原因。
结婚年龄大大延后。20~29岁女性的未婚者1970年是34.6%,到了2010年,已经超过70%;30~34岁女性也有15%未婚。2000年,韩国女性初婚的年龄是26.5岁,2010年超过了28岁。据近几年韩国媒体公布的数字,韩国人初婚年龄,男的在31岁、32岁,女的在28岁、29岁。随着妇女学历提高,就业率的上升,30岁以上的成功女性高不成低不就,越来越多地成为“剩女”,女钻石王老五屡见不鲜。
生育年龄随着结婚年龄提高而提高。目前,韩国30多岁的产妇比20多岁产妇多。由于养育孩子身心负担重,职业女性往往要放弃工作。所以30多岁女性就业率远低于20多岁女性的就业率。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已经普遍化。
韩国保健福祉家庭部于2005年和2009年对1.211万户家庭进行了两次调查。调查显示,未婚者结婚和生孩子的意愿明显降低。有1/4的20岁以上的未婚受访者表示“不想结婚”。10名未婚者中想要结婚的只有7名,认为一定要孩子的只有2名。2005年想要结婚的男性占男性总数的82.5%,而女性只有75.7%。2009年男性和女性比率接近,分别是75.7%和73.5%。2010年4月调查,近六成未婚受访者认为,“结不结婚都无所谓”。男女两性准备结婚的年龄都推迟到了30岁以后。
对于子女问题的认识也发生了变化。“一定要孩子”的在未婚者中只有24%。2005年调查中,有一半的调查对象认为子女是必需的。已婚女性对于子女的态度很积极。2000年10名已婚女性中有9名认为要孩子,但2005年的调查中只有65.2%的人认为要孩子。想要孩子怀不上的比率也在增加。2005年接受不孕诊断的已婚女性比率为7.5%,2009年已高达26.2%。初婚年龄越高,不孕的可能性越大。
据2005年调查,生育率明显下降的主要是中产阶层。韩国年轻人实际生育率比意愿生育率更低。韩国人口保健福利协会2014年初针对1843名全国已婚男女进行了一次低生育率问题问卷调查,结果44%的受访者表示,最理想的子女数为3名,38.2%的人表示2名最为理想。但统计厅2013年公布的2012年平均生育率仅为1.3名。
韩国专家将导致低生育率的现象归因于生育环境差、年轻女性受教育程度及就业率的提高、韩国国民的婚育观念改变。
2005年,日本某媒体对韩国、美国、日本、法国、瑞典5国各1000名20~49岁的男女进行各自国家生育环境的调查。在回答诸如“你是否认为自己国家的子女养育环境良好”“是否还想要孩子”“夫妻对养育孩子的责任分担”等问题时,韩国被访者的回答都是最负面的。韩国最具影响力的报纸《朝鲜日报》针对此结果,发表了“在韩国养育子女难于上青天”的社论。其中提到养育孩子成本过高、男女不平等多种因素。
尽管韩国妇女整体就业率提高并不多,1980年为42.8%,2004年为49.8%,但从就业女性年龄结构看,25~29岁的女性就业率却从1980年的32%上升到2005年的63.7%。女性的大学升学率从1990年的30.8%上升到2013年的80%。达到了与男性80.4%持平的水平。韩国未婚女性越来越重事业轻家庭。在20~39岁女性中,“反性族”越来越多。这类女性认为,在社会上取得成功,拥有高收入比结婚生子更重要。
养儿成本高,特别是私人教育费用高,是韩国低生育率的又一重要原因。韩国是深受儒教伦理影响的东方国家,极为重视孩子的教育,“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韩国家庭除了对孩子的学校教育投入,还为子女教育投入了巨额的“私教育费”,比例之高举世无双。
以2007年为例,“私教育费”占家庭教育总支出的47%,占家庭总支出的12%。韩国“私教育费”占这个国家对教育总投入的41%。据韩国教育部门的抽样问卷调查,这年韩国77%的小学、初高中学生到课外补习班补课,每周平均10.2小时。韩联社2011年2月6日刊发了一项调查结果显示,韩国3岁以上学前儿童的99.8%接受各种方式的私人教育。
韩国保健社会研究院最近发表的“韩国人子女养育费支出情况”报告显示,2009年一个孩子从出生到大学毕业,父母需投入的养育费用达到约2.62044亿韩元(约合人民币150万~160万元),养育两名子女共需要5.2408亿韩元,3名则需要7.8613亿韩元。对于养育子女,韩国父母给自己设定了过高的责任标准,自行提高了养育负担,也因此拉低了生育率。
最后,韩国国民对晚年生活的担心也降低了生育意愿。人们不愿意生孩子,除了孩子抚养费用高外,还有对自身养老金的担心。如前所述,一对夫妇生两名以上子女就要将收入的一大半用于供养孩子上学,父母基本上就要两手空空迎接退休后的人生。这种担心使人们对生孩子犹豫不决。20世纪80年代,韩国60岁以上老年人中有72.4%接受子女赡养,但2003年这一比例降至31.1%,等现在的年轻人成为老年人以后,希望孩子赡养自己恐怕已经不现实了。
韩国媒体评论道,发达国家多是高福利国家,养老福利系统完善。国家既提供子女抚养费,还保障退休后的生活。韩国普通劳动者的情况大相径庭,工作期间随时可能被解雇,中途领取退休金,养老保险等养老系统才刚刚起步。人们都陷入一种强迫意识,为了对不稳定的老年做准备,少生孩子来减轻抚养费和课外辅导费负担,以准备老年生活。
四、韩国政府的对策
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起,低生育率和老龄化成了韩国政府面临的最棘手问题。从金大中到卢武铉,从李明博到朴槿惠,各届韩国政府都为提高生育率使出浑身解数。他们采取了下列措施:
1.调整人口生育政策。1994年韩国政府放弃了限制生育政策,2004年,更实行奖励生育的人口政策。相应地,韩国出现了许多鼓励生育的口号。如2004年,韩国家庭保健福利协会向国民征集相关口号,并请专家评颁奖。获特等奖的口号是“爸爸,我一个人很孤独,我想要弟妹”;金奖口号是“两个子女比一个子女幸福,三个子女比两个子女幸福”;银奖口号是“多个蜡烛的光当然比一个蜡烛更明亮”;铜奖口号是“留给子女的最大遗产是兄弟姐妹”。
2.设立强有力的领导机构。2005年韩国TFR降至1.08人后,卢武铉总统成立了低出生率及老龄化社会委员会,由总统任委员长。2008年,李明博政府设立了由保健福祉家庭部长官任委员长、10个部门长官参与的低出生率及老龄化社会委员会。为呼吁和奖励生育,民间成立了泛国民性的“生育创造美好世界运动本部”的团体,李明博总统参加了这个市民团体的成立仪式,并现身说法,鼓励年轻人多生孩子。他说,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韩国正控制生育,流行一个不少,两个正好,三个嫌多的生育口号。可他和太太金润玉女士却在那个年代生有4个子女。当时人们都以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这个时候怎么可以生那么多孩子呢?”他们生第三个孩子时,甚至连医疗保险都上不了。时过境迁,今天他作为总统参加这个会议,表示“我有充分的底气说这些话”,即动员和鼓励韩国年轻人多生育孩子。他还开玩笑地说:“我有先见之明,我觉得未来韩国可能会面临严重的低生育率的问题,所以我特意多生了几个孩子。”李总统亲自上阵鼓励国民生育的现身说法,引起了韩国舆论的高度关注,并获得一致喝彩。
3.出台鼓励生育的综合对策。2005年卢武铉执政时,出台了《应对低生育综合对策》,政府为向低生育率和老龄化宣战,投入30.5万亿韩元(约合300亿美元)的资金,目标是到2010年,使韩国TFR达到1.6。具体措施有:为不孕不育夫妇支援治疗费;奖励生育,给生一胎、二胎、三胎、四胎的家庭不同的奖励;对多子女家庭提供购买或租赁住宅的优先权,如购房低息贷款;产妇90天产前产后休假工资全额由国家负担;上调育儿休职工资;为有工作的父母亲提供夜间保育服务;将80%以上的幼儿园改为全天制;政府甚至派“托儿帮手”,帮助照顾有新生婴儿的家庭。
2010年李明博执政期间,出台了《应对低生育率与老龄化社会的第二次基本计划》,计划在5年时间里累计投入78.5万亿韩元解决人口总数减少的问题。比起第一次基本计划,预算总额增长了一倍多,尤其是针对低生育率的预算投入增长了一倍。根据这一计划,政府逐步取消对新婚夫妻购房贷款的限制性规定,将购房贷款的受惠人群从当时的年收入3000万韩元以下扩大到年收入3500万韩元以下。还规定,为了保护女性员工的权益,将完善失业保险制度,并将临时工纳入失业保险的受惠范围。计划要求,签约女员工使用产假时,用人单位不得把员工休产假的这段时间计入合同时间内,应顺延与女员工签订的合同期限。
政府制定的生育奖励里还包括不孕夫妇体外受精手术费用增额、保育费用增额等。
《应对低生育率与老龄化社会的第二次基本计划》还包括向65岁以上老年人发放基础养老金,将从2010年的2.47万亿韩元增至2030年的30.3万亿韩元。医保财政将从2008年的34万亿韩元增至2030年的81万亿韩元,其中30%用于老年人。
4.减轻家长养儿经济负担。针对花在孩子身上的“私教育费”过重,学费昂贵的课外辅导班是侵害民生经济的“毒瘤”,是韩国社会的“陈年疾患”的抱怨,韩国历届政府都将提高及改善公共教育作为降低私“教育费用”,进而减少养儿成本的重要手段。
李明博执政期间,制定了一项方案。其中包括:将小学入学年龄从6周岁提前至5周岁,因为如果能够提早一年将子女送入小学,那么父母的养育负担就将减轻,从而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低生育率的问题;对多子女家庭,政府对从第三个孩子起的高考及毕业后到公共机构就业提供优惠政策;并对三名子女以上家庭的家长延长退休年龄等。
5.禁止堕胎。从2004年起,韩国政府将执行了半个世纪的“劝告堕胎”政策转变为“杜绝堕胎”。当时韩国每年的堕胎35万件,接近新生儿出生43万的人数。政府认为,对这种“高妊娠,低生育”现象不能放任不管。韩国宗教界也出面倡导反对堕胎、反对自杀、尊重生命的运动。呼吁不得歧视非婚生育妈妈,创造不堕胎的社会环境。
6.鼓励跨国婚姻,积极引进外劳。在欧美发达国家,通常会通过鼓励跨国婚姻,积极引进外劳来缓解人口出生率下降问题。韩国是一个强调民族单一性,讲究血统纯洁性的国家,以前根本不可能沿用此招缓解同样难题。然而形势比人强,自90年代以来,韩国进入人口低生育率阶段,老龄化问题严重,随之而来的是劳动力人口短缺。韩国政府因势利导,鼓励跨国通婚,这些年,韩国社会变化最大的是跨国婚姻家庭的大量出现。
在韩国每年30多万件结婚登记中,有11%是跨国婚姻。在经济较落后的农业、渔业村落,有1/3的男人娶的是外籍新娘。韩国企业则大量引进外劳。
在2005年之前韩国是人口纯流出国,但从2006年开始转变为人口纯流入国,之后流入韩国的外国人数量每年都在增加。韩国国家统计厅的一位官员指出:“韩国人口能进入5000万时代,外国人的流入居功至伟。”其中主要是填补生产人力不足的外国劳动者和为了结婚进入韩国的结婚移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