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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科学的价值范文1
【关键词】质料分类原则;形式分类原则;与价值联系原则;自然科学;历史的文化科学
十九世纪后期,科学技术取得了惊人的进展,尤其是达尔文的进化论发现了人类社会与自然界的紧密联系,以及孔德以来的实证科学逐渐成为科学研究的楷模,使人们更加坚信,社会历史的内在演化机制与自然规律是一致的,研究自然的方法在社会历史文化领域也同样具有普遍必然性。受德国传统哲学的影响,新康德主义的巴登学派代表人物文德尔班、狄尔泰、李凯尔特首先向实证主义和达尔文主义的历史理论提出了挑战。他们主张对经验科学进行划分,规约和限制自然科学的界限,确证社会历史科学的独立性。
为了区分历史文化科学与自然科学,李凯尔特在继承自亚里士多德以来的质料与形式二分思想的基础上,指出了划分科学的两个基本原则,即质料原则和形式原则。在质料上,这种区分表现为自然与文化的对立;在形式上则表现为普遍化方法与个别化方法的对立。李凯尔特还以“与价值联系原则”将质料分类原则和形式分类原则联系起来证明这种科学分类方法的合理性,并为文化科学提供客观根据。
一、质料分类原则,自然与文化的对立
立足于质料分类原则,李凯尔特首先划分出了自然与文化的对立。“自然是那些从自身中成长起来的,诞生出来的和任其自生自长的东西的总和。与自然相对立,文化或者是人们按照所估计的目的直接生产出来的,或者是虽然已经现成的,但至少是由于它所固有的价值而为人们特意地保存着的。”.在这个论证过程中,他把“价值”的原则当做是区分自然科学和历史的文化的标准,价值作为文化存在的基础,与文化联系在一起,而价值以外的东西只能被看作是纯粹自然。他说:“通过与价值的这种联系,我们能够有把握地把两类对象区别开,而且,我们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才能做到这一点,因为撇开文化现象所固有的价值,每个文化现象都可以被看作是与自然有联系,而且甚至必然被看作是自然”不仅如此,在李凯尔特看来,价值也是作为历史学家考察历史事件时得以区分本质成分和非本质成分的根本标准。历史学家仅仅遵循价值原则,确定有意义的历史事件,至于对历史事件的评价,则是历史哲学家的事,作了这个区分就可以使历史对象摆脱主观随意性,使历史对象牢牢的建立在价值的根基上。李凯尔特认为按照狄尔泰的做法,人文科学还是依赖于自然科学,并没有取得与自然科学同等的地位。李凯尔特认为“从自然和精神的对立进行的分类研究,不能达到理解经验科学之间实际存在着的差别,然而问题却首先取决于这种区别。”他提出了用自然和文化的质料对立去取代自然和精神的对立,同时用历史概念和普遍规律概念的形式对立去去代取代自然科学方法与精神科学方法的区分,根据以上原则,李凯尔特将经验科学成功地区分为自然科学与历史的文化科学。
二、形式分类原则,普遍化方法与个别化方法的对立
李凯尔特强调仅凭质料原则“还不够,必须用一个形式的分类原则来补充这个质料的分类原则”他认为,自然科学与历史的文化科学在形式上的区别表现在它们各自形成自己的科学概念时所采用的原则的对立——即自然科学的普遍化方法与历史的文化科学的个别化方法的区别。在李凯尔特看来,无论是自然科学还是历史的文化科学都是对直接经验材料的改造,对现实本身的简化,这是因为概念是普遍的,我们不可能将现实的无限的个别的东西都纳入到概念中,概念与现实之间永远存在一条鸿沟,希望概念像镜子一样完全反映出现实之物是不可能的,因此,“认识不是反映,而是改造”。那么科学概念如何才能把握现实呢?李凯尔特首先从概念与现实的关系入手,提出现实的“异质连续性原理”。李凯尔特认为概念不能包摄现所呈现出的连续性和异质性;但理论上,我们可以把这两种显示所呈现出来的这两种特性,科学对现实的改造和重构就表现在两个方面:一种是用同质的连续性来改造现实的异质的连续性,这是一种普遍化的方法,自然科学把与任何价值都没有联系的事物和现象看作自己的研究对象,它的目的在于发现同质的普遍联系和规律;而另一种是把现实的连续性改造为现实的间断性,历史文化科学就采取这种方法,它以分割现实的连续性为代价而保存现实的异质性。要研究历史文化科学,就必须注重对象一次性发展的特殊性和个别差异性。只有个别性才对文化价值有意义,才是本质的。即采取将异质的连续性改为异质的间断性的方法,为了防止科学概念变为个人纯粹主观意愿的产物,只有将它建立在一个“先天判断” 的基础上才是可能;自然科学与文化科学通过这种先天的价值原则就能把所给的现实材料中的本质成分与非本质成分区别开来;所以为了搞清楚自然科学与文化科学的研究方法的不同特点,就必须厘定两者形成科学概念所各自遵循的一般原则的不同。
李凯尔特指出,当我们按照形式的原则上去形成“自然世界”的知识时,自然科学概念形成的鲜明特征就表现在“认识自然就意味着从普遍因素中形成普遍概念,如果可能的话,形成关于现实的绝对普遍的判断”,即自然科学研究方法只关注普遍而非现实中的杂多,这就是自然科学的界限,同时也是历史的文化科学的开端,与自然科学形式化的逻辑化的方法相对立就是历史的个别性的原则。他强调。形式逻辑构造的自然科学概念和历史的文化概念的区别就在于“当我们从普遍性的观点来观察现实时,现实就是自然;当我们从个别性和特殊性的观点来观察现实时,现实就是历史。”
参考文献
[1] 刘振怡.新年康德主义与文化哲学[D].黑龙江大学, 2006年.
[2] 徐纪亮.李凯尔特历史哲学批判[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2年第4期.
自然科学的价值范文2
自然科学的研究对象是“自然”,它通过科学实验、数学及系统演化等方法去寻求自然规律,这些方法决定了自然科学的可还原性特征。这种可验证性决定了自然科学在同一问题上只能有唯一答案,这就是自然科学持之以恒追求的真理。
但这个真理性科学建立在未经科学证实的假设基础上,当前自然科学对这些自然规律为什么存在及其为什么这样存在难以回答,对这些问题的搁置显现了自然科学的无力感与学科缺陷。
自然科学编辑的首要职责和任务是甄别自然科学学术成果的前提、方法、程序、结果等的创新性。“首创性、理论性和实验性这三项准则,是相互补充、相互联系的有机整体。首创性体现论文的信息价值,理论性体现论文的学术水平,实验性则体现论文的可靠性。以这三项准则为基础,建立科技编辑的审稿思维和方法,将有助于提高审稿水平,确保审稿质量。”
其次就是判断这些科学成果的合理性,选择那些有利于国计民生的成果刊发,使自然科学的最新成果成为人类共享的成果。那么,哪些自然科学的成果有利于国计民生?哪些成果能增进人类的福祉?这就涉及社会科学乃至人文科学的价值追求。
如果说针对同一问题,自然科学的答案只有唯一正确答案的话,那么社会科学针对同一问题的答案则是多元的。社会科学广泛地牵涉“应然”、“愿望”等诸多心理动机问题,心理动机的判断在很大程度上源于社会实践者的思想动机。由于能动的人具有自组织、自创造和自发展的能力,个别人物的随机性、模糊经常成为导火索,发展成为改变时代和历史的大事件,研究者很难从偶然因素中推断事件的必然性,这给社会科学进行客观的判断带来了挑战。
同时,社会科学研究者对社会事件(事务)的认知和评价也要受自身主观因素(尤其是情感因素)的影响和制约。如因经济利益形成的微妙关系而导致的“主题先行”等情感(尤其是特定历史时期的民族、阶级情感)因素的介入,致使其难以站在中立、客观、理性的立场上观察和研究问题,所研究的社会科学及结论也容易沦为其所偏向的民族情感与阶级利益的片面科学或结论。社会科学的研究对象还具有不可逆性和不可复制性,因此许多社会科学的结论在较小空间或较短时间内难以得到验证,也增加了社会科学研究的难度。
社会科学编辑首先需要具有与自然科学编辑所涉及的社会生活中“是”的实然问题(亦即“客观是什么”问题)同样的判断能力。正如马克思所说:“科学只有从自然科学出发,才是现实的科学。历史本身是自然史的,即自然界成为人这一过程的现实部分。自然科学往后将包括关于人的科学,正像人的科学包括自然科学一样:这将是一门统一的科学……”
其次,社会科学编辑应关注社会生活及科学所涉及的社会“应然”的走向问题(亦即社会“应该是什么”问题)。由于社会科学无法进行实证和重复检验,所以社会科学的“应然性”判断实际上就是人类社会实践方向“最大值”的选择问题。何谓“应然”?如何判定“应然”?何谓人类实践方向的“最大值”?当美国国会每年人权报告评价中国的人权,当伦敦《金融时报》评论中国养老制度是劫贫济富,而我国针锋相对地回击时,社会科学及其学术期刊编辑们该如何判断和选择呢?这就把人类科学进一步深化到人文科学领域。
人文科学的研究对象是“人”,对“人”理解的深浅及其做“人”的实践决定了一个人、一个国家与民族的各种制度设计乃至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也决定了社会科学很多分歧问题的合理解释与最终解决。
人之所以为人是由人的基因所决定的,“是一个人”就决定了其享有天赋的人权。人权的抽象体现就是他享有独立自主的天赋人格,尽管人格此时是抽象的,但由于“人既是高贵的东西同时又是完全低微的东西。他包含着无限的东西和完全有限的东西的统一、一定界限和完全无界限的统一”。它决定了尊重人格的重要性,决定了每一个有人格的人必须始终恪守“人”性的边界并努力向着普遍本质的人回归,这也是人类道德追求的动力,约束内在的任性和,追求普遍性的人。“人格”的内涵使每个人成为人变成人的一种权利、动力乃至道德命令。
自然科学的价值范文3
摘 要:目前社会科学均出现了“语言转向”的提法,本文剖析这一现象,分析其背后深刻的原因。社会科学的“人文转向”即社会科学借助语言这个人文工具对自己学科进行人文改造。本文详细梳理了“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的来龙去脉。对“人文学科”和“社会科学”的困境进行了学科分析和精神层面上的探讨,提出了如何扭转人文学科的困境,如何学习西方的人文精神以及如何进行人文洗礼等解决方案。最后提出,自然、社会和人文三种文化应该做到有界限地融合、超越和圆善。
关键词: 语言转向;人文回归;科学的;三种文化;超越
中图分类号: K23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055X(2012)05-0001-10
“语言转向”这一提法近年在哲学领域频频出现,转引陈嘉映的话,“古代哲学注重的是本体论,从近代开始,哲学注重的是认识论,到了20世纪,哲学注重的是语言。”一般研究认为西方哲学研究经历过三个阶段:本体论阶段、认识论阶段、语言哲学阶段。实际上,哲学家对语言的关注由来已久,无论是古代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孔子、老子等,还是近代的洛克、贝莱克、休谟、康德、莱布尼茨等人都十分关注语言。到了二十世纪初,哲学上正式提出了“linguistic turn(语言转向)”①。 除了哲学外,其他学科如经济学、法学、教育学、政治学、历史学、心理学等217均提出了“语言转向”。尽管这些“语言转向”的提出和哲学上“语言转向”存在着差异,但由此引发的思考是:这么多学科都提出了“语言转向”,是偶然巧合呢?还是另有原因呢?
一、各学科“语言转向”考评
这么多社会科学都提出了“语言转向”,但它们的内涵和外延不尽相同。在探索其背后根源时,还需对各学科“语言转向”的内容有一个大概的了解。由于相关研究甚多,只能有所选择分别加以概述。 即便在哲学领域内,不同研究者的“语言转向”也大相径庭。陈嘉映将其总结为:“1)新逻辑的发现;2)对古典特别是德国古典哲学的厌倦;3)反对哲学中的心理主义;4)语言科学的建立和进步。”他进一步认为,“概念思辨本来就主要是在语言分析层面进行的,当概念思辨确成为哲学的主要工作,语言转向也自然而然产生了”。 有一种说法,在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弗洛伊德、叔本华、尼采等西方思想家对理性主义和形而上学的无情批判下,理性至上、实体永恒等原本根深蒂固的观点一时被解构得支离破碎。众多思想家不约而同地找到了原本只被视为日常交流工具的客体性范畴——语言,于是出现了语言转向。但威廉姆森18认为概念转向比语言转向构成更为广泛的运动,对语言与思想的相对优先性持中立态度。不管怎样,“语言转向”的确发生过而且产生过很大的影响。 经济学的“语言转向”也受人关注。现代社会经济学影响很大。以新古典主义为主的当代经济学研究者喜欢使用复杂的数学分析工具和计量模型,似乎还很少有经济学学人注重经济学分析中的语言问题。到了20世纪末,博弈论经济学大师鲁宾斯坦(Rubinstein)终于意识到了语言与经济的重要关系,提出了语言的经济学分析和博弈论经济学的语言问题。他在《经济学与语言》19中试图将经济学的主流理论“博弈论”置于一个广阔理性推理和语言交流的知识版图上,并暗示经济学研究有“语言转向”的趋势。国内韦森系统研究过经济思想史上关于语言的问题。“由于语言构成了人之成为人的主要维度,不了解语言,不研究语言在人类社会形成和市场机制运作中的作用,……研究语言在人类社会种种生活形式的生发、型构与变迁中的作用,以及反思、描述并试图从各种理论视角复现人类经济社会中种种自然秩序的经济学所使用的语言本身,就成了经济思想界认识和洞悉人类生活世界研究进程的一种自然推进的结果”20。 “法律语言学”是语言学一分支,它从法律角度研究语言,或者研究法律上的语言,这和从语言角度研究法律不太一样。“法是语言!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给法下定义,都离不开语言: 1)立法者——法是意志和命令(这两个东西都需要语言体现) ;2)司法者——法是判决(判决是语言);3)守法者——法是行为规范(规范是语言) ;4)功能观——法是工具(工具是语言) ;5)——法是统治阶级的意志(意志要借助语言体现)”3。可见法学与语言学联系是多么的紧密。法学研究中的诠释和修辞研究历史悠久,很早就关注语言问题。作为现代法理学奠基人之一,哈特通过对法律规则、法律规范或者法律制度的逻辑分析和语言分析,形成法律的一般概念、原理和体系,哈特①将维特根斯坦的哲学移植到自己的法理学中,从而带来了20世纪法理学的“语言学转向”。他的专著《法律概念》建立分析法学21。法学的“语言转向”目的是借助语言研究成果在法理、立法、司法解释和审判等环节上进行更加合理的研究和实践。 教育当然需要语言。教师上课需要言语,还需要用言语与学生交流。教育一刻都离不开语言,因此教育非研究语言不可。某种意义上说,教育学的使命之一在于让教师学会说话,而教育的使命之一在于让学生学会说话。因此研究如何让教师说恰当的话是教育学的重要任务之一。仅从语言学话语分析有专门研究classroom discourse或teacher discourse,它们大多描述课堂话语的特征,提出改进有效的课堂话语。海德格尔提出过“走向语言之途”,因而也存在“通向语言之途的教育”,“教育所要最终达到的语言……,这是一种工具论语言和本体论语言之间相互联系、相互渗透、相互贯通并保持一定张力的语言。唯有如此, 教育才能实现在语言中得到更深刻、更清晰的认识, 教育才能实现人在语言中真正的生命成长。”7 心理语言学是语言学一重要分支,语言、心理、认知关系密切,“语言转向”已经成为心理学界公认的事实。心理学不应再去构造能调控人们心理与行为的种种理论模式与模型,而是在人们的交往行为和话语活动中启迪心智、激扬潜能,通过对各种文化的和实践的阐释发掘出被深埋多年的人生价值和生活意义。因此,“心理学的语言转向促使心理学的理论追求开始从本质论转向存在论,在思维方式上从还原论转向整体论,在心理科学观上从自然主义科学观转向社会文化科学观,在文化模式上从单一文化模式转向多元文化模式6”。“心理学在语言转向视角下,改变了心理学研究本身的性质,即心理学已被放入一个公共话语的背景下加以考察”22。 美国历史学家海登·怀特说,历史只是“以叙事散文话语为形式的语言结构”。历史研究有很多模式,受18世纪启蒙思想理性主义的影响,人们认为历史是客观的,只要找到足够的材料就能揭开史实。可后来发现,历史文献的可靠性受话语的影响很大,因此开始引入语言学视野去考察历史。如何理解文献文本中的语言,将直接关系到对史实、历史态度等一系列问题的认识。而从语言学角度出发,会给历史研究带来很多令人欣喜的结果。
History, theory, text: historians and the linguistic turn23是一部历史学语言视角的典范,再进一步,它会影响到历史哲学;《历史学研究的语言学转向——西方后现代历史哲学研究》24探讨了语言视野下的历史哲学。而在政治、国际关系等领域通常喜欢用批评话语理论(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对隐含在政治话语中的权力、意识形态等进行研究。后来就有人提出了政治学中的“语言转向”和国际关系学中的“语言转向”25。 此外,还有大量的研究关注文学、文化研究、建筑学、社会学、宗教学、地理学、管理学、外交学等领域的“语言转向”26,27,28,29,30,31,32,此处不再赘述。 综上,社会科学在阐述“语言转向”时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先将哲学上的“语言转向”描述一番,然后再转到自己的研究上去。难道是哲学的“语言转学”促发了这些学科的转向?此外,还需对“turn(转向)”进行界定。turn表明原本没有重视的东西,现在引起重视了,但并非研究的中心改变了。比如说经济学研究的中心依然是经济,但以前可能忽视了语言的作用,现在开始关注语言对经济的作用,而不能说经济学重心转移到语言了。
哲学研究对其他学科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因此当哲学提出“语言转向”时,它就有可能影响其它学科。这些社会科学喜欢引介哲学上的“语言转向”,目的可能有二:一是让读者知道“语言转向”是怎么回事;二则有可能是想在哲学上找到依据,为自己研究的合理性提供支撑。要追究为何这么多学科都提出“语言转向”。除了哲学上的依据外,也许还会找到这样的理由:语言是贯穿这么多学科所必须要谈的东西,当本体论上升到认识论,而认识论就得涉及到语言,从语言着手,就会加深对该学科的研究,使该门学科研究更具哲学高度。这些原因都底气十足,但却不是最根本的原因。至于第一条,哲学的影响不可否认,但即使哲学出现转向,社会科学也不一定非得跟着转,毕竟每个学科都有自己发展的内在规律,只有当该学科发展的内在动力需要外部的力量时,才会吸收借鉴其它学科。这并不否认任何学科都受到时代背景和它所处时代任务的制约,以及当时社会主流学科的影响,跟风现象是存在的。但如果该学科内在动力不需要借助“语言转向”来帮助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么多学科同时提出“语言转向”。因此,哲学上“语言转向”的影响是有的,但不是根本动力。根本动力来自于各门学科内在发展的动力需求。至于第二点也是合理的,语言的确非常重要,作为人类共性的东西,语言可以为各门学科发展提供很好的视野,但这些学科“语言转向”的目的不是为了研究语言,而是借助语言来更好推动自己学科发展。
(一) 人文学科的科学化——社会科学的产生继续讨论之前,需要了解学科的三大分类:自然科学、人文学科和社会科学。自然科学与后两者容易区分,而后两者之间却不易区分。一般认为人文学科是以观察、分析及批判来探讨人类情感、道德和理智的各门学科(哲学、文学、艺术、历史、语言等)和知识的总称 。而社会科学是用自然科学的方法,研究人类社会的种种现象的各学科总体或其中任一学科①。如社会学研究人类社会,政治学研究政治、政策和有关的活动,经济学研究资源分配。光从名称上,就可以看到很大的差别,“人文学科”、“社会科学”,“学科”与“科学”反映出两者的性质、研究目的和旨趣存在非常大的很大差异。社会科学是用科学的方法来研究人类社会中的某些层面和现象,所谓科学的方法又是指什么呢?这需要追溯历史了。
严格来说,19世纪之前,社会科学研究还包含在人文研究之中,那时还没有产生社会科学。实际上无论在古代中国还是古希腊,没有今天所说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之分,如亚里士多德研究的领域包括自然、社会和人文领域。今天属于社会科学的经济学、法学、管理、教育等研究工作多是由哲人、文学家同时完成的。如司马迁《史记》中的《货殖列传》就是对经济规律的总结。孔子既是思想家、哲学家又是教育家,张衡既是文学家又是科学家。西方文艺复兴和十八世纪以理性主义为标志的启蒙运动,将现代自然科学分离出来。
Science源自拉丁文scientia,初指知识,后指学科,到了十九世纪,专指自然科学,也就是用实验方法来研究自然世界的学问。从十七世纪开始的欧洲社会,伴随着自然科学的分离和发展,一切社会认识在启蒙思想的鼓动下进行不断的理性化,而启蒙思想的本质是将一切理性化,这对当时的社会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进步。理性促动了自然科学的发展,西方一大批科学家如伽利略、开普勒、笛卡尔、牛顿等人横空出世。到了十八世纪,人们看到自然科学带来的巨大推动力,改变了整个世界,在理性主义和自然科学的启示下,人们开始相信科学革命不仅仅能在自然科学上改变人类,而且还能改善政治、道德、社会、经济、文学批评等等方面的工作和研究。十八世纪的欧洲启蒙运动,其基本特征可以说是“将牛顿时代的新科学方法运用解决其他智力和哲学问题的趋势①”。人们希望在人文社会研究上,也能像自然科学研究一样能做到完全和精确预测未来,找到其中的规律,控制社会各种现象,从而能像自然科学家那样驾驭和控制自然规律而获得更大的自由,今天社会科学的研究宗旨和目的与自然科学如出一辙。 社会科学从人文学科中最早分化的是社会学,法国的奥古斯特·孔德首次提出“社会学”这一术语②,试图模仿天文学、物理学、化学等自然学科而创立的一门研究社会的科学。在方法论上,孔德认为可以直接将自然科学的方法移植进来,为此,他大力倡导“实证哲学”。他的名著《实证主义教程》充分证明了他的理念,按照他“三阶段论” 中实证的程度把科学发展的顺序大致归纳为六门:数学、天文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和社会学。“社会学”的提出引发了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的分离。此后,经济学、法学、政治学、教育学等一系列社会科学分离出来。
(二)社会科学的危机这些社会科学甚至人文学科将经典自然科学的科学观和方法论上升为自己的哲学世界观和方法论,认为经典的科学观和方法论才是唯一正确的,除此之外的科学观和方法论都是非科学的。经典自然学科虽然承认世界是丰富多彩的,但本质上却认为只是某些共同元素构成的,因此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找到这些元素并分析它们。很多人文社科研究者也期望着能像化学家那样用元素周期表的方式来解释自己学科的现象,因为科学哲学教导他们只有用经典自然科学方法获取的知识才是可靠的,其他的都不可靠。人和人类社会虽然起源于自然,但人类活动和人类的精神早已超越它的物质,简单套用自然科学的方法只会得出简单的结论,而忽视人的价值和尊严,只会导致研究成果严重扭曲事实。 不可否认,人们建立社会科学的目的是良好的,为了改造世界,更好为人类服务。也看到了社会科学使用自然科学的方法取得很多成果。但是,社会科学的研究对象是人和社会,这是和自然科学研究对象最大的差别。人和社会太为复杂,面对着如此复杂的人和人类世界,采用单一的数学模式、建模公式等简单化程式化的方法去研究而排除人的复杂性、人的价值和情感的研究往往是靠不住的。
即便在自然科学领域,也没有单一的结论。拿物理学来说,19世纪末,物理学征服了全世界,经典力学、经典电动力学和经典热力学形成了物理世界的三大支柱。物理学家相信世界上所有的基本原理都已经被发现,物理学已经尽善尽美了。但很快为量子时代所取代,经典物理像泡沫般破灭凋零。量子物理学甚至打破了曾经坚定信奉的严格因果律,从哥本哈根派的概率解释、不确定原理和互补原理摧毁了经典物理世界的严格因果性和世界的绝对客观性。之后出现的平行宇宙理论、退相干理论、隐变量和超弦理论都无法再建立起一个终极理论。自然科学研究已经从只追求整齐划一的规律发展到了更注重观测。自然科学研究的方法和结论也不是铁板一块,整齐划一的,也充满了争议与未知。人类科学发展史表明,对真理的探索永无止境,大自然可能始终不会将其终极秘密展示给人类。将自然科学等同于科学,而又将科学等同于真理,是当代人对科学认识的最大误区。而在自然科学方法主导的社会科学研究中,如果不采用自然科学的方法就会视为不科学③。
什么是科学?这个问题非常复杂。库恩早就是说过,所谓自然科学的方法也只是“范式”的变更,不存在所谓的“科学”就真理的说法35。个人理解,科学其实就是理性合理的方法,如果这种方法对研究的有效性帮助甚微,我们可以认为这种方法已经不适合该学科了。因此自然科学的实验、实证方法只是方法,不能作为我们所认为的“真理”。在“心理学新进展丛书”中叶浩生教授所作的序言从心理学这门学科出发,对自然科学方法才能获取知识作了非常精辟的批判。
正是在经典自然科学方法主导下,社会科学研究出现了危机,带来了一系列恶果:生态危机,为了经济发展,人的欲望肆意滋生,导致污染严重,生态严重失衡;社会伦理危机,经济学的模型只能估算出GDP的发展,而无法对社会道德伦理进行调节;教育领域的数字、统计无法解决教育中的真正问题,与教育的真正目的背道而驰;人性危机,人的机械化,人被自然本能化,整体人性的分裂与片面化;工具理性吞没了道德和价值。科学主义无法解决规范问题,价值立场问题。人类除了理性之外还需要道德、情感的生活,需要平等与正义,但在理性主义和科学至上的社会科学研究领域是无法解决这些问题。社会科学研究的危机除了这些,还有方法论上的质疑。很多学者对社会科学方法论自然科学化提出了挑战,对自然科学方法主导的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合法性进行了重新思考36。比如法学领域需要重视具体问题之中价值判断的正当化。长期以来,法学皈依于科学主义,不研究道德问题,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无法解决问题。33
(三)途径之一:人文的回归如此,社会科学的研究没有像当初预想的那样能让人们完全驾驭社会,相反带来相当严重的恶果,因此很多学者反思了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最为著名的是德国学者马克思·韦伯,他的《社会科学方法论》对社会科学的方法进行了彻底的反思。韦伯首先区别了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使用了“文化科学”来界定,特别强调人类的精神生活。韦伯认为:“社会科学的对象是文化事件。文化事件的规定包含着两种基本要素,这就是价值和意义”。在反对自然科学沙文主义和维护社会科学的方法特殊性的同时,他也坚持认为文化科学是一门客观的经验科学。他认为价值是文化科学概念形成的先决条件,价值关联决定了文化科学和自然科学的分野。国内有不少学者,对社会科学的方法进行了反思。 社会科学反思的结果是:不能再唯自然科学和理性主义为首了,要重视人,重视人的价值、道德,要回到“人”身上。从这种意义上说,社会科学是要向“人文学科”回归。而“人文学科”是以观察、分析及批判来探讨人类情感、道德和理智的各门学科。社会科学原本与人文学科是一家,现在他们发现离开人类的情感、价值去走向纯粹的理性主义是行不通,于是回归人文。“人文转向”并非是用人文学科的方法或知识来指导社会科学,而是社会科学必须关注人类的情感、精神与价值,用人文学科的精神和理念来指引社会科学的发展。 “人文”这一概念涵义比较复杂,不同历史时期,含义不同,与之相关的有“人文精神”,“人文主义”等概念。“人文”的源头和演变异常复杂。本文强调从治学理念的角度,而非面面俱到。欧洲从古希腊开始有着自己的人文传统,到了文艺复兴时期,提出了人文主义。人文主义也是一个相当复杂的体系,它既同“人文”概念相关,但更多有自己的特点。“人文主义”是一个历史范畴,随着历史变化有了不同的内容,但其核心价值与“人文”有类似的地方,那就是对人的关注。文艺复兴后特别是启蒙运动导致理性主义占据主动地位,人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人文主义核心价值侧重于人道主义,属于道德的观念。可以说启蒙运动后欧洲传统的人文理念似乎断层了,科学主义、理性主义、实证主义占据主导地位。 中国,“人文”最早出现在《周易·贲》:“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一般认为这里的人文指礼乐教化,强调人与人关系、人与社会关系的人文观,这种人文观不仅要求处理个人与社会他人的关系,也十分重视对个人修养的培养。孔子提倡“修己”,墨子提出“修身”,以礼乐养人,使人精神境界得以提升,人格得以完善。它们与人文学科有着类似的价值观和取向,都关注人的价值、道德、情感等。 “人文学科的根本目的不是要获取关于对象的知识,而是要探寻人的生存意义、人的价值及其实现问题,并由此表达某种价值观念和价值理想,从而为人的行为确立和提供某种价值导向,其所要回答的主要是对象‘应如何’的问题”38。社会科学在揭示社会规律,获得普遍知识时,如果不关注人的价值,就必然会走进死胡同,陷入上面提到的恶果中去。当社会研究者意识到他们所面临的处境和危机,就会采用各种办法来弥补自己的不足。“人文转向”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还需要具体用某些细节去落实。韦伯只是在大的方向上提出了想法,但并未提出具体细节。而“语言转向”正是“人文转向”的一种细节性措施方式。“语言转向”本质上是一种“人文转向”,一种社会科学回归人文的呼声。因为语言具有某种共性和特殊性,因此这些学科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语言作为人文回归的前奏。
(四)语言的人文性为什么说“语言转向”是一种“人文转向”呢?首先,语言贯穿于社会科学各领域,是他们共有的;第二,“语言”的关注具有人文性。这可能有争议,语言在不少人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何来的人文性?语言确实具有工具性,可以使用语言工具来交流、学习、生活等;但语言也可以用来传载人类的文明、知识和精神,每个人的言语都不同,每个民族的语言也是不同。因此语言可分为“形而上”和“形而下”,形而下是一种工具,使用工具来帮助人类日常生活;形而上则一种民族精神,一种价值观念。语言和语言学不是一回事,语言学研究中现在也存在两种分野:人文和科学的。但语言本身却具有很强的人文性。语言是属于人本身的,而不是外在的,甚至可以将语言视为人区别于动物的标志。赫尔德(Johann Gottfried von Herder)指出,语言是心灵的自然禀赋,唯有语言才使得人具有人性;语言与思维不可分离,民族精神与民族语言密切相关。洪堡特也持这样的观点,大家熟知的“民族的精神是民族的语言,民族的语言是民族的精神。”伽德默尔说“人是具有语言的存在”,海德格尔指出“语言是人类的家园”。 人文性是人类对自己道德和价值的追求和完善。语言的人文性十分突出,属于人本身,反映人类的思想、情感、灵魂和世界观。“语言不是传统语言学所认为的思维和交际工具,它本身就是活生生的思想,是生活自身的存在,就具有意义和精神,它负载着个人的精神生活和世界观,负载着多姿多彩的人类文化。人有了语言,便有了他的精神世界。语言是人的世界,是人类的家园,包孕着无限丰富的人文精神,这就是语言人文性的内涵所在”39。因此社会科学研究者看到哲学“语言转向”后默契或无意识地,试图借助“语言”这个人文性十足的物象来帮助自己学科向“人文”靠拢,回归人文。社会科学本就是从人文学科中分离出去,“人文”的回归合情合理。
三、人文学科的困境与出路
社会科学努力借助人文学科的价值导向试图从完全“科学化”的桎梏中解放出来。可当代人文学科也存在极大的困境,不仅出现了类似社会科学的“完全科学化”,甚至在功利主义至上的喧嚣中,人文学科普遍被认为没有“什么用”。在高度实用主义主宰一切时,人们首先会审视是否会带来利及利的多寡。因此出现“文不如理,理不如工,工不如商, 文科表面在发展,却备受限制和歪曲,实际上已经视为政治或工商的附庸”40。这种情况在中国愈演愈烈,西方发达国家的人文学科也曾面临过这样的危机,不过进过深刻反思,已经深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并采取种种措施去拯救人文学科①。
(一)人文学科的困境与危机社会科学在完全走向“科学”道路之后,按照自然科学的方法、模式和目的来研究社会现象。研究方法的多元化本无可厚非,只不过在自然科学方法的主导之下,其研究目的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试图采用自然科学的实证、实验方法最终找到了支配人类社会的几个规律。这本也无可厚非,但如果将社会研究的结果定位为几个支配规律,这样的研究旨趣和志向不能不说是一种“形而下”。人类社会复杂的多样性不可能只用几个规律就能解释清楚,这并非一味否定“科学”方法和目的的合理成分,但是如果将研究终极目标定位在如同几个化学元素支配一切的思路上,经典自然学科虽然承认世界是丰富多彩的,但本质上却认为只是某些共同元素构成的,因此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找到这些元素并分析它们。 很多人文社科研究者也期望着能像化学家那样用元素周期表的方式来解释自己学科的现象,按照他们的思路,人类社会的多元性和复杂性可能也不牛津大学著名的历史学家托马斯曾说:“凡是非STEM(即科学、技术、工程、数学的英文首字母缩写)科目的学科地位,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福斯特(哈佛大学校长)认为,在这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人文学科了。福斯特指出,作为已具有数百年传统的高等教育的守护者,大学必须努力去保证提倡那些有价值的东西,而不是限制支持那些无价之宝。“毕竟,历史学、人类学、文学等学科之于大学以及人类具有不可磨灭的重要价值”。哈佛大学校长福斯特:大学在变革的世界中的角色。《科学时报》 (2011-01-04 B3 国际) (哈佛大学校长福斯特:大学在变革的世界中的角色 http:///lljx_read.jsp?id=62 2011年1月11日读取。)美国National Endowment for the Humanities每两年向总统、国会和全美人民递交《美国的人文学科》(Humanities in America)的报告,详细汇报人文学科的各项事宜。注意,中国只有社会科学才有这样的报告,往往关注的是经济发展、住房、改革等问题,而基本上没有关于人文学科的报告。可见,人文学科在两国重视程度差异之大。
那么多元与复杂,最终也就那几个规律。人类社会的一切行为皆是人形成的,试图解释人行为的根本规律如同要揭示人类生存的根本意义,无法将人类生存的意义用几个规律加以总结,因此试图一劳永逸采用自然科学为旨趣的社会科学研究永远永远只是一个梦想①。
而从自然科学发展的进程来看,特别是量子力学的发展,经典时代由几个支配规律的思维方式似乎已经过时,当代科学家更关注的是能够对大自然说出些什么,强调观测。自然科学的新思路和新发展可能并没有引起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的注意,那些死抱“科学主义”的研究者,其思维模式依然是自然科学经典时代的套路,对新的科学思维全无了解,而且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别人“不科学”。 在引入自然科学方法之后,社会科学研究确实有了新的视角,也取得了新成果,毕竟能用几个规律来解释人类社会的研究是非常诱人的。因此,人文学科也将自然科学方法引入,实证和实验方法也确实给人文学科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此后,人文学科形成了“人文派”和“科学派”两大派系,甚至两大派系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且“科学派”占了上风。人文学科正被来自四面八方的科学派给吞噬,面临着严峻的考验。因为科学哲学教导这些“科学派”只有用经典自然科学方法获取的知识才是可靠的,其他的都不可靠。他们动辄说:你们的研究是不科学的。但实际上“科学”并非只是自然科学的方法和模式。此外,“科学派”占上风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科学派”因标榜自己是科学的,并试图展示美丽的幻境——他们的研究成果将能改变世界,极大促进人类社会进步。因此得到很多人的支持,也得到了大量经费的支持。“在媒体的帮助下,公众已经被说服,相信只有自然科学家才能提供解决各种严重社会问题的答案”序言5。在人文学科研究中,不排除有些方面,一些具体问题适合采用“科学”的方法,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研究成果能同自然科学一样可信,并非采用量化、大量表格、图表、各种曲线图和统计公式才是科学的,所有严谨、有内在逻辑和客观的研究都是科学的。 “科学”喜欢形式化,建立模型,然后竭力证明,但无论模型如何复杂,它只是对“假设”的一种证明手段,解释手段当然可以多样化。但实证研究在人文学科中陷入了非常尴尬的境地,既不能也不能证实现有理论。由此可见,“科学”派如要在人文学科中取得真正实质性的研究成果,仍需在方法和思想大幅度改变。“科学”的威胁可能只是暂时的,“人文”派学者却不能沾沾自喜,掉以轻心。我们认为,方法的包容和创新是研究的动力,学习不同的方法是研究创新不竭的动力,因此适当吸收当代自然和社会科学的新方法是每个人文学科的必修课。其次,人文学科要抓住研究的“道”,抓住了“道”,也就抓住了真正的规律。此外,“人文”学科应该有信心加大宣传让更多的人看到“人文”途径是有着巨大的优势,争取更多的支持和理解,也要吸收更多有才华的人加入这一行列。当然人文学科的困境不仅仅是来自“科学”派的威胁,其自身也存在很多问题,不仅仅有方法的问题,问题多,需要认真分析细致思考,对症下药。 人文学科的困境不仅来自自然和社会科学的“排挤”,更大的危机是“功利化”。功利化让一个民族精神上无所适从,精神丧失乃是当代中国一个最为显著的问题。功利化让人看不到人文学科持久的影响力,而只看到眼前的小利,动辄发问:你这有什么用?人文学科的危机间接导致精神危机。完全“科学化”与“功利化”几乎将人文学科送进了墓穴。有着如此崇高旨趣的人文学科在功利主义的逼迫之下被迫表态明天他们就要给社会带来什么具体好处,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②。
无论在网络还是在学术讨论中,关于当代中国人精神问题颇为热门,《南风窗》2010年第19期推出专题“直面精神危机”,邀请海内外专家阔谈当代中国人精神危机的表现、根源以及对策。
经典时代的物理、化学都认为只要用几个简单的规律就能解释整个世界,世界是如此符合因果律。而当代量子物理学已经打破了这种经典式解释世界的方式。比如量子力学中的哥本哈根派就认为不存在一个客观的、绝对的世界。物理学的意义不在于能揭示出自然界是什么,而在于我们人类能够对自然界说明什么。没有一个脱离观察而存在的“绝对世界”。量子力学比史上任何一种理论引发的科技变革都要多,而且改变了人们对传统科学的看法,影响了人类对世界的看法,改变了人类的世界观。虽然量子力学内部充满了争议和分歧,但其基础依然是建立在哥本哈根派的几个解释上,经典时代几个简单规律定世界的思维模式一去不复返了。
功利化不仅给人文科学带来了严重的危机,也给自然科学带来极大的危害,自然科学内部的基础学科如数学、理论物理、理论化学等,因不能像工程类学科马上带来利益效应,也面临着学生减少,师资流失,经费缩减等压力。不过在自然科学内部,科学家们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了。
精神危机的根源相当复杂,限于篇幅无法展开,但有一点必须指出,走出精神危机,人文学科担负着重要使命。西方历史上的文艺复兴,让人文重新洗礼每个人,每个人得到启蒙。
而当代人文学科的衰落与精神危机是一种互为因果关系。反观世界,真正的强国不仅仅在于经济和军事的强大,更重要的他们有一种理念,有一种精神,有一个文化,展现在世界各族人民面前,世界各种人民对他们的理念、精神和文化都感到“敬仰”。大国的崛起,没有这样的价值辐射就永远不会崛起。而这样的信念不是靠高科技,不是靠黄金白银,也不是靠强大军事,是来自对人文价值的尊重,以及对人类生存和存在理念的不懈探索。
(二)中国人文学科之路:中西融通与人文洗礼从文艺复兴到启蒙运动,西方的理性主义占据了主导地位,自然科学的逻辑思维主导这一切,导致社会科学从人文学科中分离。“二元对立、逻辑思维等西方的‘理性’对二百多年来科学技术的发展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今后科学技术还会需要它,而这与客观世界的本质在许多方面是矛盾的,与人的精神世界是矛盾的,人类应该如何解决这一难以摆脱的‘悖论’?”。好在西方学术界对此有了较为深刻的认识①。那么我们中国的人文学科又面临着如何的困境呢? 中国人文学科面临的第一危机是,西方的传统和学术话语霸权一直左右着中国的学术,我们的学术传统在西方面前低人一等,学术研究跟着西方转,成为“西方的奴仆和‘名牌产品’并不高明的仿造者”44。第二危机,中国人文传统的断层。启蒙运动后西方的传统是理性和逻辑,传统人文减少,不过西方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中国有着丰富的人文传统,打破西方的霸权,一条好的途径就是向中国文化汲取营养。许嘉璐先生提议哲学需要一场革命,需要发扬中国哲学自己的传统,其它学科也应当如此。当代西方社会科学甚至自然科学研究已经出现了一场变革,力图改变自文艺复兴以来的理性传统,要求注入人文气息。可是当看到西方在变革时,我辈中人似乎依然无动于衷,多数人依然“戴着镣铐”在跳舞,无视中国自己的人文传统。 中国人文学科和社会科学全面西化后,但最根本的精神层面却未能真正西化。中国人治学,特别在当下,缺乏独立思考的精神,人云亦云为主,即便西方的理性有诸多不是,但我们并未掌握他们的精神要髓,只是将它们的研究成果和研究方法拿来套用,对学术传统和学术精髓并不了解,也不想掌握,急功近利让我们只想拿来成果换成更多的物质利益。因此某位学术大家说过,近几十年,无论人文社科还是自然科学,中国人没有一个重大的理论贡献。这让所有中国学人无比汗颜。西方自文艺复兴以来有着良好的传统,是自古希腊以降,西方的独立思考和思辨精神。其后接受过文艺复兴的洗礼,没有这场洗礼,便没有西方的经济、政治、民主和科学。本文认为,中国若要强大也须有一场洗礼。洗礼,是一种精神洗礼,是一种人文洗礼。国人的人文素养普遍不高这是事实,西方自然科学家写出的科普作品能成为畅销书,很少见到中国科学家写出这样的畅销书,这是缺乏人文素养的最直接表现。中国需要向西方学习,但这种学习,不是简单各门学科全面拷贝西方的研究成果,更主要的是学习他们独立和思辨的人文精神。
那么究竟我们要怎样振兴中国的人文学术呢? 本文认为,一方面,要从中国自己的人文传统中汲取营养;另一面,需要“圆融”,不仅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圆融”,更需要中西方学术传统的沟通与圆融。虽然目前不少学者朝这方面努力,但成效依然甚微,原因很多。比如清末民初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模式来改造中国,不成功。
今天的学术界实际上是“西学为体,中学点缀”,则导致中国学术彻底迷失。较为理想的模式是,将“中西”融合,不是拿西方的理论来改造中国,而是将两者融合后创造出能与世界对话的“新物质”来。比如,中国传统人文研究中具有“普世”价值的思想资源完全可以采用现代学术方法进行阐释并在世界推广。再如中国人文资源与西方异曲同工之处也可采用现代方法,沟通中西,以严密的逻辑和合理的学术形象展现给世人。在伦理修养、艺术美学等方面中国人文的资源甚至比西方更有“普世”价值,完全可以深入挖掘独当一面;在法律政治、经济制度等方面,可以采取学习西方,中西融会的方式来研究。方法上需要多元化,逻辑上缜密化,参照国际体系。在方法训练和思维方式上,中国应该更多学习西方,而在思想源泉和创新点上则需要有中国自己的“普世”价值观。总之,中国学术走向世界,需要卸下“镣铐”,穿上自己缝制的衣服,大胆地与外人交流。 中国学术如果只重视学术层面,而忽视“道”的层面,那将永远超越不了西方。“中国学术的传统中将科学与技术混为一谈,统称为科技,导致今日只见器物不见精神,而忽视了科学的本质首先是一种精神,是出自对宇宙万物的惊奇而求真的渴望,而不容虚饰的,对事物本来面目的揭示”。这样的科学精神是来自人本,是一种对人类价值的尊重,我们缺乏的就是这样的精神。而这种精神不是出几本书,发几篇论文就可以解决的。学习西方可能今后很长时间中国面临的最主要任务,学习西方是要学习他们的人文精神,需要融会贯通。但做到中西融通很难,只有汲取中西对人本研究的精华,才有可能提出对人类有重大意义的理论突破。因此,本文认为中国学术之道振兴有两个方面不得不重视,一是汲取中西方,主要是西方对人文学科的探索精神,在中国进行一场广泛的人文洗礼;第二,只有重视人文学科,中国的人文洗礼才能有所成效。在有限的篇幅里,无法做到面面俱到,而只能着眼重点。任重而道远,需要每个人从点点滴滴做起。 综上,人文的兴起涉及到学术界和普通公民。学术界需要重视挖掘中国既有的人文资源,努力学习新方法,重视与西方的交流,更重要需要从“道”的层面学习西方的人文探索精神。然而光靠学术界的研究是远远不够的,普通公民需要有一场人文洗礼,人文洗礼可以由学术界发起,但必须由公民自身完成。所有的公民接受过人文洗礼后,人文素养才能得到提升,人文学科的地位的提升指日可待,中国人文学科才能真正意义上振兴起来。
自然科学的价值范文4
由于自然科学在探究自然规律方面获得的巨大成就,以及对传统的思辨与抽象式的教育研究的不满,20世纪以来,许多教育研究者都以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作为标准,追求所谓普遍、客观的教育规律,采用实验、测量等自然科学的实证研究范式,从而导致了一种唯科学主义式的研究思维取向,这种科学主义“是认为自然科学的方法应该应用于一切研究领域(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的主张……相信只有自然科学的方法才能有效地用来追求知识的信念。”它以自然科学研究的成果为榜样,以精确、定量、客观为目标,而不顾研究对象的特殊性,不加任何限定和区别地把自然科学的思维方式和研究方法全盘引入教育研究。这种科学主义式的研究思维在教育研究中具体表现为:
第一,坚持追求外显化、可表征的教育规律,要求结论的普遍性、可移植性,排斥特殊性、偶然性等。这样的取向是合理的,但也存在过度分析、拆解的倾向,例如,把教育分成德育、智育、体育、美育并且分别研究其规律;在教学活动中,把整体的知识分隔成一个个条块并写出各种“小规律”等,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学生学习的整体性、建构性和不可拆分性。
第二,存在把教育物化的现象,忘记了人之生命的复杂、独特,把学生当成可以用规律支配的机器。“我们自觉或不自觉地把教育对象视作物,就满足了科学以物为对象(即使对人进行研究也是对人的物质自然方面进行研究)和可以以理想化的方法加以处理的要求。”这样,学生就可以工业化生产的模式被大批量生产,无须考虑其个性、复杂性。把他们当成统一的原材料,从而在教育的大工厂里面制成符合社会需要的“产品”。
另外,科学主义的研究思维取向主要以实证主义为哲学基础,推崇教育实验等,认为只有通过实证性的研究才能使教育学走上科学化的道路。最后,坚持科学主义研究思维的学者大多坚持价值中立说,认为教育规律研究的结果对任何学者都是普适的,不存在所谓地域和时代的差别。
科学主义式的研究思维之所以可以在教育研究中形成风气,原因在于教育现象确实具有某些客观性、确定性、普遍性和可量化性。自然科学采用的研究方法有巨大的优越性,可以满足人们对规律的追求,提升教育学的科学化水平,另外也在于这样的研究思维确实对教育学的发展作出了贡献,如教育统计学、教育测量学和教育经济学等学科的建立。在这种科学主义思潮的影响下,“到了20世纪中后期,可以认定以科学为核心追求的实证主义的教育研究大获全胜。”“尽管实证主义在20世纪中叶以后遭遇了猛烈的批判,如存在主义、批判理论、后现代主义等都欲彻底摧毁实证主义,但实证主义思维方式至今依然占据主导地位,尤其是在教育学领域。”
从客观角度分析,教育研究作为科学研究的一部分,必然有许多与自然科学研究相通的地方,可以借鉴自然科学的许多研究方法。而且,应该说方法在某些方面是相通的,可以互相借鉴,不可能存在完全只对某种学科适用的方法。总的来看,教育研究在这种追求自然科学化的过程中,确实获得了巨大发展,促进了许多教育问题的解决和教育理论的建构。
但是,这种过度追求自然科学的研究思维取向,在实践中就会产生一些偏差,“这种科学主义的研究思维使教育研究在目的上试图按照自然科学的规范去追求教育内部的必然因果关系、追求客观性、确定性,在研究方法上表现出对自然科学的方法的崇拜和迷信,由此产生了科学教育学这种客观的追求。”这种模式的广泛应用,理所当然在现实中就有许多的表征:“重微观轻宏观,重应用轻积累,重技术轻原理,重定量轻定性,重现实轻历史,重事实轻价值。”而恰恰正是这样的科学主义式的教育研究思维取向在我们的教育研究领域非常普遍,影响深远。它“造成教育教化功能的削弱和人文内涵的流失,从而影响教育宗旨和教育功能的全面实现。”在此基础上,很多学者开始认真反思科学主义取向的教育研究思维的弊端,在对教育的复杂性有了明确认识后尝试作出改变。
应该说,教育研究不可能摆脱研究者的哲学观、人性观、价值观的影响而保持完全的客观性、必然性和普遍性。对自然科学而言,因为研究的对象是客观存在的,是外在于人的,研究者的价值中立比较容易做到,实验实证的方法是行之有效的。然而,一旦涉及人文、社会方面的问题,这种方法就显得力不从心,因而体现了科学主义思维取向的局限。这些局限具体表现在:
首先,自然科学研究的对象是外在于人的客观世界,而不是人类自身的问题,人类自身问题的解决最终需要包括教育科学在内的人文社会科学来完成。我们可以看到,由于自然科学成就的滥用,已经引起了许多失误,在某些方面受到了大自然的报复,例如人类集体智慧的成果――核武器的发明对人类安全产生的威胁、医学上抗生素的滥用造成病毒的变异加速等。在教育领域,由于这种唯自然科学研究思维取向的深刻影响,要求教育教学的完全客观化、精细化,期望教师在掌握了所谓教育规律后能够实现教学效率的大幅度提高,但这个愿望离实现还有很大距离,反而催生了学生厌学、逃离学校、高分低能等现象。
其次,自然科学在研究时要求与研究对象保持距离,要求保持价值无涉,完全客观地对研究对象进行解释说明并建构普遍适用的自然规律,这在教育中显然难以获得广泛应用,因为“没有一个纯粹的抽象世界,所谓的抽象的客观世界,只能是人类智力活动参与后的一种建设性结果”。教育者和受教育者都是社会中的个人,有主观能动性,都在各种因素影响下动态地发生着各种变化,每次教育教学活动都因为各种原因有着明显特性,是教师和学生对现有知识主动进行智力活动的结果。因此,需要思考教育活动有没有普遍适用、价值无涉的规律,即使有,这种规律应该以什么方式表征,如何与教育的特性相吻合。
最后,在教育教学过程中,过度追求客观标准规律的结果,使得我们对课程呈现出的知识进行过度拆分、细化,存在把整体的知识“剁”成一个个知识碎块,然后一点点地“喂”给学生的现象。例如,把所谓认字、组词、造句的规律都以一个个清晰的条文呈现给学生,把“五位数比四位数大”都形成条文化的规律等,认为只有这样,学生才可能学到科学文化知识,从而忽视了学生学习的整体性、感悟性。
二、教育研究思维科学精神取向的意蕴
面对以科学主义思维为代表的当前各种思维取向在教育研究领域中的种种滥觞,我们需要对引导教育研究的思维取向进行转化,即抛弃科学主义,倡导科学精神,这就需要给出本文界定的科学精神取向的意蕴。所谓教育研究思维的科学精神取向,是指在对教育的复杂性有了充分而理性的认识后,一切以人之整体生命发
展为思考和探索教育问题的立场和出发点,以复杂性思维、理性批判和自主思维等为手段,以研究方法的多元化为旨归,努力建构美好教育生态的一种取向。它既吸收现有各种研究思维取向的合理性,又能够辩证地指出其不足之处,在此基础上对它们进行合理的转换和整合,从而促进人的整体生命和谐发展。
教育生态的内涵可以理解为“一种学生发展的条件系统或环境系统”。建构美好教育生态的内在逻辑需要从两方面探析。首先,从教育的内部角度讲,所有教育研究活动的目的,都是在建构教育科学的理论体系或提升现有的教育实践水平,都是为了使师生从繁重的教育事务中解脱出来,过上美好和谐的教育生活。在这种生活中,学生想学乐学,教师善教乐教,教和学获得了完美的交融,成为一个整体中不可分割的两部分。这样,对教师和学生来说,教育生活就会成为完整生活历程中愉悦的构成部分,也获得了美好的教育生态。这时,整个教育都会出现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欣喜局面,学生感觉到自己是学习的主宰者,从而由“要我学、逼我学”变为“我要学、我乐学”,由刻苦勤奋的外在努力转变为喜学乐学的内在努力。
自然科学的价值范文5
关键词 科技革命 辩证唯物主义 自然观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是关于人类社会发展的学说,是关于人类认识自然、改造自然、认识社会、改造社会的学说。这个学说的指导思想是辩证唯物主义的自然观与历史观,它的酝酿和形成始于19世纪40年代。而在这一时期自然科学的各个领域相继涌现出一系列的新发现,在技术领域发生了遍及欧洲的产业革命。马克思、恩格斯科学地总结和概括了当时自然科学以及技术发展的最新成就,批判地继承了哲学史上的宝贵遗产以及人类文明史中一切有价值的成果,建立和完善了辩证唯物主义学说。
1 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的形成与科学革命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恩格斯指出:“要确立辩证的同时又是唯物主义的自然观,需要具备数学和自然科学的知识”。①马恩时代,自然科学领域正发生一系列革命性的变革。他们首先以近代自然科学成就为依据,对它们进行批判与分析。
康德的星云假说既否定了“神的第一次推动”,又批判了宇宙神创论,为的产生提供了天文学的依据。英国地质学家赖尔提出了地球地层缓慢进化的学说——渐变论,在地质学领域有力地冲击了灾变论。恩格斯称赞这个学说使人确信“不仅整个地球、而且地球今天的表面以及生活于其上的植物和动物,也都有时间上的历史”。②德国化学家维勒用人工方法首次由无机物合成有机物——尿素以及能量守恒与转化定理的发现,也都从不同侧面揭示了自然界的历史性,为的产生提供了化学、物理学基础。19世纪以来的物理学成就,摧毁了那种认为力、热、光、电、磁彼此间独立无关的形而上学的认识,实现了人类对自然认识的又一次综合。19世纪生物学中的细胞学说和生物进化论也为的产生提供了科学基础。生物进化论的提出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生物学革命,它摧毁了上帝创世说,否定了物种不变论,第一次把生物学放在完全科学的基础上,为的产生奠定了科学基石。马克思、恩格斯高度评价了达尔文的进化论,称它“证明了自然界的历史发展”,③为自然界的历史观“提供了自然史的基础”。④
在自然科学革命的基础上,马克思恩格斯建立了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描绘出自然界辩证发展的图景。
2 辩证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形成与技术革命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从18世纪中期到19世纪,欧洲经历了一场技术革命,这场革命整个地改变了欧洲资本主义经济的技术基础。人们通常把这次技术革命叫做工业革命或产业革命。从19世纪下半叶开始的、以电机的发明和应用为标志的电气革命,为后起的资本主义各国如德国和美国带来了新的经济发展,并对20世纪经济社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如果说蒸汽机革命揭开了技术革命的序幕,电力革命则把技术革命引向纵深,它们为社会主义社会的产生提供了技术基础,也为揭示的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的规律提供了科学依据。
工业革命把技术和科学结合,从此技术与科学不仅成为联系自然史与人类史的中间环节,而且成为变革自然和变革社会的革命力量。技术改变自然的革命力量突出地表现在劳动工具上。劳动工具依靠它机械的、物理的和化学的属性改变自然。
马克思、恩格斯正是从劳动工具的变革,提出了关于历史唯物主义的重要思想原理:技术是社会发展史的指示器;技术革命划分了不同的历史时代;技术革命引发产业革命;技术革命推动了市场经济的发展;技术革命促进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
3 对近代科技革命提出的问题的回答
首先,在科学认识论和方法论方面,马克思、恩格斯克服了培根经验论的形而上学的缺陷和笛卡儿唯理论中的唯心主义倾向,把他们的归纳法和演绎法辩证地结合起来,创立了辩证唯物主义的科学认识论和科学方法论。他们认为:自然科学是实验的科学;以观察和实验为基础的物理学是自然科学的最重要的部分。
其次,关于如何看待自然界的问题,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自然界是物质的;物质处在永恒运动和发展的过程。关于自然界的辩证发展问题,马克思恩格斯根据自然科学的成就,科学地阐明自然界的四大演化即天体、地球、生物、人类的演化。恩格斯从两个方面描绘了自然界演化的总图景:自然界中一切有限的事物都有它产生和发展的历史;自然界是一个无限发展的过程。
自然科学的价值范文6
一、自然哲学复兴的背景
然而,随着自然科学的进一步发展和科学哲学、自然观的深入研究,人们发现,形而上学的幽灵是无法驱除的。在自然科学方面,相对论否定了牛顿的绝对时空观,而以时空四维连续统以及物质消弭于几何结构的观念代之,量子论在微观领域引入了不确定性和概率,修正了牛顿—拉普拉斯完全决定论的自然观,表明规律在宏观上具有必然性,在微观层次,具有偶然性;热力学引入了物理过程的不可逆性,表明了时间的方向性;系统科学探索复杂性,强调自然界的整体性,反对将整体还原为部分之和,这与牛顿自然观强调自然的简单性,原子构成性形成对照;自组织理论、耗散结构论和超循环、混沌学探索从混沌到有序的自组织过程,表明了自然过程的生成性。就自然科学内部重建其形而上学基础而言,生命科学强调层次性,坚持用物理化学的方法研究生命大分子,但反对将有机体还原为纯粹的物理化学过程。生态危机与生态学的发展使人们认识到,人类与其生存的环境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其中任一环节的缺失或破坏,都将危及人类自身。传统的人与自然主客二分的认识模式,在理论上,受到了现代物理学的挑战,现代物理学把人、把观测者引入到认识自然的背景、乃至图景中,而人与自然主客二分的认识模式在实际中误导了人与自然的关系,把自然当作其征服和掠夺的对象。从而受到了自然界的报复,人们在痛定思痛后认识到,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主张人与自然和谐有序的思想是一种大智慧,是我们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根本准则。
在科学哲学的研究中,人们发现科学理论有一个本体论的承诺问题,对这一问题的深入研究表明,我们的自然图景,是作为人的认识又包含了对人的认识,是内在于自然的对自然的认识,是一种本体论的框架又具有认识论的本性、根源和局限性。认识主体由于本身也是客体的一部分,也参与客体的显现,也规定着客体的基本特征,因而与客体本质上不可截然区分。认识的这种人类学特征和内在特征,也决定了传统科学追求终极主体地位和绝对客观性的不可能性。科学哲学作为哲学最首要的任务是,追究科学的存在论基础,科学在近代的支配性,科学的有效性全系于此。对此的遗忘已引起科学整体上的危机。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近年来,国内自然哲学的研究重新热了起来。
二、关于自然哲学的研究对象
任何一门学科,都有其相对独立而又确定的研究对象,自然哲学当然也不例外,在自然科学昌明的今天,那么自然哲学的研究对象又是什么呢?
吴国盛认为,自然哲学有两种含义,第一,指一门以自然为研究对象的学科领域,这个学科是哲学的分支学科,是第二哲学;第二指某种哲学理论形态或哲学思考的某种趋势和倾向,这个意义上的自然哲学不是第二哲学,而是第一哲学,如谢林的自然哲学。他本人主张第一哲学,认为不必以自然科学的目标和价值取向为自己的目标和价值取向。哲学不再是求知的事业,它不再创造关于实在的知识体系,而是透过知识与文明的厚厚积淀层,追寻人类之根、生命之源、宇宙之本。自然哲学不再是关于外在自然的概念体系和知识体系,而是在技术时代意欲追根溯源,正本清源的沉思者的事业。
李章印认为自然哲学的复兴需要转换“范式”——从对象到家园,旧自然哲学,无论是亚里士多德的自然哲学、牛顿的自然哲学,还是黑格尔的自然哲学,都是把自然作为外在的对象来把握,也可以说作为存在者来认识,然而,以存在者为对象的认识早已成为科学的专利,近代以来科学的发展和进步使得思考存在者的哲学成为多余的了。作为第一哲学的新自然哲学不能象作为第二哲学的旧自然哲学那样,以自然物为对象,也不能把自然本身作为对象。那么,以思考自然本身为己任的自然哲学,怎么能不把自然作为对象呢?哲学不能局限于对象性的科学认识,在对象性思维以外,还有人与自然的另外的关系,在这另外的关系中,人不是作为主体,自然也就不是作为客体,从而人与自然的关系就不是主客关系或对象性关系。非对象性的关系就是“天人合一”的关系,就是人融入自然之中来领悟自然,就是人把自然作为家园。这种家园是人的寄托和归宿,心灵对这种家园的追寻、认可、领悟和回归就是自然哲学的事情。
胡新和认为新的自然哲学必须立足于人与自然的关系,立足于二者互相规定、包容、依赖的关系来构筑自然观念和图景,也必须不仅涵盖人类对自然的理论认识,更关注人类对自然的实践活动,为制定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行为准则提供框架和背景;在认识上,人类作为自然中的特殊(具有智能)的一员而与之构成对话者的关系,这种对话关系,提供了人类认识自然的一种新的视野、新的模式;在实践中,人类与自然则是共生共荣,互相依赖的伙伴和朋友。
三、关于历史上的形而上学理论
张华夏认为历史上的形而上学也即自然哲学,是指研究存在的性质及其变化的知识领域,根据其所用的表达方式和研究方法的不同,我们大体上可以区分出四种形而上学:(1)模糊形而上学,其特点是用模糊不清的概念和语言来表达本体论的问题,因而它的语言是违反清晰的逻辑语法的。(2)思辨形而上学。形而上学是关于存在的最高概括,严格经验主义的方法失效,此种形而上学强调思维的自由创造与想象。这种想象性的普遍化有经验根据,同时受逻辑一贯和系统协调的约束。(3)分析的形而上学或语言定向的形而上学。由于语言系统本身包含有某种本体论的承诺和本体论的预设,因此,通过语言分析,我们能够得出有关世界的一般性的特征。通过语言分析来研究本体论,我们称作语言定向的形而上学,它是分析哲学的一个新的分支。(4)综合的形而上学。通过概括各门系统科学,建立系统哲学,首先是系统本体论,系统本体论的产生,不是直接思辨的产物,也不是一门自然科学概念的推广,而是通过系统科学找到跨学科的共同语言,来建立描述一般物质、一般系统、一般事物的理论模型,运用这个模型综合各种自然科学描述物质世界的一般特征及其一般进化图式。所以我们可以将这种新的形而上学叫做综合的科学的形而上学。拉兹洛的广义综合进化论和邦格的系统世界观主要属于这种形而上学,是一种更加接近数学自然科学方法的形而上学。
张华夏主张拒斥作为包罗万象的知识体系的思辨的而又模糊的形而上学,赞成思辨的但却清晰的形而上学,赞成分析的以及综合的形而上学,后面三种形而上学的发展和整合,便是当代新形而上学或当代新自然哲学的兴起。
四、国内自然哲学研究中提出的部分理论观点
金吾伦提出了生成哲学。象系统整体论那样的整体论虽然力图摆脱以实体主义为基础的构成论,但仍带有构成论的色彩。系统只是放大了的实体,基础还在要素的分离与结合。整体论不同于构成论的地方只是,前者考虑到了要素间的联系与相互作用,后者忽略或不考虑这些联系与相互作用。但那些要素却是实存的。生成论与此不同,它强调那些要素是生成的,把“生成”概念提到最本质的地位。没有生成就没有要素。其自然科学依据是:(1)宇宙是生成的;(2)粒子也是生成的;(3)定律也有从无到有的过程。生成论的最基本概念是生成,最本质特征是动态性和整体性。这两个基本特征由以下几个方面体现出来:(1)潜在性;(2)显现性;(3)全域相关性;(4)随机性;(5)自我同一性。生成论认为宇宙及宇宙间的一切都是一个生成过程;这个生成过程是整合的,即从潜存到显现过程中将相关因素都整合在其中,从而生成具有个体性的新事物。生子论是生成论的精髓,生子是生成的因子。它是瞬时持续的,空间是非定域的。生子不是物质,不是能量,不是精神,但它能转化成物质和能量。生子具有自主性和自组织性。这种自主性和自组织性是宇宙自身所具有的,且是演变的。生子与原子的区别在于:(1)原子是实存的,生子则是潜存的;(2)原子是空间上定域的,它在空间中通过某种作用力而运动,生子是非定域的,它能自己运动。(3)原子运动的改变要靠外力,它自己不会发生变化;(4)事物的变化是由组成它们的原子分离和结合的结果;生子自身具有内在的能力,事物的变化是由生子的生成、转化的结果;(5)原子是机械论的,生子是有机性的,由原子构成的是一只机械大钟,生子则组成一个有机整体。
宇宙万物及我们人类自身处在不断的生成,演化过程中,这个生成过程的机制大致为:潜在的道实在具有双重结构,生子就在其中孕育。用物理学语言说,它是对称的,尚未破缺,生子的形成就是生成的开始。生子不是实体,它在时序上先于实体。它可以生成实体。当全局存在在一定条件下“凝聚”到某一点时,实体生成了,生子就转成实体。
朱葆伟认为20世纪科学中发生的一个根本性变化,是用机体的模型取代机械的模型作为理解和解释世界的基础,并广泛采用了“关系—功能”分析方法。上述变化的一个直接后果是使得一种广义的“价值”成为把万事万物联结成一个有机整体的组织因素和自我发展的内在驱动力量进入世界科学图景乃至一些学科的基本概念、假设和问题中,这直接影响了哲学价值论的研究。但所有这些不能为价值研究中的自然主义提供充分的支持。有机论科学图景的深刻启发意义在于提供了一个可以容纳目的性、自主性、能动性、选择、反馈等关于活动的机制和逻辑的启发性概念框架。这一概念框架更为接近人的活动的实际,但不足以完整描述人的活动的实际,借助于它,我们可以更为深入地理解人类实践的机制和逻辑。“可能性空间中的选择”和“反馈”这两个范畴的引入是十分重要的。正是活动和活动结果的相互作用、反馈循环,使得活动系统参与到所在的世界中,通过活动本身不断地为自己开辟新的可能性,也通过反馈—放大机制不断地为自身确立存在的条件和根据。这一活动结构中展示了一种类似于艾根“超循环”的特殊逻辑,也即“活动实践的逻辑”。在这里,活动本身成为实在的要素,成为可能向现实、偶然向必然,以及实然向应然、未来、理想推移、转化的必要环节:对于活动——参与者来说,现实实在不仅是以往活动的结果和制约我们现实选择的可能性空间,而且是要联系于不确定的未来,联系于我们的目的和价值观念才能获得确定的意义;另一方面,未来不是给定的,人的活动、实践参与在现在向未来的推移过程中实在地起着作用,它使可能性转化为现实,并纳入合乎目的、需要和理解的轨道,理想、价值、规范等也就在此而联系于现实事实,转化为现实事实,这种逻辑的另一个基本内容,是两个在逻辑上相互独立的因素求真和趋善自我确立,又相互生发、催化。
罗嘉昌认为把时间观念放到重要位置上,这是现代文明的显著特征。当代哲学所以对时间问题表现出强烈的兴趣,有两方面原因:一是传统的时间和宇宙概念业已受到相对论等现代科学的猛烈冲击;二是急剧的社会变动和人与自然关系的变化使不少哲学家把人的问题,存在的历史真实性问题视为哲学的中心问题。分别受这两方面的影响,当代哲学在时间问题上形成了对立的两派和两种观点:一是以逻辑实证主义为中心的唯科学主义观点;另一种是直觉主义、现象学、存在主义和生命哲学等人本主义流派的非理性主义、非科学主义观点。前者认为,关于时间,凡能理解的,都只能从自然科学特别是物理学中去了解;后者则断言,真正的时间是科学所无法了解的。近年来,一些物理学家提出时间可能并不是基本的物理量,而是更基本的量生成的次生量。进而否定时间是物质存在的基本形式。罗嘉昌认为在时间哲学见解中,非理性主义倾向和唯科学主义倾向都是片面的。我们必须越出各个具体学科和领域的界限,走向对时间的整体理解。他主张时间是无限的、客观的,宇宙是开放的。
胡新和认为现代物理学的基本特征是:(1)从实体论转向关系论;(2)从基元论转向整体论;(3)从构成论转向生成论;(4)从决定论转向随机性;(5)从可逆性转向不可逆性。自然界的关系特征和整体特征揭示了作为自然界一部分的人类与自然之间的本质上相互规定、相互作用的关系,关系者脱离了关系就失去其意义,部分也不可能独立于整体而存在;而自然界的生成性、随机性和不可逆性,则显示出人类在其自身及其他生命过程中非常熟识的特征,揭示了自然界的某种内在统一性。
主要参考文献:
①吴国盛:《自然科学的复兴——一个历史的考察》,《自然哲学》第1辑,1994年。
②李章印:《自然哲学的复兴需要转换范式》,同上。
③吴国盛:《第二种科学哲学》,载《自然哲学》第2辑,1996年。
④张华夏:《旧自然哲学的衰落和新自然哲学的兴起》,载《自然哲学》第1辑,1994年。
⑤金吾伦:《生成哲学导论》,同上。
⑥朱葆伟:《机体与价值》,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