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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空今天有点灰范文1
现在的我反而想回到童年,无忧无虑,没有压力,没有作业,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天真烂漫。在充满稚气的欢声笑语中,尽情玩耍,没有人管我,没有考试。
回想起小时候,多么令人怀念。而现在呢,我想一只被关在铁笼里的小鸟,飞不远也飞不高,郁闷极了。我多么想飞上蓝天,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
我渴望自由,我渴望快乐,我渴望拥有一个七彩的人生。可是这些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遥远。现在那一首歌形容我,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那就是……
我的天空今天有点灰范文2
——题记
众里寻它千百度
“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牵着手中隐约的风筝放飞,撑一支寻梦的竹篙,去寻找,去寻找那逝去的友情,去寻回,寻回那朦胧的记忆。
拥挤的闹市,萧瑟的荒野,奔腾的江边,都留下我那匆匆而去的身影。撑着把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寞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她静默地远了,远了,到了颓荠的篱墙,走进了雨巷,留下了我的目光,探索的目光。我走进了雨巷,在雨中寻找着熟悉的目光,百次的回首,只为了那脑中的残缺,回眸之中,春去夏至,年华似水。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在河畔的金柳旁,留下我寻找的背影,在康桥上,用笙萧吹着寻梦,寻忆的萧然。
蓦然回首
在寻友之路上回到原点,回望过去。曾今的“一起伤心同泪流”,“你若烦恼我担忧”,只剩下心中空留余恨悠悠,梦中长叹思友切切。手中的风筝回头,记忆的回首依晰,在楼栏的转弯处,歇歇脚,回望过去。
记忆脑中涌现,回头之路迷雾遮眼,看不清,看不清的内心。抬手之间才发现,不是遍寻不着它,而是不懂回首看看身后。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屈原为了梦想,写出了千古绝唱之《离骚》;岳飞为了自己的志向,精中报国,攘除金兵。我为了友情,一遍一遍寻找。
迷茫之中,身影一次又一次不肯回首,人们说,错过了,抓住了,是掌握;错过了,溜走了,是过错。我的天空今天有点灰,我不知是逢着了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的友情,还是散落了一地的黄叶。
我的天空今天有点灰范文3
朋友说:“心里不停地默念他的名字,他就能感受到。”
可我一直在心底重复着你的名字,你却一直没有音信。
也许,你并不知道我在等你。
我问:“当你在等一个人的短信时,你是会调成静音模式还是户外模式?”
朋友说:“静音,因为这样,发现短信来到的时候就会充满惊喜。”
于是我调了静音,可是我马上就后悔。
我一直在看手机,我觉得自己有些抑郁症了,每一次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的一颗心就也跟着亮了起来,这感觉,那样美好,那样心碎。
也许,你并不知道我在等你。
我问:“你忙吗?在干嘛?吃了吗?”
你一一回答:“不忙,看书,没吃。”
可我却发现自己笨笨地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再说什么都只会让人厌烦。
你生活在一个可以没有我的世界,我居住在一个只有你的天空。
所以,我注定是个失败的人。
可是,为什么聪明的你不能帮我想一想,我还可以和你说什么,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可是,为什么不忙的你不能试着回一些疑问句,让我们的对话更长?
可是,为什么你从没有这样的时候,这样想念着我,想念着一个一直在等你的人?
也许,你并不知道我在等你。
我什么也没发出去,可这不代表我的草稿箱里什么都没有。
我一直在写,一直在删,一直在改。偶尔一两条,又会在发出之前的最后一秒被转入草稿箱。
可纵使是这样的严格筛选,我还是不知不觉攒下了许多草稿,那许许多多的字里行间,其实只有三个字:我想你。
但你却说我没有发,你不是一样没有音信?
其实,我只是想等你主动发一次,让我相信,其实,你也很想念我。
也许,你并不知道我在等你。
我再挂qq,我总喜欢只打开你的分组,每一次,都能轻而易举看到你。
每一次咚咚的敲门声后,我就会看看你,
可你一直埋头在游戏里,好像看不见我。
偶尔亮起来都不会动一动,总要我先向你问好。
你怎么总是这么大的架子,这么大的谱,这么大的把握,我一定会跟你问好?
你总是“没什么我就下了哦”,
我等了那么久才等来你的一句话,根本还没把话说清楚你就要下了……
也许,你并不知道我在等你。
我的天空今天有点灰,
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我的天空今天有点灰范文4
每天早上醒来,推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喝一杯干净的水清肠,吃完健康早餐出门,上班路不上堵车,外面吃饭没有地沟油……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当与我们每个人切身相关的房价、物价、食品安全等作为幸福指数被过度关注的时候,最基本的空气质量、饮用水质,也正在以直接而严峻的方式提醒我们生存的质量与环境危机。
继自来水质量之后,空气质量又一次引发全民关注和讨论。2013年初,北京PM2.5指数连连爆表,十面“霾”伏。魔都也沦陷了,空气持续重度污染。全国大部分地区的空气质量维持在污染水平,中东部很多地区空气质量六级严重污染,石家庄、邯郸、保定等城市的空气污染指数均为重污染级别。1月底,中央气象台首发霾蓝色预警信号。环保部卫星遥感监测显示,灰霾污染带贯穿我国中东部,污染面积超过100万平方公里……
当大自然无偿给予人类的空气、水等生命之源都不再纯净,幸福在哪里?
空气幸福指数
2013年1月12日,北京市环境监测中心的数据显示,当天北京空气质量为六级严重污染;实时浓度最高的出现在北京南二环永定门附近,达到了800多微克每立方米。中东部地区也出现了大范围的雾霾天气,河北、湖北、安徽、河南等省市多次重度污染预警。中科院大气物理研究所研究员王跃思说,北京市有的地方PM2.5浓度瞬间值甚至已经超过了1000微克/立方米。“这整个污染过程的质量浓度水平达到了沙尘暴的污染过程,化学成分却更为复杂,对人体的危害也更大。”
一时间,网上各种神吐槽,人们乐中作苦。更有网友创《沁园春·霾》:“北京风光,千里朦胧,万里尘飘。望三环内外,浓雾茫茫,鸟巢上下,阴霾滔滔。车舞长蛇,烟索跑道,欲上六环把车绕。须晴日,将车身内外,一通洗扫。空气如此糟糕,引无数美女戴口罩。惜一布遮面,白化了妆。唯露双眼,难辨。一代天骄,央视裤衩,只见屁股不见腰。尘入肺,有不要命者,还做早操。”(by@老树画画)
雾霾笼罩城市,呼吸病感染人数上升,人人都是“肉体吸尘器”。有钱的家里装个空气净化器,或者干脆移民;没钱的带不带口罩都得出门,“霾”里来“雾”里去,“自强不吸”,继续与恶劣环境顽强斗争。与此相对,远离雾霾侵袭的城市乡村,人们隔“雾”观“活”,幸福感倍增。
2012年,联合国首份《全球幸福指数报告》。根据这份报告,丹麦为最幸福国度,其它北欧国家亦高踞前列位置。美国排在第11名,中国台湾排名第46位,中国香港第67,中国内地则排名第 112。来到北京水土不服喉咙干痒会咳的,自然来自那些排名靠前的国家和地区了。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日前也的“2012北京社会经济生活指数”显示,生存环境指数是本年度调查的指数中唯一下降的指数,同比降幅达1.39%。空气质量仍是北京城镇居民所忧虑的主要问题,空气质量满意度仅为62.9。另一则数据是,去年北京的最高PM2.5值是五百多,今年则达到了993;首都有五百多万辆汽车,它们每天都在制造“新鲜的尾气”!
在另一份“中国中产家庭幸福指数调查”中,通过对全国10个城市7万余名20岁~40岁中产收入人群问卷调查,统计结果显示,重庆、四川、江苏、福建四地幸福指数最高,而经济最为发达的深圳、北京、上海、浙江幸福指数最低,生活在二线城市中产家庭的幸福感较一线城市强。一点也不意外,前面那几个省市的空气质量确实比北上广深高,虽然还有生活压力等各种方面的原因。
财富的多寡并非幸福指数的决定性因素。除去经济因素,中国人还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危机:环境质量越来越差、食品安全无法保障、房价物价医疗社保等等远超预期和承担能力,种种不如意,加内在的精神压力,如信仰缺失、道德迷失、心理焦虑等,缺乏安全感就可以理解了。
当“雾”之急,不是互相指责,而是着手解决问题。还世界清明,还是要从每个人做起。就如同1月下旬由下至上发起的“全民光盘行动”,节约资源,珍爱生命!
窦文涛
奥运后北京污染程度相当高
我整天在京港两地之间,所以最有体会。我觉得虽然香港住房住得那么样惨,但是香港的生活品质、生活质量跟北京比,差的都不是一个时代。每次来到香港就是愉快,早晨起来阳光灿烂,买一份放心的早餐,然后打开香港报纸,资讯那么丰富,基本一上午就过去了。
现在倒是有一样,在北京可以不戒烟了,因为有的人说还是抽回来的好,因为PM2.5杀人已经超过香烟了。现在大家都拿手机拍照,我有朋友拍的比较艺术,可以办一下摄影展,有国画的意境,这些是留白,米家云山呐。从语文的角度是“爱裹巾布,抿住咳血”,“厚德载雾,自强不吸”。人家现在说,不要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和我的女朋友去民政局登记结婚,在半路上的雾中走散了。
雾是水汽,霾是干尘粒。咱们PM2.5超标,最高的时候超标10倍,已经到了1000个毫克那么多。已经有了一个名词词“北京咳”,是老外创造的,是对在中国期间产生的一种呼吸症状的称呼,表现为干咳或咽痒,看医生没用,离开就好。绝不是笑话。
马家辉
从大陆到香港如跨阴阳两界
你说环境好,其实不用京港两地的比较,每次从深圳一回来,你就觉得了,一过了罗湖,开车过来,就好像过了阴阳界一样,那边天空是黑的,这边变回蓝色的天空。
当我们讲环境,除了空气污染,还有一个指标,味道,呼吸的味道。我们从香港过罗湖,一到深圳,到处是烟味。从深圳回到香港,你觉得闻进去那个味道就不一样。
陶杰
北京毒雾非治不可 影响智商
老牌大英帝国在19世纪,伦敦的大雾是重得人看不到前面,有几个在河边走,一脚就踏进泰晤士河,淹死了。最严重是1952年12月5号,天气环境跟现在北京差不多,冷而无风,再加上烧煤球太多了,煤球的烟跟自然的雾加上汽车的废气,短短五天,死了12000人。
有伦敦这个经验,我看到北京重雾就有点担心了。这个大雾跟1952年性质不一样,今天那种汽车废气、化学工厂里面的东西,铅毒吸进去以后,脑子清理不掉,在血液里头存下,比重很大,到器官里头,你割出来也没办法洗,有人说会影响下一代的智商,人会越来越蠢,所以北京毒雾非得整治不可。
以前我们看狄更斯的《雾都孤儿》,确实那个时候雾是很大,经过“雾劫”以后,痛定思痛,1956年马上通过了《清洁空气法》,到1968年再完善,禁止家居跟工厂烧煤球,今天气候清明了。
许子东
肺癌成北京市民头号死亡杀手
我们现在天气的原因是比较难改,比较长远,可是这些人为、人祸的原因是着手马上要做的,否则北京这个城市越来越不适合于居住。
2000年到2010年北京肺癌发病率增加56.35%,癌症当中1/5是肺癌的患者,肺癌成为北京市民的第一号死亡杀手。这个是实际的数字,所以烟霞也好,PM2.5也好。咱们现在肯定这就是污染,跟人类活动有关系。
马未都
北京水质太硬 很多人患结石病
北京的水,历史上就不安全,为什么?北京水特别硬,北京过去拿水壶烧水,里头的壶茧比石头还硬,那东西喝肚子里去了,最后结石的人很多,就是因为水质,结石也是微量元素最后沉积下来。我好久不喝了自来水了,因为看见过,特恶心,特脏,你只要装一个过滤器你就知道那有多脏。你只要把水烧开了,透明的杯子看是污浊的。
现在大家都很注重身体健康,现在的水能看见的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这种泄露的苯胺,各种污染溶在里头,那就最可怕。早期的城市建设中没考虑到,水的安全是逐步提高的,包括美国日本这样发达国家也是逐步提高的,也不是生下来那个水就那么干净,只不过把这个事做得特别的用心,我们现在是不用心,你老说我出水的时候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到我们家接那水是肯定有问题的。中间这个责任找不到。
梁文道
水问题涉及道德 需要“环境正义”
水的供应本来应该是最没有代价的东西,不可能说谁拥有水,谁没有资格拥有水。但现在全世界除了中国之外,很多国家、很多城市的人都不信任自来水。你去欧洲你看一看,法国人在家都是一瓶一瓶装水,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坏的现象,大家都不再信任公共财产,都觉得公共自来水是有问题的。事实上那些西方国家的公共自来水是好得不行,就算光讲味道,法国喜欢说瓶装水味道好。有人做盲试,结果全世界排名第一的试水,就胜过evian,那个水就是纽约自来水,味道最好。但是问题是今天有很多水公司他们去宣称自来水不能喝,去让大家买水,而这些水公司也垄断了很多水资源去卖水。水本来是自然循环的一部分,你就拿这个来赚钱,所以瓶装水是个很大的道德问题。
中国为什么污染环境达到这么严重的程度呢,这不是一个自然而然的事,环境污染里面其实有好处的,你想想看,因为有些工厂有些地方透过某种产业谋利,污染的代价大家承担,但是污染的成本他们不必承担了。所以这就是一个环境正义的问题。我们说发展是有代价的,没错,但这个代价的分配公不公平呢,谁在这个发展过程里面获利了,谁在这个发展的过程里面要负担了?
名词解释
幸福指数
Happiness Index
人们幸福感的度量值,它是反映民众主观生活质量的核心指标。涉及的11个因素为:收入、就业、住房、教育、环境、卫生、健康、社区生活、机构管理、安全、工作与家庭关系以及对生活条件的整体满意度。
PM2.5
指大气中直径小于或等于2.5微米的颗粒物,也称为可入肺颗粒物。主要来源是日常发电、工业生产、汽车尾气排放等过程中经过燃烧而排放的残留物,大多含有重金属等有毒物质,对人体健康和大气环境质量的影响更大。国家标准日平均浓度为75微克/立方米,年平均浓度为35微克/立方米,世界卫生组织安全标准是10微克/立方米。
空气污染指数
Air pollution Index,简称API
按照空气质量指数大小分为六级,指数越大、级别越高说明污染的情况越严重,对人体的健康危害也就越大。空气污染的污染物有:烟尘、总悬浮颗粒物、可吸入悬浮颗粒物(浮尘)、二氧化氮、二氧化硫、一氧化碳、臭氧、挥发性有机化合物等等。
北京咳
我的天空今天有点灰范文5
1他和他的帽子
余萧航是个怪人。怪人不都是天生的,他是从去年夏天开始才逐渐成为人们眼中的怪人的 。
他有一顶灰色的毛线帽,普通的款式,路边摊十五块可以买到两顶。可他钟爱这帽子到了病态的地步,一年四季戴在头顶,即使上课睡觉也不摘下来,好像那帽子已经成了他脑袋的一部分,连在发根上,长进了头皮里。
当然,为了保住这顶帽子不被摘下来,他几乎每天都在和不同势力做着斗争。上课的老师、好奇的同学,甚至是忽然刮起的一阵大风。他最常做的动作就是微微躬身抱住脑袋,像个投降的小兵。
前几天他还为这顶帽子和三个爱恶作剧的男生大打出手,确切说,是那三个男生对他大打出手。他退至墙角,抱着头护住那顶帽子,血沿着帽子边儿顺着耳根流下来,那三个男生也吓了一跳,骂了几句散去。他伸手将帽子又拉低一些,顺便揩掉那道黏糊糊的血。
他是成为怪人之后才变得“瞩目”,同时成为那些校园小痞子打发时间的“玩具”之一。
其实他并不是个软弱的人,起初几次也会反抗,但人的征服欲就像弹簧,越是反抗他们便越觉得这玩具有趣,结局也越惨烈不堪。所以后来他只是防守。他曾经想,这样的日子总会过去的,等上了大学就好了。
逆境中,人们总期望下一站便是转折点,以为走出目前的环境一切就会不同。他怀着希望朝那转折点走去,在未达目的地之前他所需要的只是忍耐。背后砍他们几刀或是在饮水机里下毒?不,那些新闻里出现的事他从未想过。因为他要拥有美好干净的明天。
余萧航从墙角站起来,才发现于倩倩一直在门口看着他,她眼睛有些红,轻轻咬住下唇,下一刻快步朝他走过来,拉起他就往外走。
“干吗?”
“我帮你看看伤口,严重的话要去医院。”
他唯唯诺诺跟了几步,最后还是一甩手跑掉了。于倩倩的手真软,可他不想去医院。
他和于倩倩因为姓氏拼音相同,所以学号紧挨着,于倩倩3号他4号,很多活动容易被安排在一起,因此比较熟悉。他是个羞涩内向的人,在没成为怪人之前便不多言语,于倩倩是他唯一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女生。
某种程度上,他也把于倩倩当作唯一的朋友。
但有些秘密,即使是朋友也不能够分享,尤其是,关于他的帽子。
2 吃课桌的人
那件并不严重的打架事件发生一周之后,班里出了件大事。
是于倩倩第一个发现的,当天她是值日组长所以到得很早。那时班里只到了一个男生,坐在最后排趴在桌上补觉。那男生经常去网吧包夜,清早回学校把教室当宿舍,而且平日欺软怕硬,那天打伤余萧航的三个人中就有他,所以于倩倩一眼都不想多看他。
她弓着身从前排向后拖地,到他座位下的时候,视线里忽然便挤进一摊异样的颜色。
她慢慢直起身,发现那男生的脑袋并不是趴在桌面上,而是嵌在桌面里。那姿势好像是正在啃食着课桌,因为吃掉了一大片,脸便掉了进去,所以看上去也像是被课桌吃了。
一片后脑勺瘪了进去,凹陷的桌面像一只碗,他的脸便泡在那碗黏糊糊的血里,血顺着桌子的裂缝淌到桌肚里,然后沿着桌腿流下来,摊在地上。
于倩倩一把丢了那只沾血的拖把,尖叫着向前跑,被自己放在过道里的水桶绊了一下摔在地上。她腿软得站不起来,干脆爬着躲到离她最近的一张桌子下面,捂着眼瑟瑟发抖。
——那碗泡着他脸的血在这初春的天气里还冒着丝白色的热气儿,好像人刚死了不久,凶手可能走了,也可能还留在这间教室里,就躲在她方才即将走过的最后一排。
她缩在课桌下面,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在后排不紧不慢地响起,眼一翻晕了过去。
后来同组的余萧航来的时候,已经零星来了几个同学,他们发现于倩倩时她便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像个被猎人吓坏的小兽。
余萧航和于倩倩都接受了调查,于倩倩的状态不太好,在她描述了一遍如上情节之后已经几度将要昏厥。而这件事对本校学生的最大影响,除了课后谈资,便是大大增加了听课率,谁也不敢再趴在桌子上睡觉了,好像那张安静的桌子真的是只四脚怪物,不知何时便会咧开血盆大口,舔一舔你的脸,而后将整个脑袋咔嚓吞下。
于倩倩一直神经紧绷,好像脑子里那根脆弱的弦再拉扯一下,她整个瘦弱的身体也会随之崩断。那天晚自习下了一场雷雨,电路被劈坏教室里的灯一瞬间熄灭,别人都还算镇定,于倩倩却捂着耳朵连连尖叫。有人点起了蜡烛,余萧航摸过去蹲在她凳子旁边,拍拍她说:“别怕,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他在暗淡光线里轻轻摘下了帽子,向她摊了摊两只空空的手掌,继而左手拿了一支笔,直直捂进耳朵里,右手捂住另一只耳朵再拿开,指缝里便夹出一朵不知名的小野花。
“送你。”他把小花递到她手里。
“怎么变得,好神奇。”于倩倩的注意力被转移开,终于没那么惊惧,一道电光打进来,他匆匆戴上了自己的帽子,神秘地笑了笑。
3 You are not alone
余萧航又一次来到科技大厦,在这座大厦的地下一层,这里每月十五号晚上会举行一场聚会。
他也是几个月前才知道这个叫Not Alone的俱乐部的。发到手机上的短信和许多垃圾短信一样,言语煽动,排比的问句带着亢奋:你孤独吗?你与周围格格不入吗?你渴望被理解被一视同仁吗……他本打算删掉那条无聊的广告,但眼睛扫到最末一行,按键的手指就顿住了:期待加入我们,戴帽子的鱼。
它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结尾,在没打动他之前,先吓住了他。
“戴帽子的鱼”是他的微博昵称。但许多话设置了自己可见,那是个自说自话的树洞。
他回拨了那个电话,问对方怎么知道那个昵称对应的就是现实世界里的他,那头的女声笑了笑,告诉他一个地址,说,你先过来看看吧。
那是他第一次走进科技大厦,十八层的办公楼在晚上八点以后只有零星窗户因为加班仍亮着灯。
大堂保安在门口拦住他,问他可有出入证。他摇摇头,说我到地下一层找人。保安对他和善地笑了下,问:“你的昵称?”余萧航一愣,尝试着说:“戴帽子的鱼。”保安笑得更亲切:“原来你就是我们的新成员,欢迎欢迎。”然后亲自将他送到电梯口,帮他按了B1。
整个地下一层只分了两个屋子,其中一间锁着门,另一间门口站着穿红色旗袍的女孩子。“你来了,大家还没到齐,先到里面坐一会儿吧。”她替他开了门,他便迷迷糊糊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敞阔的大屋,屋顶布满射灯,光线很好。靠墙堆放了些旧的办公桌椅、文件柜和坏掉没来得及处理的办公器材。有人正在搬动桌椅摆成个大圆圈,有人在桌子上摆放零食饮料。每个人看到他进来都热情地打招呼。
那些面孔统统陌生,年龄不一。但从进入这座大厦开始,他一直有种受宠若惊的温暖,这和他平日所处的环境全然不同。当然,这可能因为他们还没开始认识他,不知道他其实是个怪人。
聚会开始后,有人在门口按了开关,关了四周的灯,只留下那一圈桌子顶端的一盏。于是,围坐在桌子周围的人像被追光灯聚焦的一张舞台。
主持人是门口那个礼仪姑娘,余萧航后来知道,她的昵称叫小狐狸。倾诉人是个矮个子男生。其实也没说什么,只说了这一个月里他怎样用智慧躲过了同事的欺负,领导的刁难,但因为结巴比较严重,所以说了很久。他说完四周响起掌声,大家轮流上去拥抱他,气氛温馨感人。
最后小狐狸说,今天有位新成员向大家介绍,手一伸指向了余萧航。那只纤细白皙的手伸到他面前时他才发现,那手上生了六根手指,第六根指从小拇指根部分岔出来,像外挂在那里的一条肉虫子。似乎被刀切过,有一圈丑陋的疤痕,却并不妨碍它跟随其他手指一起屈伸扭动。
余萧航至今都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加入了Not Alone 俱乐部,他只是去看看而已。但无疑,他有些后悔。
这俱乐部很像他在电影里看过的那些美国产物,绝症患者、戒毒者,失独家庭等等具有特殊共性的人组成小的团体,定期聚在一起分享彼此的痛苦和进步,彼此给予鼓励。但氛围充斥一股诡异的亢奋,余萧航并不觉得这样略带神经质的分享会有什么作用,那天聚会散场时他留下来找到小狐狸,想跟她说明自己并不想加入的想法,但话没出口,小狐狸便甜笑着对他说,“鱼,下次你来分享下你的经历吧。”
“我只是……”
“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团体,既然我们都是人群中的特例,为什么不能围拢在一起,互相温暖?”她打断他,白皙的手轻轻拍在他肩头,“大家都很想帮你,you are not alone。”
You are not alone,but birds have the same feather get together.
余萧航笑了笑。你并不孤独,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温和寡言,但有坚定的主见。成为怪人,并不意味着只能与怪人为伍。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再来第二次。
4 另一个房间
但今晚,已经是他第四次来到科技大厦的地下一层。过了今晚他在Not Alone 便会从普通会员升级到高级会员。
这一切都脱离了他的初衷,可确实也没人强迫过他。
小狐狸依旧在门口迎接他,但这一次却将他引到了走廊的对面,替他打开了另一间屋子的大门。她冲他神秘地眨了下眼:“欢迎进入我们自己的世界。”而后门在身后啪嗒锁上。
他曾猜测过这扇门背后的秘密,但所有想象都落空,迎接他的依旧是几张平凡正常的脸,他们围坐在圆桌周围玩着已经过时的“天黑请闭眼”,余萧航进门时那几个人放下手中的牌上来拥抱他,各自做着自我介绍,一个波波头的女生大咧咧笑着说:“嘿,鱼,你的帽子不错。”
那胖胖的男人理着桌上的牌说,“刚才那把牌阿佘和石头是杀手,所以今晚他们和我们的新伙伴一组,出去打猎。”
“打猎?”余萧航疑惑。
阿佘一拍他肩膀,“跟我一组,你很走运哇。” 她的刘海厚厚盖在额头上,向右下越斜越长,几乎将右眼遮掉一半,露出的左眼黑白分明,让他想起大眼睛的于倩倩。
她从桌上拿过只小盒子塞到余萧航手里,“揣好你的道具,我带你去打猎。”然后领路从一道侧门出来,临走前,余萧航听到胖男人对其他几个人说:“今晚这关他过不了的话,石头会负责清理工作……”
余萧航肩膀一颤,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好像专门说给他听一样。他侧脸看那个叫石头的大块头女生,她正对他阴阴笑着,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说:“小心哦,我可以轻而易举杀死你。”
5 养宠物的女孩
“鱼,忘了提醒你,在俱乐部里,不可以打探任何人的身份和名字,真实生活里的我们和此时的我们,是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除了每月十五号晚上,我们并不认识。”路上阿佘这样告诉余萧航,“还有,其实对我们来说你是个例外,我们是介绍入会制,只有经过资格老的会员介绍,才会接纳新会员,而新会员的考察期通常起码要一年。”
“那介绍我的人……” 他没问完,阿佘忽然停下来,一手按在路边垃圾桶上,像是捉住了什么。
“嘘。”阿佘对他比了个手势,另一只手在右眼上摸了一下,一只眼球便落了下来,大面积的眼白前端镶着一块黑色的瞳仁,那瞳仁转了转,从眼球后的小孔里钻了出来,竟是一条细小的黑蛇。平时它盘踞在那颗假眼球里,透过一圈透明玻璃充当着黑瞳,被她的流海仔细掩护着。
“小黑,吃饭啦。”阿佘拎着她捉住的那只壁虎的尾巴在眼球前晃荡,然后扯下壁虎小小的脚,喂到蛇口中。
余萧航头皮一阵阵发麻,他只觉得自己的皮肤也像蛇一样,生了一层鳞片,且片片都直立了起来。阿佘喂完小蛇,又将眼球塞回去,似乎有风吹过,她的刘海儿在眼前荡了荡,余萧航看见那眼球上的一大片白里慢慢盘曲出黑色,在狭小的空间里填充完满,一丛触在玻璃上的鳞片在夜色里闪着光,像一道冷冷眼神。
“吓到你了吧?”阿佘笑了笑,“我们还没一起开过分享会,所以你还不知道。”
余萧航恢复过来,淡淡摇头,“还好,快习惯了。”
他有些明白这个“养宠物”的女孩为什么叫阿佘,因为她喜欢蛇。这行为很怪,他们是一群恐怖的怪咖,而现在,他是他们中的一员。
6 死亡十五号
阿佘和石头向余萧航解释了这次打猎行动的方式,听起来很简单。
阿佘先前丢给余萧航的那只盒子里有几根极细小的针管,她拿出三根,石头配合地撸起袖子。和她的身体外型相称,她手臂粗大,肌肉结实,轻轻握起的拳头像把铁锤。阿佘的针管扎在她手臂上,就像艰难地刺进一块石头里。暗红的血在针管里涨高了一格。阿佘很快抽了三管不多的血,一人分了一根,嘱咐两人小心,然后带他们挤上一辆公交。这个时间,从市区开往城郊的公交依旧爆满,他们三个从拥挤人群中一路挤到后车门附近,口中不停喊着“不好意思借过借过”,有乘客不满地“嘶”了一声,因为太挤,牢骚了一句也并未在意。
“看清了吗?”阿佘小声对余萧航说,“就这么简单,但一定要快。下面看你的了。”她对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手边的胖女人是不错的下手对象。余萧航眉头锁着,但余光里是石头那道始终盯住他的阴阴目光。他知道,如果这关过不了,便会被这个壮硕的女人清理掉。可若他过了这一关,从此便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其实,从他第二次进到科技大厦的那晚开始,他已没有退路。
而现在的他,也不需要退路。
手上的针管在袖口的遮掩下刺向那片肥硕的臀部,恰好汽车停住,惯性作用下那屁股主动迎了上来,车停稳,三人跳下了车。那胖女人揉了揉屁股,像是感觉到一阵尖锐细小的刺痛。
车窗外的石头满意地欣赏完她的微表情,向余萧航伸出手,“恭喜你,鱼。”
他笑了下,手被握得很疼。她是在恭喜他,可以不用死,而且终于成为了VIP。
“今天这次活动,是为了纪念我们的一个伙伴,”阿佘将针管都收了回来,放进盒子里,“他得了艾滋病,上个月去世了。”
余萧航没说话,他已经猜到,今晚他们的所作所为便是传说中的“扎艾滋针”,将病毒携带者的血液扎进无辜者真皮层以下,使其血液传播。
“他生前被周围人排挤孤立,要不是加入了Not Alone,怕是到死都不会有朋友吧,”阿佘揉了揉右眼,似乎那只小蛇在她眼睛里很不安分,“鱼,你顶替了他的位置,今天这一针算你送他的告别礼吧。”
阿佘歪着脸看他,似乎看出他的沉重,口气轻松地说:“我们一直活在多数人的习惯和规则下,好像不屈从就是异类。但这也是我们的世界,我们要学会以少胜多凌驾于他们之上,而不是被大众的眼光逼迫在一个狭小角落。让他们变成我们,这是我们战胜他们的方式之一。开心点,不要有负担,回去睡一觉,醒来你会发现有了每月的十五号,平日再多冷眼都伤害不到你。”
余萧航点了点头,阿佘对他挥挥手,和石头跳上下一辆公交。
7 鱼的帽子
回到家的余萧航,心中犹不平静。
但这是他的选择。他曾想要忍耐着走到他所向往的新世界,但如果注定不会等到云开月明的那一天,那么掉头走向地狱去换另一个人的宁静天空,也未尝不是好的结局。
他打开纱窗将窗帘拉严实,才走到卫生间,摘下那顶汗涔涔的毛线帽子,将脑袋放在水龙头下小心冲洗。水流过头皮和他有些长的头发,一阵冰凉的舒爽,好像脑袋里那些沸腾得像要将他头盖骨顶开的脑浆也冷却下来。但他只能让水流冲过头顶的部分,不能再往下一寸。
洗完头发他将帽子也洗了,顺手从柜子里拿出另一顶一模一样的帽子,挂在门边的衣挂上,这是他明天的行头。做好这些每天例行的事,他便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窗外忽然吹进一阵凉风,窗帘飘起一角,雷声轰然而至,想来今晚的异样燥闷,是暴风雨的前兆。
而那阵吹进纱窗的凉风,扑在他侧脸上,从脑袋里穿过,好像打了个呼哨,带着凉凉的金属的温度。
余萧航在等待电脑开机的间隙里,发了会儿呆。
他想起上学期期末考后放暑假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雷雨天气。他走得比较晚,路过后操场的回廊时看见于倩倩被几个人堵在角落里,他们打着伞,而那个娇小的女生在雨里瑟瑟发抖。
“我们只是好奇,就看一眼,你也不少什么。”有人要去掀她的衣角,她尖叫一声把那只手打落。却有更多只手伸过去,似乎每只手指上都长着一只眼,像猎奇的探头。
余萧航看不下去,冲过去拉着于倩倩就跑,身后不知谁飞来一脚踹在他膝弯上,他便像折断的小树,咔嚓一声摔跪在地。
“快跑!”他对于倩倩喊,“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顶多打我一顿。”于倩倩习惯性地咬着下唇跑开了,他也果真挨了一顿揍,他脑袋挨了一拳有些迷糊,只记得最后有人将他一把搡在地上便散了。
他在雨中蜷缩着不知睡了多久,最后醒来,也只是拍了拍钝痛的脑袋,捡起那把孤零零的伞回了家。
可一路上总有什么不对,仿佛时时有风声从耳边吹过,那风声太近,像把耳朵贴在一只瓶口上,听到那个困在瓶子里的鬼魂不停地呢喃呼啸,而现在那鬼魂就在耳朵上方一寸的位置,正在尖利地嘶叫。他伸手摸了摸那个位置,有一圈硬硬的东西,手指往里探了探,竟是中空的,而伸到眼前的手上有一丝血迹。
他快速回到家,在镜子里仔细端详半天,然后告诉了父母。在医院的各种设备下走了一遭,终于确认了这件奇迹般的不幸。
有一根筷子粗细的钢管从他的脑袋里穿过,从左耳上方穿入避过了诸多关键又从右耳上方穿出。不知道是不是那人的一搡,而地上恰好有一根竖起的钢管,才造成这样的结果,但余萧航没有和父母说起英雄救美的桥段,他只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医生不建议手术,手术的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好。而这管子和皮肤接触的位置从来没有愈合过,只要他用力思考或是情绪激动,活跃的脑细胞就仿佛撞击在管壁上一般,脑袋就莫名疼起来,太阳穴在管子边沿一鼓一鼓的,那一层皮肤被鼓胀开,血就会顺着管子流出来。
有一次他偷偷用镊子夹住了那管子的微小边缘,试图就这样将它从脑袋里抽出来,可轻轻一扯,感觉浑身的神经就会随之抽搐了一下。梦里他看见那些半透明的神经元用海葵一样的触角将那根钢管包围了起来,它们已经围绕着它生长稳定,将它圈成他大脑的一部分。
那么,与它共存吧。
他买了一打一模一样的毛线帽子,将自己装扮成一个怪人。
因为他不想让于倩倩知道,那一次救她让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如果帮助一个人却同时让她背上负担,那这样的帮助至多功过相抵,又有多少意义。
这些,便是他第二次去Not Alone 时跟大家分享的故事。
电脑已经打开,微博上“艾滋针”的话题竟一下子火了起来,有人说,在公共场合好像被针刺了一下,回家发现那一处皮肤上有出血点。一时间惶恐弥漫。
他死死皱着眉,直到鬓边有血流下来。
8 隐藏的梦游女神
Not Alone 俱乐部对余萧航来说已经不陌生,这几个月来他和阿佘参加了许多高级会员的“小组活动”。
这一次的聚会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据说是要为副会长“梦游女神”庆祝生日。上一次散会时阿佘嘱咐他要带礼物,余萧航便带了顶新的灰色毛线帽作为礼物。
梦游女神没来之前,大家还是坐在VIP那间大屋里说说笑笑,因为彼此都已知道对方自认为最不堪的秘密,也是携手一起做过恶的伙伴,于是那种亲昵倒确实是真诚的。
阿佘拍拍余萧航的肩膀,说:“鱼,今天我破例,让小黑跟你玩,你也让我看看你不戴帽子的样子,好不好?”说着她已经麻利地摘下那颗眼球。
余萧航摇摇头,“陪我玩的是小黑,要看,也该是让小黑看。”他伸出手指,那小蛇从眼球里探出来,缠绕在他食指上,他掀开帽子一角,引着它钻进那根钢管。一股凉意在脑髓里传导,从左端慢慢爬到右端,像有一块冰自身体内部滑过。
小黑还没爬出来时,侧面的暗门从外面打开,传说中的梦游女神走了进来。
阿佘下巴挑了挑道,“呶,这就是推荐你加入我们的副会长。”
余萧航愣愣地看着向他微笑致意的于倩倩,头开始剧烈地痛。
他之所以加入Not Alone,因为那日他在拒绝小狐狸时,却听她说,他目前接触的只是俱乐部的初级会员,如果能够成为高级会员,俱乐部会送出一份入会福利。可以是一箱零食,或者是帮你完成一次考试作弊,甚至是替你扫除一个碍眼的敌人。
那个经常在网吧包宿的男生仍旧没有放过于倩倩,经常对她动手动脚。听说于倩倩的小腹和常人不同,她有两颗肚脐,一左一右,像对长在腹部的眼睛。他克制不住好奇心,总想撩开那件校服上衣看看这非常的人类。好奇害死猫,他被石头的大拳头砸死在课桌上。这便是余萧航要求的入会福利。
他想,他终究是走不到那个转折的下一站,不如替她谋一片宁静天空,让她替他走下去,看看前方究竟是不是有着那样一个美好的时空,人们即使怀着好奇也并不带一丝恶意,所有无害的不寻常都能够被包容接纳。
“嗨,鱼,听说你最近表现很不错。”于倩倩走到他跟前,今晚的她与平日并不相同,除掉了柔弱文静,只留下干练与冷锐,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这个陌生的她不是于倩倩,她是梦游女神。
余萧航把用盒子包好的毛线帽递给她,说了句“生日快乐”。
梦游女神走开后,阿佘撞撞他胳膊说,“别发呆了,副会长因为身体上的特异,精神受了刺激,有点小分裂。晚上的这个她的一切行为好像是白天那个她在梦游。我们很多时候都忘了梦到过什么,可是梦却在如实地反映着白日所见,以及内心微不可察的潜意识。所以,白天的于倩倩并不记得晚上的梦游女神做过什么,认识了什么人;但晚上的梦游女神却清楚地了解着现实生活里的于倩倩有着怎样的痛苦怨恨,以及朋友。”
“喂,把你说糊涂了吧?”阿佘扯了扯他的帽子,才把他从遐思中拽了回来,“小黑还我啦,别把它闷死了。”
余萧航伸手将小蛇引出来,眼睛却望着穿小礼服与众人谈笑的梦游女神,唇角慢慢展出一朵安心的笑容——她不需要他来保护,即使没有他,她还有藏在暗夜里的梦游女神。
9 So Lonely
于倩倩已经整整走神了一节课,她摸着那顶灰色的毛线帽,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在今早出现在她的书包里,标签上还写了“戴帽子的鱼”这几个字。是余萧航偷偷送给她的吧。那场大雨里他救了她,她却胆怯地先跑了,但自此以后她便千方百计关注起他,找到他的微博,知道他有一个奇怪的昵称,却看不到那些只对自己可见的博文究竟写了什么。
回头看看,余萧航一上午没来。于倩倩在后来才知道,他昨晚去公安局自首了,坦白那男生是他用布包着铁锤砸死在教室,而那天他和于倩倩一组值日,其实他比她到得早,发现了契机便毫不迟疑动了手,在她晕过去之后走出教室假装后来才到。他的动机只是不想再被欺负。
他还承认了前段时间的“艾滋针”事件是他一人所为,甚至从兜里掏出一只针管作为物证。这针管是他从阿佘那里掉包偷来的,因为他脑袋里有一个可以藏铅笔和小蛇的秘密空间。自然,这些他没有对警察讲。
早在几个月前他便接到医生的通知,钢管开始生锈,细菌和化学物质已经感染到脑组织,他没几天好活了。
他是Not Alone的成员,可他要孤独死去。在走进警局大门前他对自己笑了一下:作为一个怪咖,他死得未免有些伟大,但这样于倩倩就完全没了嫌疑。而且一个朋友的离去变成了一个凶手的死亡,这样,一定会少些难过。
那天的后半夜,当警察拿着化验报告去找他,告诉他所谓艾滋针传播病毒完全是无稽之谈,那支针管里血液的主人更并非携带者时,那个总戴着灰帽子的男生已经在拘留所里安静地死去。
他缩在墙角,双手轻轻抱住了脑袋,好像一个投降的小兵。
这世界从来都有阶级,有人种类别,有上帝走神时造出的残次品,而残次品的命运往往是被丢在角落。在角落里安静在角落里挣扎,也在角落里死去。
那个月的十五号,城里忽然发生两起奇怪的命案,而受害人又一次是高中学生。两个男生倒在卫生间的水池旁,身上没有伤口,只有耳朵上方和太阳穴中间的位置被钉入了一根筷子样细长的钢管。
这是俱乐部对一个叫“鱼”的会员的特别纪念,还是梦游女神为于倩倩执起的复仇之箭?
创作谈:这是一个关于孤独、冷漠、报复与希望的故事。从小到大我身边也不乏怪人,虽然我不了解他们的世界,但我熟悉他们的眼神,有的像无家可归的小狗,有的却慢慢变成生人勿近的狼。我想替他们创造一个容身之所,然后我要钻进去尽情欣赏各种各样的怪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