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秦观范例6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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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芳秦观范文1

满庭芳.碧水惊秋》

宋代:秦观

碧水惊秋,黄云凝暮,败叶零乱空阶。洞房人静,斜月照徘徊。又是重阳近也,几处处,砧杵声催。西窗下,风摇翠竹,疑是故人来。

伤怀。增怅望,新欢易失,往事难猜。问篱边黄菊,知为谁开。谩道愁须殢酒,酒未醒、愁已先回。凭阑久,金波渐转,白露点苍苔。

2、译文:碧清的水面放出冷冷的秋光使人心惊,黄云在暮色中凝聚,台阶上到处是零乱破败的落叶。室内悄无人声,月光斜斜地照进来,照着他独自徘徊。又一个重阳节临近了,到处是催人的砧杵声。西窗下,开门风动竹,疑是故人来。

满庭芳秦观范文2

宋•岳柯《程史•记龙眠海会图》有句很经典的话:“至于有法无法,有相无相。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实际上这句话单靠表象也可以理解,一杯水的温度是冷是暖,冷暖到何等程度,都只有饮水人才知道。这也喻指一个人所经历过的甘苦,只有当事人才懂得,其他人,任他再有同理心抑或是再尽心去了解其人其事,他也只能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这就不由得让我想起庄老先生和惠子的一段争论。

庄子曰:“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这段话,确实很有道理:一是人无法知道鱼儿是“乐”还是“不乐”,因为人不是鱼;同理,一个人也是无法真正知道另一个人的心底快乐与否,因为“你”并非“他”。也因此,不能不佩服柳宗元用词的精当: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然不动,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这句“似与游者相乐”的“似”字,是断不可没有的。这样想来,欧阳修的“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确又似是而非了。说游人不知太守之乐,是对的;说太守能与民“同其乐”、“乐其乐”,则未必然,君不见“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

清初第一词手纳兰性德曾著有《饮水集》,其名字也正是来源于这句“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为了一个“情”字,就是到“天涯行役”也在所不惜的纳兰,这天下第一的至情至性,也是只有纳兰自己可以知道。人们常说,爱情好辛苦!这样的感情体验,到了纳兰笔下,则获得了这样充满诗意的表述: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另外我想提到三个人。

子瞻对其亡妻的感情之深在《江城子》中已有表达。十年,政治上的不尽如人意以及无限感慨;十年,终于懂得时间是可以作为一个冲淡感情的“借口”。而这十年,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他是怎么走过来的?

细想一下,“不合时宜”这四个字确实用得好。苏轼为什么会被一贬再贬,就是因为它。我却认为这是不放弃、不妥协、不同流合污的人生态度,只是苦了自己。

满庭芳秦观范文3

关键词:李清照 女中豪杰 自我形象

李清照(1084――1155)号易安居士,山东济南人。她的父亲非常热爱文学,其母也是能作词吟诗的文人,而李清照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就擅长文学。她深受父母亲的影响,深深地迷上了诗文,并且勤奋、好学。后来,李清照和太学士赵明诚结婚。夫妻志同道合,感情甚笃。喜好收藏金石碑帖,共同搜求寻访,鉴赏研究。他们都喜欢诗文,双方过着甜甜蜜蜜的生活。他们夫妻共同校勘古书,唱和诗歌,或鉴赏书面诗歌,生活过得非常幸福美好。李清照这时很快乐,安逸。她心里充满对美好的向往和对未来的憧憬。少女青春期的天真烂漫,阳光般地如花一样芬芳而又美丽动人。她有一个爱她的丈夫,有一个幸福、充满温馨的家庭。

为了躲避战乱,于靖康二年,李清照及其丈夫来到了南方,她家中所藏的大批书籍文物被焚毁。更没有时间谈论诗文,为了生活到处奔波。后来,赵明诚得了重病,不久病死于靖康。而这时金人又挥兵南侵,李清照为了避兵乱而过上了到处流亡的生活。最后在孤寂、抑郁之中度过了晚年。这时,李清照生活凄苦,孤独,寂寞,忧愁。心理十分痛苦和不安。到处流浪,情绪比较消沉,无精打采。正是因为李清照具有不平凡的人生经历,才使她的诗、词拥有不同于其他作家的风格。从词中可以清晰的看出李清照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李清照既快乐又悲愁。这样的人生,多一分颜色,但更多一份忧愁。

李清照是诗、词、散文都有巨大成就的作家。但是李清照最擅长的还是词,李清照早年所写的《词论》。批评了从刘永、苏轼到秦观、黄庭坚等一系列作家。李清照自己认为:“词别是一家”在艺术上有她的特点,严格要求协音律,富有情致,这是对的。但是问题在于李清照看不到欧阳修、苏轼、秦观、黄庭坚等在词歌创作过程的个新创新精神。这就未免保守,而且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李清照的创作成就。李清照词开婉约派之先河。在词艺术上,具有颇高的成就。下面就李清照词作一些简浅析,看看李清照词中的自我形象。

文学是艺术,是一定经济上层建筑。从文学作品中,可以看出作者的性格、生活、理想。李清照创作了许许多多文学作品,我是从李清照创作词中看出并作简浅的分析李清照本人的形象。

她的词风格多种多样,不拘一格。前后两期词风格完全不同。这跟李清照前后不同的人生经历有关。李清照的词风可以分为前后两期。可以以宋室南迁为界。前期词描写李清照在少女、时期的生活。因此,词风明朗,节奏喜悦。只见一个美丽的少女仰望蓝天无忧无虑、自由快乐的样子。

李清照南渡后的词和前期相比也迥然不同。李清照经历了国家的破灭、文物的流失及丈夫的病死等等各种不幸的遭遇后,处境何等凄惨,内心又何等悲痛。所以她后期的词与前期的词在词风上有了很大的改变。少女、时期的李清照是一个非常幸福,快乐的女人。所以其词多以欢快为主,如《如梦令》中写道:“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而她后期的词多以忧愁为主要感彩。在她的词《武陵春》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反映的正是她真实的生活片段和思想感情。在春天里花开花落年年如此,并没有新的变化而人却大不一样了她对一切也都丧失了兴趣。即使她有心诉说自己的遭遇和心情,也是言未出而泪先流。《转调满庭芳》“芳草池塘”回忆当年“胜赏”,都将过去的美好生活和今日的凄凉憔悴作对比,寄托了故国至之思。

后期的李清照,她的生活和人生完全改变了。正因为这样所以也导致了她本人也改变了。她变得消沉悲观还带有浓重的愁绪,再加上她无依无靠的孤独生活使她的词歌情调过分低沉。《声声慢》中“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这个“愁”字是发自她的内心真实的反映了李清照的思想感情。在《永遇乐》中李清照也是用别人的笑话来反衬出自己内心里的以与悲伤。李清照的词是对那个时代人民经历战争的苦难和个人不幸遭遇的生活用各种文学形式表情达意。

公元九六零年,赵匡胤在陈桥驿组织兵变。代周自立为王,建立了北宋王朝。北宋王朝在中国历史上是个十分软弱的封建王朝。一直以来,受到辽、西夏和女真的军事威胁。北宋王朝只有求和、送礼,甚至撤防割地。在这种大环境中,李清照出现了。她的词真实而又生动的反映出历史的痕迹。这也反映了李清照本人的形象。

李清照创作的词、诗、文章别具一格,开创了婉约之词风,体现了词的内涵。金兵的南下,两河的沦陷,北宋王朝的覆灭,给李清照带来了极大的不幸。也使活泼开朗、天真烂漫,充满理想的李清照开始变得忧郁、悲伤、消极、情绪消沉。一个比较全面的女人,一个充满酸甜苦辣的女人,一个具有不同风格的女人展现在中国大地上。我为我们民族拥有李清照这样伟大的词人而深感骄傲自豪。

参考文献:

满庭芳秦观范文4

[关键词]古代社会生活用香风俗

说到香,我们首先想到的多是宗庙祠堂和寺院道观里的香烟缭绕,于是香在我们眼里就成了一种祭祀和宗教的用物,其实香在古代人们的生活中也有着广泛的用途。

真正的香料并不产于中国,而远在西域诸国,正如范晔在为《和香方》所写的短序中说的:"甘松、苏合、安息、郁金、多、和罗之属,并被珍于外国,无取于中土"(《宋书·范晔传附孔熙先传》),所以宋代以前,除了朝贡以外,香料来源比较有限,香料种类也较少,除了祭祀和宗教用香外,香的使用并不广泛,是作为奢侈品而存在的。汉代时即便贵为皇后的明德马皇后都说"吾为天下母,而身服大练,食不求甘,左右但着帛布,无香薰之饰者,欲身率下也。"(《后汉书·皇后纪上·明德马皇后纪》)

魏晋南北朝以降,香多为宫中贵族之家焚熏涂傅,平民百姓是无福享用的。据史料记载东晋巨富石崇家的厕所"常有十余婢侍列,皆有容色,置甲煎粉,沉香汁,有如厕者,皆易新衣而出,客多羞脱衣。"(《晋书·王敦传》)一次平素崇尚节俭朴素的尚书郎刘寔去石崇家"如厕,见有绛纹帐,茵褥甚丽,两婢持香囊,寔便退,笑谓崇曰’误入卿内耳’崇曰’是厕耳’。寔曰:’贫士不能若此’"(《晋书·刘寔传》)像刘寔这样显贵人家尚用不起,更不用说布衣之家了。

宋明以来,在朝贡的基础上,海外贸易极大地扩大,各种香料通过海上之舟大量运入中国,民间各种修合之香也颇为盛行,香在人们生活中起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香的使用也更为广泛和多样化,极大地丰富着人们的生活。不过纵观中国古代生活中的用香,大体有这么几个方面:

熏燃之香:中国古代的达官贵人很早就注意到了香的妙用,通过熏燃香料来驱逐异味。石崇家的厕所因为焚香曾经声名显著,成为一时笑谈。在石崇以前熏香多出现于宫中。那时香大多产于西域诸国,西域离中原路途遥远,同时中原的海外贸易还没有发展起来,宫中仅有的香料都是通过西域诸国的朝贡得来的,熏香也最早成为宫中的习俗,大多用来熏炙衣被。《后汉书·钟离意传》记载,"蔡质《汉官仪》曰’尚书郎入直台中,官供新青缣白绫被,或锦被,昼夜更宿,帷帐画,通中枕,卧旃蓐,冬夏随时改易。太官供食,五日一美食,下天子一等。尚书郎伯使一人,女侍史二人,皆选端正者。伯使从至止车门还,女侍史絜被服,执香炉烧熏,从入台中,给使护衣服’也。"可见当时用香熏烤衣被是宫中的定制,并且有专门用来用香熏烤衣被的曝衣楼,有古宫词写到"西风太液月如钩,不住添香摺翠裘。烧尽两行红蜡烛,一宵人在曝衣楼"。当时熏香的器具很多,主要有熏炉和熏笼。在河北满城中靖王刘胜墓中,发掘的"铜薰炉"和"提笼"就是用来薰衣的器具;湖南长沙的马王堆一号墓出土的文物中,也有为了薰香衣而特制的薰笼。汉代更有博山香炉响誉于世。

唐代熏笼更为盛行,覆盖于火炉上供熏香、烘物或取暖。《东宫旧事》记载"太子纳妃,有漆画熏笼二,大被熏笼三,衣熏笼三"。反映此时宫中生活的宫体词也有很多都提到这种用来熏香的熏笼,如"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唐王昌龄《长信秋词》),"红颜未老思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白居易《宫词》),"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倚熏笼"(李煜《谢新恩》),"凤帐鸳被徒熏,寂寞花锁千门"(温庭筠《清平乐》)。就考古而言,在西安法门寺也出土了大量的金银制品的熏笼。雕金镂银,精雕细镂,非常精致,都是皇家用品。

除了大量的熏笼,还有各种动物形状的熏炉,用来取暖,特别是唐以后使用的比较广泛。宋代一些官宦士大夫家比较流行的是鸭形和狮形的铜熏炉,称为"香鸭"和"金猊"。和凝作的《何满子》中有"却爱熏香小鸭,羡他常在屏帷",周邦彦写的《青门饮》中有"星斗横幽馆,夜无眠,灯花空老。雾浓香鸭,冰凝泪烛,霜天难晓",贺铸的《薄幸》词里也有"向睡鸭炉边,翔鸳进屏里,羞把香罗暗解",此处的"香鸭""睡鸭"都是用来熏香取暖的器具。著名女词人李清照写自己的生活时也多次提到熏香的器具,如在《凤凰台上忆吹箫》里写下"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在《醉花阴》里写下"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不惟李清照,还有周紫芝的词《鹧鸪天》里有"调宝瑟,拨金猊,那时同唱鹧鸪词"徐伸的《二郎神》中"漫试着春衫,还思纤手,熏彻金猊烬冷",词中的"金猊"、"金兽"都是这种用来熏香的器具,词中所写的闺闱绣闼或厅堂书房,围炉熏香,剪灯夜话则是古代士大夫之家充满情致的生活场面的具体反映。

一般来说,相对于北方而言,南方熏香更为普遍,原因一正如周邦彦《满庭芳》里所说"地卑山近,衣润费炉烟",二就是南方多瘴疠,用熏香驱邪辟秽去疾的观念非常普遍,正如明代屠隆在《考盘余事·香笺》里论香说的"仓山极目,未残炉热,香雾隐隐,绕帘又可祛邪辟秽,随其所适,无施不可。"《颜氏香史》中也说到"不徒为熏洁也,五脏惟脾喜香,以养鼻通神,观而去尤疾焉";还有就是南方多水,多水则蚊虫易于繁殖,熏香是驱除蚊虫的好办法。

悬佩之香:古代很早就有佩带香的风俗,《尔雅·释器》"妇人之祎,谓之缡。"郭璞注:即今之香缨也。"《说文·巾部》"帷,囊也"段玉裁注:"凡囊曰帷。"《广韵·平支》:"缡,妇人香缨,古者香缨以五彩丝为之,女子许嫁后系诸身,云有系属。"这种风俗是后世女子系香囊的渊源。古诗中有"香囊悬肘后"的句子,大概是佩带香囊的最早反映。魏晋之时,佩带香囊更成为雅好风流的一种表现,东晋谢玄就特别喜欢佩紫罗香囊,谢安怕其丧志,但又不想伤害他,就用嬉戏的方法赢得了香囊,烧了,成为了历史上的一端佳话。后世香囊则成为男女常佩的饰物,秦观《满庭芳》里有"消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的句子就是明证。

不仅仅身体佩带香囊,香还被用来散撒或悬挂于帐子之内,据载后主李煜宫中有主香宫女,持百合香、粉屑各处均散。洪芻在《香谱》中则提到后主自制的"帐中香",即"以丁香、沉香、及檀香、麝香等各一两,甲香三两,皆细研成屑,取鹅梨汁蒸干焚之。"

不惟帐中用香,宋代贵夫人的车里也悬挂香囊,成为一时的风尚。陆游在《老学庵笔记》里特别记下了当时的这种风尚"京师承平时,宋室戚里岁时入禁中,妇女上犊车皆用二小鬟持香毬在旁,二车中又自持两小香毬,车驰过,香烟如云,数里不绝,尘土皆香。"

在宋词中常有"油壁香车""香车宝马"这样的词,大概就是指的这种悬挂香囊的犊车。如晏殊的"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李清照的"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

涂傅之香:此类香的种类很多。一种是傅身香粉,一般是把香料捣碎,罗为末,以生绢袋盛之,浴罢傅身。

一种是用来傅面的和粉香。有调色如桃花的十和香粉,还有利汗红粉香,调粉如肉色,涂身体香肌利汗。

一种是香身丸,据载是"把香料研成细末,炼蜜成剂,杵千下,丸如弹子大,噙化一丸,便觉口香五日,身香十日,衣香十五日,他人皆闻得香,又治遍身炽气、恶气及口齿气。"

还有一种拂手香,用阿胶化成糊,加入香末,放于木臼中,捣三五百下,捏成饼子,穿一个孔,用彩线悬挂于胸前。

满庭芳秦观范文5

关键词: 晚清 词学理论 词心 况周颐

品评词,离不开词心,而词心是晚清词论家提出的一个新词学范畴,虽首次出现,却揭示了历代词人在创作时独特的心理状态。而且词心并非是词人主观臆造出来的。词人们通过比较赋心、文心、诗心,随后提出了词心这个词学范畴。词心的成熟就在于它具有词的美学特征,并且注重对词人内心的探究。简单来说,词心就是词人创作时的一种心理状态,通过抒发自己的内心感受,集中体现人类心灵世界那些最敏感、最柔美、最朦胧的情感部分,使天地间最真实的情感通过词人的酝酿幻化而出。词的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感便来源于词心。

一、冯煦词心观——得之于内

“词心”首见于晚清词学家冯煦的《蒿庵论词》,记之云:“昔张天如论相如之赋云:‘他人之赋,赋才也,长卿,赋心也。’予于少游之词亦云。他人之词,词才也,少游,词心也。得之于内,不可以传,虽子瞻之明隽,耆卿之幽秀,犹若有瞠乎后者,况其下邪。”[1]从中可以看出,他对少游词具有极高的评价。司马相如提出“赋迹”和“赋心”这两个文学理论范畴的问题,认为“赋迹”是赋体特有的表现形式,而“赋心”则是赋者在创作时的内心精神状态。当司马相如提出“赋心”之后,虽在理论上总结了汉大赋,提出了作赋的准则,但是后期汉大赋的作者大多是沿袭极尽夸饰的风格进行创作,这也导致了汉大赋受人诟病。

冯煦受张天论司马相如之赋的启发,由“赋心”演绎到“词心”,从而提出“词心”一说。他认为少游本是“绝尘之才”,但无奈仕途坎坷,遭受贬谪。他不像苏轼那样有着超脱的心境,能够不以为意,少游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很强,内心无法承受如此曲折的经历,但又是由于他的才情卓越、心思细腻和心理承受能力不足这一瑕疵,才有了不同于常人的作品,使他的词既保留主流的洒脱闲雅之意,又另辟空悠隽永之蒙,让人读后感概万千。

冯煦评论少游之词:“少游词寄慨身世,闲雅有情思,酒边花下,一往而深,而怨悱不乱,悄悄乎得小雅之遗。后主而后,一人而已。”[2]少游以情入词,与雅正有异曲同工之处,并带有自己的发挥和感慨,除南唐后主李煜之外,仅此他一人而已。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冯煦对少游词的赞赏。

少游的这种真情实意是“得之与内,不可以传”的。他所体现的词心已经超越了他人的词才。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中,表明了他对秦观词的认同。

虽然陈廷焯说:“少游满庭芳诸阕,大半被放后作,恋恋故国,不胜热中,其用心不逮东坡之忠厚。”[3]由于少游被流放,词中寄托自己仕途不顺的感怀。《满庭芳》虽然出色,但此时少游处于被放逐途中,心思难以集中,基调又过于低沉,因而其词心难以和东坡的词心相媲美,但是他仍然赞同冯煦的观点。在《白雨斋词话》中引用乔笙的话:“乔笙巢云:‘少游词,寄慨身世,闲雅有情思,酒边花下,一往而深,,而怨诽不乱,悄乎得《小雅》之遗。’又云:‘他人之词词才也,少游词心也。得之于内,不可以传,虽子瞻之明俊,耆卿之幽秀,犹若有瞠乎后者,况其下耶?’此与庄中白之言颇相合,淮海何幸,有此知己。”[4]卷八又云:“少游则义蕴言中,韵流弦外,得其貌者,如鼷鼠之饮河,以为果腹矣,而不知沧海之外,更有河源也。乔笙巢谓:‘他人之词词才也,少游词心也。’可谓卓识。”[5]在一部词论中,陈廷焯两次赞同乔笙的观点,夸赞少游词“义蕴言中,韵流弦外”,言尽而意无穷,真可谓“少游,词心也”。

“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6]心是统领全身脏腑、器官、脉络等生理活动和意识、思维等精神活动。心既是主宰人体生理活动的广义之神,又是支配人脑思维活动的狭义之神。以“词心”论少游之词,即体现出其词蕴含无限的生命能量,虽然东坡之词明隽,耆卿之词幽秀,但始终不及少游之词的这种由内而外的真情。由此可以总结出冯煦“词心”说的主要内涵是:得知于内又一往情深。

冯煦虽首创“词心”这一范畴,但是未加以详细阐述,只是用以分析词作,故有一定的局限性。直到况周颐的“词心”说出现,才在真正意义上诠释了“词心”这一理论范畴。

二、况氏词心观——万不得已之心

作为晚清四大家之中唯一的一位理论家,况周颐丰富了这一范畴,并且使之达到了顶峰。在学词、治词的过程中,他受到黄苏、王拯、端木埰、王鹏运和朱祖谋的影响,因而他的词学带有常州词派的色彩,体现出常州词派的后期发展趋势。常州词派提倡“比兴寄托”,词作能够反映社会现实,发挥其社会作用。况周颐正是把词作作为其思想感情寄托的载体,因而,他在常州词派的基础上提出了重、拙、大,进一步要求词人用心,用真实情感进行创作。

况周颐在《蕙风词话》中写道:“吾听风雨,吾览江山,常觉风雨江山外有万不得已者在。此万不得已者,即词心也。而能以吾言写吾心,即吾词也。此万不得已者,由吾心酝酿而出,即吾词之真,非可强为,亦无庸强求。视吾心之酝酿何如耳。吾心为主,而书卷其辅也。书卷多,吾言有益出耳。”[7]

尽管况周颐和冯煦同样生活在处于裂变时期的社会,但是与冯煦的身居高位不同,他作为一名传统的知识分子,终身以书为友。他在社会的底层所接触到的,是更真实和残酷的现状。改朝换代的事实迫在眉睫,虽然无可奈何,但他仍然心怀故国之思。自古乱世出英雄,身处末世的况周颐敏锐地把握住了那个时代的脉搏。他将衰败的现实社会置于更加飘零的晚唐五代和宋代这一历史背景之中,从时代这一宏观角度出发,在词论中融入历史观和文学观,不仅能够身临其境感受到古人的处境,还能够感受到古人的情怀。这种博大的心境,使他在《蕙风词话》中对于前人佳作的评析上,更加辩证,并能够将自己的感受和生命体验融合起来。这促成了他听风雨,览江山,常觉风雨江山外有“万不得已者”在,同时,也提出了“词心说”。

“此万不得已者,即词心也”①。这种万不得已是一种情绪,是词人通过思考冥想衍生出的特有感受,由吾心酝酿而出。短短几个字,蕴含况周颐难以自拔的忧郁和无奈。他所寻找的词心是遗世独立于翻天覆地的时代之外,他不愿遗失曾经的信仰、曾经的归属,即使其他传统知识分子幡然改悟,他也始终坚守于他的那一片心田。

这也指出了词所表现的不是外部世界,而是词人的内心感受,由心出发。词心从何而来,主要靠词人发挥主观能动性,通过加工,涌现出真挚情感。况周颐没有单单否认天赋和才气。他指出“填词要天资,要学力”②,“于性情得所养,于书卷观其通”③,“吾心为主,而书卷其辅也”④。况周颐的得意门生赵尊岳在《填词丛话》卷一中提到:“词笔易学,词心难求。词心非徒属诸词事也。文人慧解,发于中而肆于外,秉笔为黄绢幼妇,在词所谓之词心。其所有涵养之者,要在平日去俗远而读书勤。”[8]涉及才气和书卷之作,多得于物外,有迹可循,稍加读书可提升其感觉,而吾心酝酿之情则得于内,其妙不可言,亦不可强求,因而需用心,这也促进词像心性转变,传递出词的内蕴。

况周颐评价黄东甫词说道:“黄东甫《柳梢青》云:‘天涯翠巘层层。是多少长亭短亭。’《眼儿媚》云:‘当时不道春无价,幽梦费重寻。’此等语非深于词不能道,所谓词心也。”[9]在这里,况周颐提出了“非深于词不能道”的词心,何为词心?词心是黄东甫写出“天涯翠巘层层。是多少长亭短亭”,“当时不道春无价,幽梦费重寻”这些词的动力。抛开艺术的帷幕,我们看到况周颐那一颗跳动的真心。长亭短亭,见证多少离人,幽梦难寻,只因春日已逝。词句深入人心,让人难以不为之动容。因而,词人想要写出打动人作品,词心需在内心深处萌发并用情感不断激发,那么“万不得已着”自然而然会涌出。

总结况周颐的观点,可以得出,他推崇的词心是那种“万不得已”的感情和需要“吾心”的感受。较之冯煦,况周颐不仅道出了词心之意,而且指出了词体创作的一些共同规律,更巧妙和深入。

三、词心与诗心之辨

晚清词心论是对此前诗词体性之辨的深化。词从萌芽到逐渐发展成为与诗、文等相媲美的独立文体,经过了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也受到了多种因素的作用,除了词人的主观影响之外,也离不开诗的作用。诗作为起源最早、流传最广的文体,早已在文人心中根深蒂固,而词起初必定会被这种强大的磁场所吸引,走上以诗为词的道路,渐渐地淡化了词体的文学特性。因此,为了扭转这种趋势,诗词之辨应运而生。从宋代到明代,诗词体性之辨一直是词学史上的一个话题。

诗有诗心,词有词心。词作为诗的衍生,必定在核心上既有继承又有发展。清代画家戴熙曾说:“画有诗人之笔,有词人之笔。高山大河,长松怪石,诗人之笔也。烟波云岫,路柳垣花,词人之笔也。旖旎风光,正须词人写照耳。”[10]诗心即诗人在诗作中表现个人情志和意趣,主要是心情激荡之下难以抑制的,不寻常时期下猛然发生的。“高山大河,长松怪石”气势浩大,苍劲有力。感情需要在一瞬间爆发出来,需有气度。“词心”是“烟波云岫,路柳垣花”,展示出来的是一种参差不齐和温婉柔和的韵味。“诗心”与细腻、唯美“词心”相比较,更简洁和明快。正如清代李东琪云:“诗庄词媚,其体原别。”

从性质来说,“词心”在发展过程中展示出的是词人感受的词心和体验的词心,侧重于本人的经历,即需通过本人实践过才能有所感悟。可以是自内而外慢慢渲染的,是反映苦闷、压抑的词人创作的一种心理情况或现实处境,剪不断,理还乱;或者是漂泊流浪的词人所作;是在寂寞无聊的旅行中抒发的回忆和情感;也可以是词人即兴所著,潇洒肆意。“诗心”重于对诗人的感染。诗心是最接近世俗世界的,能够反映现实生活,同时又能够切合人的精神世界。诗心虽然不能直接地感化人、让人解脱,但是它仍然能够通过创作抒发诗人的苦闷之情,安抚诗人的情绪,寄情于境,托物言志。

从主体的审美心理上来说,诗相对质朴,而词则更加空灵。如冯延巳《鹊踏枝》(其二):“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11]秋去春来,又到了满眼绚烂的时节。在词人的眼中,春天不再是那个充满生机的季节了,而是有着无限的惆怅。整首词,愁情千回百转,没有刻骨铭心的伤痛,有的只是挥之不去的无奈和落寞。“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作为全词的词眼,正是对孤独之美的领略,意蕴深幽,风格凄美,给人以无限遐想。这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春愁,而是敏感心灵所体会到的对人情世故之悲。

从美学特征上来说,“词心”注重词人内心感情的酝酿,故而对词的体制结构没有刻意的要求,词作中句式句法参差不齐,错落有致,更具有随心性,体现出词的一种体制美。“诗心”受到体制结构的限制,往往只能考虑韵律,并且严格遵守诗歌的格式。其次,词较诗而言,更注重传唱性,因而在词作中可以体会到其有规律的平仄组合,音节韵味的变化等形成的音乐美。如李清照的《声声慢》,用双声叠韵字,多次采用叠字,变缓和为急促,婉转为凄凉。本词的“词心”“晚来风急”通通隐藏在其中。这首富有音乐美的词作,纯用白描,层层铺写,堪称抒情写意的佳作。最后,“词心”更具有意境美。词有别于诗而优于诗的魅力就在于它有着比“诗境”更独特优美的“词境”。王国维就提出了评词的标准:“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12]而词境的中心则以更真实的情感和细腻的情意为核心。况周颐在《蕙风词话》卷一中说道:“填词要天资,要学力。平日之阅历,目前之境界,亦与有关系。无词境,即无词心。矫揉而强为之,非合作也。境之穷达,天也。无可如何者也;雅俗,人也,可择而处者也。”[13]他倡导从词心的角度看待词境。光有词心还不够,还需要与有词境的催化作用。他认为,词心和词境都不是孤立存在的。虽然词心在于真心,但须有合适的成词境界才可发生。物我交融造成词境,无词境即无词心。词心是以万缘俱寂词境为前提的。“词心”的这种道不清说不明的妙处,只有思想情感超越事物形象本身,创作灵感迸发而出,水到渠成,遂有词。心念转化成词情,先有词心,再有词境。由此可以得知,“词心”在词作中的要求更突出和重要。

四、总结

“词心”作为清代词学家对古典词学的继承与发展,展现出我国古代词学理论的成熟一面。“词心”不仅总结了传统词学,将词人、词作和读者通过一种内在精神连接在一起,呈现出一种心性的特点,而且正是由于独特的诗人的创作心态,进一步奠定和丰富了词的审美特征,并且为后代词人继续传承。

注释:

①来自于况周颐对词心的解释.

②况周颐.蕙风词话:5.

③况周颐.蕙风词话:7.

④况周颐.蕙风词话:10.

参考文献:

[1]冯煦.介存斋论词杂著·复堂词话·蒿庵论词[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60.

[2]熊开发.词心说[J].长沙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25):95.

[3][4][5]陈廷焯.百雨斋词话[M].北京:中国文学出版社,1959:14,149,202.

[6]沈浪泳,侯公林.《内经》“惊伤心神”的理论初步研究[J].中国医药学报,2002,(17):361.

[7]况周颐.蕙风词话[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10.

[8][9][13]况周颐.蕙风词话[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10,384,5.

[10]邓乔彬.论戴熙的《习苦斋题画》[J].杭州师范学院学报,2000:(1).

满庭芳秦观范文6

【关 键 词】 诗词;登高;教学

登高望远,视野开阔,看到山川秀美,云烟满眼,往往触景生情,感叹不已。夏历九月初九是我国传统的重阳节,此时,秋高气爽,景物鲜妍,古人往往结伴登高,饮酒览胜,骚人墨客,更是吟诗作赋,咏赏不绝。登高,总会引起文人的诗情。诗人或登楼远眺,或登高怀古,情悠悠,思弥漫。品读登高诗,也是在进行情感之旅,仔细体会其艺术境界和情感特征,有助于提高诗歌鉴赏能力。

登高诗的感情基调往往给人以“落日余晖“之感。宋代词人辛弃疾在《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中感叹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这里的“层楼”即“高楼”,而“少年”应该指他入仕前的青年时期。为什么“不识愁滋味”,就“爱上层楼”呢?原来,登楼所见者广,所观者远,而茫茫四野的景色,容易触动人们的愁肠。难怪柳永“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八声甘州》)。登楼与伤感的情绪几乎有了不解之缘。可见,少年时登楼,要愁也愁不出来,只是自寻烦恼,强作忧愁。真正有了愁思的人,却往往“欲说还休”,不敢登楼了。

一、感怀自己身世

陈子昂登上幽州台,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想到自己直言敢谏却反遭打击,政治理想破灭的遭遇,不由得“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不禁感到孤单寂寞,悲从中来,这首《登幽州台歌》以慷慨悲凉的调子,表现了诗人生不逢时的境遇和寂寞苦闷的情怀。这种悲哀也获得了很多怀才不遇的文人的共鸣。杜牧在《九日齐山登高》诗中,俯视“江涵秋影雁初飞”的美景,却心情矛盾:“尘世难逢开口笑,须插满头归。但将酩酊酬佳节,不用登临恨落晖。”既有壮志不得施展的愤激,也有酩酊入醉的忘忧之举。时值晚唐多事之秋,自己切乎实际的用兵之策与政治之见未被重用,在这人生的困顿时期,加上同是怀才不遇的友人来访,于是“但将酩酊酬佳节”,饮酒赏菊,登高忘忧,暂时驱散了心头的抑郁,有超然物外的味道。而结尾的“古往今来只如此,牛山何必独衣”,表面纵情忘我,貌似旷达,实则委婉曲折地抒发了自己内心的不平与感慨。秦观的几首《满庭芳》,(山抹微云)“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晓色云开)“凭阑久,疏烟淡日,寂寞下芜城”;(碧水惊秋)“凭栏久,金波渐转,白露点苍苔”,词人凭栏远眺,感怀身世,婉转地表达自己的落寞情怀。

二、流露隐居之愿

终南山因为“在天之中,居都之南”,巍峨壮观,景色奇丽,颇受文人墨客的青睐。孟郊在《游终南山》中,感受到“南山塞天地”的壮阔,“日月石上生”的奇险,“高峰夜留景,深谷昼未明”,“长风驱松柏,声拂万壑清”的清幽宜人。感叹“山中人自正,路险心亦平”,赞颂“山中人“正”而不邪;山路再“险”,心地还是平坦的。而赞美终南山的万壑清风,意味着厌恶长安的十丈红尘;赞美山中的人正心平,意味着厌恶山外的人邪心险。以“即此悔读书,朝朝近浮名”收束全诗,更是流露出隐居的言外之意。令人联想起王维在《终南别业》中描绘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悠闲惬意的生活情趣。李商隐在《安定城楼》中直接抒发自己归隐江湖的理想:“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句中的“江湖”化用了春秋时越国大夫范蠡“乘扁舟游五湖”的典故,指离开朝廷归隐的地方。当然,这种隐退要在回转天地之后,是扭转乾坤之后的功成身退。

三、抒发思乡思亲之情

崔颢登上黄鹤楼,由“仙人乘鹤”的传说起笔,尽管眼前是“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的大好景色,而南下漫游,离家日久的他,面对着沉沉暮色,浩渺烟波,便产生了思乡怀归之情:“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赵嘏在《长安晚秋》中,凭高而眺,眼见寥落的晨星、半开的紫菊、凋谢的红莲,耳闻“长笛一声”,这长安城里远远近近的秋色,无不出发诗人估计怅惘的愁思;他又想到“鲈鱼正美”“戴南冠学楚囚”的典故,产生了深深的羁旅思归的情感。欧阳修的《踏莎行》是一首写离情的佳作。在抒写游子思念亲人的同时,想象闺中人忆念自己的情景,写出了两地相思之情。上片写行者的离愁,即景设喻,“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下片写行者的遥想,即思妇的别恨,“楼高莫近危阑倚”,是行人在心里对泪眼盈盈的闺中人深情的体贴和嘱咐,也是思妇既希望登高眺望游子踪影又明知徒然的内心挣扎。最后两句写的凝望和想象,是游子想象闺中人凭高望远而不见所思之人的情景:“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行者不仅想象到居者登高怀远,而且深入到对方的心灵对自己的追踪。如此写来,情意深长而又哀婉欲绝。

四、传达闺中之思

李白的《菩萨蛮》中,“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点明愁思,刻画了一位“玉阶空伫立”的女子,眼见“宿鸟归飞急”,但鸟归人不归,行人与自己之间隔着遥远的归程,不知有多少长亭、短亭呢。正如李清照《声声慢》中感慨的“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传达出闺中女子惆怅哀怨而又缠绵期待的复杂心理。温庭筠的《望江南》中,“梳洗罢,独倚望江楼”,美人凭栏远眺,“独”字用得很传神,刻画出女子的复杂感情:初登楼时的兴奋喜悦,久等不至的焦急,还有对往日的深沉追怀……“过尽千帆皆不是”,是全词感情上的大转折。既和起句的欢快情绪形成对照,又和“独倚望江楼”的空寂焦急相连结,千帆过尽,斜晖脉脉,江洲依旧,不见所思,能不“肠断白苹洲”!把思妇楼头,望人不归的不幸,表现得多么动人。冯延巳的《蝶恋花》中,女子独处高楼,透过重重帘幕、堆堆柳烟,遥望丈夫经常游冶的地方,却“楼高不见章台路”。想要留住春天,但风雨无情,留春不住,于是“泪眼问花”,可不仅“花不语”,还“乱红飞过秋千去”,闺中女子伤春怀人的情丝细腻绵邈。

五、怀念友人之意

登高饯别,在古代并不鲜见。如李白的《宣州谢I楼饯别校书叔云》《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这类诗往往既含离别之情,又有身世命运之感,或兼劝慰警示之意。如柳宗元的《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刺史》,题目就有伤高怀远之意。“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诗人因永贞革新运动而遭贬,初到柳州,夏日登楼远望,海天相连,愁思弥漫。“惊风乱s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景中寓情,既是描绘眼前风急雨骤的景象,又是表达诗人美好人格遭到馋毁的不公,联想到友人同是贤人却被摒斥的命运,想要互相安慰,但“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同是身遭贬谪,共在“百粤文身地”,互访不易,即使互通音讯也十分困难,那种悲凉孤寂的愁绪、思念友人的苦楚愈发浓重。

六、表现忧国情怀

李白被排挤离开长安,南游六朝金陵。他登上凤凰台,只见“凤去台空江自流”,六朝繁华不再,由此看到唐的都城长安,但“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暗示皇帝被奸邪包围,自己报国无门,抒发忧国伤时的情感。在长江之滨的夔州,杜甫登上高处,见到急风、高天、清渚、白沙、萧萧落下的树叶、滚滚而来的江水,耳闻猿的哀鸣,感慨自己“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流露出长年漂泊、老病孤愁的伤感,令人联想到《登岳阳楼》中“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的悲惨遭遇。“艰难苦恨”包含的是诗人漂泊之苦、国家时事之艰,体现出忧国伤时的情操。这首《登高》与三年前作的《登楼》中(下转35页)(上接33页)的“万方多难此登临”有异曲同工之妙。在“戎马关山北”的情形下,诗人只能“凭轩涕泗流”了。辛弃疾的《水龙吟》,刻画了一位在“落日楼头,断鸿声里”忧愤孤寂的爱国者形象。诗人作为爱国志士,有着抗金不遂、失地收复不成的剧痛。他登上建康赏心亭,“遥岑远目”,感叹“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却“无人会,登临意”,给人一种寥无知音、国事难为的苍凉之感。

七、阐发人生哲理

登高诗容易勾起人生易老、世事沧桑的情感。初唐的王勃登上滕王阁,居高临远,描绘了空间的江、阁、帘、云、雨、山、浦、潭影,转而感受时间的“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最后又从时间转入空间,指出物要换,星要移,阁中的帝子要死去,而槛外的长江,却是永恒地东流无尽。从而给人盛衰无常之感,蕴含世迁的人生哲理。盛唐的孟浩然登上家乡的岘首山,凭吊古迹羊公碑,他的《与诸子登岘山》以“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的哲理起笔;在登山远望,描绘水落石出、草木凋零的萧条景象之后,以“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收尾,传达出宇宙永恒、人生短暂的哲理。晚唐的许浑在《咸阳城西楼远眺》中写道:“一上高城万里愁”,既感伤“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愁的是唐末岌岌可危的国势;又感悟“行人莫问当年事,故国东来渭水流”,眼前的渭水从西向东,依旧流动着。通过人事与自然的对比,阐述哲理:自然永恒,人事脆弱,江山依旧,人生苦短。

登高,唤起羁旅游子的乡思、闺中女子的情思,唤起诗人的身世之感、忧国情怀,唤起诗人的饯别之思、人生感悟,激发诗人的豪情壮志。这或浓或淡的情思,氤氲成一方诗歌天地。品读登高诗,也是在和诗人进行情感的交流,享受灵魂的洗礼。

【参考文献】

[1] 姜晓红. 唐诗中的登高意象初探[J]. 韩山师范学院学报,20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