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有过你范例6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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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有过你范文1

阳阳 曾听一位出租车司机说过这样一件事,一位单亲妈妈辛辛苦苦地把儿子养大,为了供他上大学,她卖了家里能卖的一切,日子过得极为节省,可是在她的儿子身上,你丝毫看不到一丝贫苦的痕迹,仿佛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石头 上学期间,每次往家里打电话,妈妈必说的一句话就是:还有钱没?没的话要说,妈给你寄,别给父母省着。每次都特别感动与惭愧。

一路向北 很喜欢东北方言,一句“咱不差钱”,一句“揍是趁钱”,仿佛自己守着摇钱树一般,将孩子们对花钱的顾虑打消得干干净净。也唯有父母,说起这句话时才会这样豪迈。

编辑提示:每一个衣着光鲜的孩子背后,都有一对含辛茹苦的父母。

“爸这辈子,没别的毛病,揍是趁钱。”

这是你的口头禅,一个“揍”字,像是四大国有银行都在你口袋里装着似的。

你家趁钱,我知道。

站在城南的高冈上,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你家的田地,你家的房子是全县最大的,家里的丫头仆人合一块儿足有一个加强连。这些,你已和我说过N遍了。

说实话,早年间你们家多有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地主家庭并没有给你带来多少实惠。

因为你这“剥削阶级”继承人的身份,没有哪个根正苗红的人家愿意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你。那个被返城的知青抛弃了的女人,因为名声不好,没人肯要,于是她的家人便把她塞给了你,一分钱彩礼都没要。

她比你小11岁,不爱你。

你把她当花儿养着,可她依旧对你形同陌路。我还在蹒跚学步之际,她便带着你所有值钱的东西,去省城寻找她的爱情去了。

那一天,你抱起我,擦着我脸上的泪,低低地说:“不哭,妞妞,爸有钱,想吃啥爸带你去买。”

你靠着“投机倒把”,成了四邻八乡里有名的富人。

你把纷至沓来的媒婆一一挡在了门外,你说,世间有一棵“小白菜”就够了,你的女儿不需要后妈,你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我们的机会。

整个童年,我扎一头倔强的朝天辫儿,穿五颜六色的衣服和各式各样的红皮鞋,如一个纤尘不染的仙子,活跃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小朋友们中间,在一片啧啧的赞叹与艳羡声中神气活现地走来走去。

我上学了,你便不像从前那样一个人全国各地奔走了。你在自家厢房上开了个小门儿,当起了杂货店的老板。你说,你得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指导和监督我的学习。

虽然你识字不多,可我的学习成绩却出奇地好,每次拿回奖状来,你总是故作惊讶地问我:咋就这么聪明呀?我咧咧嘴,回答一句“基因好呗”,然后你的笑声便恨不得把房顶掀起来。

后来,等我要上中学的时候,你卖掉传了三代的老屋,带着我搬进了县城。

全班37名学生,只有我一个是农村户口,然而没有一个人敢小瞧我,我穿的用的,都是那些学生们望尘莫及的,在他们的眼里,你就是那个年代最有代表性的一类人―暴发户。

接到北京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你颤抖着双手,看了一遍又一遍,指尖触一下大学的名字,再触一下我的名字,笑得像个孩子。

不顾我的阻拦,你跑回镇上,摆了好几桌酒席,四邻八乡但凡和你有过一面之交的,你都请了人家来。那天几乎每一个来吃饭的人都知道了,我是如何调皮、贪玩,你以为我这辈子也就是回乡种地的料了,不承想竟然如探囊取物般考上了大学,而且还是北京的大学。

大学里,每次往家里打电话,你的第一句话总是“钱还够不,再给你汇点儿啊”,我说够,还有许多呢。然后,你便再次重复那句话:“甭省着,你爸这辈子,没别的毛病,揍是趁钱!”

第一次领男友回家,你把他家的三姑六婆问了个遍,就差把人家祖坟刨开看看他们祖辈有没有人脸上长过麻子了。

你说你有的是钱,只要他这辈子好好对我,你不会亏了他。

接下来的几天,你口袋里的钞票变得雄厚,以致那小子一瞅你掏钱就愣神儿,天天吃得满嘴流油,见了你就点头哈腰,敬畏得像小鬼见了阎罗。

你一厢情愿地认定,这小子会因为你的钱和你的威严,从此对我俯首帖耳。可是,我还是失恋了,两年的感情没能抵过隔壁班大鼻子女人的几个媚眼,那小子义无反顾地投靠洋鬼子去了。

给你打电话,本想涕泪双流地向你弹一曲怨妇调,不料却因你一句“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的话,笑了个一塌糊涂。

毕业后,我留在了北京,在广告公司里做文员。你不再开小卖部,说太累,你找了一份晚上给人看门市的活儿,把房子租了出去。

两个月后的一天,你跑到公司来,神秘兮兮地说要送给我一件礼物。不看不知道,一看着实吓了我一跳,你送我的,竟然是一套五十多平方米的房子。

你说:“妞儿,我听人说,在北京女孩子有了房子便有了选择男友的底气,你得答应我,一定要给我选个好女婿,将来我还指望着他养老呢。”

我笑,却是眼底有泪。

我知道,你是怕我会因为贫穷而被一些蝇头微利的物质引诱,走上歪路,这也是为何从小你便拼命给我提供最优越的生活。我是你的心肝儿,你看不得我有半点儿的不好。

我要你搬来和我一起住,你不肯,说怕来北京人家嫌你岁数大,没有地方肯用你。你说你还硬朗,不想这么早就吃白饭,说这话时,你已经59岁了,可你依然觉得,你是我的靠山,是为我遮风挡雨的那棵大树。

后来,我结婚,生子,人生一路顺风顺水。

你每年来北京两次,住不了几天便匆匆地回去。你说,雇主的店里晚上不能没人看,老让人家老板替工也不好意思。

你从不让我回家,你说家里的房子租出去了,我回去了也没地方住。

彼时,我已住进了一百多平方米的大房子,我要你和我一起住,你依旧不肯,说你习惯了老家的日子,只要动得了,就不想来打扰我。拗不过你,我只好把自己的那部摩托罗拉手机给了你,希望在每一个你想我或是我想你的时候,都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几天前,我去南方出差,路过老家,我想看看你,看看自己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城。我没给你打电话,想给你一个惊喜。

找到那幢我曾经无比熟悉的老楼,爬上去,敲门,一个三四十岁的胖女人隔着防盗门,一脸警惕地问我找谁,我说:“我是您房主的女儿,我想知道他工作的地方在哪儿。”胖女人说,她就是这房的主人,这房子已经买了好多年了。

我愕然,问她知不知道你看门的店铺在哪儿,胖女人一脸惊诧说,你不知道啊,你爸早就不给人家干了,他在三里庄租了间平房,天天收破烂儿过活。

我的头,忽然有了片刻的晕眩。踉踉跄跄地下楼,奔波许久,终于找到了你住的地方。

两间低矮、破旧、看上去摇摇欲坠的平房,就是你生活了几年的地方。隔着门缝,我看到,院子里堆满了你收来的废纸、废塑料和各种瓶瓶罐罐。

我在草薰风暖的四月天里,忽然就泪流满面。

北京的那套房子,把你彻底抽干了。你盘出了小卖部,卖了老家的房子,搭进了半辈子的老本儿,还是不够,你不得不向亲戚们借了钱。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为了还债,没有了本钱的你,只好买了辆三轮车,白天收破烂儿,早晚捡垃圾。你骗我说你夜里给人家看店,是怕我面子上不好看,怕我为你担心,更怕我因为要和你一起还债而去过节衣缩食的生活。

我只知道你趁钱,却未曾静下心来想过,北京这种地方,就是个茅厕也抵得上县城的一套两居室的价钱,虽然你做了一辈子买卖,可终究都是小本生意,怎么可能一下子掏得出这么多钱来?此前,我不止一次地看过你皲裂的双手,只要稍稍用心就会想到,一个只在晚上给人家守夜的人,双手又如何会如此地粗糙!

我没有进屋,转身走了。我知道,你一定不想见我,在这个时间,这种地方。

回到北京,我把向阳的那间书房搬空,换上了一张大床,辞退了保姆,然后给你打电话,对你说:保姆对孩子不好,我把她辞了,孩子没人管,我班儿都没法上了,家里一团糟,孩子淘气,我打了他,这会儿正一个劲儿地哭着找姥爷呢。

这一招儿果然灵验,第二天你便到了,坐了一夜的火车。

你穿得整整齐齐,略显稀疏的头发向后背着,看着像个退了休的局级干部。

吃了早饭,我去上班,临走前,掏出一沓钞票放在茶几上,告诉你:“中午我不回来,你和孩子到外面去吃吧,想吃什么吃什么。”说着,我向外走,走了几步,折回来,学着你的口气,补充了一句:“别给我省着,你闺女这辈子没啥毛病,揍是趁钱。”

我这辈子有过你范文2

可是我那些三八的室友从来都不承认我,在她们眼里我是个不知好歹的女孩。因为不知道好歹的我拒绝了一个男生两年,更甚的是每到5月10号这天,我都像阿拉伯女人似的把自己包在茧里,以为自己穿了隐身衣,别人就看不见。

可是,我的掩耳盗铃把我迅速地暴露了。

那天凉一充分地发挥了他有钱人的特点。

早上他不知道从哪租了一个热气球,沿着我学校方圆十里发黄的白的红的绿的传单。我努力地掩护着自己的脸钻进了被窝,又被别的女生米拜访,她们指着宣传单上不要脸的字眼跟我说,凡是帮了他的人都会有一瓶眼霜作为报酬。

为了眼霜这群女生好狂野,她们把我从被子里面拽出来,又扛着下了五楼,列队欢迎凉一给她们发东西,只有我自己那么伤心,我还喊呢,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啊……

可是凉一恰恰相反,他笑容满面地在楼下等我,捧了N多的眼霜,每个女生发一瓶,最后到我时,直接给了我一捧花,然后颇有诚意地说,殷小棉,今年是我们初吻三周年,做我女朋友吧……

哇……哦……

在花痴们的惊叫声中,我一两岁时喝的奶都差点喷出来了,我像泼妇样侃侃而谈,我说我读高三的时候,你读高三,我都上大二了,你还在读高三。你觉得我傻吗,至于找个南墙自己撞上去呀。还有你们,姐妹们,好好努力吧,我们的目标是考上交换生然后去香港!

我是谁呀,殷小棉,连本校校歌我都有份填词,这几个人能够抵挡住我的煽动吗。女生开始向我倒戈,我终于可以擦擦头上的冷汗,对凉一说,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而凉一呢,也明白了气焰己去不可嚣张,他有点失望地看着我说,殷小棉,要是想我了,就买上二斤亲亲果冻,逐一亲个够。

我翻了两下白眼,只好恶狠狠地说,亲个P啊亲。

其实,我讨厌凉一是应该的。

高三的时候,我曾经谈过小恋爱。那时候我喜欢的男生想吻我,为这他找到凉一,说是如果凉一帮他,他可以给他报酬。

可是凉一这个没有诚信的商贩,他连同学都骗,那天我好不容易答应去和男生看电影,看完电影好不容易一起走进那条荒芜的巷子。到了巷子尽头,我们牵着手茫然相对的时候,突然被一声那是什么分了神,凉一瞬间出现在我们中间,手捧着我的脸,只那么轻轻一下,我的初吻就没了。

事后凉一恬不知耻,肥水干吗要流外人田。

我被他气得没办法了,只好揉起散落的砖头,狠狠地赐了他一下。我曾经后怕过,要是他被我打傻了怎么办,可是凉一的脑袋练过铁头功,连个创可贴都没用上,出现在我身边像个老好人,开始循循菩诱地教导我,失恋不要紧。

现在是5月11日,凉一又捏着一个小烟头在等我,这家伙以为在拍艺术照昵,靠在墙根摆了几个造型才拿捏了一个姿势,就这么保持着等我出现。

他说殷小棉,你知不知道你昨天让我在哥们眼前丢了很大的面子,你知不知道男儿的面子连黄金都买不到。

你今天不给我吻一下重抬感情,我就让你在地球上消失。

――怎么,你还当这是合同能续签呢?

我知道凉一是在吓唬我,要是他真想这么做,这三年来我不会每次部好运到逃脱的。所以我皮翘翘地逗他,想看看他这次怎么个手足无措法。

可是总要有一次有意外发生吧,那天这条小路上诞生了一个护花使者,他穿着白色T恤,蓝色短裤,露出的四肢全是肌肉,偏偏他还说同学你没有怎么样吧。

我惨了,我好惨,太阳公公烤糊了我的脸,它显得如此焦灼,我边抖掉凉一拉着我的手边说,他是一个流窜犯,他说要把我卖给别人当媳妇。

――晕,你真狠。

凉一把烟屁股丢在地上,吐一口唾沫正好砸灭了火星,他虽然笑着说,殷小棉再见。可是以我对他的熟悉他定在想,护什么护。

我和盛知照就在那一天相识,等等细节略过不必再表。若干年后我想如果盛知照没有出现,结局会是怎样。其实结局是一样的,我还是会知道凉很喜欢我。

这不五月偏末,凉一给我送来成盒的巧克力,可是我不想吃巧克力,我只想吃巧克力里面的棒仁,干是他又去买了一大袋榛子。

那天我坐在宿舍里左颗右颗,跟室友比赛,谁磕得又好又快。可是有颗棒子特别顽固,怎么部不肯从那个坚硬的小壳里露出身躯来。于是我发狠了,石牙咬完用虎牙,虎牙皎完,居然还敢用门牙。然后我就听着嘎巴一声,我的半颗门牙就以每小时70千米的速度飞了出去。

我破相了,我用漏风的嘴巴给盛知照打电话,你知道哪家牙科医院比较好啊?

我一早就知道盛知照会帮我不是偶然的,他几乎是以关注的神情每天询问我有没有再被人贩子骚扰。我的牙忽忽地漏风说没有了,然后一针麻药打下去,我还是死死地捏着他的胳膊,就像产妇一样,满是幽恨地念叼着我的牙。

最后我牙补好了,盛知照胳膊也青了。他说殷小棉你手劲这么大当时怎么就没打倒那个瘦瘦的人贩子啊,我假装没听到。

我开始每天对着镜子照,我的烤瓷牙既白净又亮丽。为这,全寝室的八婆们还给我编了一首歌:我想有颗牙,一颗不大不小的牙,当我吃棒子的时候,我能用到它。

后来我去找凉一,说喂,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同没?

彼时凉一不知道在搞什么聚会,几个男人都是军装系的,穿着那种黄绿色的衣服,不像痞子不像学生。见了我的跋扈后,倒也乖巧地叫了声嫂子。

嫂子?

我真想在那伙人面前给他面子,所以我勾了勾手指叫他跟我出来,上一拳下一脚踹得他终于记得自己姓顾了,我才上了一辆出租车。

那次是凉一第一次没追着我跑,他只是举着一把钱,我就看见司机眼睛一亮,乖乖地把车倒了回去。

凉一把钱丢进窗口,他说殷小棉,你今天对我比较好。

然后车子踩了油门,恍恍的长江路,我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这么想过凉一,就像我从来没有说,我有个婚纱照情节,对吧。可是凉一带动了我的消费观念,却没有让我的观念得到过完结。

我在新开张的影楼贴出的告示上看见婚纱免费化装免费外景免费、全套只要188元,是六月中旬。本来盛知照是找我去检查牙齿的,可是我戒不掉这诱惑,拽着他奔了进去。

第一张我穿着婚纱把盛知照冷冷地晾在一旁,第二张我们穿着五四青年装站在断桥上两两相望,第三张我们才终于耐不住店员的劝,把手搭在一起……然后第五天,我去取照片。

可这事不知道怎么被凉一知道了,他看着我出了影楼,伸手拽过照片咔吧咔吧就给撕了不算,还给我一脸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凉一,你找死!

我的行为早就说明我不是一个只会读ABCD、只会穿花裙子装得特矫情的大姑娘。我追着他喊打,誓要他把价值188元的动人影像还给我。

可是被追的那个往往是最能跑的,我跑到累得只能抱着果皮箱找平衡的时候,凉一叉跑回来,凄到我的身边,说殷小棉你别哭了,要不咱俩去照吧。

――不……照。

那天不知道我怎么这么没底气,才跑了几站路就眼一黑晕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我看见凉一在边上抽烟,医生捏着鼻子躲烟昧,你有点虚脱,我帮你注射了盐水。

后来医生走掉了,凉就开始命令我起来,殷小棉,我说你只能跟我照婚纱照,否则我见一张撕一张。

――跟你照有前途吗

我的话令凉一的眉毛深锁起来,他一定还想打我屁股,不过他的手抬起来又放下。可是我没吃亏,瞅准机会,狠狠地送了他一脚。

打点滴用的时间太长了,凉一的一根烟却太短了,我看着他根接一根地抽烟,眼皮终于沉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掉了,只有电话个劲地在我耳边滴答,瘦猴在那边说嫂子,你能开门让我进来一下吗。凉一哥说让我带你去照相,你是想拍简约的豪华的清淡的艳丽的都随你

我不相信,我试图叫一下凉一,可是屋子真的空了,凉一离开了。

我过上了奢华的生活,至少那个六月下旬是这样的。既然凉一愿意当冤大头,我就一次爽了个够。那阵子跟我合照的人太多了,有布什有昔京有郭富域还有奥特曼

婚纱店的小工帮我PS、PS再PS然后罢工了

瘦猴不以为然,他给我花钱大手大脚的。他说凉一哥给的钱,凉哥有很多钱。瘦猴没念过什么书,但是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最原始的形容词,那最让人深信。

所以我点点头,他爸是一个收藏家,他家的东西随便个就能卖十几二十万的。说得羡慕起来时,我也45度角装深沉地看着天空好好地回味了一番。

――可是凉一去哪了

我扭头问瘦猴,瘦猴才想起来打电话,通了以后马上递给我,傻傻地笑,你自己问他吧。

那天我心情多好啊,好不容易想起凉一来,想跟他好好说几句话,可是结果我们却吵起来了。我说你别老让瘦猴跟着我了,搞得老师以为瘦猴是我的娃娃亲对象。我说你再不回来,我就把瘦猴卖了买臭豆腐吃。

凉一轻轻一关,他说殷小棉,你想我了

瞬间,我有种被看穿了的窘迫,所以我按照平常的风格狠狠地给了他一句。你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我决定甩掉瘦猴,所以我约了盛知照见面。那一刻,我忘记了瘦猴帮我打过几个小无赖,也忘了他给我买过好吃的,我扯住他的手,一如既往地喊流氓。瘦猴慌了。他企图掩上我的嘴不让我说出去,可是盛知照看出了眉目,他大步走过来,一甩手就把瘦猴丢了半里远。

盛知照说再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说没用呀,我这是看到你了,我要看不到你呢。

盛知照想了一会儿,那你做我女朋友吧。每天早晨我在寝室楼下接你,然后每天晚上把你安安全全地送回去。

盛知照说得如此贴心,我就半推半就地应了声好。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花丛下几乎潜伏了全专业的女生,她们个个都是凉一旗下的FBI,先齐呼一声不可以,然后叫盛知照西门庆,呼我为潘金莲。

我有点无奈,只好遥远地诅咒凉一,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这辈子我有无数次类似诅咒的祷告,而且每次都有点小灵验。才半天,瘦猴就满眼通红地来找我。他说凉一哥回来了,在第一人民医院,绝症。

――绝症?

我借了飞毛腿爬上医院十六楼,看见凉一安静地躺在床上。见了我还笑,他说殷小棉,这些天我去了沈阳去了北京又去了上海检查,我真的得了绝症,我的脑袋里长了一颗肿瘤。

我说你别骗人了,你没上学,没动过脑,你简直就是四肢发达型的,你得个韧带拉伤还有可能,你怎么突然就跻身到了肿瘤界?

凉一只好闭嘴又去翻报纸。

那天我说了一上午,中午他的兄弟们散了,我才哭出声来。我一双粉拳捶向凉一,你怎么不告诉我呀,你要是告诉我了,我是不是就能让你做我十天半个月的男朋友

然后我擦掉了眼泪,说你好好养病,我会照顾你的。

那些天我真勤快,凉一虽然脑子有了问题,但小嘴依然甜。他说殷小棉,我老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只要你对我和颜悦色一天,我就阿弥陀佛谢一辈子菩萨。我做好了粥喂他,那你就多吃点,迎接手术。

有一天夜里下了雨,我没有离开。凉一睡了一小会觉后把我抱住,抱得很紧,滚烫的气息在我面上游动,但是没有亲吻下来。我假装睡得很熟,凉一把我搬到了床上,然后他自己坐着板凳靠着麻边睡了晚。

你以为我们的关系会因为这一个夜晚而改变,我也以为是。可是第二天,我就被医生叫去了,他说有点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游离了半天终于说,凉一没有病,床前的病历卡是他自己填的。他说他要住在这里,反正这里明码标价38块钱一晚。

我怒了,即使盛知照也拉不住我的愤怒,我说你要么跟我走,要么我踹掉你。盛知照只好提着水果篮子尾随我而来。

那天,我一下子把煮稀饭的小锅扣在琼一的脑袋上,我说凉一我要是再认识你我部不姓殷,然后大步流星潇洒而去。

终于走出了白色大院,盛知照突然跟我说,他还在窗前看你,我瘫了下去。

七月来了,这是一个考试的季节。我给自己写了两句话,一保证全专业第一,二考上交换生名额。然后把凉盛知照瘦猴这些人名统统抛在脑后。

可是老天就这么雷,让我跟男人纠结完了,又跟女人纠结。我因为交换生的名额跟学校里排名第二的有钱女起了争端,那个有钱女想了一个办法,让我参加不了考试。

那天她把我约到一个俱乐部,领了帮人,说殷小棉,我买你的名额你卖不卖。你要是不卖我就买你写字用的那根手指。

我害怕到爆的时候,盛知照来了,其实他也算是个好男友,听同学说我在自习室被人叫走后就马上技了来。他像第一次救我样,说谁敢动她。

有钱女乐了,她说既然这么有种,我们来玩下吧。只要你的男朋友愿意留下根手指,我就当是你的

那年,不让我考试的办法其实还有很多,她可以捐资助学,也可以给我下点。可是因为观战的人太多了,被各自的面子逼上了梁山,所以我们变得极端又狭隘。

刀放到盛知照的手里,我看见寒光抖了一条又一条,他看着我的脸也惨白起来。

就在盲目的起哄声中,凉一来了,他丢下烟头夺过刀说我来,就向小指斩去,然后不视疼痛,扬着眉毛说我们可以走了吧。

不可以,不可以……有钱女只是想吓吓我逼我就范吧,她也没想到这样的结局。她害怕了,她身后的乌合之众散得飞快,挺了两秒钟,她被桌上的人体零件吓到了,啊的一声就晕了。

后来不知道谁举报了我们,警笛响的时候我真高兴,我让盛知照把凉一的手指包在一张纸里,我知道如果快一点,凉一的手指还是能保住的。

可是我不知道警察为什么要抓瘦猴,他叫嫂子我就下意识地要救他,可是凉一也正被人追。我追了上去握住凉的手,我要跟他一起走。但是他跑得越来越快,我跑得越来越慢,终于我跑不动了,他把我放在人行道边,他像往常一样跟我说,殷小棉,过几天我来找你。

他跑走之后好久,我才闻了闻自己的手,明明是吓人的血腥昧,我却闻出了淡淡的烟草味道。我真的要失去凉了,我突然这样感觉到。

一天两天三天,凉一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出现了。我坐在花坛边回想了好久,凉一对我来说是什么,我又拿他当什么。我不想一个劲地摇头否认自己对凉一的爱。 爱,可是我又不想点头。

后来,我鼓起了勇气,去保释了瘦猴出来。

他说嫂子其实凉一哥上次离开,是去盗墓。你撞见他们聚会那次,是在分订金。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跟我说,他只让我好好照顾你。不然我定制止他

我想笑着安慰他,没关系没关系,可是我做不到。

高中的时候,老师让大家把自己想要的未来写在纸上。不知道是不是纸醉金迷,我写了香港。而凉一写的是摸金校尉。那时候只有老师才明白这词的意思吧,它意为盗墓贼。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凉一的爸爸早就因为盗卖文物被通缉,他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部送去博物馆了

被通缉的凉一,摸金校尉凉一,还有围着我转的凉一,也许时间太短、转折太快,我前一秒的心痛还无法平复,后一秒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寝室里的女生们开始转向,她们说凉一怎么是这样的,然后再听说他削了自己的手指,都恶心地把眼霜丢进了垃圾筒里。我一个个把它们拣出来擦干净收起来。

我想问他们,你们只见过如老鼠过街般人人喊打的凉一,但你们见过那时候的凉一吗?

最初的琼一十七岁,是坐在教室后门口的少年,不是很喜欢听课,但总不至于嗡嗡数语惹人讨厌。他就是

个极有家教的小孩,总是拿着单反相机,拍来拍去。那时候他是全班女生的白马王子,我对他也有过暗恋,但实际上他喜欢上我是因为我总帮他处理那些情书。

后来他极不道德地吻了我,我记得那个蝉声斐然的午后我一把推开他,跑到自米水笼头那里洗嘴角,他跟上来说,殷小棉,我喜欢你,不会让别人碰你一下。

在那个年纪里,无论被哪个不错的男生吻了一下都是美好的回忆,我也曾幻想跟他有不错的发展。但是几天后,他把相机卖了,他用各种方式自暴自弃,让人无法忍受。

那我只好就说凉一你记住,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

终于夏末,我等这天也似乎等了好久了。

那天我习惯性地守在人行道边,就看见一个潮入似已迫不及待地带上了帽子围脖,他走路很小心,两步回头,还伴有小跑,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一根烟。我就这么看着他,谁知道他径直就来到我的面前。

――凉一?

他笑了,摘下眼镜说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殷小棉,不愧是我喜欢的人。我想跟你说我要跑路了,去香港。

我说哦,凉又说别失望,明年我们就在香港庆祝初吻四周年了,我还是说哦。

其实我最想跟他说我不去了,因为我把交换生的名额卖了,卖了十万块,存在银行里,等着他回来带他去医院接手指,可是我还没开口,他的时间就不够了。

凉一抬手看了看表,就像我们已经在目的地见面了很久很久。他说了旬我喜欢你,我笑这几年来你好像只会说一句殷小棉我喜欢你。他张张嘴,补了一句,下次我们香港见咯,就用断指的手向我缓缓地挥动,面向我后退前进,直到路的尽头。

凉一消失了,真的消失了,我甚至有怀疑自己是在幻觉中,表情木然了。盛知照买了面包出来问我怎么了,没用几秒钟他就顿悟,你看见他了’

我点点头,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可是凉一最终没有跑掉,第二天我就听说有群偷渡窖登陆了香港后被抓到了。我珍藏着一份法制报,那份报纸记录的就是这样的一则新闻。

报纸里的主人公说,故事里的一个男孩17岁时遇到俗世中的宿命,乃至十年二十年后,仍不改初衷。我17岁时,学着这个样子去爱上一个女孩,她有很大的理想要漂过香江。我要追寻她,所以我一定要去香港,我知道这样的脚本,太COPY,太匪夷所思,不能推脱我犯罪的事实。可是,我爱她。

那天,我被小偷偷了,没有钱坐公交车回学校,更没有钱买下这份报。我向左向右看了看,看到那个老板正在翻箱子,看到周围的行人都在赶路,于是我偷偷地让它滑到了我的背包里面。

别的不为,只为最后那行小字:本期人物,顾凉一,偷盗倒卖文物寨主犯,2006年偷渡至香港,被判处12年有期徒刑。

我还没有去过香港,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