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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棚的那些事范文1
杜鹃花的期盼
春天是这最美的季节。
清晨,旭日初升,晨雾轻掩着一层层,一块块错落别致的农田,和一间间黑瓦粉墙的农舍,轻倚着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朦朦胧胧,如梦如幻,仿佛自然之手随意留下的闲笔,透出了一种漫无经心。
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开了,团团簇簇,密密层层,如火如荼。山里的杜鹃花,远不及如今人工栽培那么丰富多彩,绮丽多姿。它颜色鲜红,花分四瓣,中间抽出几根碧绿的花蕊,但它们却像约好的一样,一夜间成千上万朵一齐怒放,映红了所有山岗沟涧,人们又称它为:映山红。
在当地,它还有个名字:清明花。这里的老百姓有着吃花饼的习俗,清明时节,将它摘下洗净,撒上面粉,贴成饼子,油炸后,可食用,亦可做为祭品。当年我尝过它,软绵绵的,有些酸,又有些甜,味道还不错。
按当地的风俗,摘清明花必须在太阳未出,露水未干之时上山采撷。否则,一旦朝露退去,山鬼便开始寻山,每片花瓣上就会出现一个被指甲掐过的痕迹,凡间俗人切不可染指。所以,清晨时分,溪畔总有几位秀发蓬松的山姑、山嫂在淘洗,在清晨霞光中,却也是溪中的一道风景。
我曾在门前种了一株杜鹃,几年下来,不知为什么枝叶茂盛,却总不开花,面对着它,我常常低吟浅唱《我从山中来》这首歌。这首歌是唱兰花的。歌词的意境很美:“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我想一定是一位美丽纯洁的乡村少女,一天在山中偶遇兰花草,把它带回家,悉心种在自己的小园里,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但心中的花却始终没有开,于是,她天天带着忧怨,低眉自语。
其实,世间之事多是如此,多情总被无情扰。但我每天还是辛勤地为这株杜鹃花浇水松土,期待着来年春天,当百花吐艳时,她也为我迎来满院花簇。
蛙声中的的憧憬
从学校后山翻过一座小山坡,拐过一个山坳,此处人迹罕见,山川水影仍保持着一种原始的状态,景致很美。
古木参天,峰峦环抱,一块块强劲的山岩杂乱叠压,围住了一泓溪水。水静静的,很缓慢地流动着,像有了浓度的液体,却又那么清澈。几只不知名的小鱼在水底悠悠地游着,偶尔还会奋力地跃出水面,荡起了一层层涟漪。
整个溪底铺满了卵石,那些石头由于长期被溪水冲刷洗磨,光滑如卵。墨绿色的石,黄白色的石,青灰色的石,咖啡色的石,阳光下色彩斑斓,令人赏心悦目。
相对于知青而言,做为一个民办老师生活要悠闲许多,那段时间,每当月圆之日,我总喜欢一个人来到这里赏月。
溪边有几块光洁的大青石,倚靠着它们,或坐或卧,静静地望着一轮明月,款款升起,铅华如洗,清辉盈盈洒落在大片的水田上。月光唤醒了沉寂的田野,成千上万只青蛙此起彼伏地放开了嗓子,“呱呱”的声响划破了寂静的夜色,与空寂的世界掺揉一体,汇聚成一曲田园欢歌。
翠绿的秧苗在风中摇曳,汩汩流水随着蛙鸣的节奏缓缓地流着,不时还可见到一、两只青蛙站在田埂边,先鼓起腮帮,摆出一副奋力跳跃的姿态,然后再“扑通”一声跃进入水中,溅起了一簇簇水花。
在农村,蛙声是与丰收联系在一起的。有乡谚道:蛤蟆打哇哇,四十天后吃糍粑。所以,当地的农民常常抓泥鳅,摸田螺、打野猪来改善生活,却很少捕田鸡。因为在青蛙舒展地鸣唱中,既显示出生命的蓬勃,又呼唤着金色的梦境。它蕴含了太多太浓的诗情画意。
关于咏蛙的诗挺多“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等等。我最喜欢的还是贾宝玉的那首“春夜即事”:“霞绡云幄任铺陈,隔巷蛙声听未真,枕上轻寒窗外雨,眼前春色梦中人……”。那时年轻,情窦初开,面天背地,四肢松开,月光下枕着嗖嗖的山风,望着悠悠的白云,在这一片天籁中想入非非,很快我便被一种难以言态的感动征服,一种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的情愫,像炊烟般地在心际弥漫开来。
这也是一种幸福。
雨中的心曲
在小溪旁边的山梁上,有一间非常简陋的草棚,四根树干,几根木头搭起个架子,上面堆满了陈年的稻草,是老百姓砍柴途中歇息的地方。
草棚子的后面是一片苍翠的森林,草棚的左侧是一条狭长幽深的峡谷,坐在草棚子里,可以远眺这条曲折的小溪,以及分布在山坡上的三五间农舍。
随着日子的推移,初来时的新鲜感没有了,日子变得单调、枯燥、寂寞。一天学校忽然来了一位与我同样寂寞的女孩。闲谈中才知道,小时我们还曾在一所学校念过书。他乡遇故知。不久后,我们便成为了朋友,每天下课后,或在村头,或是溪畔,两入席地而坐,侃侃而谈,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枯燥、呆板的日子也变得好过了许多。
秋天到了,天气凉了。一天下课后,我去溪边挑水。只见村口来了一部小车。她和一个小伙子,一起走了出来,将行礼放进后车厢后,他们手挽手,很亲热地坐进了车里。
我肩膀上两桶水“嘭”的一声滑落下来,冰冷的水溅湿了我的裤角。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两眼直愣愣地望着那辆车子。
它发动了,在乡间的路上扬起了一阵阵尘土,渐渐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我明白了,生在寂寞的时代,处于穷乡僻壤,我们之间所做的一切,只是互相填补寂寞的空隙。如今她已找到了新的生活,什么美丽的杜鹃花,什么天籁般的憧憬,都被她像抹桌布一样地扔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
我漫无目标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间草棚。寂寞如烟,它使我欲语无言,欲哭无泪,呛得令人窒息。
天上不知什么时侯下起了雨,静静的空气中,渗透进了丝丝泥土的潮香,带来了轻轻的凉意。
小溪仍在缓缓地流淌,远远望去曲曲折折,忽明忽暗。秋风阵阵,它推着瑟瑟秋雨,从远处过来,接着又整排整排,成片成片地往另一个方向刷过去。淅淅沥沥的的雨脚落在溪面上,溅起了层层雨雾。三三俩俩的笠翁撑着竹排顺流而下,几只懒懒的鱼鹰纹丝不动立在排头,如国画中出的小渍墨晕一样,空灵而又迷离。
望着这条弯弯曲曲的小溪,我想起了一件往事。当年这里常发生水灾,去年有关部门对河道进行整治,我们都希望将河道修得又宽又直。可修好后小溪依然是弯弯曲曲的,只是比以前宽了些,深了些。水利专家解释说:弯曲是溪流的本性,将蜿蜒的小溪去弯顺直,违背了自然规律,洪水的威胁会更大。
可见这个“弯”字。蕴藏着丰富的哲理。
是啊!在人生的道路上,谁都希望一帆风顺地活着,可如今生命的小舟已与弯道不期而遇。哭也没用,骂也没用,无可奈何之时,只能想开些,“阿Q”些,站好,坐稳,来日方长,切不可让弯道中的湍流将自己颠覆、吞噬、淹没。就像眼前的这条小溪,面对着弯道不照样流着、唱着,从从容容,顺其自然,再大的弯总会绕过去的。
雨仍在下着,一点一点地滴落在草屋上,树丛中,小溪上,发出了不同的敲击声,组成一曲大自然的和声。“沙、沙、沙”像蚕在噬食着桑叶,又像离人无奈的叹息,很安静,又很惆怅。
草棚的那些事范文2
殷彩霞出生在甘肃省某县的农村,在那个贫困的地方,村里的其他姑娘,无论美丑,早就到南方沿海城市去打工挣钱了,每到春节,她们都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大包小包的提回来。而殷彩霞高中毕业后没这么做,很多人都不理解,毕竟她的长相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为此,她的父亲经常骂自己的女儿没出息。
听说当地一所民办小学缺老师,她主动跟学校要求免费代课。因为她中学成绩就很好,顺利的通过了学校的文化考核,成为一名真正的民办教师。
当殷彩霞第一次走进课堂的时候,孩子门哗然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老师。从此,教室里常常洋溢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说是教室,其实也就一遮风挡雨的茅草棚,树杆埋成的墙,石板搭起的课桌,砖头码起的讲台,最值钱的就是那块用青砖砌起之后经打磨又刷了黑漆的黑板了,粉笔不够用,常以石灰与泥巴代替。就是在这样条件下,殷彩霞教会孩子们认识了几千个汉字,也教会了他们很多做人的道理。
一天夜里刮大风,茅草棚盖的学校屋顶被掀翻,黑板也被刮倒。第2天孩子们上学的时候各个不知道所措。校长去找县教育局长要钱结果无功而返。老校长晚上回来对殷彩霞说,局长说要你去才给。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也没有见过世面的殷彩霞怕把事情搞杂了,胆怯的步行10几公里去了县里。局长的办公室装修很豪华,墙上挂着很多锦旗,办公桌黑里透红,可以照见人影,上面立着一面小国旗,椅子是皮的,好象擦了鞋油一样光亮,比他的脑袋还要亮。局长见到殷彩霞,色聊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直到天黑了,校长指着另外一扇门对她说,跟我过来拿钱。当殷彩霞走进去的时候,她只看到了一张床,也就是在那张床上,她失去了她的第一次,确切地说,是局长夺走了她的第一次。
床单上留下了处子的血,那血,比挂在局长办公室墙上的国旗还要红。殷彩霞没有哭,因为,在眼前浮现的是孩子们没有教室上课而可怜的望着她的眼神!她连夜步行回到家里,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她的屈辱。
第二天,村民们自发来到学校,买了些材料把简陋的教室重新搭建起来了。可遇到刮风下雨的日子,依然上不了课。殷彩霞几次跟孩子们说,县里不久将会来人给他们买砖头盖一所牢固的教室,在这半年里,校长去县城找了局长十几趟,一分钱没拿到。只有他知道局长对殷彩霞做了些什么,但他却无能为力。新学期开始了,很少人交得起学费,能够坚持来校上课的孩子越来越少了,他们都跟着父母放羊去了。殷彩霞内心感到了疼痛,为这些失学儿童而疼痛。
当殷彩霞知道孩子们的希望已经化为泡影的时候,她了自己的衣服,对着镜子暗暗发誓将用自己的身体去实现孩子们的上学梦。在家乡她知道那些花枝招展回来过年的姐妹们都是在外做批肉生意的。她明白那是一条赚钱的捷径。她洗了个澡,告别了校长、告别的父亲,告别了那间千疮百孔的茅草棚,扎着两条麻花辫走向了繁华的大都市。临走的时候,父亲笑了,校长哭了……
繁华都市的五颜六色并没有给殷彩霞带来一丝兴奋,她眼里始终浮现的是那间低矮茅草棚搭建的教室和孩子们渴望的目光。她走进了一家发廊,躺在了肮脏的床上,经受了人生的第二次蹂躏。那天,她在日记本上写着:局长连个客都不如。
殷彩霞是那帮姐妹里最节俭的女孩。她从来不化妆,也从来不穿那些性感的衣服,她总爱扎着麻花辫,但她的生意却总是最好的,她总是抢了其他…。.的饭碗,她也经常为此遭到****们的群殴。鼻青脸肿之后,她会走向另一家发廊,似乎只有在那粉色的灯光下她才可以看到希望。看着客们一张张邪恶的嘴脸,她似乎看到了孩子们天真的笑容,但她从来就不曾因此而流泪,因为,她是个老师。
她将自己的收入除去生活费之后,全部寄给了校长。校长按照殷彩霞的意思将她寄回的一笔笔资全都用于改善小学的教学条件上。有人问起那笔钱的来源,校长就说那是社会捐助的善款。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一天终于从邮局传来消息说那些钱是殷老师寄来的。当地媒体得知这一消息后纷纷试图采访殷彩霞,但都被她婉言谢绝了,因为,她是个…。.。
有钱了,学校变了,第一个月,买了黑板,修了屋顶。第二个月,有了木制的课桌与板凳。第三个月,所有的孩子都有了课本。第四个月,所有的孩子都有了红领巾。第五个月,已经没有孩子光着脚丫上课了。 第六个月,殷彩霞回来了。当孩子们看到她的时候,争先恐后地叫她“殷老师……殷老师回来了……殷老师好漂亮啊……”。看到孩子们激动的笑脸,殷彩霞哭了,这半年里,多少的委屈和泪水,在她眼里都那么的有价值。 在家呆了几天,殷老师又踏上了南下的路。
第七个月,有了操场。 第八个月,有了篮球。第九个月,有了新铅笔。 第十个月,学校有了自己的国旗,孩子们每天都能够在操场上看到国旗冉冉升起。在第十一个月,一个房地产商坚持不用套,结果让殷老师意外怀孕了,打完胎后,殷老师成了房地产商的二奶。可那位包养她半年的房产商因为因近段时间深圳房价陡降而抛弃了她,一分钱没付。
殷彩霞终于疲倦了,她想回家,她想回到孩子们的身边,可她最大的梦想是为孩子们盖上一间砖砌的教室,再为孩子们买上两台电脑,因为这个梦想还没实现,所以她只能回头去苦苦哀求那位房产商。房产商说没钱,但可以为她介绍一笔大生意,一老外,愿意出三千美元买她一夜。想到几年前的那阵大风,殷彩霞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了老外的床。她发誓,过了那个晚上她就回到她久别的家乡,回到她久别的课堂。可就在那个晚上,殷老师被三个强壮的外国人致死。死前她才刚过完自己21岁的生日。
殷老师死了,她没能完成她最后的夙愿,那就是给孩子们盖上一间砖砌的教室,再为孩子们买上两台电脑…… 一个…。死了,悄无声息。深圳的天空还是那么蓝,官员们在豪华宴席上高谈阔论,道路上行驶的高级轿车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兴奋的人们滔滔不绝地谈论着股票、房价和车市,还有电影、音乐和爱情。路边亲亲我我恋爱的小青年们为了一点小事要死要活。
……
可在此时,甘肃那个人们已经忘记了的小山村,正在举行只有学生、老师和数百位沉痛的村民的追悼会。 追悼会上,人们看到殷彩霞的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她扎着两个麻花辫,笑得如此单纯。校长翻开殷彩霞的日记,当着孩子们的面老泪纵横地朗读起来,她这样写道:卖一次yin,可以帮助一名失学儿童;当一回二奶,可以拯救一所希望小学……校的国旗降了一半。
或许,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为一个伟大的老师而降的国旗。
真诚希望大家多转载此文,贴满各个论坛和空间。让我们的父母官们看看,当他们在台上高谈阔论的时候,当他们在酒桌前恍酬交错的时候,当他们的时候,当他们在台上学习三个代表的时候,多想想那个不是员的殷彩霞和万千处于水深火热的穷苦百姓。彩霞在那个世界在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我们。
殷彩霞虽然身为…。.,但她比谁都活得高尚,比谁都活得有尊严。在人心冷漠、…。横流之下,她给予孩子们的爱难道不是我们社会最可贵的“大爱”吗?
草棚的那些事范文3
“请注意!请注意!康涅狄格州到了,请下车的旅客注意安全!”切斯特头顶上的喇叭大声嚷嚷。接着切斯特随着食品篮子下了车。
“我亲爱的朋友们,我回来了······”切斯特兴奋的叫到,可是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副陌生的景象——几家贫苦的居民,几座光秃秃的的山,上面种的树屈指可数。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衣衫褴褛的老爷爷,“孩子,你找谁呀?”老爷爷有气无力的问,切斯特说“老爷爷,我找我的朋友们——土拔鼠,野鸡,兔子,鸭子··”
老爷爷脸上露出一丝丝的忧伤,“唉!都走了,都走了!”由于切斯特是第一个来到这个荒瑟之地的,老爷爷便把切斯特带到自己的家里(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茅草棚子——里面只有用稻草铺出的床)那位老爷爷让切斯特在床上休息一会,可是切斯特十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原来那么美丽的家园,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它便去问老爷爷“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来话长,都是他们造孽啊!几个月前这里还是绿树丛荫,可是,由于那些年轻人们家庭情况不好,他们主张砍树卖树。我原来是这里的村长我想去劝阻他们,不要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他们不但不听,而且还骂我。就这样日复一日,山上的树渐渐少了,”说着,老爷爷无奈地望了望远处的秃秃的山,“几天后,他把树运到城里,卖了······回来后他们盖了新房,可··可是当他们还沉浸在那喜悦之中时,洪水来了,它吞噬了康涅狄格州的一切,然后··然后就只剩下了我们这几位幸存者,唉!造孽啊!造孽啊!”
切斯特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决心要重建家园,他把自己从旅客的食品篮子里拿的食物全给了老爷爷,自己回到了车站,再次溜进旅客的食品篮子里他这次没吃没睡而是在想要怎样来拯救家园,他回到纽约找到了马里奥一家,它把在家乡的所见所闻全告诉了他们,马里奥一家为此深感同情,所以他们决定来帮助切斯特。
切斯特决定再办几场演唱会。当切斯特在纽约又一次大展歌喉时,整个纽约都静了下来,美妙的乐声在行人中穿梭····10天后,共赚了105万美金,他给了5万美金马里奥家。
因为怕马里奥也要去帮它而荒费学业,便一个人走了。
回到家乡,它全力以赴的干,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把这遍废墟变成了繁荣的城市。
草棚的那些事范文4
文丰坐在电脑前逛天涯上的一个红帖——女同胞千万别觉得嫁了穷鬼他们就会因为感激而对你好。
特价买来的睡裙底下钻进凉飕飕的夜风,床上的毛小青发出厚重的鼾声。
她越想越觉得不值,她自己在这边憋屈成了内伤,他还能睡得着?
她一脚踹在床板上:“毛小青,你起来,我们离婚。”
毛小青吓得从床上蹦起来,盯着披头散发的文丰看了半晌,嘀咕道:“老婆别闹了,明天还要早起送儿子去幼儿园,等到了桂林我再给你折腾啊。”
还敢跟她提桂林,文丰的眼泪刷刷地就流了下来。
当初结婚时,因为经济紧张,两人说好先不蜜月旅行,等存够了钱就去马尔代夫过结婚纪念日。儿子3岁了,都到了第五个结婚纪念日,毛小青才肯一咬牙跟着她进了旅行社。
她和那个看起来像林志玲的导游聊马尔代夫聊得正欢畅,一边的毛小青叫道:“亲爱的,其实桂林也不错,你看还包食宿。”
毛小青当时的表情比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还兴奋。
这其中的意兴阑珊,莫过于她自己满面兴奋地穿梭在铺满鲍鱼和鱼翅的酒店,他却给她端来一碗甜酒汤圆。
总不能闪婚再闪离吧
当初文丰愿意嫁给毛小青并不知道他这么穷,起初介绍人只说他爸开厂子被人骗走了100多万,但一个开厂子的人,就算被骗了100多万,怎么着瘦死的骆驼也会比马大吧,何况毛小青的月薪在这三线城市都奔万了。
第一次见面文丰约在一个有点文艺气息的小店,毛小青硬是让老板给炒了两份蛋炒饭,他自己的光了还把文丰剩下的一半也收入腹中。
文丰有些不满意,回去把蛋炒饭的事跟她爸妈一说,两个老人一拍大腿:“闺女啊,这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大概每个大龄文艺剩女的父母都有一种本事,能把猪八戒说成马大帅。
文丰开始左勾拳、右勾拳地套毛小青的话,除了毛小青的月薪,其他的和介绍人说的完全两样,不是骗走了100多万,而是骗光了还负债100多万,卖了房子、卖了车还负债好几万,这住的房子是毛小青家租来的。
文丰拍拍脑袋,只觉得头嗡嗡作响。
晚饭的时候,婆婆第一杯酒敬给了文丰:“我最感激的人就是我家文文,不嫌弃我家穷肯嫁到我家来。”
文丰喝下酒,瞧起来面不改色,背过身却暗自吐血。
总不能闪婚再闪离吧,30多年,好不容易身穿华服站在婚姻这个舞台上,三姑六婆们都在台下等着你的戏份出现漏洞,这时候就算一只苍蝇冲进你嘴里,你也只得吞下去,继续往下演,拿不到奥斯卡影后也得拿个金鸡奖吧。
文艺女青年文丰自认倒霉地踏踏实实地做起了家庭主妇,从连菜价都不过问的人变成了为着两毛钱的葱和蒜和那些大姑大婶争得面红脖子粗的。
婚姻就是一场韧性的考验
有时候文丰认为婚姻就是一场考验韧性的战争,忍得好的人表象幸福,忍得不好的人就一副腰肌劳损的样子。
好在她的韧性还不错,帮毛小青一点点地省,总算还清了家里的外债,还存了一笔房子首付的钱。若不是前几天端午,她可能会这样一直忍下去。
端午那天早上,路过的表姨和表妹打来电话说来看看她,她买了一大袋的鱼呀肉的,出了菜市场就下起了暴雨,她原本想打车回家,一摸口袋只有几个硬币叮当响。她心里一酸,咬着牙齿提着一大袋鱼呀肉呀奔跑在暴雨里。
当她浑身淌着水赶回家时,毛小青已经接到了她的表姨、表妹。
当时她分明看到表姨眼里满是怜惜,吃饭的时候,表姨说小表妹下个月结婚,准备到马尔代夫去度蜜月。
“正好我们计划下个星期要去马尔代夫。”文丰在桌底下踩了毛小青一脚,“到时候回来也可以给表妹做个参考。”
毛小青嘿嘿一笑:“是该带老婆享受一下生活啦。”
看起来她是押错了宝
送儿子去幼儿园后,文丰在微博上发了一通牢骚,像知心大姐姐一样告诉未婚的姑娘们,嫁给穷小子就是人生的一场劫难,人家的假期去马尔代夫,你的假期就是在形形的超市比较鸡蛋的价格,打肿脸充胖子旅行一次,还是甲天下的桂林山水。
微博上面很快就留言爆满。
一条私信发了过来:“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这么辛苦。”
顺着微博摸过去,原来是高中时给她写过情书的男同学,现如今是一家餐饮企业的老板,开宝马,喝红酒,偶尔去潜个水。
整个微博都是她喜欢的阳春白雪,哪像她,通篇都是牢骚,偶尔转发别人的,不是笑话就是育儿经。
她突然有种强烈的挫败感,“离婚”这个词昨晚还只是冒头的雨后春笋,今天已经长成竹了。和毛小青过日子就是押错了宝,像最初的情况,她完全可以在法官那里说自己被骗了,毛小青是小骗子,那个介绍人就是大骗子。两个人合伙将她拐进了围城,现在她要自己走出去。
毛小青下班回家,看见餐桌上空空的,他朝文丰脸上啃了一口:“老婆,是不是月经来了?没关系,你当皇太后,小毛子我亲自下厨。”
这次,文丰没有感动得围着毛小青一口一个老公地转圈圈。她黑沉着脸,突然觉得建立在嘴皮功夫上的婚姻就是恶心。
不信蜜糖只信盐
旅行社不给退票,文丰死活不肯去桂林。
为了把损失降低,毛小青一个人去了桂林,文丰带着儿子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娘家。
“文文,你这是发什么疯?小青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文丰铁青着脸:“我要跟他离婚!”
母亲摸摸她的头:“我跟你爸结婚的时候,住在一个破草棚里,生你的时候,那个草棚上面漏雨,四面漏风,你爸到处做工,等你快6岁时才有了一间瓦屋,我那时候从没有想过不跟你爸过。”
“妈,我们现在跟你们过去不同啦,现在谁没有房子还愿意结婚呀,当初要不是您跟我爸,我也不会那么早答应嫁给毛小青,我是被他骗了。”文丰有点不爱听母亲的陈年旧事。
“我看就不是什么时代不同,你是看别人过得好,心里堵得慌。”
文丰无言以对,沉默了。
就如同母亲说的,这个年代的爱情已经被物质洗劫了。摧毁她婚姻的其实不是生活的艰难,而是人与人之间的攀比。
人家去马尔代夫住小岛,她为什么要迁就去桂林看山水。
虽然文丰有片刻的愧疚,但很快就被微博上面的私信给搅乱了方寸,那个给她递过情书的小老板约她去喝咖啡。
咖啡馆里窗明几净,两杯磨铁不加糖,烤得刚刚好的提拉米苏。
这才是生活的风情。
小老板接了一通电话:“我老婆打来的,让我陪她去看牙齿,我哪里有那么多时间陪她,我赚钱很忙的。”
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喝下去的咖啡太甜,提拉米苏太甜,她觉得有些腻,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失落。
回家的途中,文丰不自觉地想了一些事,除了被介绍人骗了,她决定嫁给毛小青还因为一件事。那天她和毛小青约会逛街,毛小青接到他老妈的电话,电话这头,他像个孩子一样笑得特开心:“妈,晚上你要给我留饭。”
温馨、顾家“神马”的最打动她这种大龄剩女了。
若不是小老板的抱怨,她都忘记了嫁给毛小青的初衷。
事实也证明了文丰的眼光,后来的相处中,毛小青不管多忙都回家吃晚饭,发了工资全都交给她,会在她痛经的时候卖个萌烧饭。而她只会待在家里写小说,他知道她嘴笨人傻,任由她做自由撰稿人,其实她写出来的小说大多数废弃在电脑里。
其实婚姻生活里,特别幸福的人与特别苦难的人只有一小撮,大多数都像她一样,并不是不幸福,而是觉得比别人不幸福,所以总想着要逆袭。
真正等到逆袭成功,才发现婚姻生活都是大同小异,不过是从一种平凡过渡到另一种平凡。
1800元,该买多少白菜豆腐
文丰住在娘家,起初两天很轻松,不用买菜,不用去抢超市的特价商品,每天和闺密煲个电话粥,接送儿子上幼儿园,渐渐地,她身上像生了虫一样,憋得慌。
第三天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电话给毛小青:“你在桂林玩上瘾了是吧?还不给老娘滚回来。”
毛小青当天晚上就坐火车赶了回来,还给文丰带来了一串1800元的能量手链。
文丰搂住毛小青的脖子,一口咬在他的唇上:“傻瓜,你被骗了,你这能量手链能退吗?”
1800元啊,该买多少青菜豆腐?
草棚的那些事范文5
我叫埃斯卡米约。“这会是一个了不起的名字!”我的父亲在草棚里说。是的,我就出生在西班牙塞维利亚的一个破草棚里。那是1802年的夏天,温暖的阳光穿过棚顶,照在我的小脸上。现在我好像还能感受到那一阵阵湿润的海风。多么美好的夏天!你一定会问我怎么知道这一切?噢,不,我可不是什么神童,只是我最喜欢让我的父亲给我讲小时候的事情。几乎是一切。
那时家里穷,我不能像富家子弟一样去教堂学习。不过我也有我的朋友们,那些和我差不多的穷小子,我记得我们几乎光着脚跑遍了整个塞维利亚城的每一条街道,在尘土中追逐和打闹就是我的游戏。他们说我强壮得像头牛!哈哈,这可能也是我后来成为一名斗牛士的原因吧,谁知道呢?
1817年,我十五岁。在“奔牛节”上我疯狂地跑在牛的前面。那天有好多人被那几头牛撞倒在地上——惨极了,可我却好像羽毛一样在风中轻快地飞驰,每次它们冲过来时,我就好像能感受到那股气流——那牛根本碰不到我!
这时有一个人一把抓住了我。我见过他,他是我们那儿挺有名的斗牛士。我们年轻人常跟在斗牛士的后面,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嘿!小伙子,你想当一名‘斗牛士’吗?”
他在对我说话。我简直不敢相信!“当然了,先生。”我很坚定地回答了他。
“好吧,那就来吧!”
那真是一个疯狂的“奔牛节”。我永远都记得。
我的父亲非常愿意让我成为一名斗牛士,因为那可以让我出名,也是家庭的荣耀,而且那个斗牛士愿意为我支付学习的全部费用。他就是最伟大的斗牛士之一,勇敢又敏捷的——凯罗。没有一头猛牛能在他手中活下来,可他却被鸦片击倒了。他是个好人。
我要说我天生就是个斗牛士,你也许会笑我自大,可我不那么认为。为什么要故作谦虚呢?那斗牛场上的掌声和欢呼、帽子和鲜花不就能证明这一切吗?
说到鲜花,我想起一个女人,一个美丽又性感的吉普赛女人。每当她跳舞时,刚刚掀起长裙就已经让所有的男人无法控制自己了。我说的是“所有”吗?那就对了。是所有的男人。
她就是这样一个既让男人们疯狂、着迷,又让女人们羡慕、嫉妒的女人。
在一次斗牛表演结束后,我和崇拜我的人们来到靠近塞维利亚城边一个叫巴斯蒂的小酒馆里庆祝。那是一个好地方,自由自在,没有贫贱,没有高低。即使你身无分文也能在这里找到快乐,因为那是吉普赛人的世界。
看到大家对我、对斗牛的疯狂,我便讲述了斗牛场上发生的一切——狂奔的野牛、人们拼命的叫喊和那被鲜血染红的斗牛场,当然……还有爱情。她就坐在那里注视着我。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吉普赛女人,一双黑色的眼睛像磁石般吸引着我。
梅里美的《卡门》中写到:
我十分怀疑卡门小姐是不是一个纯血种,至少她比我见到过的她同族的女人要漂亮得多。照西班牙人说,一个女人要称得上漂亮,必须符合三十个条件,或者换句话说,必须用十个形容词,每个形容词都能适用到她身体的三个部分。比方说,她必须有三黑:眼睛黑,眼睑黑,眉毛黑;三纤巧:手指,嘴唇,头发,等等。
她的美是一种奇特的、野性的美;她的脸使你初见时惊奇,可是永远不会忘记。尤其是她的眼睛,有一种肉感而凶悍的表情,以后我再也没有在别的人眼中看见过。“吉普赛人的眼睛就是狼眼睛。”这句西班牙成语是经过仔细观察后的结论。如果你没有时间去动物园观察一只狼的眼睛,等你的猫要捕捉麻雀时,观察一下猫的眼睛吧。
在斗牛场上凶猛的野牛盯着我时,我从没怕过,可这双黑色的眼睛却把我征服了!我知道我爱上她了……你看,有时候爱情来得就是这么突然。
她说她叫卡门·西塔。“卡门·西塔,多么美的名字。”我告诉她:“我在下次杀死一头公牛之后要首先呼唤这个名字!”她笑了,笑得是那么灿烂。她那弯曲的头发有一屡垂在胸前,倔强,而又性感。
你一定要问卡门现在哪儿?她……去上帝那了,或是在魔鬼那里,谁知道呢?就在我那次斗牛获得胜利的时候,她被她的情人杀死了。那是1830年,我记得。
卡门是一个多情的人,可那个叫霍塞的小子却要了她的命,我当时就应该把他杀了!那是在我去山上找卡门的那次,那小子差点开枪把我打死。我说:“我是来找一个吉普赛的女人,因为我在热恋!她的名字叫卡门·西塔。”
他一听便愤怒了,要和我决斗,我才知道他就是卡门的相好——霍塞。以前他是一个下士,因为卡门,他当了逃兵。卡门根本看不起这种人。
我说:“那就来吧!朋友,这真是一个好玩的游戏!”他拿着刀子像牛一样朝我冲过来。你要知道他这回可是遇到对手了。要不是卡门突然出现叫我住手,恐怕这个逃兵已经上天了,那样我心爱的卡门也就不会死了。
我向卡门告别时邀请她来观看我的斗牛表演。我要在塞维利亚的斗牛场上高呼——卡门·西塔的名字!
草棚的那些事范文6
15岁之前,他有过一段锦衣玉食的日子。他的父母曾是小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伴随着他成长的当然尽是些夸奖恭维的话。直到有一天夜里,检察院的人敲开了他家的门。回头看见父母惨白的脸,他隐约感觉到生活从此会变个方向行驶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人们都像避瘟神一样躲着他。直到有一天,他放学,家门口坐着个人高马大的乡下女人。那是他的婶婶,在爷爷的葬礼上他看到过她。
她利索地拍去身上的土,粗声大气地说:“小海,我是来接你的。”他一下子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从没有人给他个好脸色。女人扳了他的肩膀,说:“大小伙子,哭啥嘛,天又没塌,有手有脚的。”
他跟着她来到了那个依山傍水叫北兴屯的地方,走到一间仿佛一脚就可以踹倒的低矮的草房前,她回头对他说,到家了。然后高一声低一声地喊二丫。他愣了,这样的房子也能住人吗?草房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喝得有点晕头转向的叔叔,一个是又黑又瘦的女孩,松松垮垮地穿着件大布衫。很显然,那是婶婶的衣服。
婶婶一到家就拎了猪食桶喂猪,骂声也跟着响起来:“我要是不在家,这猪就得饿死。我嫁到你们老吴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啥福没享着,还得干这种替人擦屁股养孩子的事……”
2
想母亲的时候,他就拿她跟母亲对照。她抽旱烟,一嘴大黄牙,似乎是胃不好,吃过饭就不停地打嗝,几毛钱一袋的盖胃平她一把一把地吃。一家4口人挤在一个大火炕上,他很不习惯,尤其是她一沾炕,呼噜就打得山摇地动的。而母亲总是温柔浅笑,说话从来都没有大声过,就是训斥那些来家里的人,也都是微笑着,轻言细语,却能让来人冒出一头的汗。
很快,他到邻村的中学里上学了。小城里的教学质量好,他的成绩在村中学里自然是最好的。
接下来的暑假,她扔给他一把镰刀,说:“别在家吃闲饭,玉米地里的草都吃苗了。”他第一次进入一人高的玉米地,玉米一根根枝叶相连,整片玉米地就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人进去闷得喘不过气来。她割完了3条垄,他连半条垄都没割出来,她返回来,嘴里骂:“真是你们老吴家人,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他听了,一声不吭,疯了一样抡起手里的镰刀割草。
暑假结束时,他已经像屯子里的孩子一样晒得黝黑了,细细的胳膊也变得粗壮了。他照着她家碎了半边的破镜子想:或者这辈子,就得在北兴屯里当个庄稼汉了吧。
接下来,平时吝啬得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的她扯出一张50元的钱给他,说:“你去街里上点冰棍回来卖卖,不然下学期你花啥。”
他犹豫着,二丫接过钱,说:“哥,我跟你去。”
50元钱上了足足一袋子冰棍。他第一次背那么沉重而且冰冷的东西,背到村里的时候,又累又冻。接着,他就挨家挨户去卖。那次,除了还她的50元,他还挣了30多块钱。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挣到钱,只是,那钱在他兜里还没焐热,就被她要了去。看到她沾着唾沫数钱的样子,他在心里鄙视,从没见过这么低俗贪财的女人。
在他眼里,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数钱,她说:“攒够了钱,我也盖它三间大瓦房,让屯子里的人都看着眼红。”叔叔在旁边嘿嘿地笑。她一脚踹过去,“要是你少喝几瓶马尿,我的房子早起来了。”
3
他父母的判决下来了,父亲是无期,母亲是15年。这就意味着,在成年之前,他只能待在她这里。听到这样的判决结果,她又骂“倒了八辈子霉”的话。他更加沉默,低眉顺眼。
纵是日子难熬,他还是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回到家,他一直迟迟不肯说。那样拿钱当命的女人,怎么肯再花钱送他上学?那天,她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一把揪住正在剁猪食菜的他的耳朵,说小兔崽子,老黄家二小子考高中的成绩都发下来好几天了,你不会是啥也没考上吧?他手里的刀一偏,剁到了手上,血淌下来,眼泪也淌了下来。她转身,从灶台里扒出一点灰,帮他按上,仍问:“天又没塌下来,有手有脚的,你哭个啥?到底考没考上?”
他把书包里的通知书扔给她看,她的脸上立刻绽开了一朵花,出门站在院外穷显摆:我家小海考上县一中了,比老黄家小子高出一百多分,啧啧!
高中开学前那天晚上,她给了他一卷子毛票,说省着点花,我可不像你爸妈,不开银行,没有人送。他抬头,看着她硕大的一张脸,说:“你让我上高中?”
她说:“是啊,我上辈子欠你们老吴家的,这辈子还账呢,你们这帮要账鬼都快把我吃了。”
他的日子有了盼头,只要考上大学,申请了助学贷款,他就可以永远离开北兴屯了。这儿的风景美都是城里人说的,让他们来住一天两天行,让他们住一年半载试试?
4
他上了大学,每个假期都借口留在学校打工,不回去。
她开始向他要钱,以各种各样的借口。他做了一个项目,挣了一笔钱。在存钱的时候,他心思一动,拿出10000块,写了她的名字寄回去。从此,他们之间两清了,终于可以不再跟她有瓜葛了。可是他并没感觉到轻松。
这世界上,从此再无亲人,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转身看见一个农家菜馆,他进去,要了一盘酸菜炖土豆丝。上来,全然不是她做的味儿。他想起接到录取通知书后,她出去了几天,风尘仆仆地回来,从三角兜里掏出一沓钱,说:“你爸你妈总算没白混,他那些狐朋狗友凑了钱,让你上大学。”
他别过头,泪流了满脸。
有一次,他在城里遇到父亲昔日最好的朋友,他说:“谢谢你们凑的那些钱。现在我大学毕业了。”那人脸上一片茫然:“你上大学了?啥时候?”
他一瞬间明白了一切,那种酒肉朋友怎么会在没利的地方投资呢?
收到他的钱,她打来电话,张口就说:“兔崽子,你跟你那没良心的爹妈一样,就知道用钱砸。当初你爷临死想看他们一眼,他们都不来……”说着,她居然哭了起来。
他去了监狱,看到母亲,母亲早已没有了从前的颐指气使,而是叮嘱他:“小海,对她好点儿,她不容易啊!咱家好时,她来找过我,说想盖房,借点儿钱,我没借……咱家出事了,没想到她会把你接回去。就算是茅草棚,能让你住下来,能给你弄口饭吃,我也感激不尽了。”
他的泪也在眼圈里转,这些年,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从来没有缺过他的吃穿。他回到北兴屯,见到那一脚就可以踹倒的茅草房,心里居然暖暖的。
她没在,院子里扔着没剁完的猪食菜。邻居说,你回来啦,你快去吧,你婶快不行了。
他的脚一下子就软了,那么有底气骂人的她,怎么会不行了呢?
他在医院的走廊里就听见她在骂大夫:“我姚美芬一辈子什么没见过,想糊弄我的钱,没门儿!我的钱那可都是有用的,我要盖三间大瓦房呢,背山的,清一色的红砖……”
他站在她面前,说:“婶,咱的房明天就盖,我找人盖。”
她盯了他几秒钟,仍是骂:“你这小兔崽子,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大学,你一走连个信儿都没有,你还有没有良心啊?”骂着骂着,她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出来,阳光仍是明晃晃的,二丫跟在他身后。他问:“她啥病?”
“胃癌。哥,你不知道她有多想你,你也不知道她有多疼你。她向你要的那些钱,她一分都没花,就是看病这么紧,她都不让动。我娘说,这是攒着给你成家的钱,她怕你没钱,也像大伯一样走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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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岁之前,他有过一段锦衣玉食的日子。他的父母曾是小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伴随着他成长的当然尽是些夸奖恭维的话。直到有一天夜里,检察院的人敲开了他家的门。回头看见父母惨白的脸,他隐约感觉到生活从此会变个方向行驶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人们都像避瘟神一样躲着他。直到有一天,他放学,家门口坐着个人高马大的乡下女人。那是他的婶婶,在爷爷的葬礼上他看到过她。
她利索地拍去身上的土,粗声大气地说:“小海,我是来接你的。”他一下子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从没有人给他个好脸色。女人扳了他的肩膀,说:“大小伙子,哭啥嘛,天又没塌,有手有脚的。”
他跟着她来到了那个依山傍水叫北兴屯的地方,走到一间仿佛一脚就可以踹倒的低矮的草房前,她回头对他说,到家了。然后高一声低一声地喊二丫。他愣了,这样的房子也能住人吗?草房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喝得有点晕头转向的叔叔,一个是又黑又瘦的女孩,松松垮垮地穿着件大布衫。很显然,那是婶婶的衣服。
婶婶一到家就拎了猪食桶喂猪,骂声也跟着响起来:“我要是不在家,这猪就得饿死。我嫁到你们老吴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啥福没享着,还得干这种替人擦屁股养孩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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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母亲的时候,他就拿她跟母亲对照。她抽旱烟,一嘴大黄牙,似乎是胃不好,吃过饭就不停地打嗝,几毛钱一袋的盖胃平她一把一把地吃。一家4口人挤在一个大火炕上,他很不习惯,尤其是她一沾炕,呼噜就打得山摇地动的。而母亲总是温柔浅笑,说话从来都没有大声过,就是训斥那些来家里的人,也都是微笑着,轻言细语,却能让来人冒出一头的汗。
很快,他到邻村的中学里上学了。小城里的教学质量好,他的成绩在村中学里自然是最好的。
接下来的暑假,她扔给他一把镰刀,说:“别在家吃闲饭,玉米地里的草都吃苗了。”他第一次进入一人高的玉米地,玉米一根根枝叶相连,整片玉米地就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人进去闷得喘不过气来。她割完了3条垄,他连半条垄都没割出来,她返回来,嘴里骂:“真是你们老吴家人,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他听了,一声不吭,疯了一样抡起手里的镰刀割草。
暑假结束时,他已经像屯子里的孩子一样晒得黝黑了,细细的胳膊也变得粗壮了。他照着她家碎了半边的破镜子想:或者这辈子,就得在北兴屯里当个庄稼汉了吧。
接下来,平时吝啬得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的她扯出一张50元的钱给他,说:“你去街里上点冰棍回来卖卖,不然下学期你花啥。”
他犹豫着,二丫接过钱,说:“哥,我跟你去。”
50元钱上了足足一袋子冰棍。他第一次背那么沉重而且冰冷的东西,背到村里的时候,又累又冻。接着,他就挨家挨户去卖。那次,除了还她的50元,他还挣了30多块钱。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挣到钱,只是,那钱在他兜里还没焐热,就被她要了去。看到她沾着唾沫数钱的样子,他在心里鄙视,从没见过这么低俗贪财的女人。
在他眼里,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数钱,她说:“攒够了钱,我也盖它三间大瓦房,让屯子里的人都看着眼红。”叔叔在旁边嘿嘿地笑。她一脚踹过去,“要是你少喝几瓶马尿,我的房子早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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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母的判决下来了,父亲是无期,母亲是15年。这就意味着,在成年之前,他只能待在她这里。听到这样的判决结果,她又骂“倒了八辈子霉”的话。他更加沉默,低眉顺眼。
纵是日子难熬,他还是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回到家,他一直迟迟不肯说。那样拿钱当命的女人,怎么肯再花钱送他上学?那天,她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一把揪住正在剁猪食菜的他的耳朵,说小兔崽子,老黄家二小子考高中的成绩都发下来好几天了,你不会是啥也没考上吧?他手里的刀一偏,剁到了手上,血淌下来,眼泪也淌了下来。她转身,从灶台里扒出一点灰,帮他按上,仍问:“天又没塌下来,有手有脚的,你哭个啥?到底考没考上?”
他把书包里的通知书扔给她看,她的脸上立刻绽开了一朵花,出门站在院外穷显摆:我家小海考上县一中了,比老黄家小子高出一百多分,啧啧!
高中开学前那天晚上,她给了他一卷子毛票,说省着点花,我可不像你爸妈,不开银行,没有人送。他抬头,看着她硕大的一张脸,说:“你让我上高中?”
她说:“是啊,我上辈子欠你们老吴家的,这辈子还账呢,你们这帮要账鬼都快把我吃了。”
他的日子有了盼头,只要考上大学,申请了助学贷款,他就可以永远离开北兴屯了。这儿的风景美都是城里人说的,让他们来住一天两天行,让他们住一年半载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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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了大学,每个假期都借口留在学校打工,不回去。
她开始向他要钱,以各种各样的借口。他做了一个项目,挣了一笔钱。在存钱的时候,他心思一动,拿出10000块,写了她的名字寄回去。从此,他们之间两清了,终于可以不再跟她有瓜葛了。可是他并没感觉到轻松。
这世界上,从此再无亲人,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转身看见一个农家菜馆,他进去,要了一盘酸菜炖土豆丝。上来,全然不是她做的味儿。他想起接到录取通知书后,她出去了几天,风尘仆仆地回来,从三角兜里掏出一沓钱,说:“你爸你妈总算没白混,他那些狐朋狗友凑了钱,让你上大学。”
他别过头,泪流了满脸。
有一次,他在城里遇到父亲昔日最好的朋友,他说:“谢谢你们凑的那些钱。现在我大学毕业了。”那人脸上一片茫然:“你上大学了?啥时候?”
他一瞬间明白了一切,那种酒肉朋友怎么会在没利的地方投资呢?
收到他的钱,她打来电话,张口就说:“兔崽子,你跟你那没良心的爹妈一样,就知道用钱砸。当初你爷临死想看他们一眼,他们都不来……”说着,她居然哭了起来。
他去了监狱,看到母亲,母亲早已没有了从前的颐指气使,而是叮嘱他:“小海,对她好点儿,她不容易啊!咱家好时,她来找过我,说想盖房,借点儿钱,我没借……咱家出事了,没想到她会把你接回去。就算是茅草棚,能让你住下来,能给你弄口饭吃,我也感激不尽了。”
他的泪也在眼圈里转,这些年,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从来没有缺过他的吃穿。他回到北兴屯,见到那一脚就可以踹倒的茅草房,心里居然暖暖的。
她没在,院子里扔着没剁完的猪食菜。邻居说,你回来啦,你快去吧,你婶快不行了。
他的脚一下子就软了,那么有底气骂人的她,怎么会不行了呢?
他在医院的走廊里就听见她在骂大夫:“我姚美芬一辈子什么没见过,想糊弄我的钱,没门儿!我的钱那可都是有用的,我要盖三间大瓦房呢,背山的,清一色的红砖……”
他站在她面前,说:“婶,咱的房明天就盖,我找人盖。”
她盯了他几秒钟,仍是骂:“你这小兔崽子,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大学,你一走连个信儿都没有,你还有没有良心啊?”骂着骂着,她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出来,阳光仍是明晃晃的,二丫跟在他身后。他问:“她啥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