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思想范例6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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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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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球化趋势的带动下,各行各业的经济发展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因此,有效开展经济学人才的培养非常重要,在教学中适时渗透经济思想也非常必要,这是适应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

1.1适应市场需求的必然途径教学的实质是帮助学生尽快融入到社会实践中,因而加强教学的实用性也是非常重要的前提。电子商务及国际贸易不断发展,极大地增加了各大企业的经营风险,在这种复杂的经济环境下,要及时融入新思想,以更好地帮助企业适应当前的经济环境。传统的经济学教学理念无法满足当前的市场需求,加强经济思想的渗透可改善教学现状,适应市场的发展需求。

1.2经济学教学质量提升的有效方法经济学教学的目的是通过培养专业性人才,帮助人们客观分析当前的经济环境,为下阶段的经济活动做准备。虽然当前的高校教学中现代化程度有所提高,但实际教学质量仍然存在较大不足,教学内容滞后、教学方法单一等弊端,导致经济学教学的优势无法有效发挥出来。经济思想的渗透可以很好地改善经济学的教学现状,突破传统的经济学教学。

2经济学教学中的不足

教学质量的提升需要多方面因素的共同配合才能实现,教师个人的专业素养、学生对于知识的吸收能力、教学设备及教材等都会对教学质量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

2.1教师自身不足这种不足不仅表现在专业能力上,同时也表现在教学方法与教学理念上。教师自身的专业经验对教学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高效的经济学教学需要教师依据自身经验,全面理解并合理安排教材内容。这就对专业教师提出较高要求。

2.2学生个人意识的影响经济学在高校中比较普遍,其作为一门基础性较强的学科往往无法得到学生的重视,学生仅出于对学分的需求,侧重于对考试技巧的掌握,而在系统性知识与思维的培养中存在较大。

2.3经济学自身教学特点的影响经济学对师生的要求比较高,且涉及的知识面也非常广,在实际教学中,部分理论知识过于抽象,学生不能很好地掌握。受教师个人教学习惯的影响,无法充分发挥当前先进教学设备的优势,在营造课堂氛围方面存在一定不足,不利于学生个人兴趣的培养。

3经济学教学中经济思想渗透的措施

3.1加强重视,改进教学理念经济学是一门较为实用的学科,在具体的教学中可结合实例具体分析,从而让学生直观地感受到经济学的作用,转变意识。经济思想的渗透可帮助学生了更好地实现角色转变,主动承担相应责任,从而促进教学质量的提升。

3.2教师的自我完善由于经济学是一门重要的基础性学科,因而在实际教学中要充分发挥教师的优势,提高教学效果。定期扩充专业知识,更新教学理念,发挥先进教学设备的优势,重视新思维的学习与分析,加强与学生之间的沟通,从学生感兴趣的地方着手,有针对性的进行经济思想的渗透,营造活跃的教学氛围,帮助学生形成良好的学习习惯。

3.3教学重点转移到经济思想和原理方面经济学中的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是经济学的理论基础,在这两门课程的教学中,应将教学重点转移到经济思想和原理方面。对低年级的学生来说,在讲授经济学课程时应把教学重点放在经济学经济思想和原理方面。在经济学课堂上多穿插一些经济思想方面的内容,包括近来的经济学思想与早期理论的联系。

3.4采取融合的教学思维模式教师在讲授原理之前要为学生提供各种背景材料,在解释过去文献的基础上介绍最新的理论,并依据不同背景点评经济学家的处境和思想,从而引出东西方经济思想的差异性。结合原理揭示经济现象的本质特征,据此讲解经济学基本原理,使学生掌握经济学的基本定义和实质,总结经济学研究的方法和模型,利用简单的方法和模型解读经济学原理,理解其内在规律。

4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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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马克思经济学;西方经济学;生态经济思想;比较研究对于“生态问题”,马克思经济学和西方经济学均作出了较为详尽的阐述,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生态经济思想。马克思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方法,结合社会发展现实,将生态问题内生化,研究了生态问题的起源、本质和解决途径,并得出了科学的结论。西方经济学作为资本主义经济学理论,将生态问题外生化,从生产和消费角度分析了生态问题产生的原因及解决途径。在剖析马克思经济学和西方经济学生态经济思想的基础上,比较分析二者的时代背景、理论基础、研究方法、基本内容和结论的异同,有助于更好地理解这两种生态经济思想。

一、马克思经济学的生态经济思想

生态经济理论是马克思经济学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西方经济学认为,马克思经济学较少关注生态环境问题,而将研究重心更多地放在了对资本主义经济运行结构的分析上,忽视了自然资源的有限性和复杂性,缺乏可持续发腱的理念。这显然是一种误解。事实上,马克思和恩格斯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揭示了“人与自然之间”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劳动价值论是马克思经济学的理论枢纽,马克思将其生态思想渗透在对劳动与劳动过程的分析之中。

(一)劳动与劳动过程理论是马克思经济学生态经济思想的基石

马克思经济学研究的出发点是人类的物质资料生产。马克思认为,“劳动或实践是人的本质”,“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所以,在一定社会关系下进行的物质生产实践活动中,“人才真正地证明自己是类存在物。这种生产是人的能动的类生活。通过这种生产,自然界才表现为他的作品和他的现实”。在马克思看来,社会劳动是调整人与自然界之间物质变换的途径,“劳动过程是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一般条件,是人类生活的永恒的自然条件,因此,它不以人类生活的任何形式为转移,倒不如说,它是人类生活的一切社会形式所共有的……一边是人及其劳动,另一边是自然及其物质。”劳动与自然之间的联系不仅体现了物质与人的关系,同时也体现了人与人的社会关系。“只有在社会中,自然界对人说来才是人与人联系的纽带,才是他为别人的存在和别人为他的存在,才是人的现实的生活的要素;只有在社会中,自然界才是人自己的人的存在的基础。”

(二)劳动体现了人与自然之间的生态关系

马克思以劳动是人类有目的的、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为起点来考察劳动,认为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关系是劳动的本质,它是所有社会形态所具有的普遍关系,而这种普遍关系就是人与自然之间的生态关系,它不以社会形态为转移。马克思明确指出,“劳动作为使用价值的创造者,作为有用劳动,是不以一切社会形式为转移的人类生存条件。”他将人与自然之间的生态关系称为“人类生活得以实现的永恒的自然必然性”。此外,马克思认为,人通过创造性劳动占有外部世界,通过社会劳动感知并支配自然,所以“劳动的本质就是自然界的人的本质,或者人的自然的本质”。在马克思看来,当人通过社会劳动与自然发生物质变换关系并改变外部世界时,“也就同时改变他自身的自然”。所以,社会劳动使自然界人化或人的存在对象化。劳动使人成为社会化的人,使改变自然界的有目的的实践活动变成社会化的活动,从而使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成为社会中普遍的生态关系。

(三)劳动过程既是物质交换过程也是社会关系的总和

劳动过程既体现人与自然的物质交换,也体现人与人的社会关系。马克思指出:“劳动过程首先要撇开各种特定的社会形式来加以考察。”劳动过程是人们从对自身有用性角度出发有目的且有意识地利用自然物质的活动过程,是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过程的实质。在考察商品的基本属性时,马克思指出,商品体现了使用价值和价值的辩证统一关系:使用价值是商品的自然属性,反映了商品生产过程中人与自然的关系;价值是商品的社会属性,反映了商品生产过程中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在阐述劳动二重性理论时,马克思指出,具体劳动和抽象劳动辩证统一于商品之中:具体劳动生产商品的使用价值,反映人与自然的关系;抽象劳动生产商品的价值,反映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在考察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时,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体现了劳动过程和价值增殖过程的辩证统一关系:劳动过程体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价值增殖过程体现了剥削性生产关系的生产与再生产。在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剩余价值的生产过程不仅加快了人类攫取自然界物质和能量的速度、深度和广度,还决定着资本主义的主要矛盾发展的全部过程,决定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和灭亡。马克思把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关系纳入了社会关系中进行研究,认为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劳动被资本雇用意味着连接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转换方式被资本所雇用,因此,对剩余价值的无限追求促使资本家支配更多的生产要素。资本主义经济的飞速发展是依靠人与自然的物质交换手段在它的两端产生了不同的后果而换来的:在人与自然的一端,表现为资源耗竭与环境退化等生态环境问题;在人与人的一端,表现为贫富差距扩大、生产生存环境恶化以及社会矛盾激化等问题。而一切问题的根源都来自资本对剩余价值的无限追求。

(四)生产经济关系是生态关系与生产关系的有机统一

马克思在《雇佣劳动与资本》中指出:“人们在生产中不仅影响自然界,而且也互相影响。他们只有以一定的方式共同活动和互相交换其活动,才能进行生产。为了进行生产,人们相互之间便发生一定的联系和关系;只有在这些社会联系和社会关系的范围内,才会有他们对自然界的影响,才会有生产。”在这段论述中,马克思不仅揭示了生产过程中应当包含人与人之间的社会联系和社会关系,而且还指明了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体现了人与自然的生态关系,人类自身的生产活动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经济关系,二者是辩证统一的。显然,马克思将人类社会系统和自然生产系统纳入了自然——人——社会所构成的大系统中,因此,生态关系与经济关系也是内存统一的,它们构成了生产经济关系。

二、西方经济学的生态经济思想

(一)古典经济学的生态经济思想

经济学研究从其起源开始,就将经济活动与自然资源之间的关系纳入了研究范畴之内。如果

从重农学派算起,两方经济学迄今已有250多年的历史,大体经历了古典、新古典和当代西方经济学三个阶段。从英国古典经济学奠基人威廉·配第开始,经济学家们就已经认识到自然条件会约束劳动创造财富的能力。配第将劳动和土地看作是价值的两个同等重要的源泉,并提出了“土地为财富之母,而劳动及其能动要素为财富之父”的论断。尽管后来的西方经济学将研究重点从价值论转向社会经济方面,劳动和资本逐渐成为研究的焦点问题,但自然资源与生态环境问题仍然没有脱离西方经济学的研究视野。从马尔萨斯开始,西方经济学逐渐意识到资源承载力和环境容量将会约束经济增长。在《人口原理》和《政治经济学原理》中,马尔萨斯认为,由于人口和收入是以幂指数形式增长的,对自然资源的需求也将呈幂指数增长,但自然资源的供给是有限的或是以线性形式增长的,以幂指数形式增长的对自然资源的需求会超过固定的或线性增长的自然资源的供给。因此,资源的稀缺不会因为技术进步和社会发展而有所改观,而将是一种绝对稀缺。李嘉图将其生态思想建立在萨伊定律、土地收益递减规律以及马尔萨斯人口法则的基础之上。他也看到了人口增长给生活资料带来的压力,并认为自然资源的空间分布是不均匀的,自然资源之所以稀缺是生产率较高的自然资源的相对稀缺。对此,他提出了自然资源的“相对稀缺论”。在解决自然资源相对稀缺的问题上,李嘉图主张技术进步的作用,认为优质资源的相对稀缺不会成为经济发展不可逾越的鸿沟。穆勒将稀缺概念引入广义的环境分析中,提出并建立了“静态经济”的概念。在他看来,自然资源、环境、人口和社会财富应保持在一个相对静止的稳态,为了防止出现食物短缺和自然环境的退化,该稳态要远离自然资源和环境的供给极限。在穆勒看来,劳动、资本和自然资源构成了生产的三个要素。他认为,依据马尔萨斯的人口论,人口的自然增长率是无限的,所以劳动不会成为生产增长的限制因素,而资本的增加取决于储蓄率的大小,其总额限制了生产的发展。此外,土地作为一个重要的生产要素,由于存在边际收益递减效应,所以土地也会制约生产的发展。

(二)新古典经济学的生态经济思想

在新古典时期,人口增长、资源稀缺等问题遭到了压制,但他们并没有从西方经济学研究中消失。霍特林提出了非再生资源的最优开采率,确信价格在替代资源开发、经济持续增长中的作用,认为可以仅由资源的效用来衡量社会福利最优,而无须政府的干预。庞巴维克认为,土地和资本应该与耐用消费品处于同一集合,土地地租和矿藏地税应该等同。索利首次根据边际效用原则探讨了采掘业的价值问题,他推进了穆勒的矿业生产中存在现在与未来矛盾观念的分析,认为次级矿藏不能无限地持续下去,而次级土地是可以的,所以李嘉图的农业地租理论不适用于矿业;自然资源最终的耗竭证明,即使最坏的矿藏,一旦涉及价格,矿产地税就是正当的,而最坏的农业用地则不可以缴租。马歇尔首次引入了外部性概念,认为商人们没有支付市场的外部成本,而是分享了那些利益。布坎南和斯塔布尔宾认为,外部效应打破了经济学中资源最适宜配置的条件,然而彻底消除外部性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应当的,因此,马歇尔的原理可以作为辨明社会最可接受的副作用标准。新古典经济学始终认为,市场价格是由供给和需求的均衡所决定的,一所以生态环境问题也可以通过价格和产权来调节。

(三)当代西方经济学的生态经济思想

20世纪30年代中期以后,西方经济学开始了凯恩斯主义革命。此时,国家干预主义与经济自由主义并存,而西方经济学的生态经济思想也沿着这两条道路不断发展。庇古是干预主义学派的代表人物,他认为,自由市场经济不可能总是有效地运行,因此,在推进经济福利目标上需要政府干预。“人们自然而然地倾向于将其过多的资源用于现在的服务,而将过少的资源用于未来的服务,鉴于这样的‘自然’趋势,除非政府在分配方面进行利益补偿,否则,政府进行任何人工于预以支持这种趋势,必将减少经济福利。”关于资源破坏问题,庇古认为,“市场力量常常无助于以自然资源为基础的资本的创造或者保存”,“从性质上看,政府既是未来人,也是当代人的受托人,如果必要的话,需要依据法律监督和行动,以保卫本国可耗竭资源免受过早或者不顾一切的开发”。关于可耗竭资源的理性使用、环境质量的保护、限制过度消费、推进节制等,庇古提出了国家补贴、税收和立法等解决方案。凯恩斯虽然没有围绕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展开广泛论述,但他对人口增长、自然资源富足抱有乐观态度,他认为,“从现在起,我们不需要期盼如此大的人口增长。进入黄金时代的节奏,将部分地依赖我们控制人口的能力,这个我们能够做得到。”尽管国家干预主义学派的目标是促进资源有效配置,但在政府干预中却出现了“政府失灵”,因此,市场又成为解决生态环境问题的另一条道路,并逐渐形成了基于所有权的经济自由主义流派的生态经济思想。科斯从所有权角度指出,在交易费用为零的前提下,只要自然资源的产权已明确界定并受到法律的有效保护,那么交易的任何一方拥有产权都能带来同样的最优配置结果,这可以通过双方之间的谈判自然实现,产权赋予不同的人只会带来收入分配结果的不同。然而实践证明,科斯的理论依旧具有很大局限性。此后,戴尔斯和蒙哥马利又提出了颁布市场污染许可证等措施来控制污染的思想。

(四)西方经济学生态经济思想的新发展

由于当代西方经济学将其研究重点放在了究竟依靠政府还是市场来解决生态环境问题方面,而对支持人类经济系统的生态环境缺乏系统研究,因此受到了自然科学家的抨击。在20世纪60~70年代,以埃里奇的《人炸》和罗马俱乐部的《增长的极限》为代表的一批学者考察了人口对土地、水资源、空气、自然资源采掘和生产部门的压力。尽管当时的主流经济学家以技术进步对日益严重的环境与资源问题的缓解作出了解释,但是这种论战引发了更多的关于经济与生态环境之间关系问题的思考。以肯尼思·博尔丁的《飞船地球》和赫尔曼·戴利的《稳定的经济》等为开端,西方经济学家对传统的无节制增长的观点提出了强有力的挑战,生态经济学随之迅速发展起来。

三、两种生态经济思想的比较

两种生态经济思想的相通之处主要体现在:第一,两者都以事物的普遍联系为出发点,将人类经济社会活动纳入制度、文化和自然界的大系统之中。第二,两者都要求人与自然必须保持和喈统一。两者都认为人类与自然具有统一性,是一个有机的整体,破坏自然就是破坏人类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第三,两者在生态问题上都表现出了以人为本的人文关怀精神。两者都要求人们在利用和改造资源环境的同时,必须既满足当代人的需要,又不对后代人发展的能力构成危害。

尽管两种生态经济思想之间存在一些相通之处,但是两者的差异性却是根本的。具体表现

在:第一,两者的研究方法存在差异。马克思经济学生态经济思想产生的时代背景是资本主义发展初期,研究方法是描述、演绎、归纳与推理等方法。两方经济学对生态问题的阐释更多地出现在当代西方经济学之后,研究的时代背景已是资本主义发展的高级阶段,研究假设是理性人假设,研究方法以实证分析为主,同时也存在规范分析。第二,二者的研究进程和逻辑不同。马克思经济学以研究人与自然的关系为基点,运用历史唯物论考察经济现象,以劳动既是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又是人与人之间的生产关系为出发点,不仅分析了资本主义制度下生产方式与生态环境之间的内在矛盾关系,而且还将其运用到商品生产与交换过程的考察中,通过强调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资本追求剩余价值对自然和人的属性的破坏性后果,指出了人与人的关系和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同一生产过程的辩证统一,从而将生态问题产生的根源归结为资本主义制度本身,将生态问题纳入了经济学的研究框架之中。西方经济学以人口增长同资源有限性之间的矛盾为研究起点,借助萨伊定理、有效需求理论、外部性等理论,对生态问题进行自然科学角度甚至是量化的诠释,他们将生态环境问题产生的根源归结为生产和消赀问题。可见,二者最大的不同在于,马克思经济学认为生态危机是资本主义制度内生的,而西方经济学认为生态危机的根源是外生的。第三,两者对生态问题解决方法存在差异。马克思经济学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在考察资本主义发展规律的基础上得出资本主义社会必然由绛济危机转向生态危机的结论。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生产使它汇集在各大中心的城市人口越来越占优势,这样一来,它一方面聚集着社会的历史动力,另一方面又破坏着人类和土地之间的物质变换,也就是使人以衣食形式消费掉的土地组成部分不能同到土地,从而破坏土地持久肥力的永恒的自然条件。”马克思认为,彻底解决生态问题的唯一途径就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消亡,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消亡只能依靠其自身矛盾运动的积累。而西方经济学内部对于解决生态环境问题出现了较大分歧。国家干预主义主张依靠政府即“看得见的手”干预市场,在国家补贴、税收和立法的协助下解决生态问题;基于产权理论的经济自由主义流派主张依靠市场即“看小见的手”,在产权明晰的前提下,通过市场来解决生态问题。南此可见,西方经济学的生态经济思想是一种对现实生态环境问题的危机呼吁,而马克思经济学是站在辩证唯物和历史唯物高度对生态问题的宏观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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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坎蒂隆 市场机制 企业家 货币

理查德·坎蒂隆是一名爱尔兰裔的法国经济学家。他著有《商业性质概论》一书,主要阐述了经济体系之间的关系和运行。书中对于价值、货币、利息、工资、企业家等领域进行了开创性的深入研究。

关于《商业性质概论》的概述

坎蒂隆的《商业性质概论》一书是由三个部分组成的。在《商业性质概论》的第一部分中,坎蒂隆描绘了一个经济循环的过程。这个循环的过程从地主支出货币开始,到货币流回地主的手中结束,然后从下一个循环开始。在经济循环理论中,坎蒂隆着重解释了经济体系内部各个部分之间的相互关系。在坎蒂隆看来,由于人口、技术、嗜好等不断地在发生着变化,所以经济体系也就不断地发生着调整来适应这些变化。利己地追求利润最大化是这种调整的中轴,起着与牛顿宇宙学中万有引力定律相同的作用。在这一部分中,坎蒂隆不仅有对于市场机制运行的精彩描述,也有对于企业家作用的开创性表述。

《商业性质概论》一书中的第二部分描绘了货币在经济循环中所扮演的角色。坎蒂隆在货币理论领域达到了他经济理论成就的最高峰。在这一部分中,坎蒂隆深入分析了货币数量变化对于价格和实体经济的影响,并进一步阐述了货币在国际贸易中所处的地位和所起的作用。

《商业性质概论》一书的第三部分是对国际贸易、外汇、银行和信用的探讨。令人惊讶的是,该部分中可以发现许多重商主义的观点。在这部分中,坎蒂隆倡导进行贸易保护,并鼓吹贸易顺差。虽然坎蒂隆和重商主义者身处相同的年代,但他的经济理论大部分都是非重商主义式的,但在贸易政策上,却又有明显的重商主义痕迹,这也构成与亚当·斯密的重大分野。

坎蒂隆的市场理论

在坎蒂隆看来,人与人之间因为交易关系而相互依存。交易自然会导致供求的发生进而形成市场。所谓经济,就是相互联系市场的有机系统。坎蒂隆认为相互联系的市场以实现某种均衡的方式来运作。人们交易的习惯会形成市场中的制度,这些制度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时间不断演进的。

坎蒂隆所阐述的经济制度结构实际上是一种等级结构。在一个经济体系中,主要涉及到地主、企业家和居民三大类主体。这其中,地主处于经济结构和社会秩序的顶端。居民只有从地主那里才能获取生产所必需的自然资源,地主又从居民那里取得他们的收入。企业家处于中间位置,他们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充当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坎蒂隆认识到价格是市场机制的核心。在坎蒂隆的著作中,可以发现一个称之为内在价值的概念。内在价值是对商品生产过程中所耗费的土地和劳动的数量和质量的测量。内在价值衡量了生产商品所耗费的真实的成本,决定了商品的长期均衡价格。但坎蒂隆明显认识到,短期价格绝不仅仅取决于内在价值,因为短期中的价格偏离商品的内在价值是最常见不过的现象。在坎蒂隆看来,短期价格对于内在价值的偏离是由两个原因造成的:第一,短期中,消费者对于商品的主观评价将起到重大作用;第二,生产者的计划和消费者的计划不可能始终是完全协调的。

坎蒂隆的功绩并不止于提出了内在价值的概念,并解释了短期价格偏离内在价值的原因,更为重要的是,为了解释最初消费者和生产者计划的不协调最终能够调整到协调一致的问题,即经济能够从最初的不均衡走向均衡的原因,坎蒂隆提出了一个关于联系不同市场的价格信号网络的初步理论。在这个理论中,坎蒂隆指出,生产者和消费者在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过程中,要受到价格的指引,不同商品间供求的变化会带来相对价格的变化,相对价格的变化会引发机会成本的变化(坎蒂隆并没有创造出类似于机会成本这样的概念,但他显然已经具备了有关机会成本的思想),机会成本的变化会导致资源配置的变化,这种变化一直会持续到出现均衡为止,也就是持续到消费者的计划和生产者的计划协调一致为止。市场是一个网络,市场中的价格自然也是一个网络,市场中存在无数种不同的相对价格,这些相对价格的变化是市场向生产者和消费者发出的有力信号,出于对机会成本的考虑,当相对价格发生变化,资源的配置必然也会随着调整,这样才能符合生产者和消费者对自身利益的追求。坎蒂隆认为,他的这套用来解释市场均衡的价格信号网络理论,不仅可以适用于商品市场,还可以适用于要素市场,他运用这个理论解释了劳动力转移的现象。

坎蒂隆的企业家理论

坎蒂隆所说的企业家与现今的用法有很大的区别。他将君主和地主以外的人分成两种:工资收入者和企业家。凡是拿确定的工资数额的人,无论他是将军、侍臣还是奴仆,都是工资收入者。凡是收入不确定的人,无论有无资本,甚至即便是乞丐和强盗,也被看成是企业家。企业家活动的本质是冒险。企业家不会是厌恶风险或者懦弱的人,他们喜欢冒险和挑战。如果一个企业家是一个商人,那么他将按照一定的价格购进商品,再按不确定的价格以或大或小的数量将之卖出。

市场是一个由地主、工资收入者和企业家构成的有机的系统,在这个系统中,追求自身利益的企业家不断地适应着需求的变化,不断地创造出新的需求,在特定的市场上不断地对价格变动做出反应,以使特定供给和特定需求之间达到试验性的平衡。企业家是面向未来的群体,他们的决策是在未来不确定的条件下做出的,在市场从不均衡走向均衡的过程中,企业家发挥着核心的作用。不同的企业家之间会相互成为消费者和顾客,企业家和企业家之间的交易与企业家和工资收入者之间的交易一样,都建立在互惠的基础之上。企业家一方面承担着市场的需求,另一方面兼顾着市场的供给,他们的存在保证了市场均衡的实现。因此,在坎蒂隆看来,一个成熟的市场中,对于经济事务而言,政府是多余的,没有政府干预的市场制度能实现最好的运作效果。但是也要看到,虽然坎蒂隆十分强调支配市场运行的自动机制,他仍然在价格管制、货币统制、利率政策以及贸易保护等方面为政府的干预留下了余地。

坎蒂隆的货币理论

坎蒂隆的货币理论是他对于经济学所做出的最为出色和最为持久的贡献。坎蒂隆对于货币的分析发端于其对于农业部门收入和支出的核算。农民将地租支付给地主,再对劳动、家畜和制造品进行第二次支出,剩余(坎蒂隆称之为第三种地租)构成了农民的净收入。为了能够构建一个关于三种地租的清晰的理论框架,坎蒂隆通过估计使经济平稳运行所需的货币存量来建立他的有关三种地租的相关概念。为此,坎蒂隆首创了货币理论的收入方法,就是将货币存量的变化同总支出、收入、就业和价格的变化等联系起来的因果链分析。在阐述有关货币存量的问题时,坎蒂隆还为货币流通速度提供了一个清晰的解释。他认为在货币稀缺的国家,货币流通的速度更快,因此在估计流通中的货币量时,货币的流通速度是必须要考虑的一个重要变量。

坎蒂隆更重要的贡献在于对货币存量和价格之间的关系分析。他指出,对一个经济体而言,如果交易中的货币数量增加,将会提高每一种东西的价格。这已经由洛克的货币数量论证明。但是,货币的增加是以什么方式和什么比例提高了价格水平呢?坎蒂隆坚信对这个问题的回答绝不向早期的货币数量论那样的简单和直接。可以说,坎蒂隆是第一个认识到货币量增加会导致不同商品和要素价格涨幅程度不一致的经济学家。他进而认为货币量的变化对实体经济的不同影响取决于货币介入经济的方式,以及谁是新增货币的持有者。这就是著名的坎蒂隆效应。

根据坎蒂隆的理论,货币和信贷供应量的变化会影响相对价格的变动,并进而对经济产生重大影响。货币增量并不会在同一时间等量地作用于所有价格,而是逐渐地扩散,因而,增量货币会对经济产生怎样的影响,取决于货币注入的方式和渠道。增发货币未必会有利于所有人,相反,这可能会伴随一个再分配过程。如果增加的货币落入挥霍者的手里,他们会增加在某些商品上的支出并导致这些商品的价格上升,进而改变原来的相对价格状况。而如果增加的货币最初落入储蓄者的手里,可贷资金的供给将会因此而增加,假如其他条件不发生变化的话,利率水平必然会因为可贷资金的增加而下降,总产出的构成会因此而发生有利于投资的变化。

坎蒂隆理论的影响

坎蒂隆对于市场制度的理解,对后世的影响极为深远。坎蒂隆从交易到供求再到均衡的分析思路甚至与今天的经济学逻辑都是一致的。他相信均衡状态的存在,这显然是由于受到了牛顿力学的影响。亚当·斯密同样深受牛顿力学的影响,也像坎蒂隆一样思索市场均衡是如何达成的问题。他思考的结果被称之为“看不见的手”的原理,“看不见的手”就是市场中的价格机制和竞争机制。如果将坎蒂隆的内在价值换成亚当·斯密的自然价值,就能看出他们对于价格机制的阐述是何等接近。坎蒂隆关于经济如何从非均衡走向均衡的理论,也启发了后来的动态经济理论。尽管如此,坎蒂隆与后来的纯粹的经济均衡论者如瓦尔拉斯是有很大不同的,他将市场看成一个有机的系统而非一个机械的结构,他强调市场这个系统中的制度会随着时间的变化以对“需要”做出反应而不断地演进。这些重要的思想观点都与后世的经济演化论更加接近。

坎蒂隆是最早关注和讨论企业家和企业家行为的经济学家之一。他最早将企业家这个名词引入经济学研究领域,并且专门论述了经济行为中的企业家。坎蒂隆的企业家概念是依据收入的确定性与否来定义的。坎蒂隆列举了许多事例来说明企业家是怎样的一些人和他们的利润或收入是怎样的不确定。这种不确定就是业主们所面临的风险。企业家应当是风险的承担者,是偏好风险的冒险家。

后世的萨伊沿袭了坎蒂隆从社会分层角度划分企业家的分析方法,深入探讨了企业家所需要的各种特殊品质和技能,明确地提出了企业家是生产要素的组织者,是生产的核心。马歇尔指出了企业家的三种角色:即作为生产要素组织者的企业家、承担风险的企业家和企业组织中的企业家。熊彼特强调企业家的创新功能,科斯强调企业家的权威功能,彭罗斯将企业的任务归结为主动克服不确定性,奈特将企业家定义为不确定性决策者。可以看出,坎蒂隆的企业家理论尽管并不复杂,但后世的种种企业家理论总能在这里找到它们的源头。

坎蒂隆的智慧在于货币理论领域完全开放。他的货币理论对于后世的欧文·费雪、魏克赛尔直至弗里德曼等人都有影响。坎蒂隆指出货币数量的增加会影响对商品的需求,进而会影响到相对价格的变化。但他包括他之后的古典货币理论家,显然缺乏对于新均衡如何实现以及实现条件的分析,这个缺陷由欧文·费雪和魏克赛尔进行了弥补。欧文·费雪的实际余额效应,魏克赛尔的累积过程都是对早期货币理论的重大发展。但相比较而言,坎蒂隆的货币理论对于奥地利学派的影响犹大。奥地利学派的重要人物米塞斯利用由坎蒂隆首先提出的洞见,将他的货币分析集中在货币存量的变动对于经济行为的影响之上。米塞斯把坎蒂隆效应和边际效用理论相结合,阐明了货币供给变化所带来的冲击。

米塞斯指出,在现代社会中,当货币供给增加时,新增的货币是用来购买某些特殊商品和劳务的。这些特殊商品和劳务的需求的上升会带来相对价格的变化。随着人们根据边际效用原理对持有的商品和货币量进行调整,货币增加最终会提高所有商品的价格。在这个过程中,较早获得新货币的人从财富再分配中得益,而较晚得到新货币或者没有获得新货币的人承担损失。后来,米塞斯的学生哈耶克从米塞斯的货币理论出发,完整阐述了奥地利学派的经济周期理论。可以说,奥地利学派的经济周期理论的思想源头在坎蒂隆。

参考文献

1.坎蒂隆.商业性质概论[M].余永定,徐寿冠译.商务印书馆,1997

2.王仲君.理查德.坎蒂隆的市场经济思想[J].铁道师院学报,1999(4)

经济思想范文4

【英文摘要】When Confucius found disparity existing in the soicaldistribution system during the Spring and Autumn Period, heprotested that it was not right to go on enlarging thisdisparity.With a view to achieving the goal of running thestate well and giving the people peace and security, heappealed to the state rulers to economize goods. Meanwhile, healso advocated that individual consumption be promoted. Heregarded men’s material desires as natural and reasonable.And,he himself made a living by selling knowledge. At the sametime,he also stressed that it was necessary to control one’smaterial desires,advocating a life outlook of viewing spiritabove material so as to purify people’s souls and heightentheir feelings towards each other. In this sense, it is ofsignificance to do further research on confucias’consumptioneconomic viewpoint, because it can help people set up acorrect consumption outlook.

【关 键 词】差等/精神/劳务

disparity/spirit/labour services

【 正 文】

中图分类号:B2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074(2001)01—0034—07

孔子思想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孔子所开创的儒家文化,历万古而常新,在我国古代,它随着社会条件的改变而不断发展和进步。历史的风风雨雨,使孔子的思想逐渐渗透在我们民族的价值观念、思维方法、行为准则和文化心理的深层结构之中。因此,深入地对这份遗产进行研究,不仅是我国两个文明建设的需要,而且对当代世界文化的发展,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至今,对孔子的哲学、社会学、教育学、伦理学等思想,学者们见仁见智,多方面进行阐释,而对孔子的消费经济思想,则涉及较少。现就散见于古籍中的有关材料,谈谈个人的一点看法,以就教于大方之家。

一、差等结构的消费观

孔子生活的时代,是我国经济迅猛发展,社会急剧转型的时代。生产力的提高,物质财富的增长,体脑劳动分工的明细,使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地位,贫富贵贱也相应拉大了差距。对于社会发展中所形成的这种差等结构,孔子是清醒地认识到并极力地维护其上下尊卑的差等存在的。但怎样处理客观现实中统治者、剥削者与被剥削者之间的关系,即通常所说政治层面上的君民关系,经济层面上的贫富关系,对此孔子则有其独特的思考。在政治上,即在君臣关系上,孔子认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个上下差等是只能恪守而不能逾越的,而在经济上,即贫富悬殊的物质分配与消费上,孔子面对着剥削者的贪得无厌与奢侈浪费,在社会整体消费的差等结构上,提出了“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宏观调控主张。即占有丰厚物质的在上者,要降低消费而“节财”[1](《史记·孔子世家》),以施惠于民;物质匮乏的在下者,要满足其生活的基本需求而“足食”[2](《论语·颜渊》), 以利于社会的再生产。

经济思想范文5

关键词:马克思;技术变迁;演化

中图分类号:F091.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5656(2007)04―0065―06

一、引 言

虽然早在19世纪90年代,马歇尔(Marshall,1890)就指出“经济学的麦加在于经济生物学而非经济力学”,凡勃伦(veblen,1898)也质问“经济学为什么不是一门进化科学?”,但经济学研究的演化方法却是在近一百年后的20世纪80年代由博尔丁(Boulding,1981)及纳尔逊和温特(Nelson&Winter,1982)做了开创性的工作之后才逐渐发展起来的。90年代以来,演化经济学得到蓬勃发展,涌现出一批演化经济学家和大量的相关文献,以致“演化”已成为一个非常流行的标签。

与主流经济学采纳笛卡尔-牛顿世界观,借用经典物理学均衡、弹性等概念进行简单化和还原化的经济学类比方法不同,演化(或进化)经济学则接受达尔文的进化世界观,认为经济演化的核心不在于静态的存在(Being),而在于动态的生成(Becoming),倡导从生物学尤其是进化生物学中汲取丰富营养,通过遗传、变异、复制、选择等生物学概念的隐喻方法来理解和处理动态复杂经济系统,从而发展了一种富有前途的经济学方法(Foster&Metcalfe,2001)。然而,到目前为止,演化经济学还未能形成较为统一的研究纲领和理论范式,其内部对很多问题都还存在着广泛的分歧和争论。对于马克思是否是一位演化经济学家这个问题同样存在着不同意见,弗里曼(Freelnan)和卢桑(Louca)把马克思认作演化经济学的前驱,而霍奇逊(Hodgson)则把马克思逐于演化经济学的大门之外。但是,包括上述人物在内的几乎所有演化经济学家都一致承认:马克思经济学的确蕴含着丰富的演化思想。

任何一个学派的发展都需要从前人成果中汲取充足的养分,演化经济学概莫能外。然而令人稍感遗憾的是,迄今为止,国内外对马克思经济学的演化思想进行挖掘的成果和文献还甚为鲜见。技术变迁理论在整个马克思理论体系中具有重要的地位,马克思丰富的演化思想也在其中表现得尤为突出,充分挖掘和发扬马克思技术变迁理论中的演化思想和洞见正是本文之意图所在。

二、关于技术与社会的关系的演化经济思想

马克思生活于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工业革命时代,时代背景让他深切体会到科学技术对于社会历史演变的巨大作用。马克思写道:“火药、指南针、印刷术――这是预告资产阶级社会到来的三大发明”。科学技术如此重要,以至社会变革的决定性因素“劳动生产力是随着科学和技术的不断发展而不断进步的”。也正因如此,有关技术变迁的理论在整个马克思理论体系中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

众所周知,达尔文和马克思是同时代的人物。当马克思于1860年第一次阅读达尔文的《物种起源》时,他在写给恩格斯的信中说:“虽然它是以天然的英国风格发挥的,但正是这本书为我们观点提供了自然历史基础”。一年后他在写给拉萨尔的信中重申了同样的观点:“达尔文的著作非常有意义,这本书我可以用来当作历史上的阶级斗争的自然科学根据”。但是,由于当时达尔文主义的渐进观点与马克思力主通过暴力革命跳跃式建立社会主义生产方式的思想不相容,所以后来,“达尔文及其追随者成了马克思敌意的牺牲品……但是,他将达尔文的概念适用于技术进步分析”。因而,“达尔文对经济思想的影响在马克思发展的技术进步概念范围内特别有意义”。

技术变迁的巨大作用在马克思生活的年代有目共睹,但当时大多数学者都只把技术简单地看成一个自变量和动因,并不去深入研究这个变量和动因本身,而马克思显然并没有犯同样的错误。在他看来,科学技术并不从来就是这么重要的,只有到了资本主义时期才开始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马克思写道:“十八世纪,数学、力学、化学领域的发现和进步,无论在法国、瑞典、德国,几乎都达到和英国同样的程度。发明也是如此,例如在法国就和英国差不多。然而,在当时它们的资本主义应用却只发生在英国,因为只有在那里,经济关系才发展到使资本有可能利用科学进步的程度。”在这里,马克思已经敏锐地洞察到了科学技术与社会之间复杂的相互关系,正如罗森伯格所正确理解的:马克思坚持认为技术必须理解为一种社会过程,“技术变迁被(马克思)理解为一种对变化经济压力适应性反应的社会活动(过程),而人类需求的变化是这种经济压力的主要内容之一”。20世纪80年代后出现的新技术社会学无疑从马克思这里汲取了丰富的营养。

而当技术变迁被马克思恰当地理解为一种社会过程时,其中就已经蕴含着丰富的演化思想。达尔文将生物器官的进化理解为环境的自然选择过程,自然选择机制既来自于外部生态环境,也来自于生物内部本身(如新特征要与内部特征和谐一致等),进化表现为一种生物与环境(注意包括内外部环境)相适应的过程。而技术变迁,和生物器官进化一样,在马克思看来必须当成一种技术与社会之间相互作用的复杂过程来理解。在《资本论》中马克思写道:“达尔文注意到自然工艺史,即注意到动植物的生活中作为生产工具的动植物器官是怎样形成的。社会人的生产器官的形成史,即每一个特殊社会组织的物质基础形成史,难道不值得同样注意吗?而且这样一部历史不是更容易写出来吗?”在这里,马克思明确表达了将技术变迁类比生物器官进化的思想,试图以此来理解技术变迁的整个历史,并尝试用人类技术的历史阶段作为不同经济时代划分的根据。因此,他的“手推磨产生的是封建主的社会,蒸汽磨产生的是工业资本家的社会”等著名论断,其实应该被更好地理解为这种深邃演化经济思想的应用而不应该简单化地理解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原理。

三、关于技术进步的演化经济思想

虽然在马克思所处的时代达尔文进化理论还备受争议,远没有如今的这种被普遍接受的显赫地位,更没有能够证明其合理性的现代遗传理论。但马克思显然走在时代的前列,不仅明确提出将人类技术变迁类比生物器官进化的思想,还进一步地应用和发挥了这种思想和方法,试图开创和发展一种关于技术进步的演化理论,提出了许多超前而又深邃的演化洞见。

1.作为知识的技术。马克思已经认识到,技术本质上应该是作为知识的技术,人造物(或称人工物品、劳动资料)只是技术的外在形态和实物载体,技术不应该被曲解为“劳动资料或劳动手段的总和”。马克思明确指出:“利用机器的方法和机器本身完全是两回事”,“机器是劳动工具的组合,但决不是工人本身的各种操作方法的组合”。马克思还更加明确地写道:“自然界没有制造任何的机器……它们

是人类的产物……是人类的手创造出来的人类头脑的器官;是物化的知识力量。固定资本的发展表明:一般的社会知识、学问,已经在多么大的程度上变成了直接的生产力,从而社会生活过程的条件本身已经是多么大的程度上受到一般知识的控制并根据此种知识而进行改造,不但在知识的形态上,而且作为社会实践的直接器官,作为实际生活过程的直接器官被生产出来”,他甚至还直接指出:“直接的生产过程……就是知识的运用”。可见,在马克思看来,技术――这种人类社会生产工艺的本质――应该是包括科学原理、操作方法、使用技巧等在内的一个知识集合体。

一旦技术被马克思看成是作为知识的技术,这其实就是一种极为超前而深邃的演化思想洞见。因为这种理解为解决技术从而人工制品的“自我繁殖”及其“选择和自我进化”过程提供了一个可行的思路和方法,在这里马克思已经潜在地意识到知识而非人工制品才是技术遗传和进化的基本单位,技术变迁的演化理论中,知识才应该被视为现代遗传学中的基因或DNA概念的隐喻对象,知识才是技术演化和变迁的縻母(Meme)。考虑到当时还没有作为进化理论基础的现代遗传学,马克思的这种演化思想洞见是多么难能可贵。

2.作为累积过程的技术进步。和达尔文理解生物进化过程类似,马克思则将技术进步理解为一个累积和渐进的过程。有别于当时(乃至现在)大多数人强调技术进步过程中“大发明家”和“重大突破”的重要性,马克思则强调技术进步的累积性和渐进性,认为发明是建立在许多微小改进基础之上的技术累积过程,而不是少数天才人物的个人英雄主义的杰作。他写道:“如果有一部批判的工艺(技术)史,就会证明,十八世纪的任何发明,很少是属于某一个人的”。这是一种鲜明的技术进步演化思想,马克思在考察具体技术时继续坚持并发挥了这种演化思想。在研究机器发展时他写道:“最初的机械织机主要是木制的,改良后的现代机械织机是铁制的。只要表面上把现代蒸汽织机和旧的蒸汽织机比较一下,把铸铁厂的现代鼓风工具和当初仿照普通风箱制成的笨拙的机械风箱比较一下,就可以看出生产资料的旧形式最初如何支配着它的新形式”。在关于磨的细致研究中,马克思将这种演化思想表达得更为精妙:“最早是把谷物砸碎。起先是用石头把谷物砸碎。以后,开始用容器或臼,把谷物放在里面用杵捣碎。后来人们发现碾碎比捣碎好。因此,人们使臼内的杵作旋转运动。这最好是用一个手柄来完成,手柄固定在杵杆上,并由人来转动……手磨就这样发明了……以后用辕杆代替手柄,把马、牛以及驴子套在辕杆上……这就有了马拉磨……接着马拉磨得到了改进……”。这些言论中,马克思表达了一种清晰的把技术进步理解为一种累积渐进过程的演化经济思想。

半个多世纪后,美国学者吉尔菲兰(Gilfillan)追随马克思这种技术进步的累积思想,对船舶进化进行了细致的研究,从最早的漂浮的掏空了的圆木一直研究到内燃蒸汽机驱动的汽船,得出“发明事实是不可分割的连续统一体”的类似结论。一些技术史学家也开始接受马克思这种观点,坚信技术进步是一种累积和渐进的过程,并试图对人工制品序列进行分类整理,以证明这种过程的累积和渐进性。比如美国著名技术史学家巴萨拉(Basalla)写道:“假如人造物链中缺项比生物链中缺项显得更多的话,那只是因为,对植物和动物的采样和分类已经进行了几个世纪,而对人造物的整理和分类仅仅才刚刚开始”。显然,马克思是他们当之无愧的理论先驱。

3.作为选择过程的技术进步。对生物进化而言,自然选择是在变异的基础上进行的,通过自然选择作用,能适应环境(包括内外部环境)的有利变异得到保留,有害变异则被淘汰,如此完成生物的不断进化,同时造就生物的多样性。马克思已经注意到技术进步类似的选择适应特征和多样化特征,他写道:“单在伯明翰就生产出约500种不同的锤,不但每一种锤只适用于一个特殊的生产过程,而且往往好多种锤只用于同一过程的不同操作。工场手工业时期通过劳动工具适合局部工人的专门的特殊职能,使劳动工具简化、改进和多样化”。在这句话的注脚里,马克思还毫不讳言自己是从进化论那里获取了灵感,写道:“达尔文在其划时代的著作《物种起源》中,谈到动植物的自然器官指出:‘在同一个器官需要从事不同的工作时,这个器官容易变异的原因也许在于:自然选择对于每一形态的细小差异的保存或抑制,不如在同一个器官专用于一个特殊目的时那样小心。比如,用来切各种东西的大刀,大体上可保持同样的形态;但专供一种用途的工具,如作另一种用途,就必须具有另一种形式’。”显然,马克思在这里巧妙地运用了生物学隐喻方法,将技术进步理解为一个类似于生物进化的选择适应过程。

马克思虽然表达了这样一种思想,但应该说他的这种隐喻还是较为模糊和笼统的,也是不够彻底的,马克思并没有对技术进步的选择适应过程作进一步的隐喻和更深入的研究,对技术“变异”及起选择作用的“环境”等问题也很少涉及。其原因不在于马克思意图发展一种技术进步演化思想的立场和态度是否坚定,而是在于当时人们对达尔文的理解远不如今天这么深刻和清晰,进化论在当时还远非一个成熟的理论,这才是影响马克思发展一种技术变迁的演化理论的真正原因。而他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一贯是明确和坚定的,这种坚定态度也为后人继续研究技术变迁提供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四、关于技术消失的演化经济思想

现代生物学研究已经清楚地告诉我们,地球上曾存在过的物种数量大得惊人,但其中99%以上的生物都消失了,幸存至今的物种仅是总量的一个零头不到,而外部环境的急剧变化是大量物种灭绝的最主要原因。马克思生活的年代,达尔文《物种起源》还刚刚问世不久,物种“神创论”还有着广泛影响,人类对于物种的整理和分类也才刚刚开始,对生物化石亦知之不多,但马克思显然已经较好地理解了达尔文并将其进化理论应用到对技术变迁的研究中,已经意识到技术和物种一样存在着灭绝和消失的可能。马克思写道:“某一个地域创造出来的生产力,特别是发明,在往后的发展中是否会失传,完全取决于交往扩展的情况……一些纯粹偶然的事件,例如蛮族的入侵,甚至是通常的战争,都足以使一个具有发达生产力和有高度需求的国家处于一切都必须重头开始的境地……关于这一点,腓尼基人的例子就可以说明……腓尼基人的大部分发明都长期失传了。再如中世纪的玻璃绘画术也有同样的遭遇。只有当交往成为世界交往并且以大工业为基础的时候,只有当一切民族都卷入竞争斗争的时候,保持已创造出来的生产力才有了保障”。

可见,马克思已经敏锐地洞察到技术演化不仅和生物物种一样有着灭绝和消失的可能,而且造成技术消失的原因也和物种灭绝的原因有着极大的相似性。大量生物物种灭绝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外部环境的急剧变化,尤其是大灾难突然降临(如五次动物大灭绝时期地球自然环境的剧烈变化),而技术或文明的消失也往往是由于“一些纯粹偶然的事件,例如蛮族的入侵,甚至是通常的战争”等引起的技术赖以生存的“社会环境”的急剧变化。马克思在这里发挥了一个绝佳的生物学隐喻,甚至还阐述了通过交往和竞争来保障技术和文明不断传承演化的思想,考虑到马克思对技术本质的认识,这就已经蕴含着通过基因重组、突变和频率等概念的生物学隐喻方法来进一步研究技术变迁演化理论的可能性。如果这些遗传学的概念和理论马克思已然了解的话,如果马克思时代进化生物学已像今天一样成熟的话,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马克思会在这种演化方法和思想上走得更远。

五、结束语

经济思想范文6

可以说,在关于经济人的理论中,功利主义思想包括了,自由、平等、效率和自由放任的思想,这是近代西方经济伦理思想的主要遗产。而当代西方的经济伦理思想又主要是在上述思想的社会实际运用过程的矛盾冲突中发展和衍变的。具体地说,在当代西方经济伦理思想中,表现出以下突出的矛盾。

(一)经济人假设的立论基础——“利己”与“利他”、“个人主义”和“整体主义”的矛盾

经济人假设的历史背景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文明的出现。这一假设首先肯定了两个伦理前提:一是资本主义制度的合理性、正义性,因而肯定人们遵守这一制度是所谓理性的表现。二是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合理性、正义性,因而肯定人们在道义上追求自身满足的天性。

在古典经济学那里,“经济人”假设下的“利己”准则与“利他”,个体效用最大化与社会整体效用最大化是统一的。到了二十世纪,人们开始对经济人出于自私的利益最大化追求问题提出质疑。反对者认为,追求最大利润这一假定既不符合实际,也不可能实现。1947年,西蒙在《管理行为》中对经济人的假设提出更强烈的批评,他认为,与其说经济人的自私出发点和理性规定是人们真实行为的写照,还不如说它只是“具有很大的智慧和美学魅力”(注:[美]赫伯特·西蒙:《管理行为》,杨砾等译,北京经济学院出版社1988年版,第18页。)的形而上玄想。

自从七十年代琼·罗宾逊宣布“第二次经济学危机”以来,在重建经济学基础的争论中,经济人的立论问题又引起人们的关注。保罗·斯诺维克(PaulSlovic)和萨拉·利切坦斯泰因(SarahLichtenstenion),通过“偏好颠倒”(perferencereversals)企图证明即使在最简单的人类行为中,也不存在任何最优原则。尼尔森和温特提出了有限理性的概念,阿马蒂亚·森则在八十年代指出,如果重新考察亚当·斯密讲述的屠夫和面包师的故事,就发现古典经济学从未单独把自利作为经济人的立论假设,他说:“亚当·斯密恰恰明确地站到了另外一边,他并没有满足于把经济拯救建立在某种单一的动机之上。”(注:[印度]阿马蒂亚·森:《伦理学与经济学》,王宇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第28页。)

由经济人的争论还衍生了制度经济学关于人们接受经济伦理规范的个人主义或整体主义的方法论基础的争论。所谓方法论个人主义,是指人类个体行为是社会行为的前提和出发点,所有社会或集体现象,诸如制度,都有待内生制度和制度变迁。与此相对照,整体主义关注对个人行为发生的社会影响。个人被看成社会化的人,已经将自己身处其中的社会规范和价值内生化。整体主义者集中考察社会“力量”(制度、社会惯例)如何制约个人行为。方法论个人主义与整体主义的主要区别在于,前者将个人行为摆在第一位,而后者认为社会或制度整体高于一切。

尽管波普尔通常被看作是个人主义者,尽管他对整体主义的其他方面也有批评,但他仍指出,“社会群体大于其成员的单纯加总,也大于其任何成员任何时刻存在的诸多个人关系的简单总和……成员的个性可能对群体的历史和结构产生很大的影响,但这并不妨碍群体有它自己的历史和结构。也不妨碍该群体对其成员的个性产生强烈影响。”(注:[美]马尔科姆·卢瑟福:《经济学中的制度》,陈建波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34-35页。)这种方法论个人主义与整体主义的争论是十分激烈的,塔尔科特·帕森斯声称:“个人主义者”“要么根本不承认,要么从未公正对待过”下列事实,即经济行为发生“在一整套规则框架之内,不依赖于签约各方直接的个人动机。”(注:[美]马尔科姆·卢瑟福:《经济学中的制度》,陈建波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35页。)而海萨尼则反驳道,帕森斯的立场意味着“放弃根据个人目标和社会个体成员的利益来解释这些社会规范自身存在的任何可能。”(注:[美]马尔科姆·卢瑟福:《经济学中的制度》,陈建波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35页。)当然,这种方法论的个体主义与整体主义的区别也不是绝对的,布坎南曾说:“在作为一种推导出社会组织原则的方法的个体主义与作为这种组织的一个描述性特征的集体主义之间,不存在任何逻辑上的不一致。……给定一些有关人类行为模式的基础性假设,以及一种特定的道德伦理立场,即可以根据个人选择的计算而将集体主义的政治经济秩序理性化。”(注:[美]詹姆斯·M·布坎南、戈登·塔洛克《同意的计算——立宪民主的逻辑基础》,陈光金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348页。)

(二)功利主义与非功利主义的诸正义形式伦理的矛盾

功利主义是经济学说史中最重要的伦理基础。熊彼特曾指出:“首先,它是一种人生哲学,展示了有关‘最终价值’的图式。……功利主义,特别是边沁的功利主义,是某种新东西,与旧体系是根本对立的。……其次,功利主义是一种具有强烈法律倾向的体系。……在这一原则中,平均主义要素与幸福要素同样重要。”(注:[美]约瑟夫·熊彼特:《经济分析史》第1卷,朱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版,第204-205页。)在熊彼特那里,功利主义受到了批判。他说,“第一,功利主义的假设对于解释经济史,对于解释经济的推动力毫无价值。第二,功利主义的假设对于解释所有涉及实际动机的问题,例如对于解释遗产的经济影响问题,要比没有价值更糟糕。第三,功利主义的假设实际上只对经济理论的一部分即通常所谓的‘福利经济学’具有根本性的意义,……第四,在最狭义的经济理论领域内,功利主义的假设不仅是多余的,而且是有害的。”(注:[美]约瑟夫·熊彼特:《经济分析史》第1卷,朱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版,第206-207页。)熊彼特对功利主义的批评并非是全盘否定福利主义的经济伦理观念,而是认为这种功利主义过于工具理性化,并没有明确指明一种社会形态的合理的经济伦理理想。

功利主义最显著的特征之一表现为集合理论。为了使总体行为正确,不同的个人利益必须以产生全体人员的最大幸福或满意为目标而叠加到一起。功利主义者时常指出这一点作为其理论优越性的一方面。它所运用的是一种实践合理性的简单模式,由于这种模式是我们在个人层次上自然而然地接受的,所以可以恰当地转换到社会层次上来使用。

但是,批评者认为这种推论是荒谬的。罗伯特·诺齐克指出,“因为并不存在为它自己的利益而愿承担某种牺牲的有自身利益的社会实体。只有个别的人存在,只有各不同的有他们自己的个人生命的个人存在。”(注:[美]诺齐克:《无政府、国家和乌托邦》,何怀宏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41页。)如果一个人决定牺牲某些自己的利益,那是因为他能够从中受益,因此这种牺牲可以被证明是合理的。然而,在功利计算中被弃之不顾的个人的利益只是一种牺牲,牺牲者往往得不到任何补偿。“人类”或“社会”并不是做这种决定的单一行为者,不是牺牲或受益的承受者。这样决定的结果只是一些人受损而另一些人受益。用罗尔斯的话来说,“功利主义观点的突出特征是:它直接地涉及一个人怎样在不同的时间里分配他的满足,但除此之外,就不再关心(除了间接的)满足的总量怎样在个人之间进行分配。”(注:[美]罗尔斯:《正义论》,何怀宏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23页。)以罗尔斯一贯的观点,他认为功利主义无法最大限度地弥补社会个人由正义原则导致的差别,功利主义的最大幸福论既损害了社会正义的本质,又损害了个人的利益。从功利主义与非功利主义的矛盾冲突中,还衍生了对福利经济伦理观点的批判。福利主义经济学并非没有确立伦理的基本出发点,问题在于福利目的的伦理出发点,反而损害了与经济学的结合,并由此忽略了伦理学,影响了自身的发展(注:[印度]阿马蒂亚·森:《伦理学与经济学》,王宇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第89页。)。

尽管福利主义思想受到抑制和批评,但它却还在顽强地发展和发生影响。其中帕累托学派的福利经济伦理思想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取得了重要的地位(注:[荷]汉斯·范登·德尔、本·范·韦尔瑟芬《民主与福利经济学》,陈刚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33-34页。)。然而,即便是在适合帕累托最优实现的条件下,这一支撑福利经济学的重要概念,也忽视了公平。因为这里不考虑收益在社会成员间的分配状态,更不涉及公平与效率间的相互作用。正是这种传统与公平目标之间发生着深刻的冲撞。

(三)自由放任与国家干预的矛盾

1926年,凯恩斯发表《自由放任主义的终结》一文,批判了古典经济学自由放任主义的哲学基础——“看不见的手”的理论。他在批评自由放任的经济伦理原则的同时,又提出了国家干预的新主张。他说,“在我看来,资本主义在高度有效的管理下,与我们目前为止所看到的任何别一制度比较,的确能够更加有效地实现经济目的;不过就这一制度本身看来,有许多方面是极端要不得的,是应当反对的。我们的问题是,如何努力设计出一个社会组织,与我们所满意的生活方式的观念既不致发生抵触,而效能则可以尽可能地提高。”(注:[英]凯恩斯:《劝说集》,谢受百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2年版,第242页。)除了凯恩斯之外,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社会主义经济学家也津津乐道着这样的一种理性假设:即“由于私人市场经济呈现不完善的特性,所以从效率的意义上说,中央计划经济能够对资本主义做出改进。”(注:[英]J.R.沙克尔顿、G.洛克斯利编著:《当代十二位经济学家》,陶海粟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2年版,第101页。)

尽管自凯恩斯以来,国家干预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但是它却受到哈耶克、斯蒂格勒等人的强烈反驳。哈耶克提出,“中央计划者没有得到必不可少的信息。为有效地配置各种资源所需要的价格和成本信息,只有通过市场过程本身的运转才能获得。实际上,在奥地利学派‘市场过程’模型中,‘成本’是主观的东西:它不是用来生产某种商品的看得见的货币支出,而是被放弃的从同样的资源的其他可选择的使用中生产出的价值。但是很明显,在经济过程中,只有行为者才知道这种选择。竞争市场的具有决定意义的优点在于,在这样的市场上,每个人仅须意识到影响他个人的事情;而从个人行为中产生出来的‘制度’不带有任何个人的意图,这种市场制度是未经设计而产生的社会制度的典范。”(注:[英]J.R.沙克尔顿、G.洛克斯利编著:《当代十二位经济学家》,陶海粟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2年版,第102页。)

信奉国家干预者的理由是,一切完美的经济秩序必定是设计的产物,是理性合理化的过程。哈耶克则反驳说:“如果我们想取得进步,我们就必须为不断改进我们的观念和理想留出空间。”(注:[英]迈克尔·H.莱斯诺夫:《二十世纪政治哲学家》,冯克利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年版,第200页。)进步是不能事先进行计划的(能够进行计划的信念,正是理性主义狂妄态度的极端事例),一个不断进步的社会,肯定也是一个建立在自发秩序上的自由社会。

(四)经济公正与政治公正的矛盾

人类社会是一个由各种各样的规范、制度和原则构成的契约组织。这些规范、制度和原则中包含了法律的、经济的、文化的和道德的要求,并以此为基础形成人类的传统、历史和发展。所谓公正,是指等利(害)交换的行为,公正一开始就是与人类的经济活动相关联的,是人们经济利益分配的基本要求,罗尔斯反复强调:“社会正义原则的主要问题是社会的基本结构,是一种合作体系中的主要社会制度安排。我们知道,这些原则要在这些制度中掌管权利与义务的分派,决定社会生活中利益和负担的恰当分配。”(注:[美]罗尔斯:《正义论》,何怀宏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50页。)

经济学家往往就事论事,他们所言公正和平等,可以是一次经济活动中的交易价格和交易机会,或者是由此在统计上归纳出来的制度和规则。但是哲学家往往反驳道,把公正定义为等利(害)交换,岂不将公正局限于经济领域,因而定义过窄?公正作为人与人平等的一个原则,只有当他得到他应得的、或别人欠他的,或他有权利索要的东西时,才算公正。

关于经济公正与政治公正的矛盾冲突,可以从罗尔斯和诺齐克的理论中窥见一斑。根据罗尔斯的看法,“社会是一种对于相互利益的合作的冒险形式,它却不仅具有一种利益一致的典型特征,而且也具有一种利益冲突的典型特征。”(注:[美]罗尔斯:《正义论》,何怀宏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2页。)“不平等在任何社会的基本结构中都不可避免”(注:[美]罗尔斯:《正义论》,何怀宏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5页。),问题在于明确这些不平等怎样才算是公正的,或是否能够做到公正。罗尔斯认为绝对的平均是对效率的极大损害。但是他苦心积虑建立的公正原则,是想在一般经济公正的基础上设定一些特殊的或优先的或称之为差别原则的前提;罗尔斯认为虽然经济不平等不可避免,但是公正的不平等则可以做到。因此,只有当更有能力的人也让更不幸的人获益时,他们从这种能力中获益才是公正的。

诺齐克则对罗尔斯公正的不平等提出质疑,他认为:“任何国家制定的外在的规范必然侵犯人们的道德权利,因此,本质上说是不道德的。”(注:[美]罗尔斯:《正义论》,何怀宏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13页。)他反对那怕是最小国家(minimalstate)实行富人对穷人的再分配,认为那样侵犯了个人的权利。他的论证可以称之为经济公正论(thetheoyofeconomicjustice),也称之为“资格理论”(entitlementtheory)(注:[英]迈克尔·H.莱斯诺夫:《二十世纪政治哲学家》,冯克利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年版,第339页。)。诺齐克从维护自由的伦理原则出发,强烈反对罗尔斯的正义补偿的预设性伦理原则。与罗尔斯相比,诺齐克的观点,表现了对资本权利和效率的更多的维护。

如果说二十世纪

七、八十年代,作为学科形式的经济伦理学在欧美诞生,它的研究范围基本界定在经济学意识到在经济行为的伦理、文化的观点消失之后,因市场失灵而带来的道德限度问题,那么,二十世纪末和本世纪初,企业伦理的社会契约论的问题,经济主体的超规范和道德自由限度,全球化和普世伦理的可能性、现实性,生态伦理和经济可持续发展等问题,扩展了当代西方经济伦理思想的理论研究范围,使西方经济伦理思想的固有矛盾冲突得以在更宽泛的社会现实背景下展开。

总体来说,当代西方经济伦理思想在上述矛盾与冲突中体现了如下突出的特点:

首先,上述矛盾冲突更明显地体现在企业这个经济主体层次上。在经济主体问题上,西方经济学作了拓展研究,由对狭窄的人、集团、阶级的研究发展到企业的研究。就企业而言,经济伦理学指的是为商品和服务的生产、交换过程中的适当行为确立界线的原则。作为经济主体,企业的伦理特性可以从两个方面表现,一是在社会契约中显示的独立性和主体性;二是企业的道德自由空间的限度。这一经济主体的拓展不仅仅带来固有矛盾范围的变化,同时也带来相应的道德冲突问题。许多经济学家发现,要想出一种能够明确地解决企业的伦理两难问题的办法十分不易。

其次,当代西方经济伦理思想的矛盾冲突在更宽泛的背景下展开,常常与法律、政治、文化的冲突交织一处。最近几十年,西方探讨经济伦理思想的矛盾冲突往往在综合的背景下展开,如贝克尔对家庭、婚姻、性别歧视等问题的经济学分析,布坎南的立宪民主的经济学研究,制度经济学对经济学中的伦理规则的研究和方法论基础的研究,伦理学家对伦理法的研究,罗尔斯、诺齐克等人的政治伦理思想在经济活动中的拓展研究,西蒙、福山等人对文化因素、管理因素在经济伦理思想冲突中作用的研究等等。尤其是文化沟通与文化信任问题,日益成为跨国公司的经济伦理战略组成。企业家和学者们都认识到文化差别造成经济主体遵守信用以及其展示道德自由空间的方式上的差别,例如弗朗西斯·福山看出,一个社会中的信任水平与积聚资本和有效地发展技术之间存在一种关系。他论证说:“由于不信任而造成分裂的社会,以阶级、种族、亲属或其他因素为基础,在采取新的组织形式时会遇到额外的障碍。”(注:[美]托马斯·唐纳森、托马斯·邓菲:《有约束力的关系》,赵月瑟译,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64页。)值得一提的还有经济伦理思想与法律的相关影响的研究,正如法律对伦理行为和道德准则的进化有明显的影响一样,有关道德的态度也可能经常间接地、有时甚至直接地影响法律准则的进化。

第三,虽然当代西方经济伦理思想存在着这样那样的矛盾冲突,但仍运行着社会普遍遵循的经济伦理规范。值得关注的是,在这些普遍经济伦理规范之上,在经济政治全球化的视野之下,西方社会有一种强要发展中国家认同的超规范理论倾向。而这些超规范说白了,就是所谓跨越的人权思想以及可持续发展的思想等。比如说关于剥削,西方经济学家仍然回避或淡化马克思剩余价值理论的结论,他们对于贫困线和贫困度量的研究,只是用人的生命权、自由权等抽象概念做一些超规范的警示。再比如效率超规范,它被用来指导现代企业面对的诸如环境问题、知识产权问题以及贿赂问题等,其中最明显适用的一个是环境问题。历史上对环境关怀感觉迟钝的企业,被保罗·斯泰德尔迈耶称为“前生态经济主义”,其特征在于相信技术,以及认为在生态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无法解决的冲突。这种态度把生态放在第二位考虑,显然与效率超规范的含义不符。前生态经济主义认定的正是效率超规范正式驳斥的东西,即效率仅仅根据国内生产总值的高度来衡量。相反,效率超规范意味着,在我们把供不应求的自然资源的价值计入经济大方程之前,我们对社会效率的衡量都是不充分的(注:[美]托马斯·唐纳森、托马斯·邓菲:《有约束力的关系》,赵月瑟译,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71页。)。换言之,效率不仅仅要置于公正及一定社会的经济发展和伦理规范的权衡之下,而且要在更宽范的超规范的普世伦理及可持续发展的视野之下。

从马克思经济伦理思想的角度来分析,首先,西方当代经济伦理思想依然具有为资本主义制度和资产阶级经济利益辩护的基本特性,马克思对庸俗经济学的批判依然适用于当代西方经济学,马克思说:“庸俗经济学所做的事情,实际上不过是对于局限在资产阶级生产关系中的生产当事人的观念,教条式地加以解释、系统化和辩护。”(注:马克思:《资本论》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923页。)资产阶级企图用一种超越性的同一关系解释经济伦理关系,似乎已有的伦理关系已经天然合理了。马克思批判道,“堕落的最新经济学,……它企图证明,经济关系到处都表示同一些简单规定,因而到处都表示交换价值相交换的简单规定中的平等和自由。……这种归结法是把包含着发展的差别抛掉,使一切都归结为一种现实的经济关系,单从这点来说,它至少在形式上也是不科学的;何况它是时而抛掉这一方面,时而抛掉那一方面,以便时而从这一方面,时而从那一方面来制造同一性。”(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202-20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