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豪祥苑范例6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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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豪祥苑范文1

雅豪祥苑范文2

走进充满浓浓JAZZ味和淡淡咖啡香的棉花咖啡店,仿佛来到一个北欧的小咖啡馆。这里的装修风格质朴纯净,看到的一切都质朴得犹如它的名字,可以让你慢慢品味返璞归真与自然简约的生活。棉花咖啡的设计简约却不简单,咖啡色的原木桌椅不事雕琢,体现了环保概念:一进门的木架,是用运酒的包装箱做的,花盆也是用装咖啡的木箱改造,食器是没有任何标志的纯白色,线条简洁,却在不经意间散发着浓浓的北欧风情。

拣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咖啡色的玻璃窗和百叶窗之后变得温顺起来,柔缓的音乐恰倒好处地飘进耳朵,既不喧嚣,又清晰可人,与这温顺的阳光十分合拍。黑色的墙上用粉笔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写着历史上欧美的JAZZ音乐名人,营造着一种别样的氛围。

邻座的一老外边静静喝着咖啡,一边将专注投向眼前的笔记本电脑;情侣间含情脉脉的眼神交流,伴随着不间断的JAZZ名曲和浓郁的咖啡香,除了温馨,还有放松。

一个人,或邀二三知己,在慵懒的下午,抑或黄昏,到棉花咖啡,点一杯“香浓”,伴着空气中流动着的乐声,没有目的地闲聊,独自看书、神游,说不出的惬意。

地址:厦门禾祥东路18号

Mandara Spa――城市不老神话

位于上海明天广场JW万豪酒店的Mandara Spa,是一个具有当代老上海气息的城市spa。Mandara这个名字和一个古老的梵文神话有关,大致意思是为了寻觅长生的不老药和永恒青春而不停追求。Mandara Spa便被定义为自然的圣地,与其他Spa不同,Mandara通过创建一片宁静的绿洲和自然的光辉来实现这个神话,以追求身体和灵魂的合而为一。

Mandara Spa有3个双人豪华套房,2个双人房,2个单人房,1个泰式按摩房,接待区域,休息区和1个美容沙龙。理疗室中包括蒸汽淋浴房,被名贵木材包围的超大尺寸的浴缸,私人更衣室和放松区域。你甚至可以从裙房的6楼,俯视酒店宽敞的大堂。

这个令人惊叹的spa设计融合了当代上海建筑的特征,例如木的光彩,老上海大宅复古的未磨光旧石砖,迷人的泰式和中式元素更营造了出一种平静和舒适气氛。中式艺术风格的加入更为原本已融合了多种文化元素的理疗空间锦上添花。

诱人的护理包括各种按摩疗法,全身护理和面部护理,都是根据亚洲古代天然美容、保健和保养秘方而设计的。Mandara Spa在众多护理的发源地印度尼西亚成立,其后又扩展到亚洲的其他国家。因此客人可以在这里找到泰式、印度尼西亚式、中国式以及Ayurvedic式的各种护理。

地址:上海南京西路399号上海JW万豪酒店6楼

菩萨 醉鱼 红酥手

私家菜文化原本就有很深的历史渊源,当人们渐渐在纯现代的时尚餐厅里流露倦意时,私房菜像一个深闺的佳人,婷婷地端坐浓墨重彩的地方,带给你怀旧复古的另种时尚。

这里远远看去是一片竹林,韵苑G3私家菜的大门就藏在这片竹林后边,门厅是一池静水中安详游弋的西湖红鲤,神秘而悠闲的味道盈盈地与你撞个满怀。

进门转角处,是一尊脱胎汉代的丰腴石佛,闭目,盘腿打坐,头顶高悬着一顶红绸纱灯,透出筛细的光 ,与佛似笑非笑的表情相得益彰,将整个空间营造得典雅大气。

二楼的西式海鲜自助餐,是时尚食客们青睐的必选之地。冷菜、烧烤、海鲜,各种靓粥靓汤、西式糕点加各种水果……让人眼花缭乱,胃口大开。中西合璧的古风西韵下,经营模式也大玩宫廷式的用餐遗风。G3的点睛之笔――228元超值享受的鲍鱼、鱼翅、龙虾仔这三款名菜,亦成为餐厅独树一帜的"卖点"。

三楼是风格各异、装修精巧的数十间包房。紫罗兰色的纱帘,金属灰的质感墙壁,墙上一幅颇有气势、英武轩昂的封神画。举箸品味,可杯盏相接,可彻茶夜话,论语话商,既有丝竹幽兰之雅,又有浓墨重彩之间的私家意味。

包房的空间很高,暖色的枫叶片的水晶挂链无声垂下,折射出一片璀璨。墙上,巨幅手工描就的古代财神,浓眉大眼加上大红大绿,淳朴遗风之间大雅大俗。

雅豪祥苑范文3

为了保证每一份参赛作品得到公正、公平的评选,组委会对每件作品进行一一登记并由语言文字专业人员和书法、书写教育专家一一进行评选,最后按不同组别评选出一、二、三等奖3239名,指导奖1388名,组织贡献奖182名,团体奖502个,组织奖157个。

一等奖

初小毛笔

杨靖谊 张沐迪 李承钊 刘倩怡 周迪 叶辰隆

初小硬笔

陈蕴琦 徐希衡 徐晨彬 商宇昕 尚世博 朱润琦 李放 张静涵 吴艾婕 应宇桢 贾悦雯 魏佳 郭旺 赵千惠

高小毛笔

卞圣贤 孙思茗 李菲 郭钰昕 陈天飞 孙志洋 邓淇升 曾智盈 李思颖 杨韬梓韫 周恺琳 赵捷 董子琪 肖文月 王梦琦 李子恩

高小硬笔

张晟 张阔 邓宗嵘 董华娟 李梦倩 王欢 冯晓笛 沈丹妮 周承亮 钟晨皓 孙正扬 王宇欣 申文 杨洁 张微微 胡乔 郝紫萌 陈嘉莹 王宁远 王浩然 李何鑫 杨凡 高鑫 丁 胡怡恺 白宇飞 孙乾 李冰钰 谈锦婷 梁兴 吴梦迪 许静洋 周佳倩 韩书琦 查柳

二等奖

初小毛笔

朱泽健 王瑞豪 佟晓圆 吴艾婕 邢泽恩 陈卓 武超然 于梦萱 黄一品 孙宇星 钱泓韬 袁巍 田润佳 周书辰 李文逸 徐芳 申傲 朱正文 郭悦雯 武嘉辰 沈敏谊 高欣瑜 郭中甲 张慧林 李金津 何圆圆 张佳琴

初小硬笔

张泰久 欧嘉敏 江琦 谢星怡 唐永丞 蔡宇 董希元 李瑞洁 周懿昕 朱轶 蒋佳轩 胡锦程 杨浦 丛佳欣 鞠梦恬 陈桦 陈俊钊 郭静 张博瑞 陆栩奔 庞宁婧 刘莹 葛昊楠 汪佳满 张佳承 靳新雨 冯梦麒 林鸿萱 蒋腾飞 生人杰 张雨 王文哲 王司琦 李若璇 李鑫 唐 颜显扬 杨杰宇 朱钰婷 张一林 陈 金逸清 刘博远 王潇晗 万晶晶 乔丽洁 沈茂林 王凌波 郝玮 高懿 陈妍楠 陈旭海 蒋飞宇 程志鑫 王博雅 付思源 孙鹏远 赵含璐 戴舒雨 金铁林 郭艺 王昊 王启岩 归芸婕 白梓萱 王恺明 李泽艺 胡雨萌 王月 刘天兴 杨雨然 吴岱宸 郭雨茜 郭皓月 程琳 卜仕 路浩 梁之轩 马涛冉 董世璇 牛兴宇 岳沛琪 杨雪茹 陈哲雨 赵天甜 何奕柯 罗舒尹 王飞帆 时宇璇 沈丹宁 徐一诺 王莎莎 代斌 丁英东 冯心源 束一单 王蕾 周雨辰 李林 付思雅 李思瑶 陈樱丹 孙蔚乔 宋佳益 戴雯 后博文 延子淇 卢晓昱 马梦艳 王少英 陈静 张烨 柳艳 闫超 纪德娴 崔紫瑶 潘望舒 苑立千 文梓煊 于宛禾 高雪 孙启聪 张雪盟 张雪盟 许沛文 孙启聪 廖浩然 刘婷 蒋宜彤 杨恒 王安琪 刘亦菲 张冬毅 张腾 段建雄 张婕 罗迪 李浩楠 张晨昊 张烁 李星宇 王戈 李鑫 刘苑 侯亚星 赵博宇 张涛莹 尹瑞峰 闫逸飞 韩建星 王一然 谭鑫 韩苏苏 奎莹 檀欣怡 陈果 施雨霏 何爽 陈星宇 林亭 张硕 夏馨语 纪晨月 郑煜 王海雯 葛铮 戚裴 沈晨煜 周欣煜 王佳 冀彬 顾妍 徐龙涛 戴圣婴 张泽 田龙 沈致雅 肖琦楠 肖静娴 田心明 庞翠 石佳宁 胡睿芸 王国伟 姜瑛祺 姜丽君 钱鹏灿 朱子奇 马如蓉 夏子景 马余凯 申若曦 杨雪儿 贺琦 庞佳 刘亚新 赵溪韵 廖江明 刘江澍 吴鑫 张二婷 诸婷怡 朱予楠 王惠静川 陆思懿 申栋文 曹峻 赖郁薇 王志龙 王家瑶 陈博然 李峻宇 陈品帆 王钰宁 刘源 李丛思 赵晨凯 樊晓帅 董贞汝 霍子琦 高梦洁 刘晶 陈晨 许中楠 许中亚 杨嵩林 吴雯婕 李香颖 葛可欣 刘英楠 王化瑾 上官懿德 吕群 王雨睿 常熠 毕思佳 王玉姣 赵钰欣 王飞宇 秦夏钰 张紫薇 焦书毓 郑力滔 李嘉欣 张津瑞 李文妮 陈逸群 韩佳俊 冯坤钰 胡锦钰 李晋杰 唐旭东 王怡颖 方紫阳 杨源 王蕾 朱雨禾 施薏雯 王旖雯 吴楚安 徐虹 王可丞 谢翊 梅辰怡 钟敏 徐飘扬 何如一 张吉鸿 晏如玉 王进品 胡雨祯 高颖 李静怡 田畅 钱怡煊 姚亦徐 徐文彦 王佳 王璐瑶 杨梅 刘雪怡 包涵 王子昭 许乐 吴琪 谢冰清 陈佳怡 周佳颖 向双琴 马煜坤 周天浩 颜秉基 何洋 高许冉 刘锦洋 邓星佳 潘婧茹 刘慧 宋洁 周润 蒋柯 宋晴 潘瑜 金 王海燕 钱心怡 杨倩 贾彤 张静怡 段佳宁 胡小雪 刘灿 沈梦静 朱云平 周佳丽 徐大扬 林子微 章展 陈书瑶 任浩源 李青音 寿超凡 刘子祺 汤浩正 韩配瑶 徐帆星 朱嘉林 姜懿轩 李雪晴 许晨怡 朱泽昱 韩树红 张熠恬 叶雨曦 徐欣语 陈家兴 蒋雨霏 张雯怡 丁心怡 史桦烨 丁佳怡 陈凯 周炫雨 吴尧丹 徐睿 张展睿 董佳 李心悦 曹泽 高恺 贾尚儒 王光宇 韩迎雪 崔静 陈航 安琪 周晨 刘佳欣 石鑫 邓峪 仰都都 李荣荣 陈栩徽 王依晨 姬家欢 田谕澄 周敏鹭 张越 陈阳 于文 贾硕 白羽 王一博 吴博然 赵心宁 邹璇 王瀚堂 孔令麒 苏羿霖 姚圣葳 刘美辰 苏禹臻 程子健 李怡萱 王心若琳 孙睿萌 倪天慧 贺思琦 陈德雷 董昌源 于千颖 高伟翔 迟雅心 张赢方 张力丹 张正 卢帅名 赵振 邵昕蕊 王心田 薛明 郝珂玉 王译晗 吴佳祺 程天鸽 刘家良 魏志达 鲁嘉伊 初纹萱 杨宇轩 董泽群 孙千惠 彭天宇 石尚 莫惠迪 梅浩天 窦羽琪 董子赫 楚辞 陆徐龙 柴科钰 王晨岳 赵艺川 史雅婕 秦昱晖 尹俊雁 赵询 冯宇 田雨杭 李泽宇 马浩原 冀雯靖 张子维 许瑞蓉 赵欣 于佳民 孙晓航 张志轩 沈荣 刘晓童 郭久实 王一 李其芳 张慧林 郝佳乐 徐远乔 萧正洋 龙昊扬 王芳宇 孙光浩 游冰洁 陈柯含 冯琦宇 何艾林 刘东泽 刘铭 郭明一 何佳钰 王星昱 周萌 李雨芊 刘通 孟夕童 侯明珠 田洪轩 黄雨泠 边雯 何一丁 张言 张铭宇 李睿珑 钱宇 徐阳 李可欣 马驰昀 于书琪 丰国龙 沈雨珂 胥彦均 殷华怡 徐科丹 李雯 李雨龙 陈秋鸿 张雨静 董建伟 茹苗 彭楷 陈细妹 董稚雨 徐樱 戚仁芳 谢雯婷 关虹 徐吟秋 李婷芸 朱国一 姜鑫宇 管佳欣 张静萌 王劲昂 郭志恒 李文卓 张品一 赵菁菁 高明健 王玮琛 张琪扬 王思嘉 周锦源 丰收 沈佳漪 余航 赵嘉馨 梁馨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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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坤 朱徐为 许玉乐 姜德扬 周逸文 张渠成 郭容辰 任禾天原 冯自卓 慕思雄 魏漪澜 邢伽沐 赵婧 顾庞 陆静 汤禹晨 张靖梅 武照博 程子瑜 龚震豪 孟勐 程卓凡 佟孟晗 彭佳琪 施馨儿 刘佳蕾 映瑶 陈俊霖 路延 周丰炎 刘梦真 徐楦钫 梁慧 王致惠 丛培鑫 邵晓冰 王鹏程 杨晨昱 满晓文 罗璇 冯明 田宏民 张雒宸 芦森 周运倩 李润泽 黄晨 连安贝

高小硬笔

朱哲通 李曼琪 巫 梁思伊 商之贤 陶飞 麻耀方 侯光美 陈诗雨 边倩 陈柱铭 宋 孙 沈志慧 刘意好 王诗琪 古雪涛 马晨 陶启阳 胡志微 王嘉毓 陆旬伊 王小蝶 苏宇扬 周朱涛 金立国 刘一迪 何皓 王颖 杨萌 陈欣铭 黄飞炯 温磊 岳子扬 王瑞泽 王辰羽 宋建勋 李慧敏 李承民 陈明浩 丁楠慧 陈石 张嘉鹏 徐徐 曹琬庆 靳志强 佘子 刘清清 冀珂 薛朝晖 张佳琦 石蕊 翁州燕 钱昕怡 郭亦楠 施欣雨 顾文慧 张驰 周月如 王阳 魏婕 陆芸婷 蒿艺源 张刘畅 谢子航 茹雨 秦敏 杨婷婷 原可宁 赵婧羽 郭懿锋 王凯 顾文婷 朱江颖 吴爽 孙伊诺 吴天博 郭容辰 汪彦昕 任禾天原 吴晓 刘帆 张毅豪 赵明 李杰 宋佳奇 龚雪 张昕 许译文 陈煜东 胡高德 郝雨晴 潘思杨 殷振轶 佟孟晗 俞钰函 王磊 钱玉 曹莉佳 蔡桂远 徐广 郑磊 梅艳萍 贾丽冰 柴影辉 封晓敏 刘宇羲 陈思玮 周阅阳 朱昕 王弘昊 吕敏 李沛霖 刘苗 王安萌 张凤琴 林树金 孙毓婉 王亦 王亦从 孙梦娇 裴洋舟 韩亚婧 王磊 郭晓芳 李贺佳 王月阳 徐由子 司梦琴 李梦婷 周吴优 吴斌 陈晓妍 沙佳玮 张笑笑 朱丹青 施凯 肖笑 肖妙琪 韩一宁 张馨戈 冯佳辉 丁梦园 刘凯璐 赵磊 梅雨晴 张旭 樊金阁 周丽娜 李惠文 潘欣倩 陈玲 常阶 宋香玉 高菊 王晓露 苟鑫亮 王佳宁 仝琦 王淑琴 冯美玲 林琳 黄品琦 李可菲 牛园 郭可 郭若涵 任茵 杨灿 冯晨 任雪 牛艺缨 李锦睿 马子骋 田睿杰 冀晓斌 赵煜 许润之 陈瑜 吴宇成 沈可欣 梅书云 胡文洁 王琳 朱雨竹 张 吴钰婷 顾佳萍 周丁婷 聂燕婷 张锦 毛怡婷 陈振东 施斌 郗子晗 华笛安 杨凯 李亦欣 柏丹 李文佳 刘开鹏 马贤杰 刘培 邓雅坤 龚哲 周江波 吴一凡 王宇环 刘地 刘明硕 李晓宁 代嘉颖 张雪 许博 闾智颖 李未来 严雅馨 崔灿 程艳茹 唐亚宁 廖馨 高璞玉 李娜 陈子孛 邱思 丁琳 赵宏伟 杨迪越 魏星 莫丹青 于天娇 宋宇晴 强洁 郑鑫 董世鸣 侯瑞杰 裘天瑜 刘筏越 杨灵 郑晶晶 史沁怡 李钰 徐金柯 张春微 蔡苗苗 周夏 朱甜甜 赵云程 张静文 唐欣然 严绘 成功 王佳丽

三等奖

初小毛笔

沈叶 吕冠霖 俞悦 孙皓宸 潘仁杰 李若彤 张雪盟 李鑫源 周芳羽 高承昊 董扬 刘昱佳 张南 陈聪 云佳欣 汤鑫鹏 印高贤 程麟霖 尹浚懿 叶耔璇 孙华寅 干茗如 张朕逸 张敏 董建伟 陆湘怡

初小硬笔

陆艳 刘文健 刘越 任国华 康文楷 赵晨旭 田瑶 王栋 刘超然 袁晨璐 苏怡萱 李妍婷 周楚薇 林韵琦 张以昊 陈吟竹 钱怡菁 王浩文 徐捷 孟旭 王浩宇 吴昭仪 王紫彤 马雯馨 高梓寒 吴怡雯 陈嘉仪 胡晨阳 殷昊 程晨阳 乔慧馨 刘小川 杨靖谊 陈亚楠 郭亿豪 孙天宇 童森 黄逸嵘 张朝凡 祖毓泽 樊云谦 孙其航 王建明 王丽媛 苗楠 段晓燕 梁祺 杨帆 王潇桐 徐文涛 张盈 马瑛雪 徐杨雨凡 俞佳妮 范语彤 竺御 王冠晨 王若涵 张冉 李珊琪 李艾娟 全凯丽 李世浦 朱皓天 罗苇逸 杨启迪 魏吴宇 王鲁钰 于金铭 邓诗源 刘凡 荣孟琦 王艺璇 刘彦勇 王欢 张嘉琪 杨雅暄 王慧 赵雅 牛晔 潘雅鑫 武思萱 刘涛 李耀 左承惠 张辰凯 张晋轩 王楠 赵正平 王婷 曹越 梁悦悦 殷子欣 李欣怡 王潇玉 徐文倩 张天瑜 吴鹏飞 叶骞 龚佳美 钱佳蕾 胡蝶 鲁奕含 肖思宇 马睿萌 缪雨 朱显晖 姜焯庭 李浩熙 鲁泽熙 崔懿婧 方竹 王彦欣 付睿辰 乔雨萌 白钰 巩容祯 戴雅男 张露丹 王时凯 钱涵 张唯 原雅婷 原宇翔 庞静奕 黄习轩 张奇然 宋麒 李梦媛 沈佳皓 张丽蓉 梅语馨 祁旭阳 李鑫雨 马久人 马辰帼 赵文静 曹爽 魏凡 郜允石 董昊 赵亚如 刘云柯 徐梦旖 马里茁 郑源 程雨薇 武易 范志超 张湛 张驰 陆一冉 吴铮 王卓 么艾宁 李宇鹏 郑佳仪 王嘉楠 李奇 高家瑞 张欣培 李昱 康嘉宇 刘书辰 侯宇琦 赵雪 朱越 陈畅 吴玉江 冯恺 张唯 金智俊 孙雪婷 妮 路佳文 王鹏 胡子悦 李雪萌 金佳琪 张旷怡 史天爱 张启玉 王芊慧 刘海正 唐恬馨 刘浩良 高旖旎 陈志恒 张茗奚 周盈男 邓翼凡 陈雨涵 郭琳 张文杰 范美雪 田靖 魏子怡 韩泽龙 刘思逸 张恩瑶 王轩 张荻 赵辰宇 郑翼 常凯特 李灿玖 赵琳 王绍琪 魏可心 贝臻辉 陈龙 曹诣佳 刘茹梦 刘飞羽 叶琳 王凯瑾 戚佳怡 杨涛 戚铭楠 舒适 张璐 段文静 肖建业 林晓威 曹徐卿 周奕 顾成悦 胡欣宇 何宇优 邹子清 季洁宇 陈星妤 牛珊 李昭聪 高圣楠 唐倩 何明思 薛丽娜 朱鑫淼 李佳鹏 乔媛 朱顺杰 王栉捷 胡春燕 刘鸿飞 苏芗萌 范徐梦洁 丁舒昱 何毅焘 卞满琳 莫伊琪 李欣妍 颜倩龙 凌波 李航宇 徐一晖 李欣蕊 赵润颜 张佳蕾 陆沛庭 秦月 陈丹煦 张婉平 谢心雨 林麟 吴烨梓 陈杼孜 郭齐贤 陈徽 徐慧洁 路静 杜建茹 刘宣锋 余欣 郑雨菲 刘克思 毛杰 刘宇瑞 王琦 林佳麒 史文韬 黄艳 马雅琪 邢蕴婧 黄泽坤 季和谐 常雪瑞 曹钰铖 张正涛 范凌嫣 蒙俊宇 巫智敏 余航宇 席泽彬 周之行 陈一戈 侯力 常瑜 薛银戈 李玉蓉 程惠仪 雒紫寓 贾毅鹏 付昱凡 李昊珂 王颖 王靖 王誉达 李国涛 霍丹 尹勇 王凯 周慧敏 张帅 张雨霏 琚乐乐 崔颖 王洋贝尔 邵由之 彭溶 贾宇茹 王鑫 刘亚卓 王宇航 袁丽芳 杨帆 王柯茹 张鑫宇 贾凡 连煜慧 程成 吴若桐 常敏琦 毕佳 郗佳琳 李莹晶雁 武易超 李怡珊 孙宇阳 郭博琰 穆菁菁 李欣洁 朱子凤 苏鹏飞 岳垌成 姚镔炜 孙逸凡 张雨婷 吴梦 赵志超 张荷岩 任小溪 叶昊 郭可盈 金梦琳 刘天翼 钱嘉奕 谢雨晴 李 张思妍 张怡 向莉 崔轩 李鸿俊 陈洪泽 赵佳怡 张依 刘钰杰 何一冰 仇嘉慧 王雪 郅维泽 洪佳 李卓群 纪淇 沈辰旭 阎萍 侯振豪 唐俊杰 刘佳顺 霍欣慧 吴凡 贾桐桐 黄月卓 王熙 贺双双 郑慧珍 张志清 陈天罡 赵伯锡 姚舜雨 郭佳平 尚逸文 戎蓉 李昊颖 吕彦勃 吕昊楠 令狐明琪 张株宁 解书林 华梓男 段雨松 林天宇 杨牧达 王成蹊 陈天乐 鲁纪辰 郭佳苗 王昊 乔舒 张睿智 张景涵 温静阳 张瑞鑫 李佳伟 李雨桐 刘晓绘 田兆洋 闫旭 王晨 耿传灏 刘培 郭思源 王连霞 李博文 孟浩然 李文剑 韩美玲 葛鹏 许泰哲 李钰晴 阮亦玲 邱晔 施俊隆 刘婉清 王欣 李恒博 唐韩 张俊峰 田怡 付德俊 刘悦 曾秋艳 王少晴 万学恒 邱晓爽 温思涵 王子龙 施亦言 金心怡 戴司易 诸晏莹 朱慧洁 陆佳依 崔家郡 戚凌焱 周昕怡 郑欣怡 张舒婷 李东楠 姚麟琪 张航 李梓桐 李心 乔伟 班瑞皎 刘雨彤 高宇轩 张帅惠 曹媛柯 唐瑞遥 刘昊 朱杰 朱婉茜 王美茜 王曦白 张然 余雅茹 孙颖 张萌 樊玮婷 王佳泽 马晨曦 贺禹 朱嘉琪 李舒欣 赵凤洁 韩文静 贾思宇 王璐 陈达智 郭明冠 张万里 靳家卉 白可健 王添一 王疏煜 王嘉豪 蒋梓莘 季芳舟 季芳竹 徐鹤嘉 高宁 秦嘉彤 杨清文 于夕淼 张艺 付天跃 周虹宇 周鹤芮 尚桐宇 刘琪 刘世元 刘宇涵 刘子宁 王馨舸 易江川 郑思琦 杨舒雅 张湘 韩佳桐 宋点 刘阳 王昭月 戈 李美迪 王骞 陈悦瑶 邸羽佳 杜宇宁 任嘉琼 马天怡 刘语墨 张诗 任博洋 陈瑜佳 石佳莹 徐陈 周瑜婕 邱宏雅 徐金晶 许波 陈丹阳 焦国宇 谢雨微 阮家泽 唐诗文 项佳毅 吴璐怡 于晓彤 杨思丽 罗琪 唐一琳 吴春阳 郑烨乾 陈聪 冯丽君 许立志 伍伟涛 张自凡 陈欣怡 张焱 马建薇 周玮 胡金超 葛彪 赵晴晴 齐亚丹 秦艺臻 王佳 苑文静 王芳 鲁津旭 龚嘉昊 武蕊琦 冯冠煜 郭丽娜 张文 杨玮琪 赵天龙 于童 刘晓轩 王亦康 闫芯赫 张丽婷 曹峻川 郝梦佳 杨凯茵 柴钰 王童瑶 昝玉 初晓畅 王子扬 王韫奇 黄鑫源 沈志琴 曾佳宁 邹依琳 刘兴仪 刘格格 魏子恒 高瑜含 刘乐 姚小飞 辛嘉仪 管骏霖 刘羿伯 程浩 汪展旭 姚舒泽 于浩泽 邹雨彤 吕志城 朱丙旗 顾月 许含 朱灵宣 宋博明 高涵萌 丁萍 赵紫漩 魏帅 曲佳明 吕峥 席佳楠 杨明伟 刘珈彤 曾逸诚 黄佳旎 俊 李毅然 杨玲 李杉 熊欣怡 王睿 王思扬 胡云飞 张博 徐瑜 贾元元 孙易晨 冯沐 程世涵 刘炳辰 李子璇 薛淞文 羌晨炜 刘司云 张轶斐 段雨欣 方凌云 秦思媛 毛新宇 徐梦冰 王正佳 朱祺彬 钱依娜 黄颖 沈薇 李一鸣 唐誉瑛 张云燕 魏霞 瞿想 李龙源 刘俊晨 刘畅 范舒琪 孙佳慧 张艺超 许泽辉 杨思达

高小毛笔

梁思伊 吴毅捷 李浦源 李香凝 南佳宁 王泽雅 吴梦迪 唐枫 黄凯昭 关孟颉 朱瑞珩 陆嘉雯 蔡铖锋 张一宁 储馨 赵玮钰 雷诗乐 张萌 江柯 许博 王澍星 钱柔伊 郑智明 朱灏天 段思凡 王烨涵 李梦圆 丁铭 杨桐 彭杨 于童 欧晓明 牟枫楠 董欣原 张瑞祺 封玲 杨涛 许晓晓 魏璐瑶 牛翼飞 陆陈纯 王子祥 沈靖玉 许诺 史文怡 孙艳琳 乐盈盈 潘浩 董佳怡 王宇韬

雅豪祥苑范文4

关键词:汉魏六朝文学 西域 商贸

除了政治、军事原因而导致的交往使得文化流播之外,宗教与商业一直是文化流播中更常见、更持久、更重要的载体。可以说,自古以来,利益与信仰是驱动不同文化民族之间交往最重要、最持久的动因。在西域与中原之间,自古以来就存在着较大规模的商业往来。这种商贸关系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中原地区的文学创作,包括诗歌、小说、辞赋在内,各种体裁的作品都或多或少都接受着商业往来所带来的文化影响,其中尤以小说所受影响为大。

汉魏六朝尚处于与西域交往的早期,这一时期,中原地区的人们对西域还所知甚少,商业则是了解西域最重要的媒介之一。这种了解往往不完全本之于真实的知识,而是带着明显的误解、夸饰与想象的痕迹。他们通过独特的视角把自己的情感、愿望投射于西域的商品与商人,各种传闻与想象源源不断地进入历史,从而重新建构了一个西域世界。考察这一时期文学作品中反映的西域商贸,有助于我们从文学想象这一角度理解中土与西域早期交往中所持有的观念态度。在商贸往来中有两大要素,第一曰商品,第二曰商人,下面我们就分别论述汉魏六朝文学中的西域商品与西域商人。

一、汉魏六朝文学中的西域商品

西域对中原出口的主要物品有金银器、宝石、玻璃器、香料、毛织品、珍稀动物等等,物产往往是了解和想象异域绝国的第一媒介。这些绝域殊物的输入,不断地扩大着我们对远方异国的想象。在早期中国的史书中,在提到与异族的交往和对异族的征服时,往往会提到所取得的物质成果。随着版图的扩大,不同民族的交往开始增加,因此而对异族生活方式、不同物产的了解越来越丰富。在早期的所谓地理博物小说中,大致上包含了三大内容:曰殊方,即辽远的空间距离;二曰异民。即表现其形体、特性和习俗的怪异。第三曰奇物,即或出于真实、或出于想象的各地的奇异物产。至《山海经》为止,对异域遐方的幻想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但此书所记载的物产基本上属于神话,凭空想象,并不是现实中实有之物。西域的开通以及各种新奇物产的流入为地理博物类小说注入了新的活力。这类小说的共同特点是根据实有之物,夸大其功能,并与仙境、理想国的幻想结合起来,使这些物产具有了神话色彩。所以,当时西域传入的物产在汉魏六朝小说中就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史实性记载,而是戴上了想象所营造的神秘面纱,从而形成一种神秘的氛围。

概括来说,文人笔下的西域物产第一个重要的特征是神奇性。这种神奇性具体表现为物品具有夸大的实用性功能,以及驱邪避灾、祈福保安的宗教性功能。

据《西京杂记》卷一载:“武帝时,西域献吉光裘。入水不濡,上时服此裘以听朝。”而在《海内十洲记》中则云:“武帝天汉三年(前98),西国王献吉光毛裘,色黄白,盖神马之类也。裘入水数日不沉,入火不焦。”不仅这一物产的神奇功能得到了夸大与渲染,而且与神马的联系使其初步完成了神性化的过程。《西京杂记》卷一所载的身毒国宝镜等更是充满了神话色彩,其云:“宣帝被收系郡邸狱,臂上犹带史良娣合采婉转丝绳,系身毒国宝镜一枚,大如八铢钱。旧传此镜照见妖魅,得佩之者为天神所福,故宣帝从危获济。及即大位,每持此镜,感咽移辰。……帝崩,不知所在。”在这里身毒国出产的宝镜被赋予了驱邪、祈福以及通灵的神性。

如果说,《西京杂记》与《十洲记》中还是民间传说中夸大其辞以耸人听闻的一般手法的话,那么,到了《拾遗记》,文人乃是自觉地以文学性想象和缛丽文字来渲染西域物产。在此书中,西域的贡品大多与神奇的神话结合在一起,以营造光怪陆离、神奇莫测、错彩镂金的华丽风格。如卷一“高辛”条云:

有丹丘之国,献玛瑙瓮,以盛甘露。帝德所洽,被於殊方,以露充于厨也。玛瑙,石类也,南方者为之胜。今善别马者,死则破其脑视之,其色如血者,则日行万里,能腾空飞;脑色黄者,日行千里;脑色青者,嘶闻数百里;脑色黑者,入水毛鬣不濡,日行五百里;脑色白者,多力而怒。今为器多用赤色,若是人工所制者,多不成器,亦殊朴拙。其国人听马鸣则别其脑色。丹丘之地,有夜叉驹跋之鬼,能以赤马脑为瓶、盂及乐器,皆精妙轻丽。中国人有用者,则魑魅不能逢之……或曰:一说云,马脑者,言是恶鬼之血,凝成此物。……丹丘之野多鬼血,化为丹石,则玛瑙也。

西域出产的玛瑙工艺品是中原最受欢迎的贡物之一,一向被视为珍品。据《西京杂记》卷二载:“武帝时,身毒国献连环羁,皆以白玉作之,马瑙石为勒,白光琉璃为鞍。鞍在暗室中常照十余丈,如昼日。自是,长安始盛饰鞍马,竞加雕镂。”《通典》卷一百九十一《边防七》载:“隋炀帝时,遣侍御史韦节、司隶从事杜行满使于西番诸国,至罽宾得玛瑙杯,王舍城得佛经,史国得十舞女、狮子皮、火鼠毛而还。帝复令裴矩于武威张掖间,往来以引致之,皆啖于厚利,令转相讽谕。”这是《拾遗记》这段记载的历史依据。毫无疑问,《拾遗记》中的记载充满了误解、夸饰与想象,也正是在这种误解、夸饰与想象之中,完成了对西域物产的神话化过程,重新建构了一个奇异的西域世界。《拾遗记》卷四“秦始皇”条:

始皇元年,骞霄国献刻玉善画工名裔。使含丹青以漱地,即成魑魅及诡怪群物之像;刻玉为百兽之形,毛发宛如真矣。皆铭其臆前,记以日月……又画为龙虎,骞翥若飞。皆不可点睛,或点之,必飞走也。……使以淳漆各点两玉虎一眼睛,旬日则失之,不知所在。山泽之人云:“见二白虎,各无一目,相随而行,毛色相似,异于常见者。”至明年,西方献两白虎,各无一目。始皇发槛视之,疑是先天所失者,乃刺杀之,检其胸前,果是元年所刻玉虎。

此段神话也具有真实的历史背景。西域当时的玉石及玉器制作享有极高的声誉。张骞通西域之后,和田玉成为于阗王觐献中原王朝的重要方物,最初是出口玉石原料,6世纪中叶起,开始觐献用于阗玉雕琢的工艺品。《南史·于阗传》下记载:“于阗者,西域之旧国也……大同七年(541),又献外国刻玉佛。”[2]在这段记载中,西域之玉石配合西域之著名画工,雕出了通灵之神物。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神话化过程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赋予此类物产以驱邪避恶、预测未来、通灵精变等等种种特性,从而使西域物产具有非同一般的神性。

由于西域向中原出口的贡物大部分都是奢侈品而非生活必需品,所以,在汉魏六朝文学作品中,西域物产往往又是富丽豪奢的象征。它们的名称常常成为以藻饰见长的辞赋、诗歌作者乐于称引的对象,通过对这些名物的铺陈与描绘,展示熠耀焜煌、光采炜炜的繁艳风貌。因此,文人笔下的西域商品第二个特征就是其奢华性。

珊瑚是从丝绸之路进入中原的特产之一。《汉书·西域传》称:珊瑚为罽宾所出。而《魏书·西域传》、《周书·异域下》、《隋书》《新唐书》均云珊瑚出自于波斯或附近,《梁书·诸夷传》并云波斯国“咸池生珊瑚树,长一二尺。”而琅玕在先秦古籍中一直被当作是出产于西域的美玉。《尔雅·释地》曰:“西北之美昔有昆仑之璆琳、琅玕。”《山海经·西山经》云:“(槐江之山)其山多青雄黄、多藏琅玕、玉。”《管子·轻重甲篇》:“昆仑之墟不朝,请以璆琳、琅玕为币乎?”[3]这些珍玉奇石在汉赋和诗歌中一再出现。它们是宫殿园囿中的华丽装饰。当司马相如铺陈上林苑之富丽时提及“玫瑰碧琳,珊瑚丛生,瑉玉旁唐,玢豳文鳞”(《上林赋》),班固夸饰汉长安宫之华丽时则云:“碝磩彩致,琳珉青荧,珊瑚碧树,周阿而生”(《两都赋》)。它们是妇女身上的华丽装饰,曹植在描绘美女之打扮时声称其:“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美女篇》)它们是情人定情时的珍贵礼物,张衡在提及美人所曾礼物时则曰:“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四愁诗》)它们是贵族豪奢生活的象征。《晋书·食货志》云:“王君夫、武子、石崇更相夸尚舆服鼎俎之盛,连衡帝室,布金埒之泉,粉珊瑚之树。”最著名的莫过于见载于《世说新语》、《晋书》等文献中有关石崇与王恺斗富的情节,《晋书》卷三十三《石崇传》载:

恺以饴澳釜,崇以蜡代薪。恺作紫丝步障四十里,崇作锦步障五十里以敌之。崇涂屋以椒,恺用赤石脂。崇、恺争豪如此。武帝每助恺,尝以珊瑚树赐之,高二尺许,枝柯扶疏,世所罕比。恺以示崇,崇便以铁如意击之,应手而碎。恺既惋惜,又以为嫉己之宝,声色方厉。崇曰:“不足多恨,今还卿。”乃命左右悉取珊瑚树,有高三四尺者六七枝,条干绝俗,光彩耀日,如恺比者甚众。恺怳然自失矣。

在这里,出产于西方的珊瑚无疑是财富的象征。但是,从这条记载中我们还可以看出一些以前不为人重视的信息。首先,王恺、石崇比富,似是胡地习俗影响下产生的行为。西域商胡以得利多为善,财多为贵,因而形成一种“斗宝”习俗,以宝物之多少决定其社会地位。《太平广记》卷四0三“魏生”条引《原化记》载:“胡客法,每年一度与乡人大会,各阅宝物。宝物多者,戴帽居于座上,其余以次分列。”《太平广记》卷四百二引《广异记》也载武则天时,有士人途次陈留,宿于旅邸,“夜闻胡斗宝”,为他们陈说中国之珠宝,诸胡大骇云云。据《宣和画谱》卷一,唐代阎立本曾经作过《异国斗宝图》,可惜现已失传。石崇是一个受胡文化影响较深的贵族,他的一个爱妾就来自于胡地。《拾遗记》卷九载:“石季伦爱婢名翔风,魏末于胡中得之……妙别玉声,巧观金色。……珍宝奇异……皆殊方异国所得,莫有辨识其出处者。乃使翔风别其声色,悉知其处。”他因劫掠商人而致富,《晋书》卷三十三《石崇传》云:“崇……任侠无行检。在荆州,劫远使商客,致富不赀。”而他所劫掠的所谓“远使商客”中,应该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西域。

我们可以进一步指出,西晋时期由于社会上层所流行的奢靡生活风尚,使得从西域前来经商的商人大大增加。我们知道,西晋代魏以后,统治者的社会阶层从寒族一变而为门阀豪族,统治者内部的风尚也由曹操时期的倡节俭改变为尚豪奢。虽然晋武帝也经常做提倡节俭的表面文章,但从实际行为上看,武帝不但本人生活奢华,后宫数万,还对贵戚之间的竞奢给予物质上的支持,这就大大鼓励了社会高层内的奢靡风气。晋朝太傅何曾:“性奢豪,务在华侈。帷帐车服,穷极绮丽,厨膳滋味,过于王者。日食万钱,犹曰:‘无下箸处。’”[4]石崇:“财产丰积,室宇宏丽。后房百数,皆曳纨绣,珥金翠。丝竹尽当时之选,庖膳穷水陆之珍。与贵戚王恺、羊琇之徒竞以奢靡相尚。”[5]上层社会的奢靡风气刺激了对奢侈品的消费需求,这使得与西域的商品贸易有了合适的土壤,西域商人在此期间经常来到中原交易。这其中,与官方的朝贡回赐形式的贸易就有如下几次:晋武帝泰始六年(270)九月,“大宛献汗血马,焉耆来贡方物。”[6]太康八年(287),“南夷扶南、西域康居国各遣使来献。”[7]同在太康年间(280-289),龟兹、焉耆王曾遣使来洛阳访问,并馈赠方物。但是,除了与西晋官方的交易之外,更多的应该是民间商业往来。晋末刘畴“曾避乱坞壁,贾胡百数欲害之。畴无惧色,援笳而吹之,为《出塞》、《入塞》之声,以动其游客之思,于是群胡皆垂泣而去之。”[8]可见在晋末动乱之时中原还有相当数量的西域贾胡,那末在安定时期的规模可想而知。由于经常与西域商胡有商业往来,所以在习俗上受其影响也不足为奇。

也正是西域输出的商品主要是奢侈品,所以,它往往与帝王、后宫、贵族生活有着密切的关系,出现在各种香艳传闻中,成为很多趣闻逸事中的重要道具。所以,汉魏六朝文学中西域商品的第三个特征乃是其趣味性。

众所周知,西域之香料乃是向中原出口的重要商品,围绕着它就产生了不少传闻,有的还进入了正史。据《拾遗记》卷六载:“汉灵帝初平三年[9](192),西域所献茵墀香,煮以为汤,宫人以之浴洗毕,使人以余汁入渠,名曰:‘流香渠’。”更为著名的乃是“偷香窃玉”这一故事。据《晋书》卷四十《贾充传附贾谧传》载:贾充的小女儿私悦韩寿,韩寿常常在晚上逾墙而入,“时西域有贡奇香,一著人则经月不歇,惟以赐充及大司马陈骞。其女密盗以遗寿。充僚属与寿燕处,闻其芬馥,称之於充。”由此可见西域香料在当时是非常珍贵而受欢迎的。这些香艳故事被后代诗人反复提及,成为文人最乐于引用的典故。 二、汉魏六朝文学中的西域商人

除了西域的物产之外,西域商胡的形象也在此一时期的文学作品中出现。诗歌中最早出现的西域商胡形象是辛延年《羽林郎》中的酒家胡女,这首大家耳熟能详的乐府诗云:

昔有霍家姝,姓冯名子都。依倚将军势,调笑酒家胡。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长裾连理带,广袖合欢襦。头上蓝田玉,耳后大秦珠。两鬟何窈窕,一世良所无。一鬟五百万,两鬟千万余。不意金吾子,娉婷过我庐。银鞍何煜爚,翠盖空踟蹰。就我求清酒,丝绳提玉壶。就我求珍肴,金盘脍鲤鱼。贻我青铜镜,结我红罗裾。不惜红罗裂,何论轻贱躯!男儿爱後妇,女子重前夫。人生有新故,贵贱不相逾。多谢金吾子,私爱徒区区。

辛延年,生平不详,这首乐府的产生年代仅可断定是东汉时期。东汉时期西域与中原之间的商贸已经非常频繁,西域贾胡的记载屡见于史籍。《东观汉记》卷十六“杨正”条记光武帝去世时,“西域贾胡共起帷帐设祭,尹车过帐,贾牵车令拜。”光武去世之年为公元56年,此时西域商胡已在长安经商。据《后汉书》卷五《李恂传》,东汉和帝永元二年(90),李恂“复拜谒者,使持节领西域副校尉。西域殷富,多珍宝,诸国侍子及督使、贾胡数遣恂奴婢、宛马、金银、香罽之属,一无所受。”《后汉书》卷二四《马援传》记载马援征武陵五溪蛮时,耿舒讥讽马援的用兵行动“类西域贾胡,到一处辄止。”可见此时“西域贾胡”已成常用习语,其行为习性也广为人知。由于西域输入的果酒、尤其是葡萄酒在中土大受欢迎,而汉代葡萄酒的酿制技术尚未引进,因此从情理上推测,胡人在中土经营酒肆完全可能。胡人经营之酒肆由年轻美貌之胡女当垆,也属必然,后世许多材料都可证明此点。但是,我们也必须看到,辛延年此诗目的可能是借古讽今[10],整首诗歌具有隐喻化的特点,所以诗中关于胡女形象的刻画未必出于写实。如诗中描写胡姬之穿着是“长裾连理带,广袖合欢襦。”显然不是紧身窄袖、“裳服褊急”[11]的胡衫,而“两鬟何窈窕”的发式,也与片治肯特壁画中的胡女辫发之俗不合。所以,窃以为,《羽林郎》诗中对胡女服饰、发式的描绘乃是民歌中经常使用的“常备片语”(stirk phrases),甚至整首诗歌的结构都是“求爱——拒绝”这一故事范型(story pattern)的形态变异(metamorphosis).,因此,诗中的胡女无论其服饰打扮,还是观念行为,都有明显的汉地气息。但无论如何,此诗有说服力地证明了从事商业活动的胡女在中土的出现。

汉魏六朝小说中的胡商形象同样反映了这一时期小说作者的旨趣,即:嗜奇、好怪。作者首先对胡商有异于汉人之形象与习俗表示了高度关注。宋·刘敬叔《异苑》载:

胡道洽,自云广陵人,好音乐医术之事。体有臊气,常以名香自防,惟忌猛犬。自审死日,诫弟子曰:“气绝便殡,勿令狗见我尸也。”死於山阳,殓毕,觉棺空,即开看,不见尸体,时人咸谓狐也[12]。

胡道洽,从其姓观之,即有胡人之嫌,“体有臊气”,这是白种人所特有的体味;音乐与医术,也正好是西域胡人的擅长,所以此人无疑是西域胡人。在这条记载中,我们可以看出西域商胡普遍具有的爱好与习俗。如佩带香囊之特征,与胡人体味较重,佩带香囊以驱秽有关,也与当时许多西域贾胡从事香料买卖有关。胡人之畏狗,则与他们的葬俗有关。以康国为例,《通典》卷一九三引韦节《西番记》曰:“国城外别有二百余户,专知丧事。别筑一院,院内养狗,每有人死,即往取尸,置此院内,令狗食人肉尽,收骸骨埋殡,无棺椁。康国弃尸饲狗、收骨埋殡之俗,应溯源于波斯。希罗多德在《历史》第一卷第140节中写道:“据说波斯人的尸体是只有在被鸟或狗撕裂之後才埋葬的。”《旧唐书》卷一一二《李暠传》:“太原旧俗,有僧徒以习禅为业,及死不敛,但以尸送近郊饲鸟兽。如是积年,土人号其地为“黄坑”。侧有饿狗千数,食死人肉,因侵害幼弱,远近患之,前後官吏不能禁止。暠到官,申明礼宪,期不再患。发兵捕杀群狗,其风遂革。”岑仲勉先生认为:“此实祆教之习俗,所谓黄坑,西人称曰无言台。”[13]蔡鸿生先生认为此乃天竺古法,为印度式野葬[14]。所以,见狗被视为不祥,这似是胡人畏狗这一特征的来源。而此一故事也说明,狐往往是对西域胡人歧视性称呼,早期志怪中的很多狐怪故事,往往是对西域胡人生活的歪曲性影射[15]。

而在有些志怪中,在不经意之间透露出当时西域商胡的经商生活。晋·荀氏《灵鬼志》载:

石虎时,有胡道人驱驴作估于外国。深山中行,有一绝涧,窈然无底,行者恃山为道,鱼贯相连。忽有恶鬼牵驴入涧中,胡人性急,便大嗔恶,寻迹涧中恶鬼,祝誓呼诸鬼神下逮。忽然出一平地城,门外有一鬼,大鏁项,脚著木桎梏,见道人,便乞食,曰:“得食,当与汝。”既问,乃是鬼王所治。前见王,道人便自说:“驱驴载物,为鬼所夺,寻迹至此。”须臾即得其驴,载物如故。

在这个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出西域胡商艰难的经商生活,商道上除了自然条件险恶之外,还有强盗、小偷之骚扰。而行者“鱼贯相连”,则反映出当时通常是以商队的形式组织集体贩运。除了自然险阻与强盗小偷之外,西域商人还会遭到当地权贵的巧取豪夺。《异苑》卷六有一则故事:

沙门有支法存者,本自胡人,生长广州,妙善医术,遂成巨富。有八尺翕登,光彩耀目,作百种形象。又有沈香八尺板床,居常香馥。太原王琰(一作谈)为广州刺史,大儿邵之,屡求二物,法存不与,王因状法存豪纵,乃杀而藉没家财焉。法存死后,形见于府内,辄打阁下鼓,似若称冤,如此经日,王寻得病,恒见法存守之,少时遂亡。邵之比至扬都,亦丧[16]。

支法存之身份为医师,靠行医而致富,与一般商胡略有不同。但当时豪门对西域商胡巧取豪夺,甚至不惜搞得商人倾家荡产,这种事例在史籍记载中比比皆是。早在东汉年间,就有西域贾胡惨遭权贵梁冀的杀害。《后汉书》卷三四《梁冀传》载:梁冀起兔苑,“绵亘数十里,调发生兔,刻毛为标志,人有犯者,罪至刑死。有西域贾胡,不知禁忌,误杀一兔,转相纠告,死者十余人。”上文我们说过,在石崇为荆州刺史时所劫夺的商贩中,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西域的商人。北魏、北齐是西域商人处境最好的时代之一,北齐甚至产生了像和士开这样的幸臣,但大部分西域商胡的社会地位依然十分低下。凉州是西域商人聚集之所,互市贸易极其兴旺,历任凉州刺史者无不勒索商胡,赃贿累累。如北魏的京兆王子推之子元暹,于普泰元年(531)为凉州刺史,“贪暴无极,欲规府人及商胡富人财物,诈一台符,诳诸豪等,云欲加赏,一时屠戳,所有资财生口,悉没自入。”[17]《北齐书》卷三十四《杨愔传》载:平原王高隆之与杨愔邻宅,“愔尝见其门外有富胡数人,谓左右曰:‘我门前幸无此物。’”可见社会上层对西域商胡之鄙视。

面对中土统治者的迫害,没有任何社会、政治地位的西域商胡只能通过意识形态上的宣传来保护自己。 从这个角度,我们更能认识到佛教对西域商人所具有的重大意义。佛教本来就是与商人阶层关系极其密切的宗教,从佛教初创之日起,商人就是佛教最重要的赞助者与信仰者。远在异乡客土的西域商人更需要佛教作为精神安慰,而全社会信仰佛教,也有助于保护商人人身财产的安全,因此,这一时期的小说较多地反映了以因果报应为核心的佛教思想,在这些宣教故事中,主角大部分是西域僧人,但也有一些是商人,如《冥祥记》载:

晋竺长舒者,其先西域人。世有资货,为富人。……长舒奉法精至,尤好诵《观世音经》。……少年辈密共束炬,掷其屋上,三掷三灭,乃大惊惧……长舒答曰:“我了无神,政诵念观世音,当是威灵所佑。诸君但当洗心信向耳。”

类似包含了神异与劝谕的故事在当时的宣佛小说中占了很大的比重,这一时期有关天堂地狱的想象往往出自于西域商胡之口,同是《冥祥记》载:

晋史世光者,襄阳人也。咸和八年(333),于武昌死。七日,沙门支法山转小品……史家有婢,见世光在灵上,著衣帢,具如平生。语信云:“我本应堕龙中,支和尚为我转经,昙护、昙坚迎我上第七梵天快乐处矣。”……将信持旛,俱西北飞上一青山,上如瑠璃色。到山顶,望见天门,世光乃自提旛,遣信令还;与一青香,如巴豆,曰:“以上支和尚。”信未还,便遥见世光直入天门。

史姓是昭武九姓之一,而史世光交往的人物又多是胡人,所以,他很有可能是西域人士。另外,《幽明录》中所载地狱之所见所闻,传述人是康阿得与石长和,从其姓名分析,这两位无疑也是西域人。西域人传述的有关天堂地狱的想象,成为印度神话与中国本土神话之间的一座桥梁。西域(很有可能是中国化的西域人所创作)的天国、幽冥神话对中国天国幽冥故事的发展带来了极大的影响,成为中国人最容易接受的彼岸想象[18]。 也就是说,在佛教观念的世俗化与普及化当中,西域商人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综上所述,汉魏六朝文学中出现的西域商品与西域商人,不仅反映出两地交通之初中土人们对西域的知识、观念、态度与想象,也透露出这一时期西域商胡的生活境遇与信仰习俗,乃是两地文化交流史上重要的史料。如果我们审慎地处理,排除其中的夸饰、误解与歪曲,就能大致描绘出一幅真实的历史图景。 [1]此文为霍英东青年教师基金项目《西域文化影响下的中古小说》的一部分。

[2]以上参见林梅村,《昆山之玉》,收入《古道西风》三联书店2000年,第81-82页。

[3]关于珊瑚、琅玕出产与输出地的讨论可参见吴勇《新疆尼雅遗址出土的珊瑚及相关问题》,《西域研究》1998年第4期。

[4]《晋书》卷三十三《何曾传》,中华书局校点本,第998页。下引同此本。

[5](《晋书》卷三十三《石崇传》,第1007页。

[6]《晋书》卷三《武帝纪》,第60页。

[7]同上,第78页。

[8]《晋书》卷六十九《刘隗传附刘畴传》,第1841页。

[9]原书此处有误,初平三年为汉献帝年号。

[10]朱乾《乐府正义》认为本诗可能是借西汉史事讽刺东汉和帝时代外戚窦氏。当时窦宪任大将军,一门兄弟都很骄横,尤其是做执金吾的窦景,常常纵容部下以野蛮的手段强夺民间妇女。

[11]唐·玄奘,《大唐西域记》卷一

[12] 鲁迅《古小说钩沉》,收入《鲁迅辑录古籍丛编》第一册,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出版,第552页。

[13]岑仲勉著,《隋唐史》上册,中华书局1982年出版,第319页。

[14]蔡鸿生,《唐代九姓胡与突厥文化》,中华书局1998年出版,第27页。

[15]关于此点,参见拙作《早期狐怪故事:文化偏见下的胡人形象》,《西域研究》2003年第4期。

[16]见于《古小说丛刊》《异苑·谈薮》合订本,【南朝宋】刘敬叔撰 范宁校点,北京中华书局1996年,页58-59。此事《太平广记》卷一百一十九《报应》十八引《还冤志》称是王劭之所为。

雅豪祥苑范文5

分類學上屬於哺乳綱食肉目貓科的大型猛獸獅子(Panthero leo),頻繁地充當中國與中亞、西亞乃至東非間文化交流的“媒體”,在中國中世紀的歷史上,尤以明代中前期格外突出。足以令人感到驚奇的是:得以最早進入朱氏宮苑的獅子,千真萬確,有的就來自今日已經沒有這種動物分佈的中亞地區1。陳誠《竹山集》卷內一〈獅子賦〉:“永樂癸巳(十一年)春,車駕幸北京。秋七月,西域大姓酋長沙哈魯氏不遠數萬里,遣使來朝。皇上推懷柔之恩,命中官臣[李]達、指揮臣[金]哈藍伯、臣帖木兒卜花、臣馬哈木火者行報施之禮,且命吏部員外郎臣[陳]誠典書記。臣奉命惟謹,以是年九月初吉戒行。明年甲午春正月戊子,發酒泉郡(肅州衛),出玉門關,道敦煌、月氏,經高昌、車師之故地,達蒙古、回鶻之部落。凡旌節所臨,悉皆壺漿簞食,迎勞惟勤,是皆德化之流行,致遠人之向慕也。十月辛未,至哈烈城,沙哈魯氏仰華夏之休風,戴聖朝之威德,鞠躬俯伏,重譯殷勤,欲殫土地之所宜,願效野人之芹獻。乃集猛士大蒐山澤,遂獲巨獸,名曰獅子,維以金繩,載之巨檻,三肅信使,貢獻天朝。非維遠物之是珍寶,表外夷之慕義也。凡在臣民不勝忻躍,臣職司紀載,躬踐遐陬,敢不具述始終,光贊盛美”2?

居於“哈烈”城、今阿富汗同名省會赫拉特(Herat)市的沙哈魯,蓋“帖木兒”帝國的第二代嗣主3。早在陳誠一行西訪之前,中國與這個疆域廣袤的王朝就已開始了彼此的直接交往。《明史》卷三三二〈哈烈傳〉:“哈烈一名黑魯,在撒馬兒罕西南三千里,去嘉峪關萬二千餘里,西域大國也。元駙馬帖木兒既君撒馬兒罕,又遣其子沙哈魯據哈烈。成祖踐阼,遣官齎璽書、綵幣賜其主,猶不報命。永樂五年,陳德文徧歷諸國,說其酋長入貢,皆以道遠無至者,亦於是年始還。明年,復遣傅安齎書、幣往哈烈,其酋沙哈魯把都兒遣使隨安朝賀。七年,達京師,復命齎賜物偕其使往報。明年,其酋遣使朝賀。撒馬兒罕酋哈里者,哈烈酋兄子也,二人不相能,數抅兵。帝因其使臣還,命都指揮白阿兒忻台齎敕諭之。因賜綵幣表裏,並敕諭哈里罷兵,亦賜綵幣。白阿兒忻台既奉使,徧詣撒馬兒罕、失剌思、俺的干、俺都淮、土魯番、火州、柳城、哈實哈兒諸國,賜之幣帛,諭令入朝。諸酋長咸喜,各遣使偕哈烈使臣貢諸物。十一年,達京師。帝喜,御殿受之,犒賜有加。自是,諸國使臣並至,皆序哈烈於首。及歸,命中官李達、吏部員外郎陳誠、戶部主事李暹、指揮金哈藍伯等送之,就齎璽書、文綺、紗羅、布帛諸物分賜其酋”4。

來自“哈烈”的這頭獅子,路途迢遞,於翌年秋抵達北京。金善《金文靖集》卷六〈師子賦〉:“永樂十有三年九月丙申,西域遣使以師子來貢”。“乃自月窟逾昆侖,越大漠,歷數十萬里,隨使者以達于闕下”5。梁潛《泊庵集》卷一〈西域獻獅子賦〉:“永樂十三年秋九月,西域以獅子來獻”。“爾乃道西極,騰瑤池,踰蔥嶺,涉月氏,東望扶桑,獻之京畿”6。該獅子,原先棲息於“迭里迷”城、今烏茲別克蘇爾漢河(Surhandar)省首府鐵爾梅茲(Termez)市南“阿木河”、今阿姆河亦噴赤河岸的“蘆林”中。陳誠、李暹《西域番國志》〈哈烈〉:“獅子生於阿木河邊蘆林中。初生時目閉,七日方開。欲取而養之者,俟其始生未開目之際取之,易於調習。若至長大,性資剛狠,難以馴取。且其勢力强勝,爪牙距烈,奮怒之際,非一二人可駕馭之。善搏巨獸,一食能肉十斤多。有得其尾者,蓋操弓矢,設網罟以殺之。若欲生致,甚難得也”7。《竹山集》卷內一〈西域山川風物行程記錄〉:“迭里迷城,在撒馬耳罕之{西}[東]南,去哈烈二千百餘里。城臨阿木河之東岸而立。河水稍寬,非舟楫難通,略無險要。城之內外,居民數百家,孳畜蕃息。河水多魚,舊城相去十餘里。河東土地隸撒馬兒罕,河西岸蘆林中,云有獅子産焉”8。

“阿木河”,又名“質渾河”,其西南岸之出產獅子,尚有更早的確切記錄。《史集》第三卷〈旭烈兀傳〉:“一二五六年一月一日,旭烈兀汗率領戰無不勝的軍隊渡過質渾河,賞賜了這夥船主,豁免了向他們徵收的船稅,廢除了這一慣例。他渡過河後,爲了娛樂,前往河邊閑遊。突然之間,有不少老虎從叢林中閃出。他下領讓騎士們圍成圓圈,舉行圈獵。因爲馬怕虎,他們便騎上激怒的駱駝,獵獲了十頭虎。第二天,他們從那裏出發,駐紮在沙不兒罕草地上”9。然而,“老虎”,乃是“獅子”的誤譯。同樣摘錄波斯史家拉施特所作同書成文的《多桑蒙古史》,其第四卷第四章〈旭烈兀〉,則正確地寫道:“一二五六年一月二日,從船橋渡阿母河,羅姆算端之使者偕法兒思部阿塔畢之使者來賀,伊剌克、呼羅珊、阿哲兒拜占、阿朗、設里汪、谷兒只諸部君主皆齎重幣來迎。阿母河旁林中獅子甚夥,旭烈兀欲在此處行獵,馬畏獅吼不敢進。乃以酒醉駱駝代之,獵得獅子十頭”10。實際上,獅子在當時的中亞有廣泛的分佈。《秋澗集》卷九四劉郁〈西使記〉:“黑乞丹國名乞里彎,獅子雄者,鬃尾如纓拂,傷人,吼則聲從腹中出,馬聞之怖,溺血”11。“乞里彎”,今烏茲別克同名州首府納沃依(Navoi)市北卡爾馬納(Kemaneh)12。

註釋:

1 陳鵬《世界各地珍奇動物》二〈熱帶草原地帶〉,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刊本,一九八年,頁50:“獅子與虎不同,它是生活在開闊的原野。現在世界上只有一種,僅存在非洲的稀樹草原和印度的一小塊地區——吉爾叢林區”。

2 濟南,齊魯書社《四庫全書存目叢書》影印雍正七年刊本,頁234上、下。

3 《沙哈魯遣使中國記》卷首麥特列(K.M.Maitria)〈前往中國的波斯使節序〉,北京,中華書局《中外關係名著譯叢》何高濟中譯本,一九八一年,頁101:“波斯帖木耳朝最偉大的統治者米爾咱—沙哈魯(1404—1447年在位),也是自古以來主宰波斯帝國命運的最開明的君王之一。在其他種種獨特的事件中,已知的是:在他統治期間,他曾向同時候的統治者派遣重要的政治使節,首先是遣使中國明代的第三個皇帝成祖的宮廷”。

4 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一九七四年,頁8610。

5 臺北,文海出版社《明人文集叢刊第一期》影印成化刊本,頁374。

6 《四庫全書》本,頁19下、20上。

7 北京,中華書局《中外交通史籍叢刊》周連寬點校本,二年,頁74。

8 頁321下、322上。

9 北京,商務印書館《漢譯世界學術名著叢書》餘大鈞中譯本,一九八六年,頁33。

10 上海書店出版社馮承鈞中譯本,二一年,下冊頁51。

11 《四部叢刊初編》景印弘治刊本,頁8上。又,同書、卷,頁5上:“阿里麻里又南有赤木兒城,有獸似虎,毛厚,金色無文,善傷人”;此亦應是獅子。

12 又,馮承鈞、陸峻嶺《西域地名》,中華書局刊本,一九八二年,頁48:“Kerman:一在中亞撒馬爾罕與布哈拉之間,其城今仍存在,名曰起兒漫內,即《遼史》[卷三]〈天祚帝紀〉之起兒漫。一在波斯南部,即〈西使記〉之乞爾彎,《南村輟耕錄》卷七〈回回石頭〉之乞里馬泥,今濱臨波斯灣之克爾曼是已”。不過,“乞里彎”前冠“黑乞丹國名”五字,而“黑乞丹”即西遼;因此,當爲耶律大石西征所至之前一個“Kerman”。

與先前的中國王朝相比,有明一代之以“朝貢”方式輸入獅子,可稱格外地“顯著”。不僅數量可觀,且來源也非啻一二。除“哈烈”外,屬於中亞地區者,尚有今烏茲別克同名省會撒馬爾罕(Samarkand)市之“撒馬兒罕”、今阿富汗巴達赫尚(Badakhshan)省會法札巴德(Fayzabad)市之“把丹沙”、今中國新疆吐魯番(Turfan)市之“土魯番”等國。羅日褧《咸賓錄》卷三〈撒馬兒罕〉:“成化十九年,阿黑麻王貢二獅子。獅子日食生羊二,醋酣、密酪二瓶,官養獅人,光祿日供給焉。弘治二年,遣使貢獅子。夷人所過,橫爲侵擾。未幾,廣東布政陳選上言:撒馬兒罕使臣怕六灣貢獅子,欲以廣南浮海往滿剌加更市獅子入貢,不可貴異物,開海道利賈胡,貽笑安南諸夷”13。《明史》卷三三二〈失剌思傳〉、〈撒馬兒罕傳〉、卷三二九〈土魯番傳〉:“成化十九年,[失剌思]與黑婁(哈烈)、撒馬兒罕、把丹沙諸國共貢獅子,詔加優賚”。“成化十九年,其(撒馬兒罕)鎖魯檀阿黑麻偕亦思[弗]罕酋長貢二獅。弘治三年,又偕土魯番貢獅子諸獸,由甘肅入”。“弘治三年秋,[土魯番]又遣使從海道貢獅子,朝命卻之。四年秋,遣使再貢獅子,願還金印及所據十一城,邊臣以聞,許之”14。

在西亞地區的北部,“貢獻”獅子者計有乃今伊朗同名省會伊斯法罕(Esfahan)市之“亦思弗罕”、法爾斯(Fars)省會設拉子(Shiraz)市之“失剌思”、霍爾木茲甘(Hormozgan)省會阿巴斯港(Bandar Abbas)市之“忽魯謨廝”、今土耳其同名省會科尼亞(Konya)市之“魯迷”等國。鞏珍《西洋番國志》〈忽魯謨廝〉“[永樂中,忽魯謨廝]國王修金葉表文,遣使寶船,以麒麟、獅子、珍珠、寶石進貢中國” 15。《明史》卷三三二〈亦思弗罕傳〉、〈魯迷傳〉、卷一八〈世宗紀〉:“永樂十七年,[亦思弗罕]偕鄰國失剌思共部貢獅、豹、西馬,賚白金、鈔幣。使臣辭還,命魯安等送之”。“嘉靖三年,魯迷遣使貢獅子、西牛。五年冬,復以二物來貢”。“嘉靖四十三年,魯迷貢獅子” 16。袁衺《胥台集》卷五〈觀魯迷所貢獅子歌〉:“皇帝嗣服之五載(嘉靖五年),魯迷重譯貢狻猊焉。時筮仕京師,薄觀於四夷館,退作歌以風。魯迷迢迢遠在昆侖西,叩關通道貢狻猊。絕漠知重幾萬譯?跋涉流沙經月支。初從羈縻就屬國,傾城聚觀途路塞。攣題械脰苦維摯,豹鞹爲鞲鐵銜勒”17。《明世宗實錄》卷七二:“嘉靖六年正月,魯迷使者火者好把丁阿力等來貢獅子”18。

在西亞的南部地區,以及與之隔紅海向望的東非南部海岸,“貢獻”或所從“採購”獅子者,則有今沙特阿拉伯同名省會麥加(Makkah)市之“天方”、今也門同名省會亞丁(Aden)市之“阿丹”、今索馬里首都摩加迪沙(Muqdisho)市之“木骨都束”等國19。黃省曾《西洋朝貢典錄》二二〈阿丹國〉:“[永樂中,]其貿采之物,異者十有二品:一曰貓睛之石,二曰五色亞姑,三曰大珠,四曰珊瑚支,五曰金珀,六曰薔薇露,七曰麒麟,八曰獅子,九曰花福鹿,十曰金錢豹,十一曰駝雞,十二曰白鳩”20。《金文靖集》卷六〈獅子贊〉:“聖天子蒞阼(永樂)之十有七年,德化大成,無有遠邇,畢獻方物。乃秋八月甲午,西南夷木骨都束國,復遣使以獅子來貢。乃今日仙瀛外,歷數十萬里,隨使者以進,於以見聖天子之威德遠著,覃及庶類。故雖雄猛悍摯之獸,非人力所可制者,亦皆帖然馴伏,自致于闕下。則所以柔遠懷邇,威服不庭,非雷動於遐陬絕域之外者,於是而可以想見矣”21。《西洋番國志》〈天方國〉:“宣德五年,欽奉朝命開詔,徧諭西海諸番,太監洪保分艐到古里國。適默伽(天方)國有使人來,因擇通事等七人同往,去回一年。買到各色奇貨異寶及麒麟、獅子、駝雞等物,並畫天堂圖回京奏之”22。

奉與皇帝的獅子,大多數爲人工自幼飼養者,有的還學會了一定的“技藝”。其照料者,則路途遥遠一起來到闕庭“服務”的當地專職“獅奴”。《金文靖集》卷二〈獅子歌〉:“撫摩之,不攝不懼,蹲跽拜伏,遊戲舞躍,皆能解人意,有不待馴擾而能者”23。《泊庵集》卷一〈西域獅子賦〉:“厥有老者,椎髻而毳裳,再拜稽首,擎拳以奉,將雜遝進退,率舞而低昻,曰:皇至仁兮柔遠,偉茲獸兮馴良”24。楊榮《楊文敏集》卷一〈獅子〉:“及茲來闕下,俯首隨鵷行。帖然自馴服,感此仁化彰。玉堦齊率舞,靈囿恣翺翔”25。《胥台集》卷五〈觀魯迷所貢獅子歌〉:“奚奴綠髯深眼睛,戟手魋髻垂胡纓。須臾鞚引槁街下,俯首帖耳猶長鳴。刲羊屠狗恣所欲,豐芻味甘日不足。英雄束縛亦如此,豢養恩深敢辭辱”26?張瀚《松窗夢語》卷五〈鳥獸紀〉:“回回啖以肉,與之相狎,置肉於面,獅遂撲面取之。以鐵索繫椿於地,行則攜之而去”27。陳洪謨《治世餘聞》卷上一:“己酉(弘治二年),西番貢獅子。其性勁險,一番人長與之相守,不暫離,夜則同宿於木籠中,欲其馴率故也。少相離則獸眼異變,始作威矣。一人因近視之,其舍略黏,則面皮已去其半”28。

註釋:

13 北京,中華書局《中外交通史籍叢刊》余思黎點校本,一九八三年,頁73。

14 頁8615、8600、8532。

15 北京,中華書局《中外交通史籍叢刊》向達校註本,一九八一年,頁44。

16 頁8616、頁8626、8627。

17 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北京圖書館古籍珍本叢刊》影印萬曆刊本,頁570上、下。

18 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校印本,一九六一年,頁1641。

19 今同國下朱巴(Jubbada Hoose)州首府基斯馬尤(Kismaayo)市外港瓊博(Junbbo)之“竹步”國,其時也産獅子。《明史》卷三二六〈竹步傳〉,頁8449、8450:“竹歩,亦與木骨都束接壤。永樂中,嘗入貢。所産有獅子、金錢豹、駝蹄雞、龍涎香、乳香、金珀胡椒之屬”。

20 北京,中華書局《中外交通史籍叢刊》謝方校註本,一九八二年,頁114。

21 頁394。

22 頁46。

23 頁130。

24 頁20下。

25 臺北,文海出版社《明人文集叢刊第一期》影印正德刊本,頁14、15。

26 頁570下。

27 北京,中華書局《元明史料筆記叢刊》盛冬鈴點校本,一九八五年,頁106。

28 北京,中華書局《元明史料筆記叢刊》盛冬鈴點校本,一九八五年,頁4。

隨著獅子的不斷輸入,當有明一代,這種猛獸已爲許多士庶所熟知。不少人有幸親眼目睹,具有充分的“感性”認識。《竹山集》卷內二〈獅子〉:“曾聞此獸群毛長,今見其形世不常。皎皎雙瞳秋水碧,微微一色淡金黃”29。王紱《友石集》卷四〈瑞應獅子詩〉:“西域獅子進神京,粲粲金毛映日明。幸際盛時親睹此,絕勝前史但悉名”30。正因爲這種情況,關於獅子外形、特徵的描述,諸如頭面、身軀,甚至肩胛上方的長鬃,尾巴末端的毛球,皆能亦細亦微、惟妙惟肖。《松窗夢語》卷五〈鳥獸紀〉:“西回回貢獅子,狀如小驢,面似虎,身如狼,尾如貓,爪亦如虎。其色純黃,毛較諸獸爲長而旋轉”31。《西洋朝貢典錄》二二〈阿丹國〉:“其狀如虎,元質而無紋,巨首而廓唇,其尾黑,長如纓,其吼如雷。百獸見之,伏不敢起者,其名曰獅子”32。《金文靖集》卷二〈獅子歌〉、卷六〈師子賦〉:“其狀似虎,猛而壯,銅爪鋸牙,廣顙巨頰,尾大而長,目炯炯如電,聲哮哮震撼山嶽”。“銅爪鐵額,鋸牙鑿齒,尾端有茸毛,大如斗許”33。《楊文敏集》卷一〈獅子〉:“獅子産西極,雄猛非尋常。鋸牙自銛利,銅首何軒昂!雙耳正上聳,兩目耀星芒。巨尾搖錦茸,長毛絢金黃。顧盼雄風生,哮瞰百獸藏”34。

爲了永久保留獅子的形容,明代的宮廷畫師曾經進行過“寫生”或“臨摹”的工作。這種圖稿中的部分流落至民間,激發了騷人墨客的題詠。何喬新《椒丘集》卷二三〈題獅子圖〉:“莎溪之域弱水濱,金精下降毓怪珍。偉哉狻猊産此地,雄姿猛態夐絕倫。雙睛睒睒電流赤,勁爪銛牙侔劍戟。空山怒吼轟春雷,百獸聞之皆辟易。饑來不食麋鹿群,搏犀拉象如孤豘。幾回饑飲龍門涘,積石半露餘波渾。聖皇端拱位皇極,月竁冰天皆仰德。荒夷得此不敢留,縶以金繩獻京國。修途萬里經流沙,群動懾竄不敢譁。尾端尚帶昆侖霧,口角仍含蔥嶺霞。彤軒文陛麗晴旭,遙望龍顔自馴伏。低頭安尾體態閑,黃毳蒼髵絢人目。皇威遠被萬國寧,長楊靈囿多祥禎。獅兮獅兮斂鷙猛,長與騶虞作隊行”35。而文物鑒定家之一的張丑,則在觀賞圖畫時,同時在審定獅子形象的“真、假”。《清河書畫舫》卷四上:“閻立本〈西旅貢獅子圖〉,獅子墨色,類熊而猴貌,大尾,殊與世俗所謂獅子不同。聞近者外國所貢,正此類也”36。也曾見過獅子的元人吳澄37,在《吳文正集》卷六〈題閻立本職貢師子圖〉有“異曲同工”的文字:“當時此人此獸,中土蓋稀,故圖以示後。今職貢靡所不有,雖未觀畫,已稔見之矣”38。

明代的許多目睹者,爲獅子的堂堂儀表所傾倒。一半通過想象、一半稽諸記載,不少士子“相信”:形狀威武的獅子,可以隨意地捕食各種獸類,包括强壯得多的象、犀和同樣兇猛的虎、豹。胡儼《胡祭酒集》卷一〈師子贊〉:“髯耏銅首,毫毳金色。茸茸修尾,昂昂闊臆。藏鋒蓄銳,目光歘忽。毛蟲之長,百獸之雄。靜則霜肅,動則風生。熊羆摧藏,犀兕帖息。暨彼虎豹,聞威亦惕”39。《竹山集》卷內一〈獅子賦〉:“非虎非貔,晶晶瑤首,濯濯金衣,鋸牙鑿齒,秀目長眉。咆哮雷動,迅走電馳。封貒爲之辟易,猰貐爲之躨跜,爪拏雲其踣鐵,尾窣地其垂絲。視虎狼於纖粟,啖牛羊若醢雞。群毛讓長,百獸所司”。“抑斯獸也,古典可稽。一名白澤,是即狻猊,又謂白虓。識龍伏狸,若麟似虥,搏象裂犀”40。李時勉《古廉集》卷一〈獅子賦〉:“舉趾迅奔,則千里倐忽。奮怒揚威,而百獸戰慄。萬牛失據,六駁奪魄。貙貓喪氣,猰貐屏迹。白甝懾以奔竄,玄熊跼而辟易。捩犀兕以飛涎,磔虎豹而喋血”41。王直《抑庵集》卷後三七〈獅子贊〉:“其性質之彊毅,氣勢之豪壯,才力之剽捷,爪牙之堅利,皆非他物所能及。肆意橫行,一日千里。雖象兕之大,熊羆虎豹之猛,猝然遇之,皆震懾摧伏,磔裂搏噬,一聽其所爲,而莫之能遁”42。

與前代一樣,明代也不乏更爲荒誕的相關“傳說”。《治世餘聞》卷上一:“又畜二小獸,名曰吼,形類兔,兩耳尖,長僅尺餘。獅作威時,即牽吼視之,獅畏伏不敢動。蓋吼作溺著其體,肉即腐爛。吼猖獗,又畏雄鴻,鴻引吭高鳴,吼亦畏伏,物類相制有如此”43。仍有卓有聲望的“閣老”,將完全是“無稽之談”的“獅子”所出,作爲“博學”的典故。李東陽《懷麓堂集》卷七二〈記龍生九子〉:“龍生九子不成龍,各有所好。囚牛龍種,平生好音樂,今胡琴頭上刻獸,是其遺像。睚眥平生好殺,今刀柄上龍吞口,是其遺像。嘲風平生好險,今殿角走獸,是其遺像。蒲牢平生好鳴,今鐘上獸鈕,是其遺像。狻猊平生好坐,今佛座獅子,是其遺像。覇上平生好負重,今碑座獸,是其遺像。狴犴平生好訟,今獄門上獅子頭,是其遺像。贔屭平生好文,今碑兩旁龍,是其遺像。蚩吻平生好吞,今殿脊獸頭,是其遺像。昔在弘治間,泰陵嘗令中官問龍生九子名目。因憶少時,往往於雜書中見之,倉卒不能悉具,又莫知所出,以詢之羅編修玘,玘僅疏其五六云。得于其師左參政贊者止此,又詢于吏部劉員外績,績以故冊來,策面備錄此語,亦不知所從出。因據以復命,蓋記問之難如此,恐久而復失之,漫識於此,以俟諸他日”44。

註釋:

29 頁344上、下。

30 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北京圖書館古籍珍本叢刊》影印弘治刊本,頁287下。

31 頁106。

32 頁114。

33 頁130、374。

34 頁16、17。

35 臺北,文海出版社《明人文集叢刊第一期》影印嘉靖刊本,頁1085、1086。

36 《四庫全書》本,頁29下。

37 《元典章》卷三六《兵部驛站押運》,北京,中國書店《海王邨古籍叢刊》影印光緒刊本,一九九年,頁554下:“皇慶元年九月,江西行省咨刑部呈濟寧路備濟州申任城縣准捕盜官牒:又照得:動有海外諸番進呈獅、象、虎、豹、汗馬、犀牛、猿猴,並江浙四省押運到年例支援皮貨等物,並海道、屯田遞運糧斛稘子等小料船隻,並赴任回正官員老小、自己船隻及紙劄等,拘刷到相撲人等到來。本鎮有押運人員,止聽前路關文,便要正馬、弓兵及正官防送,實是生受”。

38 《四庫全書》本,頁1上、下。

39 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北京圖書館古籍珍本叢刊》影印隆慶刊本,頁88上、下。

40 頁335上、下。

41 《四庫全書》本,頁11上、下。

42 《四庫全書》本,頁6上。

43 頁4。

44 《四庫全書》本,頁11下、12上。 四

同樣是獅子的東來,明代前、後士人所持的立場很不相同。當永樂、宣德之際,士人每借“聖德恢弘、夷狄向化”之名作爲歌頌的事件,這幾乎成了普遍的主題。《金文靖集》卷六〈師子賦〉:“欽惟聖天子膺受天命,統紹洪基,厚德深仁,覆冒無極。仁聲義聞,溢於八表。自前代所不通中國所不聞者,其人莫不向風慕義,畏威懷德,重譯列踵而至。蓋自三代以降,未有盛於今日者也”。“於以彰聖皇之威武,於以昭盛世之文德。熙神化以彌流,亶聖心之無斁。措斯世于太平,遂民生于豐殖。隆國家萬年之安軼,曠古無前之績。臣叨列于班聯,仰天顔之咫尺。幸目睹於奇珍,敢敷陳於悃愊。祝聖壽以悠長,頌皇圖於無極”45。《抑庵集》卷後三七〈獅子贊〉:“惟聖人在位,威德足以服遠四方,萬國莫不順從,然後此物亦靡然自致。我宣宗皇帝之御天下也,蠻夷戎狄,不間遠邇,德威所臨,無思不服。於是,西域以獅子來獻,拜舞起伏,動合人意。化其剛暴,率爲柔良。此可見聖德之大,上格乎天,下孚於物,如此其至也”。“遭聖仁兮斯服從,大明君兮御宸極,萬邦寧兮修厥職。隨貢篚兮來西域,化強戾兮歸至德。衛天門兮威有赫,麒麟騶虞兮與接迹。敞靈囿兮足安適,太平萬世兮綿寶曆,述贊詞兮示無斁”46。

非議,出現在“魯迷”國遣使進獻獅子的天順年間。而茲前,皇帝曾取消了“採購”虎、豹的計劃。《明史》卷二六〈鄭一鵬傳〉:“[天順中],魯迷貢獅子、西牛、西狗、西馬及珠玉諸物。[鄭]一鵬引漢閉玉門關、謝西域故事,請敕邊臣量行賞賚,遣還國,勿使入京,彰朝廷不寶遠物之盛德。不聽”47。呂柟《涇野集》卷二七〈寇天敘墓誌〉:“西域有貢獅子、犀牛、西狗者。前巡撫陳公某及禮部該科之言,不聽。公(寇天敘)奏言:皇上即位來,不好珍禽奇獸,近曾卻御馬監虎、豹之採,以爲無益。今乃復用此,豈陛下有見於虎、豹而不見於獅子邪?伏望卻還,以潛消遠夷窺伺希恩之意,尤願日御經筵親賢士云”48。茲後,至成化中,又緣進獻獅子的使臣要求遠赴“候接”而反對聲再起。《咸賓錄》卷三〈撒馬兒罕〉:“夷使請大臣出迎,郎中陸容言:獅子爲獸,在郊廟不可以爲犧牲,在乘輿不可以備馭服,理不宜受。禮部周洪謨亦以爲不可令官出迎。詔遣中官迎之”49。吳寬《匏翁家藏集》卷七六〈陸容墓碑銘〉:“[成化十九年,]西域賈胡進獅子,至陝西嘉峪關,奏乞大臣率軍士往迎。公(陸容)言于尚書:外夷以奇獸進,朝廷既不能卻,若復往迎之,寧不貽笑天下後世耶?議上,遂已”50。

弘治改元以後,既是爲了減少財政和人力的化費,也是爲了針對“土魯番”國不聽“天子”宣旨,肆意侵併鄰城的行爲,諫臣提出予以“制裁”的重要手段之一,便是給予少量報酬後的獅子的“卻貢”。王鏊《震澤集》卷二九〈林元甫墓誌〉:“[弘治初,]土魯蕃以獅子來獻,公(林元甫)言:宜卻之,以明明主不貴遠物”51。《明史》卷一六八〈劉吉傳〉、卷一八三〈耿裕傳〉、〈周經傳〉:“[弘治初,]吐魯番使者貢獅子還,帝令內閣草敕,遣中官送之。[劉]吉等言:不宜優寵太過,使番戎輕中國,事遂寢。既又言:獅子諸獸日飼二羊,歲當用七百二十。又守視校尉日五十人,皆繁費,宜絕諸獸食,聽自斃。帝不能用”。“初,撒馬兒罕及土魯番皆貢獅子,甘肅鎮守太監傅惪先圖形以進,廵按御史陳瑤請卻之。[耿]裕等乞從瑤請,而治惪違詔罪。帝不從。後番使再至,留京師,頻有宣召。裕等言:番人不道,因朝貢許其自新,彼復潛稱汗號,興兵犯順。陛下優假其使,適遇倔強之時,彼將謂天朝畏之,益長桀驁。且獅子野獸,無足珍異。帝即遣其使還”。“[弘治二年,]土魯番貢獅子,不由甘肅,假道滿剌加,浮海至廣東。[周]經倡議:毀其寺,卻貢不與通”52。

正是在此同時,明王朝作出了徹底關閉海路、惟以陸路引進獅子的決定。《咸賓錄》卷三〈撒馬兒罕〉:“給事韓鼎上言:珍禽異獸,非宜狎玩,且供費不資,宜罷遣之。三年,由南海貢獅子。禮官倪岳言:南海非西域貢道,請卻之。自後,貢皆從嘉峪關入”53。倪岳《青溪稿》卷一三〈止夷貢〉:“今該前因案呈到部,看得{賽瑪爾堪}[撒馬兒罕]所進獅子,乃夷狄之野獸,非中國之所宜蓄。留之於內,既非殿庭之美觀;置之於外,亦非軍伍之可用。日逐餵養飼之費,及所賜前項銀幣等件,俱系府帑之財帛,百姓之供億。兼且獅子真僞,皆未可辨。借使是真,不免以彼無用之物,易此有用之財;倘或非真,豈不受遠人之欺,貽天下之笑?且以啓夷人窺伺之心,以爲中國好尚之所在,殆非所以發揚聖德之光輝,補益治平之實效也”。“其經從海道,雖有先朝特旨,止是准令回還。今若聽從海道前來,則後次倘有附近本地浮海商夷,詭稱本處差來入貢,則既無勘合,又無印信,何由知其真僞?就使的系本處差來使臣,則既從陝西,又從海道,濫冒差人,糜費財幣,終無窮已。且又令其習知海道,啓意外之虞,即今各處地方水旱相仍,人民窮困,卻乃疲中國以供遠夷,費有用而易無用”54。

註釋:

45 頁373、374、376。

46 頁6上、下。

47 頁5437。又,《胥台集》卷五《觀魯迷所貢獅子歌》,頁570下:“我聞異物不可馴,袒裼擾之如有神。水衡寶鏹敕頒賜,不惜金錢懷遠人。嗚呼!明王慎德卑遠略,珍禽奇獸須教卻。周征白狼荒服叛,漢閉玉門歌頌作。先朝故事傳敬皇,魯迷款塞曾來王。當時謝卻仰明聖,萬古史冊生輝光。今皇端拱勤內治,夷德無厭惟嗜利。何當破械縱山林?厚賞金繒絕來使”。

48 濟南,齊魯書社《四庫全書存目叢書》影印嘉靖刊本,頁334上。

49 頁73。

50 《四部叢刊初編》影印正德刊本,頁4下、5上。

51  《四庫全書》本,頁12上、下。

52 頁4528、4529、4863、4858。

53 頁73。

54 《四庫全書》本,頁5下、6上、下、7上。

中國人之“真正”得知獅子,始于西漢張騫之西域“鑿空”55。《漢書》卷九六上〈西域傳〉:“烏弋山離地暑熱莽平,其草木、畜産、五穀、果菜、食飲、宮室、市列、錢貨、兵器、金珠之屬皆與罽賓同,而有桃拔、師子、犀牛”56。逮至東漢,乃有獅子的“貢獻”。《後漢書》卷三〈章帝紀〉:“是歲(章和元年),月氏國遣使獻扶拔、師子”57。迄于南北朝,雖仍時有獅子來至中國。《冊府元龜》卷九六九〈外臣部朝貢〉:“太平真君十一年十一月,頗看國獻獅子一”。“孝莊永安元年六月,嚈噠國獻獅子”58。但是,隨著佛教的傳播和流行,出現了難以逆轉的雙重趨勢:這種猛獸的名字越來越爲廣衆所熟悉,而同時卻對其“真實模樣”越來越陌生。那是因爲菩薩座下或假借爲舞蹈道具的獅子,多半是巨首大眼的怪物。楊衒之《洛陽伽藍記》卷一:“長秋寺,中有三層浮圖一所,金盤靈刹,曜諸城內。作六牙白象負釋迦在虛空中。四月四日,此象常出,辟邪、師子導引其前”59。《通典》卷一四六〈樂坐立部伎〉:“〈太平樂〉亦謂之〈五方師子舞〉。師子摯獸,出於西南夷天竺、師子等國。綴毛爲衣,象其俯仰馴狎之容。二人持繩拂,爲習弄之狀。五師子各依其方色。百四十人歌〈太平樂〉,舞抃以從之,服飾皆作昆侖像”60。

與中、西亞交往的,出現在唐帝國開肇的初年。當武德、天寶之間,隨著獅子或獅子皮的來奉,其臣民從而獲得更多的關於獅子形貌、習性的信訊61。然而,由於流行駢體文字的原因,有的只是誇張而不是記實。《全唐文》卷一三八虞世南〈獅子賦〉:“其爲狀也,則筋骨糾纏,殊姿異質,闊臆修尾,盡毫柔毳,鈎爪鋸牙,藏鋒蓄銳,彌耳宛足。伺間借勢暨手,奮鬣舐唇。倐來忽往,瞋目電曜,發聲雷響”62。張九齡《曲江集》卷一七〈獅子贊序〉:“頃有至自南海,厥繇西極,獻其方物,而獅子在焉。其天骨雄詭,材力傑異,得金精之剛,為毛羣之特。仡立不動,已九牛相去;眈視且瞋,則百獸皆伏。所以肉視犀象,孩舞熊羆。其餘瑣細,不置牙齒”63。到至德以後,由於吐蕃的侵佚,隴山迤西的道路阻斷,獅子不再輸至東方。加上業已“傳統化”的形象深入人心,獅子“失真”的情況不僅得不到糾正,還有愈益“離奇”的傾向。段成式《酉陽雜俎》卷前一六〈毛篇〉:“師子,釋氏書言:師子筋我弦,鼓之衆弦皆絕”。“集賢校理張希復言:舊有師子尾拂,夏月,蠅蚋不敢集其上”64。從這一點講,明代獅子的“貢獻”,對於中國科技史之一部生物史而言,意義非比尋常。

毫無疑問:以現在尚生活在東非、南非的獅子而言,這種相對虎、豹顯得有些“外强中干”的大型猛獸,並不捕食中型以上的食肉動物,而對於體格碩實的象、犀,常常被四處驅趕。就是與屬於獵殺物件的斑馬、長頸鹿遭遇,也未嘗沒有“遭殃”的時候65。不管怎樣,對於並不十分清楚這些的人來說,獅子當然是值得尊敬和寵愛的。就東亞、中亞、西亞、南亞、南歐、北非等地區君主園囿中豢養的獅子而言,應該主要來自中亞、西亞和南亞。有一種情況值得注意:不産獅子的今馬來西亞同名州首府馬六甲(Melaka)市之“滿剌加”國似乎存在著買賣獅子的市場。《匏翁家藏集》卷五九〈陳選傳〉:“[弘治初,]時又有撒馬兒罕使臣怕六灣自甘州以獅子入貢,將取廣南浮海還國,云欲從滿剌加更市獅子”66。這種市場可能遠不止一處,包括“忽魯謨廝”、“阿丹”等印度洋沿岸的港口。難怪爲竭力降低獅子進口數量的明代官員,要求皇帝重申只將陸路引入獅子的規定。除外,必須指出:由於進入各宮苑的獅子大多爲“馴服”者,而“馴服”須從幼年開始。幼獅的獲得,意味著成年獅子的大量被殺,這或許就是當今這些地區不再有茲貓科動物存在的重要原因之一。

說來也許不信:當明代中葉,皇帝的“御苑”中滿是珍禽異獸,猶如一箇規模不小的“動物園”67。夏原吉《夏忠靖集》卷三〈洪熙乙巳秋仲,賜觀內苑珍禽其獸,應制賦詩〉:“爰開禁籞集廷臣,少肆餘閑閱奇蓄。虞官圉宰雜遝進,珍禽瑞獸紛紜呈。狻猊側居真雄猛,錫爪金毛睛炯炯。彩毬戲罷拂霜髯,百獸潛窺敢馳騁。須臾玄鹿來軒墀,豐肌黭黮猶烏犀。若非食野沾煤雨,應是尋泉墮墨池。雙羊繼出仍珍美,腹若垂囊背如砥。煌煌寶轡經籠頭,軋軋朱輪低載尾。花陰大小霜姿猨,金環約項聲隆然。盤旋倐忽作人立,何殊雪洞飛來仙?又看福鹿並神鹿,毛質鮮龐實靈物。羚羊緩步蒼苔邊,修角撐空亦奇獨。柙牛玉鼠潔且馴,朱櫻貫目脂塗唇。想應竊餌瓊芝足,故著銀袍覲紫宸。駝雞聳立誰其紹?駢趾青瞳高丈許。或時振翼將何如?志在沖霄學鵬舉。徘徊重睹花斑雞,冠丹頰翠衣裳緇。是誰巧把晴空雪?散作身章若綴璂。載欣載語雙鳩鳥,質傅鉛花光皎皎。雄雌並立清飆前,貞靜幽閒一何好”68。可惜只有極少數的人,才得以參觀這樣的“動物園”;不然,中國的園林史上將有更光輝的扉頁。而由皇帝一己私欲的滿足到遍及臣庶的“公共”福利,獅子等禽、獸的進口可能會有更多的支持者了。

註釋:

55 《爾雅》卷一〈釋獸〉,北京,中華書局《十三經註疏》本,一九七七年,頁2651上:“狻麑,如虥貓,食虎、豹。疏:即獅子也”;當爲後世附會之詞。

56 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一九八三年,頁3889。

57 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一九八七年,頁158。

58 北京,中華書局影印崇禎刊本,一九八二年,頁11388上、11392上。

59 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中國方志叢書》影印清刊本,頁27。

60 北京,中華書局《萬有文庫十通》本,一九八四年,頁761中、下。

61 《冊府元龜》卷九七〈外臣部朝貢〉,頁11396下、11398下:“武德五年四月,西突厥葉護可汗遣使獻獅子皮”。“貞觀九年,康國獻獅子”。

62 北京,中華書局縮小影印嘉慶刊本,一九八二年,頁1396上。

63 《四部叢刊初編》景印成化刊本,頁8下、9上。

64 北京,中華書局方南生點校本,一九八一年,頁157。又,李肇《唐國史補》,《叢書集成初編》本,頁26:“開元末,西國獻獅子。至長安西道中,系於驛樹。樹近井,師子哮吼,若不自安。俄頃風雷大至,果有龍出井而去”。

65 小原秀雄《動物的故事》一〈馬〉、六〈食者與被食者〉,北京,新華出版社新峰、秀臣中譯本,一九八年,頁8、194:“據說在肯尼亞,一隻母獅被斑馬連咬帶踢,前足骨折”。“據說有的獅子將長頸鹿咬死後,自己被壓在下面,也死了。還有的說,被長頸鹿踢死的獅子,只有一層皮連著頭”。

66 頁4下。

67 弘治初,曾一度“遣散”禽、獸。《青溪稿》卷一三〈止夷貢〉,頁6上:“皇上(孝宗)踐祚之初,首頒明詔,禁止各處鎮守等官進貢騷擾之弊。既而,放禽鳥、縱鷹犬,旬日之間,屏逐無遺”。

68 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北京圖書館古籍珍本叢刊》影印弘治刊本,頁670下、671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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