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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德莱尔范文1
在当时的巴黎大街上,一系列现代城市景观在人们眼前铺展,波德莱尔敏锐地抓住了它们,并将这些观察融进自己的创作中。在他的代表作《恶之花》和散文诗《巴黎的忧郁》中,都能看到这些城市景观。其中既有在大街上匆匆走过身份不明的人群形象,也有形态各异的身份明确的个体形象。这些个体形象包括有寻欢作乐的,具有反抗意识的乞丐、酒鬼,在大街上游荡的文人等。他们是城市景观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人在城市中活动,离不开一定的活动场所。带有玻璃窗户和大阳台的现代居室、美丽宽阔的林荫大道、释放现代人的孤独的公园等城市场所也在波德莱尔的笔下一一呈现。
他对当时都市人群孤独、虚无的内心状态的描绘,对都市空间现代意义的探索,都体现出城市题材在他诗歌中的重要地位。因此,可以说波德莱尔是一位以城市生活为题材的城市诗人。
下面我将对波德莱尔笔下的城市景观进行简单的归纳,之后结合波德莱尔的作品,对这些“城市景观”进行具体深入的阐释,并透视其背后裹挟的现代意义。
1、城市场所
对一个城市,人们最直观的印象来自于城市中的各种场所。城市场所是现代人生活的载体,是标志其现代性特点的身份证,是“城市景观”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波德莱尔诗歌创作的时期主要集中在19世纪中期。此时的巴黎,在奥斯曼将军的指导下,正在进行系统的拆建和重修。一大批现代建筑在巴黎的街头出现。可以想象,当波德莱尔在巴黎街头闲逛或者在咖啡馆埋头工作的时候,新的场所和景观变化不断冲击着作者的感官,波德莱尔会不由自主地关注这些新出现的城市场所如有林荫道、广场及公园等。
1.1林荫大道
作为大都市的代表场所,林荫大道构筑了巴黎人的生活空间。巴黎城的重建,首先要建设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林荫大道网络。这个网络从城市市中心向外辐射,从而形成一个巨大的交通网。林荫大道不仅是人们所依赖的交通线,同时也是人们交往、休闲以及消费的重要场所。
《小老太婆》一诗中,描写了小老太婆在穿越马路时被惊吓的场面。“她们冒着无情的北风俯身走着,在马车的轰隆中不住地惊跳。她们紧紧地贴着身子的一侧,夹着一个绣着花或字的小包。”
在《光环丢了》一诗中,诗人则描述了人们在穿过林荫大道的车行道时,慌乱的丢失了自己头上的光环。全诗采用对话的形式,一位诗人和一位敬仰他的普通人在一间妓院里相遇,彼此都很尴尬。“啊,怎么!您在这儿,我亲爱的?在妓院里!您这个喝精华的人!您这个吃美味的人!说实在的,这令我吃惊。”
诗人马上为自己解围:“亲爱的,您知道我怕车和马。刚才,正当我急匆匆得穿过大街,在泥泞中跳着,死亡穿过这滚动的泥水,从各个方向同时跑来,我猛然一惊,光环就从头上滚到路边的烂泥里。我没有勇气把它拾起来。我觉得丢掉我的标志比起粉身碎骨来不那么难受。我对自己说,对某些事情而言,不幸是好事。现在我可以隐姓埋名地走一走,像普通人一样干些卑鄙的勾当,过过放荡的日子。您看,我和您一样了。”
普通人敷衍地安慰他,“您至少应该贴个广告或者让警察帮着找找呀。”
不得已,诗人说出了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我的天,不!我在这儿很好。只有您认出我了。再说,尊贵让我厌烦。另外,我也高兴地想,说不定哪位整脚的诗人会捡起来,恬不知耻地戴在头上呢。做成一个幸福的人,多大的享受啊!尤其是一个让我发笑的幸福的人!”
1.2公园
在《疯子与维纳斯》中,诗人描写了城市公园中美好而舒适的环境。太阳温暖照耀,花儿开放,香气氨氯,河水静静地流着,平静无波。万物都在享受着这美好的气氛。但是在公园一条小径旁,在一尊巨大的维纳斯雕像下,一个小丑却在那独自哭泣。作为小丑,他的职责就是逗人发笑。可以想象他平常的工作状态,穿着可笑的衣服,滑稽的装扮,说着各种各样的玩笑,做着各种各样可笑的表情来让那些贵族们开心。低下的工作,让他失去了爱情和友谊,让他深深自卑。然而即便他的心情低落,在别人面前也要强装笑颜。他释放自己真实情绪的唯一地点就是在这公园深处,维纳斯的雕像下,只有在这里,他才可以释放出本真的自我。
都市从根本上改变了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和节奏,人被异化,内心充满了孤独无助且无法向他人排解。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只能借助于外在的环境来释放内心的压抑,公园因其开放和自由的特性成了人们的首选。
1.3 广场
在《天鹅》一诗中,波德莱尔描述了巴黎城区的巨变,提到了卡鲁塞尔广场。这个广场在第一帝国时就有,在奥斯曼计划中,附近的几个社区被摧毁,广场得以扩建。原来,这里到处都是买艺术品和旧书的小摊位,市民汇集在这里,市民艺术在这里酝酿。昔日的广场被摧毁,使人感叹:“正当我穿越新卡鲁塞尔广场/它突然丰富了我多产的回忆/老巴黎不复存在(城市的模样,哎,比凡人的心变得还要迅疾)/我只在想象中看见那片木棚/那一堆粗具形状的柱头,支架/野草,池水畔的巨石绿意莹莹/旧货杂陈,在橱窗内放出光华。
2、大众形象
从1830年到1850年的短短二十年间,法国基本上从一个农业为主的社会转变为以城镇和工业为主的社会,工业化进程需要越来越多的劳动力,大城市可容纳的人口数量有限,而城市交通和通信工具的大力发展使人口流动成为普遍现象。1840年,巴黎人口从1800年的75万,增加了近两倍。各种带有时代烙印的人物作为不可忽视的城市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出现在城市诗歌中。
波德莱尔诗歌中的大众形象大致可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没有具体身份的群体类型,第二类是具有明确身份的个体类型。而具有明确 身份的个体类型依据他们不同的精神状态,又可分为三类,一是堕落的寻欢作乐者,这一类型以形象为代表;二是流氓式的反抗者,他们是拾荒者、乞丐、醉酒者等最下层形象;三是以文人为代表的游荡者形象。
2.1 人群形象
波德莱尔诗歌中有大量的关于人群的描写。《七个老头子》的开头描写了拥挤的城市街头,那些流动的顺着街道无意义前行的人群;《醉酒的拾垃圾者》再现了破旧而泥泞的郊区中心人头攒动的场面;《小老太婆》则将大街上的人群比喻为“曲曲弯弯的褶皱”,生动地描述了人群依街道而行的场景。
人群虽然是大量聚集,但他们并不一定是为了共同的目的。他们彼此陌生,毫不相干,人与人之间的交集只限于在街道上匆匆擦身而过。在波德莱尔的《雨天》这首诗里,人群就带给我们这样的感受,雨天中的人群,在匆忙赶路时互相无视。雨天的阴沉正是这些人群心态的写照,他们自私而冷漠,对周围的一切事物视若无睹。这样的人群彼此没有联系和交流,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快速通过,去做自己的工作。
2.2 个体形象
2.2.1
是波德莱尔诗歌中描绘最多的形象,在《黄昏》中,在《赌博》中,在《孤独者的酒》中,都有她们疲惫而冷漠的身影。波德莱尔诗歌中的形象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如《醉酒的孤独者》,“一位风流女子把奇特的目光/向我们暗送,如袅娜的月抛射/一束束白光,向着颤动的湖泊/它想在水中把墉倦的美涤荡。”盯上目标后,她们便大胆,进攻。而这些马路天使的开场白常常是这样的:“晚上好,英俊的美男子!”或者说“先生,请让我喝杯酒吧,让我好好陪陪你。”
在散文诗《比斯杜里小姐》中,波德莱尔生动的刻画了一位风尘女子拉客的情形:在汽灯的照耀下,“我”来到郊区的尽头,突然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感到一只胳膊轻轻地挽住了“我”。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您是医生吗,先生?”“我”看了看她,她是一位大个子姑娘,强壮,眼睛睁得大大的,淡妆,头发和帽带一起随风飘舞。“不,我不是医生。让我过去。”“啊不,您是医生。我看得出来。到我家里去吧。您会满意我的。走吧!”“也许我会去看您,但是要晚一些,在医生之后,见鬼……”“啊!啊!”她一直拉着我的胳膊,大笑起来,“您是一个爱开玩笑的医生,这样的我认识好几位。走吧。”面对执拗而又没礼貌的客人,这些女子总有早就准备好的招数来应对。
2.2.2 下层的反抗者
乞丐、拾垃圾者等这些人物形象处于社会的最下层,大多数的时候,这些穷苦的下层劳动者是安于现状的。虽然他们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但大多时候他们都顺从地听从命运的安排。但有时这些最底层的人物也具有可怕的一面,他们是城市中最不可捉摸的因素。由于无知,这些人物极易被利用控制,成为 “群氓”和“暴民”。在这些底层人物形象身上,体现了顺从与反抗这两种对立的特征。
波德莱尔诗歌中有不少对乞丐的描绘。如《伪币》中那位可怜的乞丐,颤抖地向行人伸出手,用不安的眼睛无声乞求。他的目光里一闪而过他曾经遭遇的痛苦,就像被鞭答的流浪狗。这是一位老实的乞丐形象。
相反地,如果有人侵犯了乞丐,他们也会反抗。《把穷人打昏吧》就描写了一个被冒犯的乞丐的种种反抗行为。诗人一连多天苦读后,出来透气,进入一家小酒馆。在那里,一个乞丐把帽子伸了过来。“那目光无法忘怀,如果精神真能搅动物质,如果动物磁气疗法的施行者的眼睛能使葡萄成熟的话,那么这目光能使王冠落地。”看到这位乞丐这样懦弱低下的请求,诗人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打倒这位乞丐,让他奋起反抗,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尊严,并为自己争取权益和平等。于是,诗人冲向这位乞丐,“一拳打在他的眼睛上,那眼睛马上肿的像皮球一样大……为了迅速将这个老头打昏,我用一只手揪住他的领子,另一只手去掐他的脖子,开始拼命往墙上撞他的脑袋……接着,我在他背上踢了一脚,其力量足以折断他的肩脚骨,把这个衰弱的六十岁的老头放倒在地,又从地上捡起一根粗树枝,狠命地抽打他,像厨师剁烂牛排一样。”受到了莫名侮辱的乞丐,果然回击了,“那种力量我在这个坏得出奇的肌体中是绝不会想到的,那股恨的目光我也觉得是好兆头,这个衰老的强盗扑向我,打肿了我的眼睛,敲掉了我四颗牙齿,又用同一根树枝痛打起我来。”
2.2.3 文人
“游荡者”一词,最早出现在波德莱尔的《现代生活的画家》一文中。他以画家贡斯·居易为例,结合艾伦·坡的《人群中的人》塑造了“游荡者”这一形象。后来这一形象的内涵被扩大,突破了专指画家的界限,文人也被纳入游荡者的范围。他们在大街上闲逛,城市中的景观也在游荡者的眼中呈现。他们独特的观察哲学就是用敏锐的双眼快速的捕捉城市中出现的一些新奇事物。借助这些人的视角,波德莱尔的诗歌也有了不一样的都市体验。
《巴黎风貌》这一组诗,通过游荡者一天的经历描述了他对巴黎的城市景观的独特感悟。早上,诗人躺在教堂边,听着钟声回荡,听厌了,就跑到钟楼上看风景“眺望着歌唱和闲谈的工场;烟囱和钟楼,这些城市的桅杆,还有那让人梦想永恒的苍天。”
中午,沿着古旧的街道,经过一栋栋带有百叶窗遮蔽的房子,诗人又来到了他常常游荡的街头。这里,站着一个红发白肤、衣衫槛褛的女乞丐,诗人太过无聊,以至于常常观察她,对她的性格都摸个透彻。
天色暗下来了,“迷人的黄昏啊,这罪孽的友朋;它像一个同谋,来得脚步轻轻;天空像间大卧房慢慢地关上,烦躁不安的人变得野兽一样。”在夜的笼罩下,窃贼“飞跑去敲叩人家的屋檐、门窗”,“在大街小巷中活跃起来”,“到处都开出一条秘密之路”,“剧场在喧闹,乐队在呼呼打奸”,“赌博成了餐桌上的美味珍谨,围满了娟妓和骗子”。巴黎的夜,如同一场虚幻的梦,在每个人面前铺展开,各种人也在其中各取所需。
清晨,晨光熹微,街头的灯火熄灭。游荡了一夜的诗人也终于回了家,此时的巴黎,“也揉着惺松的睡眼,抓起了工具,像个辛勤的老汉”。总之,现代工业社会的急速发展背景下,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或文人以他们独特敏锐的眼光,捕捉着城市人群中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为读者带来不一样的视角。现代城市的景色正是在这些游荡者的眼中得以丰富。
3、结语
波德莱尔生于巴黎,长于巴黎,他对巴黎的感情炽热且赤诚,但诗人描绘巴黎的语言却是冷酷而犀利的。他拒绝表面的繁华与欢乐,他要深入城市的最底层,以诗人的锐利视角去探寻真实的巴黎,真正读懂巴黎。
当时不断翻新变化的巴黎为诗人提供了崭新的形象以及崭新的冲突和对比,使诗人在现代与传统之间悠游徘徊,不禁感叹:“城市面貌,哎,比人心变得快!”城市辉煌的背景里充斥着矛盾破坏,城市的角落里徘徊着流浪汉、乞丐、小老太婆、……波德莱尔的诗中到处都体现着他对当时社会主流意识的批判,他所展现的其实是工业文明和现代化的恶果而非成就。辉煌的巴黎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毁灭传统和人性的地狱,一个充斥着破烂和痛苦的世界,而这才是他所探知到的巴黎。
【参考文献】
[1](美)菲利普·李·拉尔夫等.世界文明史(下)[M].赵丰,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2] (法)波德莱尔著.恶之花[M].郭宏安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06.
波德莱尔范文2
孕育了万物生命的水,同时蕴藏着不竭的能量。一般人眼中“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怡人美景,在许多科学家和工程师看来更像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世界能源委员会的调查显示,全球可利用的波浪能达到20亿千瓦。为了找寻利用它的更好方式,科学家们各显神通,以下三种波能发电的新设计将帮助我们窥见能源未来。
牡蛎式发电机
正如牡蛎的两片壳一样,牡蛎式波能发电机底部坐落在海床上,上部可以打开和关闭,其独到之处在于采用了液压技术来获取波浪的能量。这台机器一个关键的设计特点是宽达18米的振荡器。这个振荡器就像一个巨大的桨,被海水反复推动的同时,带动活塞将海水抽到岸上。在那里,陆上的常规水能发电机将把海水的势能转化为电能。
“牡蛎”安装在水深12米至16米之间的浅海,因为这里的海流更稳定,波浪的方向性扩散角度也较狭窄。从全球来看,适合“牡蛎”运作的理想海岸线分布范围非常r-o它的设计者表示,“从本质上讲,牡蛎是一个简单的大泵”。装置的简单意味损坏的可能性也比较小,并可以保证在各种天气条件下照常工作。
2008年,首台大规模320千瓦牡蛎波能发电装置问世,并于2009年开始向苏格兰国家电网供电。另外,发电容量为240。千瓦的牡蛎二代波能发电机也在紧锣密鼓研制当中。由于只使用水作为液压液,这个装置不含任何有毒物质,最大限度降低了对环境的危害。根据英国碳信托有限公司公布的数字显示,每年“牡蛎”可减少的碳排放量高达500吨。
巨蟒式发电机
英国科学家以下这项设计可谓别出心裁:一根巨大的橡胶管在海中随波荡漾一一因酷似蛇一般的外形而被命名为“巨蟒”――就可以将波能转化为电能。目前,“巨蟒”正在英国南安普敦大学接受测试。这个装置的发明者相信,它能够为用海浪能生产低成本电力提供实际解决方案。
“巨蟒”通体用橡胶制成,两端密封,里面装满了水,这种设计可以使其沉在海平面以下。“巨蟒”的头固定在海底,身体则随波逐流。每次海浪拍打它的头部时,挤压的力在“巨蟒”体内形成“激突波”,即内部压力波。激突波在管子内部传动,而引起激突波的海浪则在管子外以同样的速度流动,互相作用形成越来越大的压力,于是激突波也会越来越大。这种能量将推动“巨蟒”尾部的涡轮产生电能,最后通过电缆传送到陆地上。
这种会发电的“巨蟒”目前还处于早期开发阶段,按照设计,每只完整的“巨蟒”长度应该是180米,直径近4米,安放在海平面以下40米到100米的高度。最初的评估显示,每只“巨蟒”的输出功率为750千瓦(足以提供500个家庭的全年用电)。这种波能发电方式不会产生二氧化碳,有助于应对全球变暖,其清洁发电的概念具有相当优势。
能量浮标
在波能发电技术开发上,美国显然也不甘落后。日前,某海洋电力技术公司正在开展美国首个商业规模的波浪能项目,项目的主角有一个很酷的名字――能量浮标。
能量浮标有两个主体部分:一根固定在海底7.5米长的柱子和一个穿过柱子、直径1.5米的浮标。当浮标随着海浪起伏,会带动浮标上的活塞一同垂直运动,活塞又与液压泵相连,后者将垂直运动转变成圆周运动,推动发电机产生电力,并通过海底电缆送往岸上。
项目负责人菲尔・哈特说,该设计最大的挑战是如何让浮标能够应对强弱不同的海浪。为了能从小浪头中获得电力,浮标与晶石之间的阻力要很小,否则无法获得动能。但遭遇更大的波浪时,晶石运动过快会有损坏的危险。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们设计了专门的程序,并通过计算机以每秒10次的频率来调整装置的阻力。
波德莱尔范文3
关键词: 康斯太勃尔 铜版画 主题 独创性
康斯太勃尔,1776年6月11日出生于英国萨福克,是英国伟大的浪漫主义风景画家。他的父亲戈定・康斯太勃尔是一个富有的玉米商人,拥有平津及戴德罕一座较大的玉米磨坊。空余的时候,康斯太勃尔向当地一个业余画家约翰・邓索恩学习画画。1795年,雕刻家特鲁利・史密斯开始教他蚀刻技法,其风景版画影响了康斯太勃尔早期的画作。
1797年,康斯太勃尔被召回父亲身边工作。在为家族事业花费了数年时间后,他带着风景画家约瑟夫・法林顿的推荐信到伦敦,以见习生的身份进入皇家艺术学院学习。这一时期康斯太勃尔的作品沉重、拙劣并且业余。意识到自己的缺点后,康斯太勃尔努力临摹艺术家的作品。这一补救办法卓有成效,他参观贝德郡所画的素描在1801年显示了相当的成就。如果说在1811年以前,康斯太勃尔的艺术并没有成熟的话,在此之后,他开始结合起自然新鲜的颜色,长期在露天工作。但是,他第一幅重大的萨福克风景画《地汉谷早晨》在学院展出,却没有得到关注。专业的忧虑增加了他的挫折。与此同时,他和玛丽亚・比克奈的恋情曝光后,遭到了反对,显然无望的前景让他专注于绘画,因此获得了相当的技巧。
1816年,康斯太勃尔最终得以和玛丽亚・比克奈结婚。南海岸蜜月之旅,威冒思湾和布莱顿的风光刺激了他,康斯太勃尔以更大的情绪开始了他的艺术。他开始第一次在6英尺画布上绘画河流,企图利用不同的材料来表达其油画。可以说,康斯太勃尔最优秀的作品几乎都是1816到1826年之间产生的。
1828年,妻子玛丽亚的去世对康斯太勃尔影响深刻。他的作品开始灰暗,充满了对直接或间接责任感的哀悼。1829年康斯太勃尔当选为皇家学会会员。因为长期遭受风湿病和抑郁症的折磨,康斯太勃尔于1837年3月31日去世。
1829年,康斯太勃尔和才华横溢的青年雕刻家大卫・卢卡斯合作,完成了一系列反映英国乡村风景的网线铜版画。1830年首版四张《英国风景》版画集问世。铜版画将康斯太勃尔油画作品中惯有的戏剧气氛,尤其是调色板般的多云天空巧妙地表现出来。可以说,康斯太勃尔的所有铜版画作品都是在其油画作品的基础上完成的。1833年5月,康斯太勃尔重新安排了铜版画集的一系列图片的秩序并出版。为了方便发行,称之为“第二版”。
为了制作出满意的英国本土风景网线铜版画,康斯太勃尔和卢卡斯进行了亲密的合作。首先,康斯太勃尔用单色的水彩色在铜版上画出轮廓,卢卡斯将其转变成网线铜版,再交还康斯太勃尔进行微妙的色调变化等细节描绘,最后,卢卡斯再对作品进行最后指导。其中经历了很多阶段,直到康斯太勃尔对图像觉得满意为止。在此之前,康斯太勃尔学到了一些纯蚀刻的技术,只是单纯地做一些线性蚀刻。但是,他需要一个印刷媒体来表现主要的色调。所以,当他们在一起工作的时候,卢卡斯变得更为适应康斯太勃尔的想法,最后产生的作品显示出非凡的灵敏度及轻和的大气基调。将网线铜版画作为创作媒介是他们之间最成功的合作。
在与卢卡斯合作的过程中,康斯太勃尔有了更多的想法,他想做更大规模的铜版画,而不只是主要表现基调和变化,他想利用网线版画特殊的视觉品质来表现自己的想法。因此,光线与轻和的气氛成就了英国版画史上具有开创性的作品。例如《夏季上午》,设计了一个像天鹅绒般黑暗光线的色调。在画里,灿烂的阳光照耀了夏季的上午,充满了质感丰富的光影。康斯太勃尔的一些想法使得他想尝试内在的单色印刷作为这些主题的调查。
康斯太勃尔的构想特别能团结在直接个人的视野景观与广泛的历史想法中。铜版风景画《老塞勒姆》是康斯太勃尔由其所画的水彩画而来。古老的塞勒姆是梳士巴利半英里以北的一个古老的土堆,康斯太勃尔对其印象深刻,处在天际线处的被遗弃的古老土堆显得荒凉。康斯太勃尔描绘的孤独牧羊人与其前方扩张开放的平原和丘陵形成对比。黑暗、寒冷的灰色云层的场面异常恢弘。他对这幅画的解释是:“在这里,我们并没有持续的城市。”
蜜月期间,康斯太勃尔描绘了一些多塞特郡海岸,其中包括作品《多塞特郡的威冒斯湾》。康斯太勃尔将威冒思湾作为表达自己感情和思想宣泄的寄居地。曲线的海湾,悬崖和丘陵,还有浓重的大规模的云海接近海岸,阳光在天空照亮了整个山湾。据说他所描绘的这个海湾1805年曾淹没了船长约翰・华兹和他的200名船员。1819年和1830年,康斯太勃尔扩大了他的原画,在顶部和左边给予更大的版图来描绘海上和天空。康斯太勃尔在作品中安排了丰富的细节,强调范围内的光线与阴影的变换,综合进了许多要素,作品的处理开始更紧密地结合动态的自由写生。康斯太勃尔描绘天空的积云通常要占据三分之二的画面。多变的天气条件和新鲜的微风穿过航行中倾斜的小型船只。康斯太勃尔将欣赏者带到一个在阳光照射下可以与远处阴影笼罩的海平面隔海相望的地方。
1820年中期,康斯太勃尔的作品开始多样化,他意识到应该避免成为一个简单的区域性画家。《布莱顿的锁链码头》在康斯太勃尔削减前预计有7英尺长,描绘了一个有新暂停码头及发达海滨和建筑物的城市面貌。船、渔民和锚,这些突出显示在最前面。康斯太勃尔最感兴趣的是布莱顿的浪花和戏剧性的天空。因此,他所描述的刮大风和稍纵即逝的多云条件下的渡假区,几乎是一个旅游景点的典型形象和缩影。海上的暴雨将并轴的阳光与乌云冲破。康斯太勃尔的作品传达了不平凡的力量与情感,特别是瞬时巨大的暴雨。他也用了托马斯・福斯特所特有的方式研究大气现象,并于1835年出版的一系列铜版作品,对云彩研究作出了修正和说明。
1830年开始,康斯太勃尔对景观的光线变化越来越感兴趣。他在铜版作品中集中使用了像洗涤过的灰色与白色,强调不同音调的明暗治疗价值观,但这绝不仅仅是一种视觉想法。对天空光线研究所创作的一系列作品,用了最纯粹的方式来表现受影响变动的气候条件。这些作品成为他寻找明暗性质的一部分。他认为其铜版作品的真正价值是从黑暗走向光明的无穷变化。
康斯太勃尔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是《船闸》。《船闸》是河流系列唯一竖直方向的布面油画。这幅作品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展览的第一天就售出了。1932年,在此基础上产生的铜版画《船闸》的中心主角依然用一根撬棍按压以打开闸门让水流畅通,用震动摇晃的行为来打破早前的宁静。优质、灿烂的印象完美地显示出了色调的平衡。康斯太勃尔出生在萨克福,尽管那里温柔的地形缺乏宏伟的前景和令传统风景画家青睐的巨大山区景色,但是康斯太勃尔将家乡的河作为他生活中的一条小路,他选择河和船闸来作为他作品的一大课题。
晚年,康斯太勃尔回到了之前一直描绘的河谷主题。《奈兰德的司炉》这个大的风景画揭示了他的乡村生活,他被斯托克的中世纪教堂这样的旧大楼所吸引。尽管他在伦敦生活了很多年,但是他依旧保持着对他童年时度过的英国乡村的终身喜爱。画面中的那个农庄距离他生活的萨福克乡村数英里。他的不平凡的天空表达处理,比已知的素描和已经完成的工程更接近真实。康斯太勃尔伟大的风景画连同特殊的全规模素描仍然是他最持久的遗产。
作为西欧画家中最早一位在自然中亲密观察光线变化和气候条件的画家,康斯太勃尔的作品具有独创性。他的网线铜版画、铅笔素描、油画成品、水彩等都揭示了他对自然的深刻认识。他对现场的快速写生,捕捉自然泡腾感觉的气氛,给风景画界带来了新的活力,他的作品成为19世纪风景画家艺术的基准。他试图通过户外素描获得特殊知识的合成,来显示他对英国本土乡村那些大的形象的关注。康斯太勃尔一直保持着用笔记和日记来记录气候条件和一天的时光,他画在本子上的素描为后来完成大型而且雄心勃勃的布面油画和网线铜版画提供了依据,也为他在伦敦皇家学院的年度展览作了准备。康斯太勃尔对天空及建筑,包括地汉船闸所画的素描,被认为是捕捉乡村情感和精神重要的工程,这一切也只有当艺术家直接接触自然才能实现。尽管康斯太勃尔对现实、外观的东西很感兴趣,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冷静的观察者,因为他对自然的依恋情绪化,他的铜版画作品对自然现象的描绘更接近他本人的主观意图。
康斯太勃尔的铜版画着眼于逼真,并且对自然有更平淡的看法。这得益于他在学生时代临摹了许多大师的风景画,特别是雅克布・范・雷斯达尔的作品。康斯太勃尔相信,对自然真实的研究比任何艺术模型来得重要。他的手绘作品比他之前的其他画家都要更加直接地来源于自然。康斯太勃尔的作品是对他故乡当地的河流、山谷的诗意表达。
虽然,康斯太勃尔从来没有失去对他的萨福克――埃塞克斯边界风景的情感,但是他开始逐步扩大范围。汉普斯特德成为他后来工作的主要焦点。康斯太勃尔早期一次又一次用相同方式对地汉风景的研究。在汉普斯特德,康斯太勃尔变得对天气这一连续现象的关注更加敏锐。事实上,他把自然的变化作为一个整体投入更多的关注。1821-1822年,他承担了更短暂的所有自然现象的研究。在他1820-1830年后期的作品中,平和的夏季场面更多地让位给了不稳定的条件:大风来临前波涛汹涌的大海形象。康斯太勃尔越来越相信他对自己故土的心态和一些不安的现象,这些都为他后来制作铜版画提供了基础。为了试图反对忽视和误解他的艺术,1829年康斯太勃尔与卢卡斯合作制作了一系列他印象中的英国乡村铜版风景画,作品后伴随着解释的文本。这些作品技巧性地解释了康斯太勃尔作品戏剧性的气氛,尤其是从多云的天空变成一个柔软的明暗调色盘。
康斯太勃尔认为,天空是有情绪的。他在捕捉独特的大气效应,完美地研究、观察、记录日期、风向和天气条件下的天空等方面表现出了惊人的技巧。后来他开始更自如地使用风雨天气来表达自己的感觉。铜版风景画比其他方面的工作更能显示风景画可以采取完全新的方向。
康斯太勃尔一生在英国只售出了20幅画,但是在法国仅仅几年就超过了这个数量。尽管这样,他仍拒绝了所有国际旅行的邀请,专心于他的工作。他说,我宁愿在英国做一个贫穷的男子。他和卢卡斯合作的铜版风景画证明了在别的领域他也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参考文献:
[1]何政广.世界名画家全集:康斯太布尔(英国风景画大师)[M].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
[2]杨雨婴,黄晓霞.拜师康斯太勃尔[M].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03,1-1.
[3]De Agostini出版公司康斯太勃尔.西洋美术家画廊23[M].吉林美术出版社,2001.
[4]卡拉萨特.西洋美术巨匠词典[M].吉林美术出版社,2006,3-1.
[5]沃恩.牛津版西方艺术大师百科[M].上海辞书出版社,2006,4-1.
波德莱尔范文4
Jacob and Wilhelm Grimm
"Good day, Father Elderberry-Tea."
"Many thanks, Pif Paf Poltrie."
"May I marry your daughter?"
"Oh, yes, if her mother Milk-Cow, her brother High-Pride, her sister Cheese-Love, and Fair Katrinelje are willing, the wedding can take place."
"Where is her mother Milk-Cow, then?"
"She is in the stall milking the cow."
"Good day, Mother Milk-Cow."
"Many thanks, Pif Paf Poltrie."
"May I marry your daughter?"
"Oh, yes, if Father Elderberry-Tea, Brother High-Pride, Sister Cheese-Love, and Fair Katrinelje are willing, the wedding can take place."
"Where is her brother High-Pride, then?"
"He is in the shed chopping wood."
"Good-day, Brother High-Pride."
"Many thanks, Pif Paf Poltrie."
"May I marry your sister?"
"Oh, yes, if Father Elderberry-Tea, Mother Milk-Cow, Sister Cheese-Love, and Fair Katrinelje are willing, the wedding can take place."
"Where is her sister Cheese-Love, then?"
"She is in the garden cutting cabbages."
"Good-day, Sister Cheese-Love."
"Many thanks, Pif Paf Poltrie."
"May I marry your sister?"
"Oh, yes, if Father Elderberry-Tea, Mother Milk-Cow, Brother High-Pride, and Fair Katrinelje are willing, the wedding can take place."
"Where is Fair Katrinelje, then."
"She is in the parlor1 counting out her pennies."
"Good day, Fair Katrinelje."
"Many thanks, Pif Paf Poltrie."
"Will you be my sweetheart?"
"Oh, yes, if Father Elderberry-Tea, Mother Milk-Cow, Brother High-Pride, and Sister Cheese-Love are willing, the wedding can take place."
"Fair Katrinelje, what do you have for a dowry?"
"Fourteen pennies in hand, three and a half groschen owed to me, a half pound of dried pears, a handful of pretzels, and a handful of roots, and so it is. Is that not a fine dowry?
"Pif Paf Poltrie, what is your trade? Are you a tailor?"
"Much better than that."
"A cobbler?"
"Much better than that."
"A plowman?"
"Much better than that."
"A joiner?"
"Much better than that."
"A smith?"
"Much better than that."
"A miller2?"
"Much better than that."
"Perhaps a broom-maker?"
"Yes, that is what I am. Is that not a fine trade?"
“您好,荷伦茶老爹!”
“您好,彼夫帕夫波儿特里尔!”
“我可以娶你的女儿?”“哦,当然可以。不过你得问问马尔科大婶、高魁壮兄弟、卡塞特姐和美丽的卡特琳莱叶。”
“马尔科大婶在哪里?”
“她在牛棚里挤牛奶。”
“您好,马尔科大婶!”
“您好,彼夫帕夫波儿特里尔!”
“我可以娶你的女儿?”
“哦,当然可以。不过你得问问荷伦茶老爹、高魁壮兄弟、卡塞特姐和美丽的卡特琳莱叶。”
“高魁壮兄弟在哪里?”
“他正在屋里劈柴呢。”
“高魁壮兄弟你好,!”
“您好,彼夫帕夫波儿特里尔!”
“我可以娶你的妹妹吗?”
“哦,当然可以。不过你得问问荷伦茶老爹、马尔科大婶、卡塞特姐姐和美丽的卡特琳莱叶。”
“卡塞特姐姐在哪里?”
“她在园子里割菜呢。”
“你好,卡塞特姐姐!”
“您好,彼夫帕夫波儿特里尔!”
“我可以娶你的妹妹吗?”
“哦,当然可以。不过你得问问荷伦茶老爹、马尔科大婶、高魁壮兄弟和美丽的卡特琳莱叶。”
“美丽的卡特琳莱叶在哪里?”
“她在屋里数她的钱。”
“你好,美丽的卡特琳莱叶!”
“你好,彼夫帕夫波儿特里尔!”
“你可愿意做我的新娘?”
“哦,当然可以。不过你得问问荷伦茶老爹、马尔科大婶、卡塞特姐姐和高魁壮兄弟。”
“漂亮的卡特琳莱叶,你有多少嫁妆呢?”
“一角四分钱现金,三角五分欠帐,一把干梨片,一把湿梨片,一把萝卜。
我有财富万万千,瞧我的嫁妆棒不棒?“
“彼夫帕夫波儿特里尔,你是干哪一行的?是裁缝吗?”
“要好点。”
“鞋匠吗?”
“要好点。”
“农民吗?”
“再好点。”
“矿工吗?”
“再好点。”
波德莱尔范文5
关键词:波德莱尔;德拉克洛瓦;恶之花;现代性
中图分类号:J2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4)06-0054-02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在《恶之花》中,曾把自己称为“喜欢地图和画片的娃娃”(《远行》)。这种对艺术、特别是绘画的喜爱突出地体现在他的一系列美学评论中。而备受他推崇的画家德拉克洛瓦的伟大成就不仅在于精湛的绘画技艺,而是“整体性、色彩、主题和素描之间的深刻全面的协调”,①更重要的是,在题材上,德拉克洛瓦比同辈的画家更关注“高等文学”,广泛涉猎阿里奥斯托、拜伦、但丁、沃尔特・司各特、莎士比亚等巨匠,并致力于揭示崇高的、精妙的、深刻的思想。
一、史诗的现代色彩
波德莱尔在《现代生活的画家》中曾宣称:“现代性就是过渡、短暂、偶然。就是艺术的一半,另一半是永恒和不变。”这一点与德拉克洛瓦不谋而合。在他们看来,一味地仿古、重复过去的艺术形式而不注重现代风俗,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古典艺术值得遵循和学习的,并非是题材、形式,而是“永恒的艺术规律:生动的表现和旋律感,优雅和朴素”②。德拉克洛瓦曾举了伦勃朗的例子,说伦勃朗将创作朱庇特或者柏拉图时的同一规则也用于描绘衣衫褴褛的穷人的肖像,表明伟大的、美的作品不仅仅在于表现神话、圣经等传统内容,而在描述现时的事件或平常的小人物也可以表现出来,只要画家遵守永恒的创作规律:“美的规律是永恒的和固定不变的,而美的形式是极其多样的。这是确定不移的真理。”③这种理解也正符合康德在《判断力批判》中对于“典范性”的阐述,即后来的天才通过它可唤醒自己的独创性的感觉,在艺术里从规则的强制下解放出来,而艺术由此获得了一个新的规则。④
另外一方面,正如波德莱尔所说:“史诗缺少的不是主题,也不是色彩。缺的是画家,真正的画家,善于从现时的生活攫取其史诗的一面、用色彩或素描让我们看见并理解系领带穿漆皮鞋的我们多么伟大、多么有诗意。”⑤那么,应该如何利用美的规律,将画家的思想传达出来?在波德莱尔和德拉克洛瓦这里,有一个共同的途径,那就是艺术家的记忆,换言之,即艺术家的想象力。
这种“记忆”并非是对对象的完全的模仿和再现,相反,波德莱尔和德拉克洛瓦分别从诗歌和绘画的角度阐明了单纯模仿的弊端和不可行性。在他们看来,对象或模特虽然是需要的,但它们只是辅的,“仅仅是奴仆,它应该服从艺术家的想象力的使唤。”⑥艺术家要得到的,并非对象的外形,而是“思想”以及使思想更加明确的东西。即使在细节上有所采用,采用的也只是那些想象力不能企及的细节,将它们与艺术家所创造的图景结合在一起,才能构成成功的作品。
二、哈姆雷特式的忧郁
既然波德莱尔和德拉克洛瓦都强调,在选择创作题材时,最好不要重新回到古希腊、古罗马的圈子里去,那么创作的灵感还可以来源于何处?
在德拉克洛瓦那里,这种灵感在很多时候来自于书籍。波德莱尔曾说德拉克洛瓦本质上是文学的,而且是诗人的画家,因为他不仅喜欢、而且能够读懂伟大诗人如但丁、莎士比亚和拜伦,并且能够完美地表现出来。莎士比亚作为一位伟大的、“具有世界性”的诗人,深受波德莱尔尊崇;而莎士比亚作品中蕴含的丰富的戏剧性、矛盾性,以及各种复杂情感的融合,也让德拉克洛瓦找到了充分发挥和进行阐释的空间。德拉克洛瓦在日记中曾经记载与友人谈论莎士比亚而达成的一致结论,非常精辟地体现了德拉克洛瓦的文学鉴赏力:
比较恰当地讲,莎士比亚既不是悲剧作家,也不是喜剧作家。他的艺术是独一无二的,既是诗也是心理学。……莎士比亚具有如此强烈的现实主义感染力,使我们不得不接受他所塑造的人物,甚至还觉得我们好像很了解这些人物似的。……一根逻辑的线索,一条看不见的脉络隐藏在众多的细节描写中。在那里,你无法期望能见到其他东西,只会看到一座奇形怪状的山峰,你会发现那里有清晰的布局谋篇,深思熟虑的刻画,还总有连续性和理性深藏其间。⑦
德拉克洛瓦有时甚至感叹,为什么自己不是一个诗人。但他也清晰认识到,他完全有能力通过自己的画笔,尽可能强烈地在画作中表现出那些他希望传达给别人的情感。在他画笔下,莎士比亚作品中的人物层出不穷,如《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永诀》(1846)《克里奥帕特拉与农民》(1838)《跪在父亲面前的苔丝德蒙娜》(1852)等。1834-1843年间,德拉克洛瓦为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创作了系列石版画,共16幅,后又将其中的几幅,如《哈姆雷特与欧哈修在墓园》(1843)《奥菲莉亚之死》(1844)等创造为油画。
而在波德莱尔看来,德拉克洛瓦与莎士比亚乃至很多伟大诗人相通之处,就是他作品中那种特殊的、顽固的忧郁,这种忧郁,被德拉克洛瓦表述为“无常的命运拖走了那些哀求的人,他们徒然地寄希望于他们的祷告,渴望能停留在命运柔顺的臂弯里。”⑧其中蕴含着犹豫、无奈,或是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如《美狄亚》描述的是美狄亚即将杀死自己亲生儿子之前),或是在目睹死亡而前途未卜之时(如《希奥岛的屠杀》前景的老妇人),是一种比痛苦更严肃、更深沉的表现。
这种忧郁之感,除了题材的选择,更主要的是通过人物的表情、动作和色彩的风格来表现。《哈姆雷特与欧哈修在墓园》的故事背景是被送遣到英国的哈姆雷特与欧哈修秘密回国,在掘墓人那里发现了以前父王身旁的朝臣的头骨,从而引发了哈姆雷特对“美貌、功名都注定逃不过一死”的感慨。这幅画中的哈姆雷特并非是一个悲哀或狂暴的哈姆雷特,而是一个敏感、苍白的哈姆雷特:“生有一双白皙的、女人似的手,性情优雅,但是懦弱,稍微有些优柔寡断,眼睛几乎没有表情。”⑨据称,画中哈姆雷特的模特就是一位女子――波利娜・维约,是德拉克洛瓦的朋友弗朗索瓦・维约的妻子,也是德拉克洛瓦爱恋的对象。从人物线条来看,《哈姆雷特》的笔触可以说是模糊的,画家并不希望观者过分注重某一方面的细节,而是看重整体的感受方式。这就使得色彩的重要性凸显出来:三角式的构图将几个重要人物的色块区分开来,互不侵犯,其中哈姆雷特的黑衣白肤,恰恰和掘墓人的白衣黑肤形成鲜明对比,二者的视线看似通过掘墓人伸出的手以及手上的骷髅相连接,但眼部模糊线条的处理又使得哈姆雷特的目光游离不定,加重了这种“高度的严肃的忧郁”中闪烁着的“一种沮丧的光”。⑩这种对于色彩的巧妙运用,波德莱尔曾在《灯塔》一诗中称赞道:“德拉克洛瓦,恶神出没的血湖,/四周有常绿的松林投下阴影,/愁苦的天空下,有奇怪的号鼓,/像飘过了韦伯压抑的叹息声。”{11}
难怪波德莱尔声称,在莎士比亚之后,没有人像德拉克洛瓦那样善于把悲剧和梦幻融入一种神秘的整体之中。{12}
注释:
①[法]夏尔・波德莱尔著,郭宏安译.美学珍玩.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9, 254页.
②[法]欧仁・德拉克洛瓦著,平野译.德拉克洛瓦论美术与美术家.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8, 224页.
③[法]欧仁・德拉克洛瓦著,平野译.德拉克洛瓦论美术与美术家.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8, 259页.
④[德]康德著,曹俊峰译.康德美学文集.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3, 569页.
⑤[法]夏尔・波德莱尔著,郭宏安译.美学珍玩.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9, 65页.
⑥[法]欧仁・德拉克洛瓦著,平野译.德拉克洛瓦论美术与美术家.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8, 256页.
⑦[法]欧仁・德拉克洛瓦著,冯锦编译.艺术引导人生――德拉克洛瓦的私人日记.济南: 山东美术出版社, 2011, 141页.
⑧[法]欧仁・德拉克洛瓦著,冯锦编译.艺术引导人生――德拉克洛瓦的私人日记.济南: 山东美术出版社, 2011, 217页.
⑨[法]夏尔・波德莱尔著,郭宏安译.美学珍玩.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9, 251页.
⑩[法]夏尔・波德莱尔著,郭宏安译.美学珍玩.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9, 105页.
{11}[法]夏尔・波德莱尔著,郭宏安译.恶之花.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24页.
{12}[法]夏尔・波德莱尔著,郭宏安译.美学珍玩.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9, 250页.
参考文献:
[1][法]夏尔・波德莱尔著,郭宏安译.恶之花.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
[2] [法]夏尔・波德莱尔著,郭宏安译.美学珍玩.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9.
[3][法]夏尔・波德莱尔著,郭宏安译.巴黎的忧郁.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
[4][法]夏尔・波德莱尔著,郭宏安译.浪漫派的艺术.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
[5][英]唐纳德・雷诺兹等著,钱乘旦、罗通秀译.剑桥艺术史・19世纪・20世纪・绘画欣赏.北京: 中国青年出版社, 1994.
[6][法]欧仁・德拉克洛瓦著,平野译.德拉克洛瓦论美术与美术家.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8.
[7][法]欧仁・德拉克洛瓦著,冯锦编译.艺术引导人生――德拉克洛瓦的私人日记.济南: 山东美术出版社, 2011.
[8]华语编著.德拉克洛瓦画传.北京: 华夏出版社, 2010.
波德莱尔范文6
与会学者、诗人就城市与诗歌创作进行深入的探讨和交流。城市化与现代化杂糅背景下的中国城市,如何进入文学的展示范畴,成为巨变的当下一个引人深思的话题。
张清华:
工业时代的城市新美学
雾霾笼罩的济南,仿佛19世纪波德莱尔笔下第二帝国的巴黎。
我想起了最初读到的波德莱尔的诗句:“宛如无数蠕虫,一群恶魔/聚集在我们的头脑里,挤来挤去,喝得酩酊大醉,/当我们呼吸的时候,死神每每潜入我们的肺里,发出低沉的,仿佛无形的大河。”这是现代性与城市的最初结合。而在遥远的东方,一个多世纪之后,我们进入了城市,却在现代性的解读上出现了偏差。
近读王鼎钧回忆录《关山夺路》,看到这样一句:“那时候我也意识到,如果做了作家,为了发表和出版方便,为了和同行交往观摩,为了及时得到信息,大概也必须寄生在都市里吧。三十年代,‘中国作家的一半’住在上海,鲁迅、徐志摩、郁达夫、郑振铎、施蛰存……”
出现在文学表现中的城市,一个是王鼎钧的城市,一个是波德莱尔的城市,我们正在从王鼎钧的城市向波德莱尔的城市过渡。
张清华在发表于2008年的题为《比较劣势与美学困境――关于当代文学中的城市经验》的论文中谈到,在瓦尔特・本雅明的笔下,19世纪欧洲文学中非常特别的城市经验――情感的“惊竦”性和色彩的阴郁陌生感――不是源于别的,而是来自大量游走在城市缝隙和边缘处的“浪荡游民”的存在。这些人以类似于波希米亚密谋者的身份、无产者和流民的身份出现在巴黎的街头,才替换了人们关于这座城市原有的想象,催生了波德莱尔式的阴冷而诡谲的诗歌意象。
上世纪90年代以来的中国城市,“就像本雅明所描述的波德莱尔笔下的‘第二帝国的巴黎’一样,出现了大量‘该隐式的闯入者’,从而肢解了原有的城市伦理:同时更重要的,是因为某种敏感的文化断裂所产生的新的‘时代精神’,已更多地为城市这个现代社会的载体所承托。”
张清华说:“当我在民间诗歌读本上读到郑小琼、卢卫平和上海的《活塞》诗人丁成、徐慢们的诗歌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写下了‘工业时代的新美学’这样的字样。在他们的诗歌中,当代中国的城市经验被赋予了也许比‘第二帝国的巴黎’更宽阔冰冷、更丰富和让人惊惧的内涵,比三十年代‘小资的上海’和九十年代卫慧们的酒吧中的狭小的上海也更为广远和纷繁的图景。”
不过,张清华也谈到,“在文化意义上的城市经验的解释和从文学书写意义上的美学判断,仍然是界限分明的两码事,从经验到美学永远只是一条属于文学的荆棘路。无论我们怎样高估当代中国正日益增长中的城市经验的文化资源,都是不过分的,但关于这些经验资源的文学书写却还在遥迢迤逦的奔波之路上。”
作为农业民族的后裔,“新兴城市的一切对我们而言,都充盈着新鲜和陌生的恐惧与,这是文学书写的动力与源泉,但是‘惊惧’或者‘嘉年华会’式的享乐本身,都远不是文学的境地。更何况,城市和‘现代’对人类的未来而言,将是福祉还是灾难?恐怕谁都很难说得清。归根结底,建立在农业文化与乡村经验之上的古典之美,或许会成为永远的乡愁,但在水泥与钢铁的森林中能否建立起另一个文学和美的乌托邦,那是鬼才知道的事情。”
在济南体会纽约的“涨潮与平静”
西川的观点具有普遍的代表性,他指出,当下诗人最大的困扰――过去农业文明时期的诗歌经验与当下工业文明的矛盾冲突。现代化意象如自行车、脸盆、高楼等进入诗歌语言系统的处理方式,与传统诗歌写作中对传统意象的处理方式存在着很大的差异,传统诗歌写作经验面对新的现代化意象,处于一种无能为力的状态。
发展中国家的城市经验停留在对波德莱尔的想象与超越,至于发达国家,城市已然成为一个不再具备二元对立,更加平和的存在。
美国诗人瑾・瓦伦丁,从父母一代就到纽约居住,在纽约,她对诗歌有了接触,读到了许多诗并结识了许多诗人。后来,她作为一名大学退休教师,指导学生写诗,在与学生交流中有了从乡村到城市经验的间接接触。
凯瑟琳・巴娜特和瑾・瓦伦丁一样生活在纽约,她对城市体验的切入点首先是交通,“我长大的地方的交通像海浪一样有涨潮与平静,而现在的住所,纽约有路的地方都很喧嚣,蕴藏着许多能量,为写作提供灵感。”其次,在城市容易找到属于自己的群落,有时候她看到天上月亮很漂亮,就会打电话给相距不到一公里的瑾・瓦伦丁说,你看见了吗?这种互相之间的帮助、提携,在乡村社会里不可能有。纽约是个熔炉,许多作家、艺术家共同创造了这样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