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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中华民族数千年的历史更迭孕育了乡村文化。作为乡村人民在历史长河中的智慧结晶,乡村文化在劳动人民的创新、创造中流传至今。乡村文化成长于乡村土壤,与特定乡村的历史发展关联至密,但在当下城镇化、现代化、信息化进程中,乡村文化建设成为农村建设发展的薄弱点,乡村文化再生长进程缓慢。再挖掘、再认识乡村文化的历史价值、经济价值、生态价值、教化价值和国际价值等,梳理乡村文化再生长存在的问题,探索乡村文化建设路径,推动乡村文化再生长,是新发展阶段下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命题。
关键词:乡村文化;价值;问题;进路
新发展阶段是我国社会主义发展进程中的一个重要阶段。在乡村新发展阶段发展乡村文化,推动乡村文化再生长,有利于夯实农业基础,促进农村社会安定和谐,保证农业经济行稳致远。
1新发展阶段下的乡村文化价值
进入现代化后期的新发展阶段,乡村文化在吸纳现代性的基础上被重新建构,随之而来的就是乡村文化价值被重新定义。因此,有必要对乡村文化的历史、经济、生态、教化和国际价值进行再认识与再阐释,从而为乡村振兴提供价值引领。
1.1乡村文化历史价值
中华文明植根于农耕文化,乡村是中华文明的一大载体。梁漱溟指出:“中国文化以乡村为本,以乡村为重,所以中国文化的根就是乡村。[1]”从乡村文化的历史角度看,早在一万年前中国农业就有了起源,后发展形成发达的农耕文化,创造出灿烂辉煌的科学技术成果和思想文化。上万年的农业文明、从未中断的农耕历史、强大的文化吸附力,一直贯穿于中国传统乡村文化的发展全过程。中国乡村文化从历史长河中走来,承载着生生不息、庚续不绝的厚重民族基因,在包容并蓄中不断衍生发展,成为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有机命脉。自鸦片战争到新中国建立的一百多年间,中国屡遭西方强权的侵略,却从未在历史上出现过较长时期的解体或分裂,这正是由于乡村文化所迸发出的巨大力量在背后的做支撑。
1.2乡村文化经济价值
乡村文化与农村生产生活密不可分。乡村生产生活具有自足性强的特点,具体体现在其将劳动置于舞台中心,粮食、蔬菜、水果种植,家畜、家禽养殖以及手工艺等多业经济收入在乡村得以实现。乡村文化传承下来的风俗习惯、传统美德、风土人情等精神积淀既是实施教化的有效途径,又是产业发展的重要内容。乡村文化与其他新兴产业融合能够形成乡村经济发展的新业态、新模式,极大地提升乡村文化的整体生产力。例如在我国丰富多样的农业文化遗产系统中,绝大多数农业遗产来自乡村,承载着各具地方特色的乡村文化。通过对农业文化遗产地的发掘、保护、利用,有力带动了乡村文化的传承和乡村文旅经济的发展。从土地改革、“包产到户”、培育农业新型经营主体、脱贫攻坚再到当下的乡村振兴,乡村文化始终发挥着促进农业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
1.3乡村文化生态价值
乡村文化与生态环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中国乡村文化中蕴含丰富的生态智慧和地域性生态知识。传统乡村生活方式是一种低碳生活方式,农民常与土地相伴,懂得遵循农事规律本身,在日积月累中形成了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意识。在劳动过程中,农业从事者通过对天、地、物的观察审视,与大自然产生深厚情感,逐渐养成其尊重和保护乡土环境的行动自觉。趋时避害的农时观,辨土施肥、用养结合的地力观,化害为利、变废为宝的循环观等,都为推动当代农业的绿色发展提供了重要的乡村文化思想资源。
1.4乡村文化教化价值
乡村文化丰富人的精神文化生活,提高人们的学养和综合素质。例如凭借优秀乡村文化中的修身养性之道,农民得以开阔心胸、慰藉心灵,在身体、心理和生活上获得安全感和幸福感。乡村文化提供了独特的精神创造和巨大的市场空间,即便是外出务工的当代农民,其所在乡村的村规民约依然对其发挥着教化和约束作用,乡村熟人社会中的舆论同时也担当了监督员的角色。乡村还有许多文化实体存在,如祖坟、祠堂、家谱等,这些都在一定范围内对村民行为有着很强的规范力量。尤其是在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城市基层社区组织的居家隔离、社区隔离、志愿服务、群防群控实际上也是乡村文化的外部扩展,是乡村熟人社会文化机制在城市疫情防控中迁移应用的体现[2]。
1.5乡村文化国际价值
中国乡村保存着大量中国传统文化精髓,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向全世界传递中国乡村文化特有的精神标识。汉朝张骞两次出使西域开辟丝绸之路,唐代著名的遣唐使模式对日本当时文化经济产生了重大影响,遥远的欧洲也从中国乡村文化中获取智慧———《马可•波罗游记》曾激起无数人对神秘东方的想象。时至今日,中国乡村文化顺应新的时代需求,在全球相互串联,不断“圈粉”的世界中,为各国提供文明互鉴机会,使东西方交流得以从物质层面提升到精神层面。如中国把乡村扶贫经验、乡村生态治理经验等毫无保留地分享给全世界,在国际社会引起强烈共鸣。乡村文化在不同国家和地区之间的互动融合、交流联通和碰撞交锋,彰显了不同文化主体的特质,形成了新的社会文化网络,深刻回应了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平等相待、合作共赢的文化关切[3]。
2新发展阶段下乡村文化再生长存在问题
2.1乡村文化再生长空间活力不足
目前我国乡村处在新的发展阶段,城市化、信息化的快速发展使得乡村社会一方面由费孝通的“熟人社会”转向贺雪峰的“半熟人社会”,再转向吴重庆的“无主体熟人社会”,另一方面由农耕生产转向“半工半耕”“亦工亦耕”,再转向“全工无耕”。而乡土社会的人际关系也随之由原来的“差序格局”关系转向市场经济法则关系。尤其是一些年轻“农二代”缺乏农村生活个体记忆与集体记忆,仅把乡村当成一个旅游目的地的选项和更愿意去的一些“好玩有趣”的地方。来自同一村庄的村民由于长期在外互不见面,交际沟通方式变为借助新媒体手段如微信、快手、抖音等建立或维持人际关系,人情中“结朋友”“攀亲戚”的现象日益增多。
2.2乡村文化再生长资源日益萎缩
当下中国急速的现代化、城市化、工业化让农民逐渐掌握了“生财之道”,日益改善了日常生活条件,但却较易造成对自身文化涵养和现代思想意识提升的忽视。传统文化中的故土情怀、道德伦理和文化价值开始走向异化[4]。“老家”“乡愁”的记忆已越来越淡漠。乡村公共文化基础设施建设相对滞后,民间手艺在日益消解甚至消亡,地方传统戏曲种类急剧减少,近年来国家花大力气建设的一些乡村文化工程如文化广场、戏台等文化设施被闲置,农村公共文化投入相对不足,文化队伍力量略显薄弱,甚至有些学者认为乡村文化是日趋没落的、过时的、倒退的文化。
2.3乡村文化再生长主体接续不畅
随着乡村大量青年农民劳动人口的外流,现实中大量的村庄仅剩老人、妇女和儿童这3个群体,虽然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农村外出务工人员的家庭生活资料供给负担、子女养育和教育负担,为中国的城市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5],但他们身为乡村文化的弱势群体,没有充足的精力和能力参与到乡村文化建设中。乡村留守妇女忙于繁重的家务和农活,留守老人维持少量田地的微薄收入,留守儿童大多就近在村庄小学就读,远离父母使他们缺乏足够的家庭关爱,更加感受不到父母的言传身教。可以说,现阶段乡村内部文化建设主体力量是十分缺乏的。
3新发展阶段下乡村文化再生长进路探索
乡村文化是乡村振兴最强有力的文化基础,如果没有乡村文化的强力支撑,乡村振兴就难以实现。走出乡村文化的建设困境,必须遵循乡村文化再生长规律,从活化农耕文化、激活民俗文化、发展特色文化、链接新媒体技术、凝聚建设合力这5个方面适时适度发力,在新发展阶段重新焕发乡村文化的勃勃生机。
3.1活化农耕文化,激活乡村文化再生长的文化基因
注重优秀传统农耕文化的发掘与保护,增强全社会对农耕文化的理性认知和情感认同。建立具有旅游点潜质的乡村农耕文化博物馆、展览室等文化场所,发挥文化传承和教育作用;开发蕴含传统文化精髓的文化产品,培育发展乡村文化创意产业;联动乡村文化消费与乡村其他消费,打造更多有特色、高品质的文旅产品,引导城市人群参与体验,利用农耕文化资源增加农民收入;对乡村有形的文化空间如村寨、道路、桥梁等注重保护和重建,加大对特色村镇、实体建筑、池塘、古树、名木的保护力度,挖掘古村古镇的历史文脉和文化记忆,构建阿比•瓦尔堡的“集体图像记忆”和皮埃尔•诺拉《记忆之场》,打造乡村文化的认同空间[6],从而激活传统乡村的文化基因,让赓续五千年不断的乡村文化站上时代潮头,破圈而出。
3.2挖掘民俗文化,放大乡村文化再生长的集聚效应
深入挖掘民俗节庆中的先进文化,整合蕴藏其中的人文资源,对有价值的文史资料如村庄史、族谱等进行搜集、编撰和建档,抢救性记录口口相传的山歌、无文字的少数民族语言等并加以保护和传承;把民族节庆、传统习俗、戏曲文艺等文化资源与先进的数字传播手段相结合,借助微博、微信、微视频、抖音等新媒体让传统民俗文化“活起来”,推进乡村旅游从单一观光向数字化、沉浸式、互动性等多元化方向发展;以文化创意赋能传统民俗文化,以民俗文化推动特色民宿、沉浸式体验、国风国潮、健康养老等文旅业态提升,打造“一村一幅画、一乡一天地”的乡村文化产业发展新格局;运用“民俗+”思维,发挥民俗文化资源的集聚效应,推动乡村民俗与自然、人文、产业等多重要素的融合,实现经济与文化双赢;重新认知传统手工艺,激活其中承载的习俗、情感、价值观念、生活方式以及手工艺人所秉持的工匠精神,通过技术、工艺创新提升乡村传统特色产品的品质,提高村民收入。
3.3发展特色文化,引来乡村文化再生长的源头活水
乡土文化包含极具地域特色的革命文化,要注重收集整理相关的文献、材料,保护革命老区旧址,征集红色家书、喜报、奖状、证书、照片和村民们口口相传的革命故事等,紧扣红色文化优势,在重温红色历史、再造红色经典中再现红色记忆,梳理和凝练新中国成立以来地方体现的精神文化特质,充分利用地方精神文化教育干部和群众,筑牢乡村文化建设的根基;同时厚植绿色文化,强化绿色生态理念,重塑乡村文化之美,让乡景、乡风、乡情,成为民众心头最为隽永别致的一抹乡愁。
3.4链接新媒体技术,优化乡村文化再生长的实践模式
利用互联网、区块链、5G等信息技术发展乡村文化,依托新媒体复活优良乡村文化基因,建立以微信、公众号、博客、快手、抖音等平台的新宣传方式[7],同时加强乡村文化服务APP建设,增强文化供给的加倍效应,推动乡村文化数字化建设,引导农民适应新媒体的变化,增加农民获取文化信息的渠道;创作格调健康的网络乡村文化作品,推动乡村文化精品网络化传播;保存乡村文化资源,通过“影像记录”与“数字馆藏”来记录民间节庆、戏曲、乡风民俗等;通过网络直播等方式,对乡村历史建筑、非物质文化遗产、民俗节日等进行宣传,展现乡村文明新气象,如CCTV-4《远方的家》系列节目《大运河》就将镜头聚焦最基层的乡村大地,是乡村文化引领的先行之举。
3.5协调多方力量,形成乡村文化再生长的强大合力
根据不同的乡村文化主体,采取不同的可操作性强的文化建设措施,如针对留守农村的老年人,开展适合其参与的村庄公共文化活动,让他们找回价值感、幸福感,针对留守妇女开办合唱团、文艺演出队与乡村春晚等,丰富她们闲暇时间的文化生活,针对留守儿童建立爱心保护机制,开展关爱助学活动,把耕读教育、劳动教育和文体教育落地实施,让广大儿童亲身实地地走进乡野,感受乡村传统文化魅力,培养其对乡土的依恋和情感;结合乡村振兴战略,把实现乡村公共文化基础设施全覆盖放在重要位置;培养壮大乡村学校师资力量,建设一支稳定、高素质、爱乡村、爱农民的乡村文化建设队伍;帮助农民工返乡创业,激励年轻一代投身家乡建设,吸引各方人士在乡村投资兴业,培育有文化、懂技术、善经营的“新农人”。
作者:许颖 单位:南京农业大学 人文与社会发展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