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蕴含的茶艺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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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蕴含的茶艺美学

 

“一部《红楼梦》,满纸茶叶香”。一部《红楼梦》便是一部茶经,红楼中处处道茶,处处言茶,茶是红楼不可缺失的常物。《红楼梦》里的贾府是京中望族,“钟鸣鼎食”、“诗礼簪缨”,对饮茶的讲究也不同于平民百姓家,不仅烹茶、饮茶用具奢华,在日常饮茶中也显出贵族的风范。《红楼梦》以茶在小说中作为借口、信物、喻体等,蕴含人的情感、志向、观念等等。常人皆知黛玉的弱柳扶风,宝钗的珠圆玉润,妙玉的超凡脱俗,湘云的娇俏可爱,宝黛的悲剧爱情,而茶使红楼人和事更为丰满,使红楼的境界更雅。   《红楼梦》第八回的标题诗——《金玉姻缘赞》,“古鼎新烹凤髓香,那堪翠斝贮琼浆。莫言绮縠无风韵,试看金娃对玉郎。”[1]意思是说刚刚烹煮出清新无比的麟髓凤乳之香在古老的的鼎器中,这小小的酒杯,哪里能盛得下这琼浆玉液所散发出的奇香?比喻世俗的人们,不能体会至情至爱的真谛。红楼之茶的美妙,竟在短短四句诗中,展现了茶艺的精髓,人、茶、水、器、境、艺无处不在。人是“绮縠”,茶与水是“凤髓”,器为“古鼎”,艺为“烹”,情境即是“金娃对玉郎”之情,有此情境而茶艺之美全出。   红楼之茶,是人之茶,情之茶,境之茶。其中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更是引出了茶艺之美。其中这样写道:当下贾母等吃过茶,又带了刘姥姥至栊翠庵来。妙玉忙接了进去。至院中见花木繁盛,……只见妙玉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捧与贾母。贾母道:“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说:“知道。这是老君眉。”贾母接了,又问是什么水。妙玉笑回:“是旧年蠲的雨水。”…………妙玉自向风炉上扇滚了水,另泡一壶茶。…………又见妙玉另拿出两只杯来.一个旁边有一耳,杯上镌着“瓟斝”三个隶字,后有一行小真字是“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妙玉便斟了一斝,递与宝钗。那一只形似钵而小,也有三个垂珠篆字,镌着“点犀”。妙玉斟了一与黛玉。仍将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来斟与宝玉。……遂又寻出一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盏出来,笑道:“就剩了这一个,你可吃得了这一海?”宝玉喜的忙道:“吃的了。”妙玉笑道:“你虽吃的了,也没这些茶糟蹋。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你吃这一海便成什么?”说的宝钗、黛玉、宝玉都笑了。……黛玉因问:“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隔年蠲的雨水哪有这样轻浮,如何吃得。”……[2]   首先说茶。贾母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君,她喝的茶自然应是“老君眉茶”。她有富态高贵的称谓,用富态高贵的名茶,才能不失其身份,所以“老君眉茶”是她的专用茶。长于品茶的妙玉,献给贾母用茶自然是“老君眉”,其形如长眉,象征多寿,完全迎合老年人的心理。再论水。上文黛玉因问:“这也是旧年蠲的雨水?”而遭到妙玉的冷笑,妙玉强调收的是梅花上的雪,只有雪水才能如此轻浮,可见,古人就十分讲究水质,水质的优劣,对茶的味道也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自然的雪水、雨水能使茶汤色清明、香气高雅,滋味清爽。因而古人视“雨水”、“雪水”为“天泉”。再次是茶具。妙玉给贾母用的是成窑五彩小盖盅,而给众人用的是一色官窑脱胎填白盖碗,虽也名贵,但易得。至于宝钗、黛玉,妙玉深知她俩不凡,用的茶具是“瓟斝”“点犀”。给宝玉的是自己用的“绿玉斗”,后来又寻出寻出一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盏给他用。翻遍古今中外,也找不到一件茶具可与妙玉所用的茶具相媲美。可见,古人对饮茶和生活品位的要求是很高的。最后说茶境,所谓茶境之美,就是追求幽雅的意境,处于一种富有诗意的环境。四周的亭台水榭及山石林木最堪人茶,如果有一池春水或一曲回廊,则更能增加茶的神韵。栊翠庵是精通茶道的妙玉住着,“花木繁盛”,梅花更是独此一绝,此处无论是妙玉日常独自品茗,还是邀三两知己吃“梯己茶”都是少有的佳境。   茶、水、器、境使茶艺更为出色,而人之为美才可使茶更美。妙玉煮茶十分专心,“自向风炉上煽滚了水,另泡一壶茶。”从泡茶、饮茶可以看出人的知识和修养,妙玉的茶艺远在众人之上,她心契庄子之文,才情超众,品格高贵,黛玉比之尚有不足。妙玉细腻而深刻地展现了贵族上层的品茗雅韵,妙玉可以说得中国茶道之真传,深谙茶艺真谛,她的“一杯为品”的妙论更为世人所乐道。由栊翠庵品茶品可见,茶艺美学是形式和精神的相互统一,是饮茶活动过程中形成的文化现象。是人的思想、情操、意志、道德和行为美的综合体现。茶艺美学起源久远,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与宗教结缘。它与儒释道融合共同构成中国茶艺的哲学基础。妙玉深谙佛学,因而能悟茶之美,因饮茶有助于参禅悟道,茶与禅在精神上有相似之处;妙玉之茶只有内心本明的宝钗、黛玉品尝才能达到道家的“天人合一”,因道者要求“涤除玄鉴”,使内心达到一私不留、一妄不存、一尘不染、一相不着。而儒家注重人格思想,追求人格完美,通过饮茶达到修身养性之目的,表现出人的精神气度和文化修养。宝钗蘅芜苑外部环境是奇草仙藤,异香扑鼻,如此环境与薛宝钗清雅脱俗的形象交相辉映、相得益彰。“雪洞一般”的蘅芜苑给人的整体感觉是“冷",内部陈设“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3]菊花、书、茶奁、茶杯极其简单的室内摆设,透出高雅而凝重的氛围,共同衬托出蘅芜苑居住生活的环境氛围和精神面貌,宝钗的端庄、稳重,悲喜不形于色,不同于流俗,仿若是置身事外,冷眼笑看人世的性格暗含其中,是儒者的风范。而琴、棋、书、画、诗、酒、茶是文人雅士的七件雅事,更描写出蘅芜苑主人的儒者的清高廉洁与节俭朴素的思想品格。可见宝钗也是一个具有文人气质、超凡脱俗的大家闺秀,也体现出茶之高雅、淡洁。#p#分页标题#e#   文人雅士的茶事活动有深刻的文化情结,以怡情养性,塑造人格精神,而能得茶之境。王昌龄在《诗格》中把“境”分为三类:“物境”,“情境”,“意境”,这三种境中,“物境”是指自然山水的境界,“情境”是指人生经历的境界,“意境”是指内心世界。王昌龄说意境,“亦张之于意而思之于心,则得其真矣。”[4]意境是文人雅士情意与境的结合,就如妙玉携友品茶。饮茶一直被文人当成一种高雅的艺术享受。在凉台、静室、明窗、曲江、僧寺、道院、松风、竹月中,或行吟,或清谈,或掩卷。饮酒要有酒友,饮茶亦须茶伴,酒逢知己,茶遇识趣,若有佳茗而饮非其人,或有其人而未识真趣,也是扫兴。这也就是尚雅的茶之境。中国美学崇“雅”,以“雅”为人格修养和文艺创作的最高境界。茶艺美学则追求古雅、高雅、文雅、典雅、淡雅、和雅、清雅、风雅,也就是尚雅崇格、超凡脱俗的审美精神,高洁淡雅、超绝俗我的人格境界。正如文人所强调的是天、地、人心融通一体,清幽淡雅、超越尘世的理想境界,追求的平淡、闲雅、端庄、质朴、自然、温厚等精神需要。喝茶的最佳境界是“半雅半俗之间”,“雅”,是阳春白雪;“俗”,是下里巴人,人要在雅俗之间游走享受着人生的快意。太雅了,则有清高之感让他人觉得不易接近;太俗了,落入平淡,只留有一段苍白的人生。正所谓“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这就是妙玉之言的妙义。饮茶的最佳境界,应如同能自由地来往于天地三界佛道两教的仙人,能在雅俗间畅意地游走。文人雅士将品茗与歌舞、弹琴、棋弈、书法、赏画、读书、作诗、撰联、赏玩有机地结合起来。多种雅事的集合,使茶文化成为一种集哲学、史学、美学、文艺学、宗教学以及音乐舞蹈、琴棋书画于一体的庞大而深广的文化体系,也深刻地影响着中国茶艺美学的纵深发展。   红楼之茶只可言说中国茶艺美学的一部分,而近现代,茶艺更多的流向于崇实,除极少数文人崇尚旧时的美学取向。茶艺美学走向多元化,也为世界各地所关注。强调多样艺术元素在茶艺中的结合和运用,通过抽象与夸张,用茶艺的艺术形象来展示美的生活。在平淡的生活中来创造美、表现美,在志趣相投的人群中来感动美、体会美,用茶艺之美来还原生活。因而在茶应如妙玉之茶轻物质、重精神,味茶之品格,茶之雅,茶之美。不同的人品出不同的茶韵,在那袅袅升腾起的茶香中感悟到不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