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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互文性之于翻译的作用与意义引起一些学者的关注与探讨(杨衍松,1994;蒋晓华,1998)。笔者在学习研究这些成果时,发现关于互文性与翻译的研析多从源语文化角度展开。具体说,就是将外互文性(extl习textuallty)之于翻译的探讨定格在源语文化的框架之内来阐述如何在译人语中转存源语文本中的外互文因素。然而,关涉到两种语言转换、两种文化传通的翻译活动是在译者这一能动因素的参与下进行的,在翻译实践中,译者为提高译文的表达效果,增强译文的可读性和感染力,常常诉诸于“跨文化互文”这一手段,即译者将外互文性定格在目的语文化的框架内。 这是翻译实践中转存外互文性因素的另一类文化互文现象,值得研究与探讨。 所谓外互文性,是指互文性被看作是不同文本之间的参照关系,在这种互文参照里融进了文化内涵与知识结构(B田tlles,1970;玩.人e,1985)。翻译实践中,外互文性之于源语文化文本与目的语文化文本的功能是相似的,都旨在增加言外之意、增强感情色彩、引发读者的联想,从而深化读者对原作题旨的感悟与解读。 但其实质则有差别,外互文性之于源语文化文本是源语文本本身所固有的,是源语文本作者的创造;而外互文性之于目的语文化文本并非指源语文本中存在的外互文性因素在目的语文本中的转存,而是指译者在不失原作题旨的情况下,为影响和感染目的语读者而创造出来的与目的语文化形成互文的东西,即前面所说的“跨文化互文”因素。因此,此时此地的外互文性因素不再是源语文化文本所固有的。以下从词语、短语/句子、篇章等几个层面对文学翻译中跨文化互文因素作尝试性讨论。 一、词语的跨文化互文 词语是表情达意最基本的语言材料,语言的文化意义也最易于在词语层面上体现出来。 词语的意义一般分为概念意义与内涵意义。 前者是其本身原有的意义;后者则与其历史沿革有紧密关系,有时其涵义经前人提炼、加工和创造变得较为固定而在语言实践中相递沿袭下来,成为被人们所接受的一种情韵符号。 在翻译实践中,译者为了取得更好的达意传情效果,往往会对这些承载着诸多情韵的语词符号十分喜爱,特别在诗歌翻译中更是如此。 (l)原文:夜雨寄北李商隐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通常对此诗有两种解读:一种认为是写给远在北方的妻子;一种认为是写给远在北方的友人。根据WitterB”iner的译文,译者选择了后者,译的是作者对远在北方友人的深切怀念。笔者认为,诗中三、四两句突出体现了作者对友人的深切怀念,而最后一句“却话巴山夜雨时”的“话”在译文中通过“voice”一词的跨文化互文得到了巧妙的传达。在英语文化中,“voice”一词往往给人追忆往昔、心向神往、情真意切、爱恋有加的联想。 (2)原文:归园田居 (三)陶渊明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道狭草木长,夕露沽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foldshout1hear;/Fromh说tohiUitseemsto56pass/Aioncefaroff,阴dnear.(W.Wd记-sworth)”.等等。从上例中可以体会出,“hills”是诗人深切热爱的故土,也是诗人闲适徜徉的乐园;是诗人笔下赞颂的美景,也是诗人心中情有独钟的一方净土。比照参读,thesouthemhills虽未能全部转存“南山”的情韵义,但通过其跨文化互文却将作者“性本爱丘山”的情怀、情趣再现殆尽。可顺便提及的是,华氏(W.Wordsworth)与陶渊明的诸多相似之处从他们对语词意象“山/hill’,的情怀中可见一斑。 二、短语/句子的跨文化互文 “一句之奇”(《文心雕龙》)足“成一篇之美”(雪莱),“为人生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杜甫),说的虽是作者的创作,然而“奇句”、“佳句”或“佳构”一经诞生,它们就会贴上作者的标签,个人情感的,创作风格的,处世哲学、人生经历的,或时代特征的,等;它们也就会打上其所在文本的主题思想、人物形象等的深刻烙印。宋祁以“红杏枝头春意闹”一句,被人称为“红杏尚书”;谢无逸以“飞随柳絮有时见,舞人梨花何处寻”,被人呼为“谢蝴蝶”;贺方回以“一川烟草,满成风絮,梅子黄时雨”,被人叫做“贺梅子”。“C七vemmentofthe伴ople,bythePeople,forthePeople’’让人想起美国总统林肯(Ab斑山amUneoln)、美国内战、内战中在葛底斯堡(Gettysburg)阵亡的将士、葛底斯堡之于美国的历史意义等;其语言形式所呈现的节奏、力量、气势、感召力等也深入人心。翻译实践中,译者为表情达意之需,为更好地影响、感染译语读者,往往会对前人的“奇句”、“佳句”或“佳构”有所借鉴或仿效,从而取得跨文化互文的艺术效果。 (3)原文:S卿Bi油 译文:失群的鸟 —周策纵译这是印度诗人泰戈尔(肠卯re)一诗集的书名,若直译也许是《迷途的鸟》,郑振铎译成《飞鸟集》,而周策纵译为《失群的鸟》,并在其译序中写道:“•••••一九五二年春天住在美国密西根安娜堡时,每天盼望着爸爸来信,总是消息杳然。那时我已知道大谋哥去世了,却想不到爸爸也就在那时候永别了我们……”译者有感于当时自身的境况,遂将其译为“失群的鸟”。 #p#分页标题#e# 这一译名不禁让人想起陶渊明《饮酒》组诗中的诗文“栖栖失群鸟,日暮犹独飞。徘徊无定止,夜夜声转悲。万乡思清远,去来何依依,因植孤生松,敛翩遥来归。劲风无荣木,此荫独不衰;托身已得所,千载不相违。”比照参读,译名在赋予原作独特的意蕴魅力之时,也将译者的人生境况、处世哲学揭示得再深刻巧妙不过—周先生序中有关翻译此书的原因与意图的说明可谓与上文陶诗的诸多蕴涵尤为契合,与陶渊明的个人性情、处世哲学等也有不谋而合之处。 (4)原文:归园田居 译文:OnceMoleGa记ensandFields—tr.Amyh)well“归园田居”是陶渊明组诗的诗名,表达诗人弃官归隐、躬耕陇亩、徜徉自然、怡然闲适的情慷。就这一诗名的翻译,据汪榕培统计,有11种之多,诸如,RetumtotheCoun妙ide;Re-tumtoNature;BacktoCountly一life;BaektotheCa记enandFields;Ret山mingtoDweUintheCoun-tZy;onceMo二G田月ensandFields等等。这些译法都不错,但笔者认为Alny玩weu的译文通过跨文化互文更显独到。 “O叭ee~”予人抚今追昔的联想。比如,风靡全球的歌曲“Yesterd即OneeMore”表达的是这份情慷;美国散文作家E.B.节月lite的名篇“OnceMoletotheUke”表达的也是这份情慷。译文不仅传达了原文之意义,也传达了原文之情味。 (5)原文:乌江李清照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译文:TheBlack凡verBe~of~whileyou’I’eallve;Be,以ofso泌e’enifyou’red以记!Thinkof刃助9Yuwho’dnot~ive巧s叮屺nwh吹bl以x]forh如节旧5shed!—tr.xuYOanch叫(许渊冲)项羽败退乌江,无颜见江东父老而自杀。 该诗赞美西楚霸王项羽的英雄气概,表达了诗人生为人杰,死为鬼雄的情怀。“人杰”是指人中豪杰;“鬼雄”是指鬼中英雄。上文许渊冲的相应译文是“~of~”“劝己ofsouls”,此译让人联想起《圣经雅歌》的英文表达形式(即“勘咭ofso哪”)以及雅歌的主题(即世俗的浪漫爱情),进而让人联想起圣经予人的庄重、神圣、崇敬之情。再者,此译也让人想起雪莱诗0叮m叨dias中诗句“峋~15伽侧耐ias,阮嗯ofki哪:/1加kon•mywo庆s,yeMighty,叨dds-sPair!”诗句中。砂m朋山a8是在埃及尼罗河上古都底比斯(Theh绍)的古埃及王拉默西斯第二(凡助韶es)的陵墓的名字,拉默西斯第二以“武功”著名,曾被当时的史诗歌颂。将许译与上述两引文参读,我们会发现许译无论是再现原诗中的人物形象,还是表达作者的情怀都是比较妥当的。总起来看,许译的结构形式在目的语文化中可能会引发文化联想。 (6)原文:点绛唇秦观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烟水茫茫,回首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计来时路。)译文:DianJiangChun几ddlingac~inmyd叨永~s8,1letitdriftdsePintoR级ehBlossomLmd.习朋,I切o店切~人,诚this切而:Noway1eouldlivein从七ndsrl肚ld.—tr.CollgJinghao(龚景浩)这首词汲古本题作“桃源”。全词反映的是备受压抑而不能自解的作者,在梦破后无路可走的深深的悲愁。上片头两句写的是眼前令人愉悦的春花烂漫的世界,后两句“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却表达了一阵深切的遗憾。 “尘缘相误”虽蕴籍空灵,但具体可指尘世中使作者不得解脱的“名缓利索”等。此句龚景浩的相应译文是“Alas,1wastoomuch初ththi,world:”,此译不禁让人联想起华兹华斯之诗“TheW6rld151加MuehWithUs’’中的诗行“2几e叨。刁冠is切~人切诚公;lateand~,/Gettingandspending,welaywasteourpowe玲;”及其产生的背景,即“主张走向自然和讴歌自然的浪漫主义具有深刻的社会背景,那就是反对随着商业资本主义的发展必然出现的唯利是图,锚株必争的市侩气息。这种计较利害得失的庸俗气急破坏了人与自然的和谐,枯竭了人的内心,……。”(王佐良等,1989:672)。比照参读,龚译可以说是较为成功地转存了原文诗句的空灵蕴籍以及原文中作者为名缝利索所困等的内涵。 (7)原文:更漏子温庭摘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 (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袭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译文:GENG一IDUZI(肠eWaterClock)El汕emofincense玩thejadebrazierofthematuringsun;/肠呷iringoithhhahowto1佣dandbless/With加itthevinesthatmundthethatch一~r’un;l’’在济慈的诗中,“Conspiringwith’,短语一方面激活了非生命的“s~”“sun”,使其通性灵,一方面将大自然悄无声息地给人们馈赠的深情厚意凸现出来。这就不难看出译者选用“Conspi。诫th’’这一短语传情达意的熨贴。 俄名人can沮e’5cn旧上托价tearsco矛“pireToglowongildedwalls,Antumnalm以妇,一tr,lohn甜刊比记这里只选取原词的首句英译文。原词借“更漏”夜景咏妇女相思的情事。玉炉香、红蜡泪是景语,也是情语。它们既组成情景语境、烘托出环境的氛围与人物的身份,也暗示并激发起思妇的愁情,如玉炉袅袅的香烟暗示出思妇不绝如缕的愁思,红红的蜡泪暗示出垂泪的思妇等。且“偏照”二字更是将它们与思妇的愁苦间的关系激活,予人不尽的联想。为转存这一意境,译者选用了“conspire”短语便巧妙地将玉炉香、红蜡泪之于思妇的内涵与情意传达出来了。#p#分页标题#e# “Co几甲lre访th’,的选用让人想起济慈(J.Keats)名篇ToAutu团叮中诗句“跳咖nof而-stsandmellow加i面Iness,/closebC以叨一伍end 三、篇章的跨文化互文“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具体到文学创作,古今中外诸多名篇佳作虽脱胎于不同的国度、时代,产生于不同的文化语境,但由于“灵犀相通”或文化交融与影响的存在,往往会出现某些篇作无论在主题思想上,还是在行文风格上均有着惊人的相似。这些尤为相似的诸多篇作在揭示出人类认知思维趋于大同即其共性之时,也给比较文学与翻译实践带来了诸多的课题与启示。翻译实践中,篇章的跨文化互文正是基于某些篇作间形式与内容等的颇为相似而形成的。其作用自然也是为了增强译文的表达效果和感染力。兹录译例,阐释如下。 (8)原文:Itakeaflowerasl即/晰facetojus听/Heneversawmeinthislife/I而ghtsurprisehiseye/Ie~thehall袱th而ngledstcPs/151-le祀yPassthedoor/1lookonallthisworldcontalns-ee/Justhisface一nothi叱~!(E而lyDiekinson)译文:行行,摘娇花一朵在手,/欲人见,花面或相侍。/平生未曾邂逅,/相遇,恐令他色变惊眸。/过厅堂,和羞走,/悄声儿穿过门首,/抬头望,唯见君颜—/伸延遍宇宙。—译者辜正坤辜正坤在翻译上述诗文时说(1998:263),就狄金森诗的内容和形式来看,都与李清照词,马致远曲相仿佛,比如,三首诗都描摹一位少女遇到陌生人(或意中人?)时惴惴不安的举止和心理,三首诗都用了一些字面上很相似的用语,如“行又羞”,“和羞走”,“1crDssthehallwithmingledstePs’’;“厌地回身”,“依门回首”,“Isilen街p田妈thedoor’’;“却把青梅嗅”,“Itakeanoweraslgo”等。故摹拟长短句译出。李词,马曲部分诗文如次:点绛唇见客人来,/袜金钗溜。/和羞走,/依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双调•新水令•阎丽忽地迎头儿见咱,/娇小心儿里怕。/厌地回身拢鬓鸦。/傍阑干行又羞,/双脸烘霞。比照参读,篇章的跨文化互文由此可见一斑。 (9)原文:oreadHildaD阅littleWllidup,se一1whirlyourpoint-edpines,/s讨ashyourg吧atpines,/onourrocks,/Hurl扣urg吧enoverus,/eoveruswithyour卿15offir.译文:山神/翻腾吧,大海—l卷起你松的尖浪,/用你的巨松/拍击我们的山岩/把你的绿掷向我们,/用你杉的潭将我们覆盖。—笔者试译笔者认为HildaD阅liule诗无论是在意象的选择、音韵的编排、形式的构建、修辞的运用、创作的手法等方面,还是在诗作的内容所体现的风格、诗趣等方面,均与诗《十六字令其二》尤为相似。对两诗的具体比较与分解笔者有另文专述,兹不赘引。诗的全文为: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有鉴于此,笔者试译如上,读者不难看出篇章的跨文化互文的痕迹是比较明显的。 四、结语 词语、短语/句子、篇章在不同文化中除概念意义的载体之外,它们会因其历史沿革的缘故而带上特有的文化蕴涵。翻译实践中,译者对其进行得体的运用,往往会收到良好的跨文化互文的效果,从而有助于源语题意的传达。 从上可见,无论是词语、短语/句子、篇章的跨文化互文,其目的与作用均是为了增强译语的表达力,从而更好地影响、感染译语读者,使译语读者的感受与源语读者的感受大体相同。当然,跨文化互文应以双语文化基本共核为前提,避免双语间产生明显的文化冲突或有违题旨的文化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