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教育的阶段性和节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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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教育的阶段性和节奏性

一、教育的节奏

读了怀特海的《教育的目的》,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一个词语———节奏,音乐有节奏,诗歌有节奏,建筑有节奏……“节奏”这个词总让人想到一连串叮叮咚咚、参差不齐、错落有致的美妙符号,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用“节奏”这个词来描述教育。

那么什么是教育的节奏呢?它是指人的智力发展表现为一种阶段性,我们的教育就应该顺应这种规律,“不同科目和不同的学习方式应该在学生的智力发育达到适当的阶段时采用”[1](P28)。这就是教育的节奏。

在我们传统的观念中,常常以为学生的进步是一种匀速发展的过程,如果他10岁掌握了100个词语,那么他20岁必定能掌握1000个。事实并非如此。我们的生命是有周期的,它交替更换、起起伏伏,并不是一味机械地不断攀升,因此我们的智力发展会经历一种时快时慢,一些方面发展迅速而另一些方面停滞不前的过程,怀特海将这一发展的过程分为三个阶段,即浪漫阶段、精确阶段和综合运用阶段。所谓浪漫阶段,即开始领悟的阶段,它包含了从出生到12岁左右的时光。之所以称为浪漫阶段,是因为人在这个时期对于一切都有着一种未经探索的好奇心,世界之于人充满无尽的秘密和乐趣。我们没有获得过系统科学的知识,对世间万物的认知也不过是一些直接的零星的触摸,也正是因为这样,从情感本质上我们充满了一种探索的兴奋。为什么当我们开始接受正规教育时,就有一部份人会出现“厌学”情绪,而你从来没发现一个婴儿在呀呀学语时会“厌学”?正是因为语言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是一块尚未开发的“神秘地”,当他们不经意吐出“啊啊”、“妈妈”这样的字眼时会看到大人惊喜的目光,会得到由衷的表扬。对于这一切他们是乐于去探索获得的,所以乐此不疲。

随着年龄的增长,当一切新鲜感逐渐消失后,儿童的内心会被另一种渴望所取代,他们希望自己的思想和行动能有一种更适当更科学的方法加以引导,这就是精确的知识。一个5岁的孩子可以知道“太阳是从东方升起来的”,但是要一个15岁的孩子仍然只知道这么一点就太可悲了,他需要知道“为什么太阳会从东方升起来”,这样的精确阶段大概覆盖了他在中学期间的整个过程,即从12岁到18岁。这个时期也是唯一的“学习”阶段。但这并不是说其他两个时期不用学习了,而是说这个时期是真正学习最精确的“知识”、掌握最准确的“理论”,接受最系统的“教育”的时期。

最后,当我们有了这些知识护体之后,就要想办法如何运用它们了,这就是综合运用阶段。这个阶段与浪漫阶段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相似的是它们都处于一种散漫的探险当中,它们都蕴含着个体丰富的想象力和自由空间。不同的是这个阶段又是对浪漫的一种反对背叛,因为它形似却又神异,它表面上继续着那种漫无目的的浪漫,实际上它已被精确所改造,它穿着浪漫的衣,却流着精确的血,因此它再也回不到当初那种“纯浪漫”的状态了。

我们就在这样的浪漫→精确→综合的循环中不断进步。

同时,这种循环也不是单一的,我们的各个方面都经历着这种循环,当我们的语言发展到精确阶段时,也许我们的审美能力尚处于浪漫阶段,当我们的数学水平还在浪漫阶段时,也许我们的社交能力已进入综合运用阶段。

由此,我又想到了两个与之相关的问题:

第一,既然每个人的发展是不可能均衡的,那么为什么家长和教师苛求学生全面发展,齐头并进?当一个孩子在数学方面表现出兴趣并逐渐向精确方向发展时,我们为什么还要贪心地要求他在音乐方面也能做得同样出色?如果他一无是处,什么都处于浪漫阶段,我们是不是反而要求更少?我见过一个孩子,有弹钢琴的天赋,他告诉我:当着父母的面,他从不弹得特别好,因为那样他的父母会不断要求他弹得更好。他喜欢把弹琴当成乐趣而不是任务。试想,如果这个孩子的乐趣能一直维持下去,那么他可能成为一个钢琴大家;如果有一天他的乐趣被任务打败,那么他的天赋便被埋没了。

第二个问题是中国为什么有那么多书呆子,却缺少杰出人才?有那么多“国际××奥林匹克赛”金牌得主,却缺少发明家?有那么多优秀的古典文学名著,却缺少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与各种机制、制度有关,但有一点是不用置疑的,那就是教育的失误。中国的教育似乎把“宝”都押在了精确阶段,却忽略了另外两头的重要性。家长和老师们提前扼杀了孩子的浪漫期,过早地将死板僵硬准确的知识硬塞进他们充满奇思妙想的头脑中,让他们本该五彩缤纷的生活变得索然无味。而当他们年满18岁,该再次用充满激情的生命去实践探索所领悟的知识时,老师们仍然惊呼着:“才学这么点儿,哪里够用?再让我多教你点儿,免得走弯路!”就这样,教导取代了鲜活的生活,前人经验取代了自己的摸索,孩子们就这样被提前“拉扯”大,迟迟不“断奶”,难怪成了四体不勤、头脑呆滞的“书呆子”。

万物皆有它生长的自然节奏,顺天时者物自丰,因此,教育也该顺应它本来的节奏,这个道理不言自明。

二、大学教育

大学教育阶段即我们前面所说的综合运用阶段,这个阶段是三个阶段中最复杂、操作最困难的阶段。

下面,结合怀特海关于教育节奏的理论来谈谈大学教育的作用,我以为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知识转化成实际的力量(即“善”①的力量)

在中学阶段,学生主要是通过艰苦的学习,从特殊具体的事实转入初步了解一般的概念,即掌握精确的“知识”。而到了大学,就应该从已掌握的一般概念出发,进一步研究如何将这些概念应用到具体的工作、生活中,转化成实际可用的“力量”。如果说中学时期是要求学生坐下来静心学习钻研,那么大学则要求学生站起来环顾四周。

一所理想的大学应该引导学生“遗忘”那些具体的原理,而将这些原理融入、运用到他们将来在工作生活中可能遇到的任何问题。也许所学的知识永远不会被原样使用,但是它们总有一天会“变相”地被使用。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教育,正是“学习如春日之苗,不见其长,而日有所长”。当我们已摆脱那些精确的“细节”时,真正可用的东西已潜入我们骨髓之中了。#p#分页标题#e#

所以,一所大学与其说是知识,不如说是力量,大学的目标就是把一个孩子的知识变为成人的力量。在中小学大力推行新课标的今天,如果大学教育还继续走着“高高在上”“深闺学斋”的路子,必然与现实需求脱节。形而上的知识必定不能满足更自主更灵活更有探索精神的新一代学生。因此,高校课改势在必行。

(二)将青年人与老年人融为一体,引领学生走向智慧(即“真”的力量)

完整的生命应该是这样的:它充满了探索的激情,想象的空间,诗意的浪漫;同时又充盈着智慧的光芒,理性的睿智,深邃的内核。然而人类的悲剧正在于:前者更钟情于青年人,而后者往往只有拥有了丰富阅历的老年人才具备。

这个矛盾该如何解决呢?首先要阐明的是“智慧”与“知识”的关系。很明显,智慧是高于知识的;知识是具体的,智慧是抽象的;知识可以通过努力掌握,智慧就不一定了;可以掌握知识的人很多,可以拥有智慧的人太少,智慧与天赋和悟性是分不开的。

然而,智慧与知识又不是毫无联系的,智慧既是掌握知识的一种方式,也是知识积累后可能达到的一种境界。一个有智慧的人懂得如何求知,如何选择正确的方式来学习,而不会如瞎子摸象般盲目地在知识的瀚海里横冲直撞。怀特海提到“现在包含一切”[1](P4),不管时代多么久远,先贤们的思想交流是启发灵智的盛会,但聚会只有一个殿堂,这就是“现在”,它包含了过去,又孕育着未来。人类的文明之所以能够进步,决不是靠一两位圣人能够办到的,而是一代又一代、一批又一批古往今来的人们将其思想一点一滴地注入到这一殿堂中,互相交汇碰撞而成的。

而大学就是这样的殿堂之一,它将教育和研究融为一体,将梦想与现实合二为一,把过去与现在紧紧相连。在这里,学生与老师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师生关系,而是一种伴侣———一同探索、一同前往科学圣殿的同路人,只是他们的职责不同而已:年青人为其旅程注入热情四溢的想象力,老年人为防迷路指引正确的方向。这样的一段旅程在人的一生中应当是非常重要也异常美妙的过程。

(三)陶冶性情,燃起追求生命之美的火焰(即“美”的力量)

“美”是生命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部分,当代大学生作为年轻蓬勃的生命,他们本应对自然之美、生活之美、人性之美、艺术之美充满敏锐的感知力和强烈的创造力,然而在物欲横流、情感淡化的社会现实中,美逐渐被遗忘了。大学教育在追求知识、智慧的同时,也肩负着引领学生燃起对生命之美的追求。这就是美育。美育的作用就是要利用各种美的对象和现象,培养和陶冶受教育者健康的审美情感,进步的审美观和欣赏美、创造美的能力。

生命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个不断感知和创造的过程,而我们掌握知识和智慧的最终目的就是要为自身、为他人、为世界创造更美好的生活。

一所理想的大学,是追求和谐生命过程的殿堂;理想的大学教育,将引领学生顺应最佳的教育节奏,实现这种和谐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