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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入学习贯彻全国教育工作会议精神和《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的大背景下,2011年3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印发了《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2011年)》(学位〔2011〕11号)。此次印发的是调整后的学科门类和一级学科目录。在过去的几年中,有关儿童文学的学科定位和内涵发展,已经有许多研究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也推动了儿童文学学科建设的发展。本文试图结合已有的研究成果和国内外儿童文学学科发展的一些经验,对我国儿童文学的学科设置问题做一番探讨。 首先,从国内外设置儿童文学学科的状况和发展情况来看,儿童文学学科是关系到民族阅读能力提升和国家未来发展的一个重要的现实问题和教育理论问题。 在我国国家标准GB/T13745—1992《学科分类与代码》中,“中国儿童文学”是“文学”下的二级学科;在2012年《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申报数据代码表》中,“儿童文学”是“中国文学”下的二级学科。 近些年来,我国每年也都会有若干儿童文学研究的项目获得国家社会科学基金立项资助。例如2011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中,涉及儿童文学研究的,分别是“中国儿歌的审美艺术与现代演进”、“现当代美国少年小说类型研究”、“20世纪中国幼儿文学史论”、“西方儿童文学的中国化与中国现代儿童文学”、“现当代美国科幻文学研究”、“中美科幻小说发展机制比较研究”等。 在美国教育部2010年版的《高等教育学科分类目录》(ClassificationofInstructionalPrograms,简称CIP)中,儿童与青少年文学(Children'sandAdoles-centLiterature,编号为23.1405)是英语语言及文学(EnglishLanguageAndLiterature/Letters)学科门类下,文学(Literature)一级学科中,与总体文学(Gen-eralLiterature)、美国文学[AmericanLiterature(U-nitedStates)]、加拿大文学[AmericanLiterature(Canadian)]、英国及其他英语文学[EnglishLitera-ture(BritishandCommonwealth)]相并列的二级学科。它的宗旨在于“关注儿童及青少年文学的学术研究,以促进教师、图书馆员、出版者、图书经营者和写作者的专业工作,也包括对某个时代、某种体裁的文学研究,作家论,文学批评,以及对各种文学文本、对书籍装帧设计者、对儿童电影的研究”。同时,还在图书馆科学(LibraryScience)门类,图书馆科学与管理(LibraryScienceandAdministration)一级学科 下专门设置了儿童与青少年文学服务(ChildrenandYouthLibraryServices,编号为25.0102)的二级学科。这一国家行为,足以彰显美国对儿童文学发展、对儿童阅读的高度重视,也显示出了儿童文学、儿童阅读对国家未来发展的长远意义,值得我们借鉴和警醒。 在我国1997年颁布的《授予博士、硕士学位和培养研究生的学科、专业目录》中,没有儿童文学学科的存在。因此,长期以来,在实际儿童文学研究生培养中较为通行的办法是挂靠在中国现当代文学等二级学科之下进行招生。例如:在2012年博士研究生招生中,北京师范大学、上海师范大学都在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中招收儿童文学研究方向的博士研究生;而在2012年硕士研究生招生中,除北京师范大学自主设置儿童文学二级学科、下设儿童文学研究和科幻文学研究两个方向外,上海师范大学、浙江师范大学、中国海洋大学、东北师范大学、沈阳师范大学、兰州大学、安徽大学等高校也都是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学科下招收儿童文学研究方向的硕士研究生,浙江师范大学还在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学科下招收外国儿童文学研究方向的硕士研究生。这就是在现行学科制度中,我国儿童文学学科所面临的现实处境。方卫平认为,“这一安排既为儿童文学学科在主流学术制度设计中争取到了最基本的生存权利和发展空间,在事实上也维系了当代儿童文学学科在各项学术指标和制度建设方面的最基本的学术体面”,但是“从儿童文学研究的内部知识构成和学科组合上看,它同样包括了儿童文学基本理论、中外儿童文学史、比较儿童文学等分支领域”[1]。因此在总体定位上,笔者认为,包含儿童文学研究与儿童阅读推广研究等内容的儿童文学学科,应该成为“中国语言文学”(0501)或“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1205)等一级学科之下的二级学科。 这样的看法是实事求是的。虽然不能排除儿童阅读成人书籍和成人喜爱儿童文学的可能性的存在,也不能说儿童文学和成人文学在艺术上没有相通之处,但是,不可否认的一个事实是,儿童文学作为一个概念在现代社会之所以成立,是因为现代儿童文学的预设读者首先是儿童。在学科设置中没有儿童文学的存在,实际也就是对人生旅程中十几年的阅读生命的漠视。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更可以理解美国《高等教育学科分类目录》(CIP)中,要在文学(Literature)、图书馆科学与管理(LibrarySci-enceandAdministration)两个一级学科之下设置儿童与青少年文学二级学科,也可以从中体会到美国从国家总体战略的层面对儿童阅读的重视程度。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下文简称《纲要》)提出的战略目标认为,“到2020年,基本实现教育现代化,基本形成学习型社会,进入人力资源强国行列”。“学习型社会”、“终身教育体系”这样的一些提法,包含了成人因为职业发展需要参加成人教育和培训,以期更好地适应社会发展的要求这样的功利性目的。而学习和阅读作为一种享受审美愉悦的过程,一种人生的姿态,当然也是一个国民素质培养、造就和提高的过程。《纲要》指出“加强美育,培养学生良好的审美情趣和人文素养……促进德育、智育、体育、美育有机融合,提高学生综合素质,使学生成为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也正是看到了美育在培养合格、健全的国民素质中的重要作用。 而阅读恰恰是美育的重要方面,同时美育、阅读也是与“生命教育”、“可持续发展教育”等等命题息息相关的。儿童阅读能力的提升对儿童的成长,对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又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是我们所面临的事关民族未来的“重大现实问题”,也是中国国家软实力和竞争力的有机组成部分。但是正是从这个方面讲,从与世界比较的眼光来看,中国的儿童阅读整体上还是缺乏的。正如梅子涵起草的第4届21世纪中国儿童阅读推广人论坛《郑州宣言》(2010年)所指出的那样:“很严格地说,中国儿童的文学阅读,童话阅读,在世界的景象中,属于贫穷。很严格地说,中国儿童的文学阅读,童话阅读,只是在很少很少的城市,很少很少很少的学校,很少很少很少很少的家庭开始了,进行着,而更多的地方,还是深夜熟睡,懵懵懂懂。所以,仍旧贫穷。很严格地说,中国儿童的文学阅读,童话阅读,捧在手里的,是经得起抚摸、珍惜的,书页中飘出的味道是纯正的真快乐、真智慧、真诗意的,仍旧很稀少,很零零落落。这照样还是贫穷。所以,请注意,我们要认识‘贫穷’这个词,我们要很真实地看着它,要继续行动。要热情持续,行走持续,大声疾呼持续,大声朗读持续,娓娓讲述持续”。事实上,阅读习惯的养成,更多的依赖于童年时期的阅读习惯和体验,也仰仗于儿童文学学科地位的建立。詹丹就认为,儿童文学不仅仅是阅读而已,其实它是一门学科,应当从学科的角度认识它的作用,给儿童文学以学科的地位,对于儿童阅读的推广具有深远的意义。[2]#p#分页标题#e# 从某种意义上说,似乎探讨儿童文学学科设置问题,有些杞人忧天,好像现有的状况,对儿童文学的发展来讲,产生的也许并不都是负面影响,就像韦勒克所说的比较文学学科中“更为广阔的视野和敏锐的眼光完全可以弥补缺少多年专门研究的不足”[3]。但是,从中国教育事业的宏观角度来看,问题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学科设置和目录常常是各个学科发展的“顶层设计”,也是对国家发展全局在教育层面和人才培养层面的“顶层设计”。我们在看到儿童文学学科现有的发展水平的时候,还是需要想一想,这是在儿童文学学科多么被忽视的情况下取得的。从全局来看,儿童文学学科在极少数高校取得的长足发展的同时,在绝大多数高校中,对这个第2期齐童巍:中国儿童文学学科设置研究11预设读者的年龄跨度达十几年、对培养一生的阅读习惯和人生姿态十分重要的学科,基本是空白和漠视。这不能不说是学科设置中的一个缺憾。《纲要》指出:“加强教育宏观政策和发展战略研究,提高教育决策科学化水平……研究和回答教育改革发展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促进教育事业科学发展”。 实际上,儿童文学学科发展就是一个关系到民族未来发展的现实问题和教育理论问题,儿童文学学科设置也是我国儿童文学发展和提升国民素质的“顶层设计”。有了儿童文学的学科名目,儿童文学才有可能在更多的学术土壤中得到良性发展,也能为儿童文学的发展提供更为良好的环境。因此,笔者希望能有更多的有识之士加入到这个讨论中来,为中国教育事业的发展,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第二,在实际发展中,我国儿童文学学科已经有了相对独立的专业知识体系,已形成若干相对明确的研究方向。 我国儿童文学学科在现行的学科体制中,因势而为,在不同高校已经取得了不同情况的长足发展,形成了较为完整、独立的学科知识系统,经过近百年的发展,出现了儿童文学基本理论、中外儿童文学史、当代儿童文学思潮、图画书研究等领域众多的研究成果。[1] 从学科知识体系建设来看,“儿童文学是具有自己独立学科体系的,它包括儿童文学理论、儿童文学文体学、中国儿童文学、外国儿童文学、民间儿童文学、儿童文学与儿童教育、儿童心理学等”[4]。而学科知识的积累、学科体系的形成是一个学科发展的基石。“上世纪90年代以来的儿童文学学术建设在视野、话题、方法、知识生产、学科推进等方面,显然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1]。这在已有的授予博士学位的儿童文学研究学位论文中也有体现,如《中国儿童文学与现代化进程》(1999年)、《“训诫”到“交谈”———中国新时期童话创作发展论》(2003年)、《儿童文学的童年想象》(2004年)、《儿童的发现与中国现代文学》(2004年)、《近二十年来中国小说的儿童视野》(2004年)、《论现代文学与晚清民国语文教育的互动关系》(2004年)、《植物与儿童文学研究》(2005年)、《中西童话的本体论比较研究》(2005年)、《幻想世界与儿童主体的生成》(2005年)、《中国发生期儿童文学理论本土化进程研究》(2006年)、《轻逸之美———对儿童文学艺术品质的一种思考》(2006年)、《倾空的器皿———成年仪式与欧美文学中的成长主题》(2006年)、《童年再现与儿童文学重构———电子媒介时代的童年与儿童文学研究》(2006年)、《荆棘路上的光荣———中国现代儿童文学史论》(2006年)、《成长之性———中国当代成长主题小说的文化阐释》(2006年)、《论中国当代儿童电影的基本精神》(2007年)、《出版文化视野下中国当代儿童文学———以20世纪90年代末至今为个案》(2007年)、《雅努斯的面孔———魔幻与儿童文学》(2007年)、《女性创作与童话模式》(2007年)、《马克•吐温青少年题材小说的多主题透视》(2007年)、《格林童话的产生及其版本演变研究》(2008年)、《晚清儿童文学翻译与中国儿童文学之诞生———译介学视野下的晚清儿童文学研究》(2008年)、《论中国现代儿童文学初期(1917年至1927年)的外来影响———以安徒生童话为个案》(2008年)、《论儿童文学的教育性》(2008年)、《中韩现代儿童文学形成过程比较研究》(2008年)、《1949—1999年中国的图画书》(2009年)、《当代儿童文学的十年———1966—1976年儿童文学史研究》(2009年)、《类型视野中的儿童幻想电影研究》(2009年)、《伪满时期的蒙古族儿童文学研究———以伪满洲国蒙古文机关报为中心》(2009年)、《儿童文学的游戏精神》(2010年)、《中国现当代幻想文学研究》(2010年)、《另一种现代性诉求———儿童文学中的图像叙事》(2011年)、《日本儿童文学中的传统妖怪》(2011年)、《论安徒生童话里的“东方形象”》(2011年)等。这里仅依年份粗略梳理了各个年份授予学位的儿童文学研究博士论文,而没有列举出所有相关的学位论文选题。但是从中可以看出,作为学科积累重要组成部分的博士学位论文的写作,近年来在儿童文学基本理论、儿童文学史、比较儿童文学与外国儿童文学、儿童文学与教育等各个研究方向上的广泛而深入的掘进,已使得儿童文学研究呈现出日渐丰富和成熟的多元化趋势与面貌。 第三,社会对儿童文学学科有很大规模的人才需求。 最近这些年,儿童图书出版事业飞速发展,其码洋在整个出版业中所占的比率越来越高,成为出版业中增速最快的业务。“中国少儿出版在经历了十多年的10%以上,甚至15%的环比高速发展后,2010年继续以两位数的增长率‘领涨’中国出版业”[5]。行业的高速发展,也对儿童文学专门人才提出了新的更大的需求。王泉根教授就曾撰文指出,儿童文学专业“毕业生大受用人单位的欢迎,还有用人单位已经向明年毕业的儿童文学研究生‘订货’了”,因为“全社会关注下一代健康成长的力度也越来越大,涉及到下一代成长的相关用人单位,学校、少儿出版社、报刊杂志、影视传媒动漫等,都急需懂得儿童文学、儿童阅读、儿童心理的专业人才”[6]。另外,《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将“阅读浅近的童话、寓言、故事”,“诵读儿歌、儿童诗和浅近的古诗”列入了语文课程的学段目标之中,并在“关于课外读物的建议”中列出了“童话,如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叶圣陶《稻草人》、张天翼《宝葫芦的秘密》等”以及寓言、故事、中外童谣、儿童诗歌、“科普科幻作品,如儒勒•凡尔纳的系列科幻小说”等等。[7]#p#分页标题#e# 这对小学教师的儿童文学素养提出了新的要求。因此,有必要在师资培养中,重视儿童文学学科知识的传授。而从更广泛的意义来说,儿童文学和那些预设读者并非儿童的文学是血脉相通的。儿童阅读习惯和兴趣的培养,对整个语文教学都有着奠基性的作用。詹丹就认为现在没有把语文教材中的文学作品当作文学作品来教是一个突出问题,其根源与儿童时期缺少人文性的阅读有关。[2] 第四,经过60多年的发展,特别是改革开放30年来的发展,我国儿童文学研究生的培养实践已经初具规模。 我国儿童文学研究生的培养开始于1979年。 方卫平指出:“1979年,当时的浙江师范学院在中国当代大学的人才培养体制中首次招收儿童文学硕士生,相隔20年之后,1999年,朱自强在东北师范大学以学位论文《中国儿童文学与现代化进程》获得了文学博士学位,成为当代中国大陆第一位以儿童文学研究论文获得博士学位的研究者。进入21世纪以来,北京师范大学、上海师范大学、东北师范大学以及台东大学先后招收并培养了多名儿童文学博士研究生,将中国儿童文学理论研究高端人才的培养,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1]。2008年开始,浙江师范大学儿童文化研究院又创新地在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学科下培养儿童文学研究生。这些儿童文学研究生的培养实践也为儿童文学学科的发展、壮大、成熟提供了丰富的经验。 在课程体系建设方面,2009年9月“儿童文学课程体系的建设与实践”项目获得了教育部第六届高等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二等奖。高等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是授予在高等教育教学工作中做出突出贡献、取得显著成果的集体和个人,在总体上代表了当前我国高等教育教学工作的最高水平,充分体现了近年来我国在高等教育教学改革方面所取得的重大进展。 儿童文学课程体系的建设与实践进入教育部高等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显示了经过改革开放30多年来的发展,儿童文学学科积累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依据《关于做好授予博士、硕士学位和培养研究生的二级学科自主设置工作的通知》(学位办〔2011〕12号),2011年9月15日至10月15日,浙江师范大学儿童文学学科作为涉及中国语言文学、外国语言文学、教育学三个一级学科的自主设置交叉学科,在教育部中国学位与研究生教育信息网“授予博士、硕士学位和培养研究生的二级学科自主设置信息平台”进行了公示。根据该论证方案,我们看到该校儿童文学学科的研究和招生方向将进一步细化为中国儿童文学、比较儿童文学与世界儿童文学、儿童文学与儿童文化三个方面。这也是二级学科设置自主权交给高校的新形势下,儿童文学学科发展所面临的新的机遇与挑战。《国务院学位委员会2011年工作要点》指出,2011年中国的学位与研究生工作包括“印发《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编写一级学科简介,编制《授予博士、硕士学位和培养研究生的二级学科目录》”。但是根据《授予博士、硕士学位和培养研究生的二级学科自主设置实施细则》(教研厅〔2010〕1号),今后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新的二级学科目录将不再是体现国家权力的指令性目录,而是根据各个高校设置的二级学科进行统计汇编而成,是指导各个高校设置二级学科的参考性目录。[8] 这既意味着北京师范大学、浙江师范大学等自主设置的儿童文学二级学科有可能进入国家二级学科目录,但同时也表明今后我国儿童文学学科设置主要还是依靠拥有中国语言文学及相关一级学科学位授予权的高校的自主意识,依靠社会对于儿童文学学科的自觉、主动意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儿童文学学科由于发展历史等原因,在我国主要还是聚集在不多的院校,尤其是师范院校当中,例如北京师范大学、上海师范大学、浙江师范大学等,但儿童文学学科却成为了这些学校的特色学科。《纲要》指出:“促进高校办出特色……引导高校合理定位,克服同质化倾向,形成各自的办学理念和风格,在不同层次、不同领域办出特色,争创一流”。儿童文学学科的现状其实正符合这样的办学要求。因此,当前,儿童文学学科既可以成为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繁荣发展的“学科体系、学术观点、科研方法创新”[9]的切入点,同时也是高校“在不同层次、不同领域办出特色,争创一流”所面临的重要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