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黎族织锦是黎族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民族传统织锦艺术中具有鲜明的代表性。黎锦凝结着广大黎族劳动人民的智慧，承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是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中黎族文化的“活化石”。将黎族织锦元素运用于现代环境设计理念中，将地域性传统民族化的符号转化为现代审美特征的视觉语言，突破陈设局限，拓展空间形态、尝试编织工艺的装置化转译，增进当代环境设计的文化属性和设计风格的丰富，以充分的民族自信展现黎族织锦艺术的继承与发扬。
关键词:黎族织锦;图案;室内装饰
一、黎族织锦的概述及符号化象征
据相关史料记载，宋代以前黎族人民就已开始纺织，应用于生活并发展起来。黎族织锦，是中国最早的棉纺织品之一。到了汉代，黎锦更是成为进贡朝廷的贡品。黎锦是结合了纺、染(包括缬染工艺)、织、绣四大工艺的极具特色的纺织艺术品。历史久远文化内涵丰富，《峒溪纤志》记载:“黎人取中国彩帛，拆取色丝和吉贝，织之成锦。”黎族哈、杞、润、赛、美孚五大方言区服饰各具特色，织锦技艺的技法图案等也不尽相同。总体上来说，黎族织锦颜色绚丽饱满、图案造型抽象概括。著名民族学家梁钊韬先生编著的《中国民族学概论》中曾描述，生活在白沙地区的润方言，擅长黎族双面绣技艺，可与苏绣双面绣媲美。黎族织锦在生产生活、民族文化以及图腾崇拜信仰等方面都突出体现了海南黎族特有的少数民族文化，成为极具特色的地域性的标志符号。从符号学的角度来说，所有的文化都可以理解为交流。那么文化现象就纳入符号系统来理解，符号学中的语用学是研究符号效应与人的行为反应，这恰恰体现了设计者与受众之间的关系。符号蕴含指示性力量，黎族织锦是黎族民族文化的代表，也是黎族文化的符号。黎族文化的象征实质是由黎族织锦图案符号和图腾象征意义组合而成的。黎锦图案符号是图腾象征的表现形式，以黎族织锦的花纹，黎族服饰的形式显现出来，是黎族人民寄予美好生活愿望的媒介和载体，传达出黎族文化、生产生活、社会形态的大量信息。黎锦图腾的象征意义是图案符号所反映的内容，它是潜藏在象征符号中的民族文化密码，是黎族人民的思想、民族品格的深层体现。黎族文化中的图腾象征就是用黎锦为媒介来表现其民族性的特殊意义。
二、黎族织锦的题材与艺术特征
黎族织锦题材具有丰富多样性，传达着特定的文化意图。题材内容以动植物、大自然、生产生活、神话传说为主，纹样形式简洁，既抽象又具体，符号化倾向明显，主题突出，表意明确。
(一)黎族织锦的图案题材
1．象征性题材
黎族织锦的图案题材表达性象征趋向非常明显。大部分图案都是象征着吉祥、平安、长寿、丰收等美好的生活意愿。人形纹中的“祖宗纹”象征对祖先的崇拜，“娃纹”象征对繁衍子孙的生殖崇拜，牛纹代表生产力量和财富象征，龟纹意为长寿，黎族润方言地区流行的“龙纹”寓意吉祥如意、龙之传人。还有在黎锦图案中运用最多的“蛙纹”，象征风调雨顺、驱邪避害、丰收在望、保护家宅。还有鹿纹、鱼纹、鸟纹、兽纹、波浪纹、植物纹等都是取幸福安康之象征意义，表达出一种自然崇拜。
2．叙事性题材
叙事性题材是黎族人民对意识形态中的故事转换为符号象征的一种表达，使之成为有形象的、承载文化信息的纹样，有利于传播思想观念和神话传说。甘工鸟、鹿回头、五指山神仙、大力神这些传说都反映了黎族人民的勇敢和智慧。用织锦的形式将其物质化，使这些故事世代相传。传说神话、祖训宗谱、丰功伟绩、民俗史实、信仰崇拜等都通过叙事性的图案展现出来。黎族文化传承中是没有文字的，这使人们对记录生活、传承文化、讲述传说故事等有了更强烈的需求。黎族织锦中的图案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如丰收图、狩猎图、舞蹈图等都完整记录了黎族人民劳动和生活的场面。婚礼图、祭祀图记录了黎族民俗伦理。这些场面浩大、角色众多、关系复杂的纹样图似无字天书般的史诗呈现在我们面前，黎锦丰富的叙事性表意毫不逊色于百科全书。
(二)黎族织锦的色彩及图案艺术特征
有诗写道:“黎锦光辉艳若云。”黎族织锦在色彩上的运用上也是可圈可点的。民族服饰织锦配色大胆明快、绚烂多姿、对比强烈，视觉感官上富有冲击力。传统黎锦基色大多为黑色或玄青色，花纹大多采用红、黄、绿、白作为织锦配色。各方言地区色彩搭配也有着不同习惯。从民族深层文化心理的角度来看，色彩也是一种符号象征。表层象征意义传达织锦的配色，图案花纹代表黎族人民对自然环境的表象认识;深层象征意义则是织造者思想观念信仰的外化。这与之前提到的对祖先、自然、信仰的崇拜都是紧密相连的。据不完全统计，黎族织锦图案有近百种，其内容以动植物、人形居多，形式上基本都抽象为极其概括的几何图形。点、线、面设计元素构成简洁生动的平面艺术形象，美学艺术价值非常高。在黎锦图案中有二方连续图案构成边缘的衬托花纹，也有四方连续图案成为织锦主体图案的，形式变化多样，民族风格独特，做工精致，内涵丰富。黎族织锦艺术特征鲜明，也可以运用到其他的艺术设计领域。比如，环境设计思路的拓展，环境艺术的地域性特征的设计表达，都离不开对传统民族特色艺术的深入研究和探索。
三、黎族织锦的图案在现代环境设计中的应用
传统民族元素是滋养设计师创作的沃土和灵感来源，黎族织锦中蕴含的符号象征意义能够为设计师的再创作提供更广阔的上升空间。
(一)黎族织锦在室内环境的直接陈设
黎族织锦以原生态的形式直接、单独地陈列在室内环境中，达到装饰空间界面的作用。借助黎锦图腾文化符号，传达美好寓意，烘托设计主题，营造环境氛围。直接陈设的具体方式可以是壁挂或者装裱之后作为装饰画的形式出现在竖向界面;也可以是软装的纺织品的形式，比如窗帘地毯、床单席褥、抱枕坐垫;另外与灯具家具、隔断相结合的陈设形式也不能忽略。掌握黎族织锦的艺术内涵，有利于解决织锦在环境设计实际应用中的各种问题。
(二)黎族织锦在室外景观的空间再造
除了直接陈设应用黎锦到室内环境中之外，还可以将黎族织锦纹样进行二次创作，把凝炼的黎族织锦符号用于空间的再造，运用到室外环境景观设计中去。在海南本土的度假酒店中，景观铺装样式就结合了黎锦纹样的点线面提取纹样。将不同角度斜线、折线组成的几何平面构成突出的装饰性铺装。石材的选择上大面积的部分一般选择灰白色系为主，在中心景观以及重要节点上采用深色裁切石材或深色背景，再以小颗粒马赛克进行图案部分的铺装，突出细致的装饰纹样，体现黎族织锦用色的传统。在度假酒店的代表性景观小品中，黎族的船形屋和黎锦元素也有许多成功案例。比如:海南艾美酒店大堂两侧的景观廊架立柱之间的连接部分就以蛙纹为基础进行二次创作，即体现了度假酒店的地域特色，又以黎族文化体现景观精致的细节。艾美酒店的景观亭也采用了黎族传统民居船形屋元素，造型更加方正，四周通透的木质亭柱支撑起船形屋结构的顶棚。除了度假酒店，一些民族文化景区也融入了黎族织锦元素。槟榔河黎族文化博览区从入口进入就能看到一个小广场，黎锦图案图腾柱围绕在广场的四周，非常具有空间序列感。图腾柱上用浮雕手法塑造了大力神、蛙纹、人形纹等黎锦图案，用另外一种的艺术语言对传统纹样重新编辑，赋予景观空间文化的意义。
(三)黎族织锦装饰纹样的运用与延展
1．壁纸与软装语言的黎锦纹样二次抽象转印
现代室内设计竖向界面处理上有很多手法，其中壁纸装饰性是比较突出的。黎族织锦的图案纹样寓意吉祥美好，造型简洁别致。壁纸的花纹样式有很多也是从传统纹样中提取的。如果能把黎锦中具有代表性的纹样进行二次抽象转印为壁纸纹样，既能满足地域性特色墙纸的需求，又能传达出黎族文化的象征意义。比如大力神图案的壁纸，采用四方连续满印的布局，主色调控制在一个米色调之中，使整个空间具有中式的东方韵味，大力神主体采用浅褐色，统一在米色系为主导的色彩系统里，转印线条抽象概括出大力神的形象，凸显民族性特征。大力神象征着大自然开天辟地的力量、箭射日月的勇气、垒山造海的智慧。大力神使万物有灵，具有无所不能的豪迈气概。壁纸中还有很多花鸟纹样，对黎族织锦中的甘工鸟的形象进行二次抽象设计延伸，然后采用真丝壁纸基底进行印制，取意甘工鸟为吉祥鸟、爱情鸟的美好寓意，运用在居家或酒店的卧室空间内，营造和谐浪漫的“在天愿为比翼鸟”主题。民族风格的软装语言绕不开蓝底扎染印花布，在黎族美孚方言地区，有一种古老的扎染技术称为绞缬染。这种先扎经线，再染线织锦的方法，独特之处就是把民间扎染织三种工艺融汇起来。用绞缬染技术制成黎锦星星点点的花纹，图案样式跟传统黎锦纹样基本一致。其艺术特色，也正如缬字两项基本释义:(1)有花纹的纺织品;(2)眼花时所见的星星点点。蓝底白色花纹的色彩搭配极具民族特色，精湛的制造工艺体现不俗的工匠精神。在环境设计的应用中，结合软装语言，与沙发套、抱枕、床品、窗帘、家具覆盖等形式结合。图案内容上加入现代设计元素，对原有传统纹样进行采编加工二次抽象，重新组合艺术加工。将濒临失传的绞缬染工艺传承下去，是对非物质文化遗产最好的继承和发展。
2．标识系统同形异构与家具陈设再造想象
民族元素在设计艺术中一直占有重要的位置，无论是视觉传达、环境设计还是产品造型或是动漫周边，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也适用于设计范畴的各个领域。在海南本土的商业酒店、度假酒店设计中，黎锦不仅能作为织物形式用于软装，在图案造型上还完全可以融入VI视觉识别系统。酒店的指引导视牌、门牌、LOGO都可以采用同形异构的设计思维，使同一黎锦纹样使用不同材质，构成各具特色的识别系统。对黎锦纹饰进行开发性研究，提取抽象图腾纹样的造型进行再造想象，改变其材质的物理属性，运用人体工程学、人体力学等原理，使其成为实用型家具或装置性陈设。比如，大力神的桌椅;由蛙纹提炼构造成的蛙形抽象摆件;鱼纹提炼构成的鱼形墙饰;将黎族织锦中的叙事性故事传说，用木雕的形式做成屏风隔断，营造出浓郁的民族风情，起到装饰空间的作用。
3．黎族织锦在现代环境设计中的潜在价值延展
对黎族织锦图案元素深入挖掘其内涵，才能完成黎族织锦潜在价值的开发。对黎族织锦的元素、构造进行置换，得到新形态。对黎锦织造工艺形成的肌理进行重新建构，运用到环境设计的纵横不同界面，在环境空间中还原黎锦作为织造工艺构成的形态，用织物柔和包容的特点进行空间创作，界面造型上形变、交叠穿插使其结构化，打破固有空间序列，达到对其潜在价值的延展性开发。综上所述，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性设计研究迫在眉睫，在环境设计方面即要传承少数民族文化，又要有创造翻新，传统文化向现代设计的渗透也为现代环境设计展开了一个别开生面的角度。保有民族自信的设计就是最具前瞻性的设计，无论是室内环境还是室外园林景观都应在符合现代审美的同时，体现出民族文化范畴的信息。黎族织锦技艺是宝贵的文化瑰宝，它以独特的方式记录着人类社会过去的历史，在当代快节奏的生活条件下，男耕女织的生产模式很难以世世代代的生活方式沿袭下去，少数民族地区的文化应该有更多的打开方式，让更多的人受益于这种文化的浸润，把黎族织锦推广到环境设计中，不仅是对文化遗产的继承，更是深层次挖掘黎族织锦的艺术价值，使黎族织锦能够得到更好的发展，以达到弘扬中国传统民族文化的终极梦想。
参考文献:
［1］王雪萍．中国黎锦［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4．
［2］张梦．黎锦众横谈［J］．吉林艺术学院学报，2002(1)．
［3］赵翰生．中国古代纺织与印染［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
［4］区锦联．黎锦的艺术人类学研究［D］．武汉:中南民族大学，2012．
作者:肖霄 李明 单位:阜阳师范学院信息工程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