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小说叙述与传统小说叙述研究

现代小说叙述与传统小说叙述研究

一、现代小说叙述与传统小说叙述

在传统小说中,作者极力地表现小说的“真实性”,总是在文本中尽量地掩盖和消除作者的“主观痕迹”,让小说的虚构看起来具有“客观性”,而作者们达到这一目的的常用手段就是将自己隐藏起来,让自己退出文本,而呈现出一种生活的假象,尽量地使故事与自身保持一定的距离,让“故事”和“叙述”相互分离,叙述就成为了一种“记录式”的,“转述式”的。在现代小说中,小说作者直言不讳地称自己是故事的制造者,比如马原在小说《虚构》的一开头就说,“我就是那个叫马原的汉人,我写小说。我喜欢天马行空,我的故事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耸人听闻。我用汉语讲故事,汉字据说是所有语言中最难接近语言本身的文字,我为我用汉字写作而得意。全世界的好作家都做不到这一点,只有我是一个例外。”这样的叙述,让读者不断地消解传统小说中故事杜撰的可能性,而更加相信小说的真实性。在现代小说中,叙述是异于传统小说的,我们看到的不再是躲躲藏藏的叙述者、主人公,而是本身就在说话的作者。在传统小说中往往看重的都是内容,然而真正给予小说内容的并不是故事情节本身,而是叙述。是叙述带来了小说的解放,使小说走向自由,现代小说的叙述使小说本身的梦幻性、真实性、虚构性相互交织,使小说具有了活力。现代小说中,叙述功能得到了充分发挥。李吉在他的《中国当代新潮小说论》中曾这样说,“小说形式和小说内容是密不可分的关联物,就像一张纸的两个面一样,翻过去是内容,翻过来是形式。形式即内容。”

二、叙述层次

1.间接引语

在狄更斯的小说中对于情节的表述,对于故事内容的表述都表现出一种主观不确定性,读者通过文章并不能够读到关于内容情节的相关信息,反而很多的信息都是通过他人之口或者一两个动作、行动来反映,这时候作为读者无从明确知道故事的进展,需要自己去想象。按照阐释学、接受美学的观点,是作者故意在这里设置了未定点,让读者能够在不断的阅读中,依据这些未定点而不断地填补空白,不断地将这些不可靠的叙述填充得可靠,但是由于每一个阅读主体不同,因此,在这样的不可靠信息中,每一个人获得的感受是极为不同的。狄更斯小说中设置未定点并不是像罗伯—格里耶一样,纷乱的叙述,不停转换叙述方式,而是通过间接引语实现的。比如在《荒凉的山庄》中,塔金霍恩是否死了,作为读者是不确定的,依据文本内容的差异,读者可以尽可能的发挥想象,因为它的这种不确定的“死”是通过路人的枪声来展现的,这种间接引语的表述运用在一定程度上如同电影的画面构成———在电影中经常存在使用画外音的方式表现行动,以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在《荒凉的山庄》中还有一种间接引语,就是叙述者本身所讲述的事件并不是它个人的完全表述,而是又引用了其他人的话,在其中还有很多话是一种传闻。比如文本在提及戴德洛男爵夫人的时候,曾夸他“才智非凡”。但是,这些内容都并不是亲眼见到的,也不是表述者自己表述的,而是通过传闻来实现的。间接引语的使用是为了表现一种客观现实性,而排除作者的主观臆断。而正是这样的客观再现性,使文本本身缺乏一定的真实可靠性,所有的故事情节都是读者的猜想组合。

2.多层次叙述

当存在着文本互渗时,叙述者本文与行动者本文如此密切地相联系,以至于无法再区分叙述层次。叙述层次间的关系超过了最强的界限。当本文彼此不渗透,而是明显各自分离时,仍然可能存在被插入的行为者本文与主要的叙述者本文相互联系的程度上的区别。在狄更斯的小说中就存在着很多这样的插入本文,比如在《荒凉的山庄》中,故事是围绕一份遗嘱展开,这是故事的源头,如果按照一般叙述小说的套路,应该追查遗嘱,履行遗嘱,或者采用倒叙的手法,将遗嘱的来源表述清楚,但是在狄更斯的小说中,讲述的是因为这份遗嘱的无法读懂因而耗费了几代人的青春,文章的展开是以两条平行的线索进行,与现代电影中的蒙太奇手法十分接近,两条线索分别是围绕法官在对案件进行调查过程中对每一个人的影响和艾斯特•莫森的身世这两条线索展开,本小说一共有67个章节,其中33章是艾斯特•莫森的自述,还有34个章节采用的是第三人称。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的互换叙述使小说在结构上表现出一种灵活性。不断变换的人物视角叙述是作者有意安排情节的一种方式,因为在不断变换的视角中,主人公很多的秘密都一一被解开,故事在这种叙述视角的转换中展开。在这部小说中,如果完全使用第一人称的表达方式是不能够将所有信息都表示的,因为这部小说中的故事是由很多人的故事构成的谜团,只用一种视角,按照一定的方向去展现明显是困难的。另一方面这种双重叙述视角能够遮蔽一部分信息,能够起到很好的引起故事悬念的作用,吸引读者的兴趣。在《远大前程》中,在讲述自己几十年的事情的时候,有两个叙述层次,第一层是自己儿童的眼光对于现在生活的审视,另一层是中年的自己对于生活的审视,两个叙述层次形成一种对话性的关系,这种叙述层次之间的对话性不仅仅表现在故事情节上,还存在于故事的语言的使用风格上,比如在“儿童”眼光下,所使用的词汇也是一种儿童形式的,这与成年的叙述语调形成一种内在的对话关系。

三、叙述聚焦

1.叙述人称的转换

叙述人称的转换就是在本文叙述中并不采用统一的人称来讲述故事,这样的方式常常使本身简单的故事变得复杂,增加文本的情节性,多层次的叙述人称转换能够大大的提升文本叙述内容的曲折性,增加其悬念,更能够引起读者的兴趣。《大卫•科波菲尔》是一部自传性回忆体小说,这部小说因为叙述形式上的第一人称产生了强烈的艺术感。在狄更斯的小说中,其现代性最为明显的地方就是其叙述视角的运用。比如在《荒凉山庄》中对于遗嘱如何分配,谁应该是继承者,遗嘱怎样才能看懂这一情节上都采用的是这种展开式的方式,小说采用了双层的叙述视角,故事的展开是随着叙述视角转换而完成的,最终在叙述视角的转换中,故事结束,情节显现。在不断跳跃的第三人称和第一人称叙述中,故事情节变得复杂,人物也变得浩繁。文本在小时候“我”的叙述中和成年之后的“我”的叙述中不断的转换,故事情节也因此越发的明晰。在《远大前程》中对于同一事件也常常采用不同的视角分别对其进行叙述,老年的匹普所回忆的事情,正是少年的匹普所正在经历的,作为读者很难将这两种叙述视角决然的区分开来。《远大前程》中采用了第一人称叙述(又称全知视角),在文本中真正充当叙述者的是“少年匹普”,这样文本形成了一个套层的结构,第一层是“老年匹普”在讲述“少年匹普”,第二层是“少年匹普”在讲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过往,是一个故事的两种叙述视角的融合,而这种融合是通过视角转换实现的。这样的套层结构使故事在逐层展开过程中留下了更多的空白,增加了文本的叙述动力,从接受美学的角度来说,使文本更加富有魅力。《双城记》中采用了多种叙述视角,因为这部小说本身的叙述时间跨度比较大,属于历史性小说,通过非聚焦视角对情节进行安排,呈献给读者的是一种英法两国的社会现状全景,处处危机,动荡不安。作者继续地采用这一叙述视角的位置任意移动性,不断地在达奈和卡尔顿两个人之间变换。对于达奈,作者采用的是观察式的描写,比如对其审判时,作者没有直接描写,而采用的是众人眼光的描述(又称旁知视角)。在这部小说中,作者还使用了外聚焦视角(又称戏剧视角),这种视角就像是刻录机一样记录画面,而作者对于这些客观事实并不作任何说明和解释,这样小说显得悬念迭出。比如对于杰里鞋子上的铁锈事件,杰里还特意提出来问了,但是作者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通过小杰里自己的追踪,让读者对其情况进行探究,这样在最后才真正让主人公自己找到真相。而在《荒凉山庄》中第三人称全知视角和第一人称限知视角的交替使用成功地刻画了德洛克夫人这一人物形象:在第三人称全知视角的叙述者的叙述下德洛克夫人高傲、空虚、冷漠、装腔作势;在第一人称限知视角的叙述者的叙述下她是一个为过去的丑事所压迫,对女儿怀着深深歉疚,对丈夫有一定真情的女人。

2.儿童叙述视角

《大卫•科波菲尔》是一部自传体小说,因而主要是一种回忆式、感悟式的小说。《远大前程》中匹普在讲述自己7岁到34岁的生活经历的时候采用的是过去时,将儿童的眼光与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眼光相互融合,儿童叙述视角的运用使文本带有更加深刻的反思性。而且在追述自己儿童时期生活的时候,他采用了儿童惯有的表达方式和词汇使用习惯。总之,多种叙述视角,叙事模式的灵活变换、交替是狄更斯小说的叙事特点。狄更斯小说体现出的现代性,为小说叙事学研究提供了重要文本依据。当然,狄更斯小说的叙事模式也有他的局限性,他的小说多数总是试图把一切讲清楚,把一切告诉读者,这种古老的叙事传统没有充分发挥读者的主观能动性,让读者参与到作品中来。结语以上从叙述层次,叙述角度,现代小说与传统小说的叙述区别等方面对狄更斯的小说进行了浅要的研究。叙述学自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兴起至今发展迅速,并且很快的引起了各方学者的关注,狄更斯小说中有意无意表现出来的这种现代性很值得关注,它对小说叙事学研究有着重要的意义,不容忽视。

本文作者:陈紫云 单位:华侨大学外国语学院大学英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