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工业遗址景观设计中的文化维度

议工业遗址景观设计中的文化维度

时空演绎下的文化维度

从工业遗址景观的属性看,通常涉及两个主要的限定:工业废弃地和景观。前者代表自18世纪后半叶机器生产鼎盛时期向20世纪后半叶科技与信息、服务产业发端的转变过程。因此,工业遗址景观设计带有强烈的“进程”的烙印,也表示对被遗失、低估和忘却的事物的重新发现。于是乎,历史沧桑中古老的工厂、码头、矿山、铁路、设施等遗迹连同其所依存的场地都成为这些变迁的见证者和策源地。这其中,对文化层面的挖掘与重构是工业遗址景观设计的目标和主线,在秉承地域性场地特质的基础上,将衰败、荒废的工业废弃场地改造成为具有多重价值的景观,表现了广泛的文化维度。

1.历史与现实的双向审视

在工业遗址景观设计中,历史因素无疑是一个永恒的主题。景观重塑中,在空间场所与形式要素中加入历史元素,再现历史情节,可以使游人或观赏者置身于时空的穿梭,重新体验昔日的辉煌与工业印记,同时在现世与历史的场景对比中,思索、感怀时境的变迁。瑞士北部温特图尔(Winterthur)苏尔泽(Sulzer)工业区传统上是瑞士19世纪~20世纪著名的工业聚集区,100多年间见证了该地区区从兴旺到没落再到向现代文化之都转变的完整历史。在工业遗址保护区入口处,赫然高悬的门式起重机作为强烈的视觉冲击元素,强化了入口广场的环境特征。(图1)矗立两旁用于停车的厂房和被改造加层的写字楼围合出一个风格竣冷,蕴含了丰富历史记忆的灰色开放空间——卡瑟琳娜—苏尔译(KatharinaSulzer)广场,成为进入遗址区的第一印象。其后的园区中,厂房、仓库及铁轨等工业设施被完整保留下来,混杂于一处处新建的建筑组群和社区当中。(图2)在初步形成的新功能带中,历史元素成为整个区域联系的重要节点,并成为公共走道的一部分,为游客和使用者提供散步,慢跑闲坐茶饮或者是怀旧的绝佳空间。

2.现代艺术的演绎与介入

景观设计执着于艺术创新的真谛,不断地通过对空间与形式要素的构筑,建立人对于场地的依托和意义。工业遗址景观设计同样体现了这种精神。景观设计作为一种空间艺术,在其通过外在形体元素追求感性认知和精神力量时,“美”不再是艺术的目的和评判艺术的标准[7],景观设计从其它艺术形式,如绘画、雕塑、电影、舞蹈、建筑中获得了艺术概念和创作灵感,尤其是二十世纪初的先锋派艺术,构成主义、未来主义、立体派,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波普艺术以及当代的极简主义和装置艺术等艺术思潮和手法,都极大地渗透到景观艺术创作中。工业遗址景观之所以吸引了众人的关注,首先还在于其生动、鲜明的视觉冲击。工业厂房及其构筑物庞大的尺度、特殊的形式和纹理,独立于环境的色彩,矿区中起伏的山丘、空旷的山野和神秘的井穴等,都为早已乏味于城市环境中的参观者带来一丝新奇。因此,在工业遗址景观的塑造中,烟囱、灯塔、桁架厂房与龙门吊梁都成为设计中烘托的重点,以此形成具有控制力的主景。作为第二层面的考虑,工业废弃地中的各种材质的几何构形元素,在形状、色彩、光感、肌理以及韵律等方面被设计师组织、运用,在环境中创造出千变万化般对立或融合的关系。(图4)在此,艺术无疑是最丰富的创作源泉。

3.后工业社会的多元与个体实现

景观设计作为全面反映社会价值观与生活时尚的艺术活动,在信息时代和全球化背景下,后工业社会意识、实用主义、后现代艺术创作思潮都浸润其中,并对工业遗址景观设计产生了深刻影响。作为对现代社会的各种危机的应对,后现代主义景观设计以一种批评性或反思性的思维方式,寻求对现代主义理性至上和统一教条的否定或超越,鼓吹在设计中采用拼贴、折衷、混合、复杂、暧昧的手法,其作品多具有随意性及调侃、讽刺、隐喻的特性[8]。这种设计取向无意中迎合了工业遗址景观的特征和开发需要,其设计注重世俗生活的体验和人的参与,并成为艺术家个性化创新的调色板。

4.自然机理与生态融入

鉴于工业遗址与工业生产和由此而来的环境污染不可分割的联系,在工业废弃地的景观重塑中,对前工业社会田园式自然环境的向往以及对当前蔚然兴起的生态学技术的崇尚,使得现代景观设计不仅关注对世外桃源美景的编织,更执着于生态恢复与艺术的结合,就像鲁尔地区为数众多的露天矿区的生态恢复,在公众注视下降质的环境被一点点修复,这本身就是工业遗址景观最花园具价值,也是最为吸引人的特性。对工业废弃地的改造,就如科纳所描述的,“景观构成中的艺术和生态之间的平衡”[9],在哈格里夫斯一系列恢宏尺度的作品里得到巧妙的体现。占地23.5英亩的美国田纳西州查塔努加田纳西河北岸的复兴公园,原为一个厨具工厂,搪瓷烧制过程的金属熔块给土地造成了污染。哈格里夫斯在设计中采取了双重步骤,将土壤保持与雨水处理结合起来,创造了系列自由排布的条形堰台,在狭长的人工湿地中围合出“之”字形间歇的溪流,优雅地点缀在周围的草坡和绿树丛中,(图7)颇具大地艺术的神韵。公园利用湿地挖掘过程中的土方进行再填充,为儿童娱乐创造了富有趣味性的地貌和场地,并沿河岸走向,采取了叙事性的空间组织方式,通过象征“泪痕”的零碎片段组成的路径,空间进程导向一片林中空地,寓意本土印第安人遭受摧残的历史,也暗示了工业化过程给自然环境带来的灾难[10]。

5.变化中的恒常与圆融

当代景观设计哲学中,空间游戏与形式上的唯美已退居其次,中心、轴线、秩序与几何图案让位于虚无、暧昧、变化等不尽言之或大象无形的意境追求和时空体验,在工业遗址余辉的笼罩下,“易”成为一个永恒的“主题”。信息时代语境下虚拟技术与去工业化倾向,城市化进程与现代逃避主义的交织,使得景观演变成一个不断交换的媒介,在不同时期、不同社会的虚拟和实质的实践中袁汉和演变的介质[7]。在此,真实世界的物象在不同的审视中唤起人们心中变换的映像,工业遗址景观中丰厚的历史性和文化积淀,在景观创新中,不可避免地增加了变化的丰富性和极限。许多工业废弃地景观重塑案例,在符号提炼和场景再现的展示中,环境的复苏的过程被刻意突出,当地居民和定期造访的游客可以参与、观察到环境的逐渐改良以及由此带来的景观丰富变化。这一艺术观念颠覆了传统景观设计的角色及关于“形”的追求,转而关注景观如何为社会注入活力和促进公众的自主参与意识。例如,瑞士苏黎世厄利克公园(OerlikerPark)设计,在对昔日工业污染地带的改造过程中,在2hm2砂石层上,种植了1000株橡胶树、桦树、野樱桃和泡桐树幼苗,提供了一个开满野花的室外“树厅”[11]。与传统景观设计理念不同,厄利克公园的景观塑造没有致力于精巧的情景图像,而是创造了平凡但不断生长、变化的图景。那些经常光顾于此的居民将会亲眼见证这片林木成长、修正、更换,直至枝繁叶茂的自然进程。

结论

工业遗址景观设计的方法与实践都结合不同视角、根植于工业废弃场址的环境特征进行创作,不仅使工业废弃地获得了新生和活力,也寻找到新的艺术表达途径。在这种多视角的艺术形式演绎中,多种文化维度得到深度挖掘,展现了工业遗址景观重塑的无限潜力。后工业时代西方工业遗址景观设计实践表明,深入挖掘场地特征,注重工业历史景观开发中的生态、社会、历史及美学多重效益和价值体现,是激发工业遗址景观活力,带动城市更新和地区复兴的有力手段。在历史、地域与时代的新旧文化融合中,景观作为人类认知、塑造环境的重要媒介,才能更加具有艺术创造的无限魅力。(本文图略)

本文作者:李同予 邹广天 单位:哈尔滨工业大学 建筑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