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中的雅字之本义探索

翻译中的雅字之本义探索

摘  要:严复提出的译事“三难”“信、达、雅”,对中国的翻译理论产生了深远影响, 人们对“雅”字的争议也从未间断。对“雅”字的进一步探讨得出翻译中的“雅”合理的解释是语言的“正确,合乎规范”。

关键词:翻译;雅;解释; 正确

    引言

    严复提出的译事三难“信达雅”一直倍受推崇并得到丰富和发展。许多文章也在评论严复的翻译观点,而人们对“雅”的理解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名正言顺,只有对“雅”字本义做出合理的解释,才能使之更好的指导当今的翻译理论与实践活动。

    1.“信、达、雅”的提出

    1898年《天演论》译例言中,严复就翻译问题提出了“信、达、雅” 的标准。

    “译事三难:信、达、雅。求其信,已大难矣!顾信已不达,虽译犹不译也,则达尚焉……《易》曰:‘修辞立诚:’子曰:‘辞达而已。’又曰:‘言之无文,行之不远。’三者乃文章正轨,亦即为译事楷模。故信达而外,求其尔雅”(严复 2002:147-148)。

    “信、达、雅”的问世,一改中国译论零散的局面,至此,翻译中的种种问题被浓缩为三个字,短小,精练,朗朗上口,易于传诵,不失为一种历史的创新,是一千多年来中国译界的伟大突破,并在之后的一百多年间发挥巨大影响。严复“信达雅”作为中国经典译论之一,“客观上起到继往开来的作用,一方面集汉唐译经之大成,另一方面,开近代翻译学之先河”(罗新璋 1984:593)。如今人们谈论中国的翻译理论,离不开“信、达、雅”,甚至只要想起中国的译论,人们脑海中最易浮现出的也会是“信、达、雅”。“信、达、雅”在翻译中已经具有了约定俗成的效力。

    2.“雅”的各种理解一瞥

    随着“信、达、雅”的提出,人们对其争论似乎从未间断。在众多的争论中,“雅”字又成为其焦点:

    陈西滢先生认为,严复的第三个条件,即“雅”,在非文学作品里根本用不着,认为“在翻译文学书时,‘雅’字或其他相类的字,不但是多余,而且是译者的大忌。”“译文学作品只有一个条件,那便是信”(陈西滢1984:401-403);

    “‘雅’,就是典雅,特指译文的体裁、结构和修辞特点构成的整体效应与原著相一致,但它注重的是修辞,强调的是译文对原著文学语言形式的忠实,也就是再现原文文本语言的‘典雅’风格”(袁志广 2001);

    “‘雅’是指译文应象客文一样雅,一样美,即要使译文在客文中达到原文在主文中的同等水平”(郭小静 2006);

    王振平认为严复的“雅”,用“汉以前文字”的目的是“为达易”,“实则刻意求显”,实为“达”并最终服务于“信”的,是追求“达”的手段,但不是并列于“信”和“达”的第三个标准(王振平 2000)。他认识到简单地把“雅”解释为文辞古雅优美,甚或牵强到文章的风格上都有失偏颇,但是还是没有考虑给雅一个合理的解释。

    王秉钦在谈到严复的“信达雅”时,给“雅”一个较为合理却宽泛的解释,认为“雅”有三层含义:第一是译作的文学艺术价值,即如郭沫若先生所说的“所谓‘雅’,不是高深或讲修饰,而是文学价值或艺术价值比较高”;第二是指(同城派文人的)雅俗观,“雅”是为了“达”;第三是指“雅”是一种“与时俱进”的理论“框架”(王秉钦 2004:69-70)。

    王晨婕则认为“颇遭后人非议的‘雅’,其实质是雅正,即用纯正而标准的汉语,而不是像有些论者所谓的古雅或俗雅 (王晨婕 2008:70-73)。”在2005到2009年的跟踪关注中,笔者很高兴发现这一观点,只是她的作者没有集中对其作系统的深究。

    众多专家学者对“雅”字的理解是对其很好的丰富和发展并对翻译理论与实践起到不可磨灭的作用。但仔细推究不难发现,观点各异的根源在于对“雅”的基本意义,人们没有统一的认识。

    3. 翻译中的“雅”字本义探索

    严复当时提出“信、达、雅”,并没有为此三字作明确的界定,对于“雅”,他只是说,翻译要用“汉以前的字法句法”。一个“雅”字,足以让翻译界议论纷纷。

    以下便是对 “雅”应作“正确,合乎规范”的这一新解释的论述。

    3.1“雅”的词典之义

    请看《辞海》(1989:3555-3557)对“雅”的一些解释:

    雅:①通“复”,指中夏地区的语言。

    ②正确的,全乎规范的。例如:

    雅之为言正也。——《风俗通•声音》;

    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毛诗序》

    文章尔雅。——《史记•三王世家》。索隐:皆训正也。

    ③高尚;不庸俗。如:雅兴,雅事。美好;不粗鄙。例如:

    忽忘雅素。——《汉书•张禹传》

    雅步擢纤腰。——《陆云诗》。注:“闲雅谓妖丽也。”

    都督阎公之雅望。——王勃《滕王阁序》#p#分页标题#e#

    翻译中的“雅”不作“文雅”而作“正确,合乎规范”来理解的根本依据就源于此。

    3.2 “雅”并非elegance

    中文有要求文章“文雅,高雅”的说法,英文也有对应的词“elegant”。也因此,严复提出的“雅”常被认为与“elegant”对等。

    法国学者都雷(Etienne Dolet)提出的五条基本的翻译指导原则与严复的“信达雅”有一些相似处(Snell-Hornby 2001:12-13):

    (1)译者必须正确理解原作者的信息和材料;

    (2)译者应该完全精通源语和目标语;

    (3)译者不该逐字翻译;

    (4)译者应该小心拉丁语式而使用惯用的语言;

    (5)译者应该追求一种流畅、优美以及自然平稳的风格(He should strive after a smooth, elegent, unpretentious and even style)。

    其中最后一项提到“elegant”(优美)一词,但这里是与“流畅”、“自然” 及 “平稳”一起使用,是对译文风格的要求之一。确切地说,这一点与严复的“达”很相似。

    请看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对其形容词形式“elegant”的解释:

    “elegant. adj. tasteful and stylish in appearance or manner.(相貌或仪态优雅的,文雅的,高雅的):an elegant woman, coat, style of writing (文雅的女人,高雅的外衣,优美的写作风格).elegant manners(优雅的仪态)”(霍恩比 1997:466)。

    在对雅的研究中,大多学者把“雅”理解为“优雅”,“文雅”,“高雅”,翻译成英文自然就是 “elegant”。而在对“雅”的研究中,多数学者都认为翻译中很难达到这个标准。广为译界推崇的三原则之一,居然成了高不可攀的东西!原因何在?因为他们心目中的“雅”就是“文雅”、“优美”。

    为什么无论何时都要追求“文雅”?在翻译中谁能随时随地都做到译文的“文雅”?答案是否定的。翻译中“文雅”这个词并非什么时候都可用。若是翻译本来就很“文雅”的原文,无疑“文雅”的译文也就是译者所要努力追求的目标。若原文本来就不雅,译文“雅”了,岂不是对原文的不忠?是对“信”的破坏?

    苏儒在谈到严复的“信、达、雅”时,明确指出“我们现在所说的‘信达雅’比当初严复在《译例言》中所作的解释,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和充实”,并将“信达雅”分别解释为:

    (一)“信”——译文须忠实于原文的内涵(意思、事实、语气、风格等)。

    (二)“达”——译文须尽可能充分地、明白畅晓地表达原文的全部信息。

    (三)“雅”——译文须用规范化的语言,并达到尽可能完善的文字(语言)水平,还要适合译入语使用群体的社会心理和文化背景,以使译作为其受众所便于理解、乐于接受或欣赏(沈苏儒 2005:8)。

    “严复的这个‘雅’主要并不是唯美主义的‘雅’,而是他的目标功效:读者心目中的可读性、可接受性,也就是他心目中的翻译目的性”(刘宓庆 2005:12)。这里,沈苏儒重释“雅”时,都认为“要用规范化的语言”,而且刘宓庆对“雅”的理解也与这一解释有相通之处。

    事实上,马祖毅就认为,“就‘雅’本义来说,就是用全国通行的规范的语言进行翻译”(马祖毅 1998:378)。 韩江洪也表示,严复承继了桐城派古文的优点,那就是“雅洁”,意思就是远避俚繁,清澄无滓,主要是指“语言的规范化、纯洁性”,“内容材料的精简扼要、剪裁得宜”,“风格的洗练朴素、自然光辉”。“雅”、“洁”二字在严复的翻译言论中也可见到。“雅”,即“尔雅”,而“尔雅”的意思是“近正”,“正”即指雅言。并明确指出,“严复从桐城派祖师爷那里继承的‘雅洁’原则,用于翻译,主要是指译文语言的规范化、纯洁性和译文风格的洗练”(韩江洪 2006: 75-76)。 “雅”字的理解远非局限于译文的风格问题,更不是人们常说的“文雅”(elegant),“雅” 根本上作为“正确,合乎规范”来理解已引起一些学者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