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教育中的教育遭遇

乡村教育中的教育遭遇

 

人作为“社会人”,一出生最先接触的就是社会,也只有在社会中才能够生存。随着社会的进步发展,人在不断的成长过程中接触了很多的新鲜事物,也“遭遇”了很多危机、苦难、告诫和激发等非连续性事件。面对这些非连续性事件,需要教育工作者为青少年一代提供引导和启发,帮助他们顺利度过这些“遭遇”。正由于这些非连续性事件,才使一个人更清楚地认识自己、认识社会、认识世界,而在遇到那些“遭遇”、正视那些“遭遇”、战胜那些“遭遇”的过程中学到知识、哲理就是“非连续性教育”的真谛。“人是突然被抛入人世,在人世中不断计划自己,在转瞬即逝的存在中不断造就、创造自己的;对这样的人来说,不断施加的外在教育影响是无关紧要的,如果承认有教育影响的话,那一定是非连续性教育形式的影响。”[1]李红婷,湖南省教育科学研究院副研究员,研究方向为教育人类学、教育政策与发展、农村教育,《社会变迁中的乡村小学》[2]、《无根的社区,悬置的学校:湖南大金土村教育人类学考察》[3]、《跨越生命的断层:村落视野下的教育遭遇》(香港:汉域文化有限公司,2011年3月)[1]构成了她的乡村教育研究交响曲。《跨越生命的断层:村落视野下的教育遭遇》(以下简写为《跨越生命的断层》)一书通过案例叙事的方式,对中国乡村教育中的“非连续性教育”进行了详细分析。全书共七章,按内容可分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导论,主要介绍了本书的研究重点、研究内容和研究方式。正如作者所说:“本书试图通过对大金村的田野调查,借用教育叙事的方式,向读者呈现中国乡村教育中非连续性教育的普遍存在性,同时通过大金村村落精英的教育故事,启示读者如何战胜人生中遭遇的各种危机、苦难与挫折。”[1]   第二部分是本书的主体部分,共有五章,主要是对乡村教育中非连续性教育的表现进行分析,对大金村四代精英的人生教育中面临的危机、苦难、告诫与激发进行阐述:李炽志历经磨难,在监狱中学习中医,成就中医事业;李富家虽然自己辍学,经历人生挫折,但是培育出五名大学生;李丰英高考受挫,后经人指点成就一番事业;李丰水遭受教育潜规则———保送被人顶替,但读了马丁路德•金的书《我有一个梦想》,重新唤起了生命的希望和梦想,这些中国乡村教育精英的人生经历诠释着“非连续性教育”,也凸显了我国乡村教育中教育机制不健全、道德教育不全面、教育权利不公平等弊端。   第三部分为结语,借助中国乡村社会中的“人”———乡村精英的“遭遇”和博尔诺夫“非连续性教育”理论,重新思考:“人是什么”、“教育是什么”、“人类需要什么样的教育”。   细细品读《跨越生命的断层》一书后,笔者发现该书具有以下几个特点:第一,本书运用哲学教育人类学的理论对中国乡村教育进行一种新角度的阐释。   教育人类学经过长久发展,形成了以德奥为代表的哲学教育人类学和以美国为代表的文化教育人类学两大流派[4]。笔者通过对中国知网上文章数量的统计发现,中国学者针对以美国为代表的文化教育人类学的研究数量远远多于针对以德奥为代表的哲学教育人类学的研究数量。李红婷博士正是借助德国哲学教育人类学家博尔诺夫的“非连续性教育”这一思想,对我国乡村教育进行分析和阐释。博尔诺夫深受生命哲学、存在主义哲学和哲学人类学的影响,形成了自己的教育人类学理论。非连续性教育思想是其教育人类学思想体系中最重要、最有特色的部分,揭示了教育在人的本质成长中的重要性,以及给予了生命遭遇在教育界中的高度重视。   以往的教育学派有一种共同的认识,认为教育是一种塑造过程,是一种连续性的活动。但是博尔诺夫却注意到了生命过程中的非连续性成分更具有根本性的意义,突发的非连续性事件也是一种具有影响意义的教育途径。博尔诺夫提出的非连续性教育主要有以下表现:威胁生命的重大危机,突发的对新的更高级生活的向往,使人摆脱无所事事状态的号召和告诫,以及对今后生活起决定性作用的遭遇等等。作者分别就大金村四代精英经历的遭遇、危机、苦难、告诫、激发与唤醒等方面阐释了非连续性教育。伴随着近代中国社会的变动,隐藏着的民族危机、家庭危机影响着乡村社区的每个家族的命运。作者通过对大金村四代精英遭遇人生的危机、苦难、折磨,转变人生态度,克服危机,走向成功的故事叙述,启示读者如何战胜人生中遭遇的各种困难。同时,作者也谈到了那些被“遭遇”折磨的人,凸显了中国乡村教育中的问题:农村寄宿制的不完善,青少年爱情观、道德观的不健全,农村留守老人和儿童的凄凉,教育过程的潜规则等。   第二,本书运用教育叙事的方式为读者展示了大金村四代人的教育遭遇。   教育叙事研究的考察对象是教育经验和现象,教育叙事研究的提出,并不是为了勾勒一种教育学批评,乃是为了接近在中国教育时空中发生的各种“真相”。在本书中,作者多是叙述她在大金村的访谈内容和感受,例如文章中讲述的李富家老人的一生经历:作为“黑五类”子女,反抗却换来了“开除学籍”回家务农;成立狮子会却变为“反革命事件”并导致亲人陷入痛苦,险些让自己在监狱度过人生的青年时代;步入中年,他又承受传宗接代的压力和多子女家庭的沉重经济负担。通过老人的叙述,使读者身临其境地感受到李富家老人经历的那些苦难,也折射了当时社会底层人物遭受的苦难与痛苦。也正是经历过种种苦难,才成就了李富家老人培养出了五名大学生这个事实。   通过教育叙事的方式,本书更生动地体现出大金村四代人的教育遭遇,使读者融入“遭遇”经验中,切身感受“非连续性教育”的作用。   第三,通过对危机、苦难、告诫和激发等非连续性教育的现象的阐释,揭示“人是什么”,“教育是什么”“,人类需要什么样的教育”。#p#分页标题#e#   一切的教育都是为了人类更好的生存,但生存首先要了解人的本质是什么,需要什么样的教育。教育是一种人教人的工作,人是教育的主体,在遭遇“非连续性教育”的过程中,可以从最内在的核心部分来检验一个人,可以更深层次地挖掘人的潜能和力量,培养人勤劳刻苦、奋发图强的精神,我们需要的是在教育过程和结果中都能够受益匪浅,获得认识自己和社会的一种能力。正如博尔诺夫所言:“人只有通过危机:基本上没有其他途径,只有通过这种最大的威胁,才能获得真正的自我,即获得一个稳定的、不受任何影响的、对自己负责的态度。只有这样,人才能成为真正合乎道德的人。”[5]《跨越生命的断层》一书对非连续性教育思想的论述,不仅让我们更加注重认识人的本质及人生命过程中的出现的危机、遭遇、告诫、号召和唤醒,也让我们对中国乡村教育有着更深刻的认识与反思:反思一,要认识危机的双重性。不要只看到地上的影子,因为你的背后拥有阳光。人们通常把突然出现的较大的且令人忧虑的中断了连续生活进程的事件称为危机[6]。危机常常让人们的正常生活无法延续,使人产生恐惧、愤怒。而机遇却是伴随着危险产生的,是危险亦是机遇取决于自己的态度,“怎样看待自己”决定了未来的命运及归宿。本书中的李炽志老人由于被家族中的人出卖,当成反革命分子送进了监狱,但是在监狱中认识的老中医改变了他对人生的态度,学习中医、消除怨恨,出狱后成为了大金村的精英人物。乱世出英雄,时代造精英,当我们无法改变命运和环境的时候,我们只能改变自己的态度。在中国乡村教育中,学生时刻都受危机的威胁。   面对危机,教育者不能用安慰性的掩饰来降低危机的严重性,必须帮助年轻人明确认识危机的含义,全力承担责任,不回避危机,直到危机圆满解决[5]。往往危机越大,当解决危机后得到的轻松、兴奋的感觉越强烈,学到懂得的知识也越丰富饱满。   反思二,要注重教育过程中的告诫与号召。“因为遭遇是无法事先预料的,所以对它的处理也是无法事先有所规划的,因此教育工作者只能为学生做一件事,那就是为他们对付遭遇做好准备,主要是做好心理准备。”[6]非连续性事件的产生会给人以积极的教育,却只能在人生中顺其自然地产生,教育工作者尊重受教育者的主体性并不是任其自由发展,而是要在适当的时候发挥教育工作者的力量———告诫和号召,使受教育者的人生步入正轨。告诫和号召的区别在于受教育者自由的程度不同,前者给受教育者以实行的自由,后者给受教育者以决断的自由。告诫和号召给予了受教育者的学习主体地位,但在中国乡村教育中,由于父母关爱的缺失,学校教育的弱化,这些告诫和号召很难发挥他们应有的教育功能。   在学生犯错的时候,家长、老师是否及时地给予告诫?在学生面临人生痛苦的时候,家长、老师是否无微不至地在学生身边?人生道路上难免遇到一些不公平、潜规则,当遇到艰难险阻的时候,需要有人支持、鼓励和帮助。这时,家人、老师就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学生只有在家长的爱护、老师的关心下才能够健康成长,不要在你最重要的人的生命过程中缺席,因为你是他的最有力的后盾。   反思三,注重道德的唤醒。通过教育,可以把我国的人口负担转变为巨大的人力资源优势。但是,要真正搞好教育、培养合格人才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合格的人才一定是德智体美劳各方面都全面均衡发展的,尤其在道德方面应该是健康的。同教育学中的其他部分相比,道德教育最为重要,教育工作者应该更关注道德教育问题。博尔诺夫认为,在人的心灵深处,存在着一种所谓“本源性”的道德意识,教育的一项不可推卸的责任就是唤醒儿童处于沉睡状态的道德意识,使他们回到本源上去,去认识自己和世界[6]。   教师是教书育人的园丁,教授知识是教师的本职工作,但是更主要的是教会学生怎样成为有用的人、合格的人,唤醒学生的道德意识。教育不仅仅是教授知识,更重要的是挖掘人内心的东西,唤醒心灵、放飞心灵。   非连续性教育在人类生命教育过程中具有根本性的意义,而这些非连续性教育却不是人所能控制的,这就需要人们正确对待这些“非连续性事件”,在遭遇“危机、苦难、告诫、激发与唤醒”的过程中认识自己、正视自己、把握自己、成就自己。在乡村教育中,由于教育资源的缺乏、父母关爱的缺失等因素,使学生们在面临“非连续性教育”时,显得那么无奈与无助。希望全社会对乡村儿童给予帮助与支持,使他们在遭遇这些“非连续性教育”后,迎来生命的新起点,还给孩子们天真的笑脸。